幻影夕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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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身后打量她,她个子约一米六五,腿很修长,身形很是优雅。
女医生转身把杯子递给我,声音变得轻柔,说,
“喝吧,不苦,应该能有效的。”
“谢谢。”
我接过杯子,犹豫了一下,问,
“就这样喝下去?”
“难道要给你加蜜?”
“那倒不需要,应该不会有毒吧?”
我笑了,边说边把药水倒进嘴中。
“你是学画画的吗?”
女医生坐回到我对面,回复到先前的沉静,轻声问我。
“嗯,我是学画油画的。”
我突然间有种奇异的感觉,似乎我肚子不怎么闹了,不是因为药水,而是对面这个陌生女医生温柔的笑脸。
“你画得一定很好吧?”
女医生又瞥了我一眼。那有点异样,似乎我不是来看病的,而是来赴一个约会。
“嗯,还好。”
“你平常最爱画什么?风景,动物,还是人物?”
女医生似乎对画画这个话题越来越感兴趣。
“我喜欢画些怪异抽象的东西,比如如绸缎般光滑的泪水,如百合花般绽放的忧伤,如秋日午后般温暖的睡梦。”
“如秋日温暖的睡梦?我怎么觉得梦都是冷冰冰的?”
“那是因为你孤独。”
“这个世界会有不孤独的人吗?”
“当然有。”
“你是吗?”
女医生凝视我。
“当然不是。”
“那你怎么能做温暖的梦?”
“那是因为我常常忘却孤独。”
“嗯?”
女医生不解的望着我。我正想解释,先前离去的那个护士突然回到了急症室,嘴里冲我嚷道,
“喂喂!你就一点小毛病,还没看好啊?”
有人下逐客令,我只得尴尬的起身。虽然有点意犹未尽,却也找不到理由再逗留下去。
那个护士眼尖,看见我刚从手中放下的杯子,惊奇的又嚷,
“张静,怎么把自己喝水的杯子拿出来给病人用啊?熟人啊?”
“朋友的弟弟。”
女医生竟撒谎,在我眼前镇定自若。
张静,与我的名字同音。我走到门外,又回头冲她瞥了一眼,她仍然笔直端坐着在看报纸,旁若无人,神情淡定。
又有做梦的感觉,暗夜里似乎有紫丁香花的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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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静开给我的药还真灵,我回去后,肚子不再闹了。人在病愈后总能感受到格外的舒坦,我很平静的躺在床上,想着明天便能和心爱的杨青见面,心里涌起一阵阵的甜意。很快就要入睡了,在临睡前,我脑子里隐约浮现张静那温柔的笑意,朦胧之中,我感觉她在唱一首歌,那是一首熟悉的旋律,我却想不起歌名。
十月一号的上午,我如约到达省城。在火车上又睡了一觉,醒来下车出地下通道,秋天明媚的阳光底下,纯净动人的杨青站在我眼前,象无数次分别后的相聚,那最初的一眼总是令人心醉,似乎生命的最美好莫过于如此。
我们在一条小街巷上的干净小餐馆吃午饭,没有太多的言语,我们用眼神传达对彼此的爱意。
我们去看电影,在电影院里接吻。我们手牵手逛街,在湖边的黑色铁椅上依偎休息。我们到火锅城吃火锅,杨青辣得冲我直吐舌头。
黑夜降临时,我们去白马寺上香,我们在菩萨面前并肩跪拜,许着美好的心愿。
我在一家杨青事先选好的别具特色的小旅馆住下。节日在这里住宿的情侣,能享受一顿鲜美的烧烤。当然我知道杨青选这家旅店,不是为了烧烤,而是因为这里种满了各色兰草,而在房间的大玻璃窗前,能眺望全城,视野极为开阔,杨青喜欢看夜幕星空,我也一样。
旅店在一栋新大厦的九楼,北面临街,南面是铁路,旅店的女主人大概四十岁上下,有着一头火栗色的短发,丰满身材,穿着颇有品位。
我们叫她阿墨。
逛了一下午,我和杨青都累了,各自洗了澡,在各自的单人床上睡觉,大约睡了一个多小时,我被激涨的情欲扰醒,我走到杨青床边,拥抱住她。
“怎么了?”
杨青知道我想干什么,她的身子象条件发射般缩紧。
“对不起,我无法,无法接受。”
杨青紧张的说。
我抚摸她坚挺而柔滑的乳房。
“不在一起时,还不是要忍耐?”
“是啊,既然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忍耐?”
