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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狂夫-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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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楼又眯了一阵眼睛,才让久处黑暗的眼睛适应光亮。
房内堆放着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池重楼见多了,丝毫不在意,倒是看见正中一个装满热水的大木桶后,喜出望外。环顾四周没人,桶边木架上还挂着身新衣服,显然这桶热水是转为他备下的。就算不是为他准备的,也不管了。身体陷进木桶的刹那,池重楼惬意地长叹,洗发,搓身……擦到周身皮肤都透出淡红,他才依依不舍地跨出水温开始变凉的木桶,拿布巾擦干净长发。
还没穿上衣服,房门猛地大开,他大惊回头,就见那海盗头子朱天倚在门边,抱着胳膊,目光炯炯在他身上转了两转后,露出丝玩味笑容。「没想到你洗干净了,倒也有些看头。」
池重楼脑中轰的一炸,这才省悟过来自己身无寸缕,不禁涨红了脸,急忙抓起衣服往身上套。朱天却已经迈开长腿,两步就走到了池重楼身旁,夺走衣服,扣住池重楼手腕,入手肌肤柔滑,绝非他那些手下那些喽啰的粗糙皮肤可比,他笑道:「难怪岳斩霄那天舍不得丢下你独自逃生,你们两个,肯定有一腿吧。哈哈!」
池重楼从未跟这么粗鄙不文的人打过交道,惊恐交加,想挣脱朱天铁钳般的大手,根本动弹不得,他强作镇定,道:「请你放手。」
「不放,又怎么样?」朱天好笑地看着池重楼,突又嗅了嗅鼻子,道:「好香,是不是身上涂了什么东西?让我闻仔细点。」一把揪住池重楼的头发将人拉近,把自己满是青色须根的脸庞贴了上去一阵乱蹭。池重楼胃里翻江倒海地泛起酸水,几欲作呕。不想看见朱天那张嚣张的脸,他用力扭转了头。
猛听一人冷然道:「朱天,欺凌个不会武功的人,算什么英雄。」
「岳将军!」池重楼喜极大叫,见岳斩霄持着手杖站在门口,脸上如罩严霜,周身并不见受刑痕迹,只是双腿上了副粗重的铁链。
朱天大笑:「岳将军你太抬举我了。我要是英雄,早跟岳将军你一样当上句屏的高官了,也不会干海盗的勾当。」话虽如此,他还是松手放开了池重楼,对岳斩霄啧啧两声:「你还真关心他啊!这么多天来我想尽办法要你开口,你都没跟我说过一个字,为了他就肯破例。岳斩霄你可真让我伤心。」
岳斩霄任朱天奚落,面上表情毫无变化,「朱天,你曾是我手下败将。想报仇雪耻就与我再战一场,不必拿外人出气。」
朱天终于收起了满脸流气,正色道:「句屏历代皇帝骄奢淫逸,鱼肉百姓,不理民间疾苦,气数早该尽了。我朱天看不惯那些只知道作威作福的狗贼,带着大伙替天行道。岳斩霄,你也在句屏老皇帝手里受尽折辱,为什么还要替殷家人卖命?我听京城的手下传来消息说新皇帝殷长华重病在身,已经多日没有亲历朝政。你不如和我一起杀去永稷。如能攻下句屏,我朱天可以与你共享天下。」
岳斩霄依旧不动声色,等朱天说完才牵出个毫无温度的笑意。「殷家人该死。你们这些海盗,更该杀。」
「你!」朱天面色倏沉,忽然船身猛地摇晃起来,桌上的杯盏都移了位。木桶里的洗澡水也泼出了大半。
池重楼在两人争执的时候已经匆忙穿好了衣服,抓着床架稳住身形。听见外面甲板上脚步纷乱,众人竞相奔走,大叫声中满含恐惧。「是龙神风来了,快下锚定船,降帆,快!」
他不知道龙神风是什么,却见朱天也全然变了脸色,飞快从岳斩霄身旁掠过,奔上甲板。