“你知道我有难处。”
“你别紧张,有了第一次,以后就慢慢会好的。”
我试着说服她,杨青没作声,我的手慢慢往下滑。
“不,不行,景,等我们再长大点。”
杨青推开了我,很用力,显得坚决而陌生。
我有点恼火,腾的起身,一甩毯子回到自己床上。
“景,我,象上次那样,帮你,行不?”
杨青声音怯怯的,我也很坚决,大声答,
“不用!”
房间里一片死寂,接下来谁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似乎生命临近死亡。
好在阿墨很快就来敲房门,招呼我们去天台烧烤,杨青轻声叫我的名字,走到我身边亲吻我的脸颊,我立刻原谅了她。我爱她,没有什么不可原谅的。
乘电梯到达十六楼楼顶,本以为会有一群人,却看见只有阿墨一个人坐在天台靠阁楼的避风处。她穿着白色绣花丝绸的旗袍装,她身前是早准备好的木炭烤箱、食物桶和啤酒。隐约的炭火星跳动下,阿墨弯着腰枝正往钢丝网上铺牛肉串,优美的身形在夜色中显得孤清而冷艳。
“你们来了,快坐下,房间可还舒适?”
阿墨听见我们走近的脚步声,热情的打招呼。
“很好,音乐很美。”
杨青很礼貌的答。
客房里除了有电视机,还有CD机,有一盘叫“风潮灵魂歌声”的音乐碟,用电声手法演绎古典民间乐曲,颇有意境。
“真喜欢的话,走的时候,CD可以送给你们,算是住店的纪念。”
阿墨微笑,眼角泛起鱼尾纹,这反倒使她看起来更有女人韵味。
“怎么只有我们三个人呢?好象旅店都住满了人啊?”
坐下吃烤肉,杨青问。
“是啊,是住满了,这个季节,又是节日,没有不住满的时候,但我只邀请了你们。”
阿墨慢悠悠的答道。她向我们示意,对着瓶口喝了一口啤酒,接着说,
“倒不是我小气。来这里住店的,名义上是情侣,可大都不是寻找一夜之欢的露水鸳鸯,就是为了寻欢作乐的婚外情人,我看多了,觉得厌倦,所以我只邀请你们上来,因为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对。”
“可人家要是不答应呢?你广告上说好了的嘛。”
杨青很稚气的刨根问底。
“开房间时,我就对他们声明了,没有烧烤,住不住随便。”
“可你怎么看得出人家不是真正相爱的?”
“眼神啊,比如说,你们彼此间的眼神,便很传情。”
阿墨说着很妩媚的向我们使了个眼色。
“呵,阿墨姐真厉害,不过我就看不出这家伙有多爱我。”
杨青说着瞪了我一眼,阿墨也乜斜的看向我,我傻傻的笑了笑。
闲聊间,阿墨提议玩摇色子,每轮猜输的人,要么喝一瓶啤酒,要么唱一首歌,阿墨老道,于是我和杨青轮流唱。终于让阿墨输了一回,她大概有了点醉意,很郑重的起身,摆好姿势,象是正式表演,面对台下很多观众般,用很清幽细利的嗓音唱起了越剧,是《西厢记》选段。
或许是阿墨在朦胧夜色下着实委婉动人,我以前不爱听戏曲,但那夜阿墨的歌声实实打动了我,我似乎能看到她在舞台上跳动的灵魂,看到她心中的眼泪,我觉得伤感起来,似乎一切都将远去,未来遥遥无期。
“唱得真好,太好听了。阿墨以前是唱戏的么?”
杨青热情的鼓掌,问。
“以前读的是戏剧学院,但毕业后没再从事表演事业。”
“为什么啊?唱得这么好,多可惜?”
“为了一个男人。”
阿墨凝视炭火,象凝视自己的过去。
“那他呢?大叔呢?”
“出国了,五年前,给我留下一笔钱,就抛下我出去了,以后没了联系。”
“哦,对不起。阿墨姐,今夜,你是我们心目中的名角,来,为你的歌,干杯。”
杨青显得格外热情,她以前很少喝酒,这夜却毫无顾忌的大口喝着。
“年轻时,觉得爱情便是生活的一切。其实爱情只是短暂的,只能空留美好记忆,留下伤痕和无限怅惘,真正的生活要面对无数的枯燥无聊,生活就是忍耐,每个人都如此。所以要珍惜眼前的一切,一定要好好珍惜。”
阿墨如此告戒我们,她的神色象要用力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能抓住的徒然失望。
我无法真正体会她话里的意味。
散场后,我帮着收拾完天台,扶着醉意朦胧的杨青回房间,杨青在临进门时,突然笑嘻嘻的问我,
“景,我今晚象你画中的女孩吗?”