外面的夜空不像平时那样漆黑,反而似破了个大洞,泛着骇人的血红色,几乎覆盖了整片天空,像头远古魔兽正张开巨口,准备吞噬所能看到的一切。汹涌海水也被染上了深红,如同锅沸腾的血浆汩汩冒着浪尖。
飓风将随行的船队吹得东倒西歪,桅折杆断。众人惊恐的尖叫声随风传递了海面。
在这片大海上讨生活的人都对每年七八月间肆虐的龙神风谈风色变,但谁也没想到,今年的龙神风竟然会毫无预兆地提前降临。
恐慌和畏惧,笼罩在船队每个人的头顶。
池重楼跌跌撞撞地随着岳斩霄冲到甲板上,见了这海天异象也震骇得说不出话来。身旁乱糟糟的,巨船上众人都在呐喊奔走,把舵调帆,无暇理会他和岳斩霄。
他正茫然不知所措,突然听见岳斩霄在他耳边又低又疾地道:「小楼,我送你逃下船,之后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池重楼还在琢磨岳斩霄话里的意思,岳斩霄一掌已经拍上他背心。池重楼整个人都被这股柔和浑厚的大力托得凌空而起,飞过众人头顶仍余势不竭,又飘出十来丈才「噗通」一声坠落大海。
腥咸发苦的海水瞬间将他包围,紧跟着身边海水又是一响,一块木板被岳斩霄抛了下来,掉在他不远处。幸好他在赤骊时游泳学得不错。池重楼赶紧伸出双手牢牢抱住木板,力蹬双腿,朝着勉强可见的那点海岸的影子游去。
「岳斩霄,你搞什么鬼?」见池重楼落海逃走,朱天呼地转身,挡在岳斩霄身前,防岳斩霄也如法炮制跳海逃生。
这是风势更加狂暴,海上大浪滔天,好几艘小船已被吹翻。黑色巨船也飘摇如风中枯枝。岳斩霄衣发狂飞,双脚却宛如在来回倾斜的甲板上生了根,站得笔直,冷笑道:「朱天,废话少说,有种就跟我再次决一胜负。」
朱天目中射出凌厉骇人的光芒,「刷」地解开绕在腰间的百炼软刀,迎风抖开,直指岳斩霄眉心,长笑:「既然你非要跟我作对,我一定奉陪到底。」
第八章
    池重楼也不知道自己游了多远,腿脚酸涨到麻木,海岸的影子依然模糊不清,血红天空却逐渐转成墨黑,随即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洒落海面,令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胃里的那点食物早已耗尽,周身浸泡在夜间的海水里,更是冷得难以忍受。他牙关咯咯打着颤,无力再游,只能下意识地抓紧木板,把自己交给怒吼涌动的大海……
***
一缕阳光照到池重楼脸上,他终于勉力睁开了双眼。
身体还在海水里漂浮。昨夜骇人的风暴已然无影无踪,天空湛蓝明净得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海面也恢复了平静温和,微波轻漾。
池重楼动了下发僵的手指,从苍白的唇间吐出声微弱叹息。他总算是逃过了那场龙神风,却不知道岳斩霄现在怎么样了?不论那帮海上亡命之徒,岳斩霄脚上还带着粗重锁链,万一落海,难有生路。
只希望岳斩霄能化险为夷,安然度过这一劫。
全身几乎已跟海水同温,池重楼尽量放松了四肢,随波逐流。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他所处的这股海流正向西漂流,前面的海岸影子也比昨夜清晰了许多,多少让他心生安慰。
又漂了一阵,他视线里蓦然出现一面半升的船帆,还在朝他的方向逐渐放大。池重楼尽力睁大了双眼,看清楚那是艘渔船,依稀可见船上数人正在撒网打鱼。
他大喜过望,用尽所有仅存的力气叫了几声救命。呼救声顺风瞟了过去,渔船上的人听到了,将渔船向池重楼这边划来。眼看渔船上的人脸五官都慢慢清晰起来,池重楼激动万分,陡地听见船上人放声惊叫,还拼命挥舞着胳膊,跟他大打手势。
池重楼在海水里泡了整夜,饥寒交迫,听觉也差了许多,一时听不出那几人在喊什么,他勉强转动僵硬的脖子,望向那几人手指的方向。一片硕大的背鳍划开海面,带起道白线般的波浪,飞快窜向池重楼。单是看背鳍,池重楼就想象得出这条鱼肯定体型庞大,此刻渔船驶近,他也终于听清那些人在大喊:「鲨鱼!」