“画中的女孩?”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闪闪,风筝女孩啊。”
“啊?”
“象不象嘛?”
“象,象。”
我只有如此作答。
“嘿,小子,算你识相!”
杨青用力在我肩上捶了一拳,然后又学着阿墨的口吻对我说,
“生活就是忍耐,林景,你要忍耐哦!嘻嘻!”
说着歪着身子扑进房间,一头倒进被窝。
我被捶疼了,似乎全身的倦意全被捶走了,我走近窗台,开始呆望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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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里,我被杨青推醒,她坐在我身畔,俯脸盯着我看,我和她对视,笑道,
“你真漂亮,象我的新娘。”
“会有那么一天吗?”
“当然会。”
我起身,把杨青搂在怀中,我们拥抱了片刻,杨青催促我起床。
按事先的计划,我与杨青在浓郁秋日的清早,乘旅游大巴来到省城市郊有名的候鸟自然保护区,蔚湖。如我们所料,因为是十一假期,游客很多,进大门前,排了十多分钟的队才买上门票。
蔚湖处在高耸的蔚林山半山腰,是全国著名的侯鸟栖息地。去那里除了看鸟,免不了还有奇妙的湖光山色。乘木船沿狭长而弯曲的湖水穿越整个湖面,差不多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到达湖的西岸,就是闻名遐迩的林长溪,这里便是全国最险要刺激的漂流地。当然如果你单就是冲漂流去的,可以直接乘二十分钟的高空缆车到达那里。
或许是昨夜喝多了酒令人有点精神不振的缘故,在上山的路上我与杨青几乎无话,在我们前面行进的是另一对年轻情侣,有说有笑很是亲密,令我们俩相形见绌。我在心里酝酿着话语,想打破我与杨青之间的沉默,但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最后只能作罢。
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前面的那位男子大概说了一句很有趣的话,把杨青也逗笑了,她很自然的推了我一把,我当时心里正琢磨着要把沿湖看到的鸟类素描下来,没注意前面男子说的是什么,杨青看着我时,我满脸茫然。
“你在想什么呢?不是在想你的风筝女孩吧?”
杨青显然对我有些不满。
我冲杨青耸肩一笑,不置可否,杨青把头一扭,大步往前走,把我甩在身后。
到达蔚湖东岸,此时阳光刚刚穿透环山而绕的高耸山林,晨雾蒸腾,远处传来动听的鸟鸣,令人豁然开朗。
杨青自顾自的去排队买船票,我等在沙地上欣赏着晨景,身边有游客伸手指向天空,我抬头,那瞬间,我心头一振,我看见一只立体红燕风筝正自翱翔在山林之上。
不会有这么巧吧?那只风筝简直和我在麒麟山看见的一模一样。
我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巡视四野,寻找风筝的主人。远远的,我望见隐约有一闪动的女孩,站在空旷的沙地上,正牵引着那只风筝。
我开始心跳。我想这简直是奇迹,忘了和杨青打招呼,不由自主的朝远处的女孩追寻而去。
慢慢向风筝的主人靠近,我才发现自己简直有点可笑,因为我逐渐看清,风筝的主人并不是什么年青女孩,而是一位起码有六十岁以上的白发老人,刚才看见的女孩,完全是我的错觉。
带着一丝沮丧回头去找杨青,来到船岸,竟找不见了杨青的踪影。
刚刚有一条大木船载着一船游人离岸,难道杨青竟置我于不顾,独自先走了?
我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杨青肯定也看见了那只风筝,肯定是看见了我去寻找风筝主人,生气了。立刻打她的手机,手机铃声在自己背袋中响起,才想起杨青的手机在自己身上。我竟与她失去了联系。
来到上船的检票口,我向工作人员询问,工作人员模棱两可,无法确定是否有我描述的模样的女孩上船。
我一下没了主意,茫然四顾,不知道如何是好,傻站在岸边。
“嘿!林景!”
大约五六分钟后,我身后隐约传来一声轻盈的呼叫声,我在欣喜之中转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身后并不是杨青。
在涌动的人流中,我看见的是张静!
她穿着素净的斜摆樱花裙,手里提着绿色提包,显得格外的清雅秀丽,在十几米远处,在温暖的阳光底下,正冲我点头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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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秋日水波微澜的蔚湖边,当我看见张静的第一眼,我并未想起她是谁。我有点疑惑,只觉得眼前风姿绰约的女子似曾相识。当我随即想起了她是三天前的夜里帮我看病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