池重楼打个寒战,想起海盗船黑帆上画的喋血红鲨,不禁浑身鸡皮起立,奋力游动,想避开那条大鱼。
「小心啊!」渔船上的人惊呼,有两个汉子已经操起大鱼叉,掷向鲨鱼。
池重楼刚游了两下,左边小腿便传来阵尖锐入骨的强烈刺痛,已被什么东西咬中了。殷红的血水立即将他周围海水染成一片血红。他两眼发黑,只觉身子被重重地拖下水面。透过被他鲜血染红的海水,依稀看见自己的小腿被一条狰狞无比的巨大白鱼咬在嘴里。全身血液刹那冻结。
这次,他恐怕就要葬身鱼腹,魂断大海。生死一线间,亲人的面容全都浮现在他脑海里,轮番晃动,似走马灯般飞快转个不停。最后遽然定格,竟殷若闲慵懒含笑的俊美容颜,双眼顾盼风流,凝睇着他,情深款款……
他终究,忘不了自己这一生初次为之动心的人……
比腿伤处更剧烈千倍万倍的痛猛地涌上心房,所有藏着、攒着、深深积压至今的伤楚在死亡面前终于完全迸发。他张口,想尽情地大喊,大哭,可海水眨眼就灌进他口中,苦得发涩,将他所有的声音都堵了回去又一股腥浓的血水涌起,让他再也看不清水中任何景物。
他的腿,大概彻底被咬断了吧……池重楼甚至己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痛楚,在无边的血红海水里阖上了眼帘。
***
「醒了……」
「快端热汤来……」
七嘴八舌的人声在头顶上方嗡嗡作响,池重楼茫然睁开了双眼。
照进屋内的阳光很亮,好几张面孔围在他周围,其中一人指着自己鼻子,热切地道:「公子,你还记得小人吗?」
他还活着吗?池重楼咬了下自己的舌头,很痛,再动了动左腿,小腿一阵钻心的痛,告诉他左腿并没被鲨鱼咬断。他慢慢凝聚心神,看着那个满脸喜色的男人。
三十来岁的瘦小男子,面目却有些微熟悉。池重楼想了想,终于忆起这男子就是当日在永稷城街市上抢了他青玉佩饰的人。
「是你啊……」他挣扎着想坐起身,那男子忙扶他靠坐在床柱上,喜道:「公子你想起来了。小人叫范四牛,上回多亏公子放我一条生路,还把玉佩送了给我。小人心想自己从今往后,说什么也不能再偷盗害人。就变卖了玉佩回老家,买了条渔船和村里几家老乡一起打鱼糊口。这回出海,没想到救了公子你……」
范四牛一口气说个不停,池重楼正听得晕乎,边上一个白发稀疏的瘪嘴老妪打断范四牛,道:「公子刚醒,你别说这么多话害公子费神。」她埋怨完,朝池重楼道:「我五个儿子,四个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就剩这个不争气的四牛跟我相依为命。去年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四牛才瞒着我和他媳妇,一个人跑去京城。要是知道他是去偷抢,我就算打断他的腿也不许他做那种缺德事。」
她说到气愤处,颤巍巍地举起手里拐杖就朝范四牛头上打。范四牛哪敢还手,乖乖受了杖,赔笑道:「娘,四牛再也不敢了。您别气坏身子。」
「是啊,娘,四牛他已经知道错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端着碗热腾腾的汤水走进屋,身后还跟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范四牛从妇人手里接过汤碗,递给池重楼道:「公子,尝尝我娘子的手艺。这是猪骨汤,最补骨头。」又转头问那少女:「公子的衣服做好了吗?」
那少女一张尖尖的瓜子脸,虽非如何出众的美人,颇是灵秀,将手里捧着的一套衣裳放到床头。
普通的青棉薄布,料子却很新。
范四牛搓着手,不好意思地道:「公子那天穿的衣服都叫鲨鱼咬烂了,我就去小镇上扯了点布,让春水给公子赶制了这套新衣服。小地方也没什么上等的布料,只能委屈公子了。」
池重楼听完这一轮,再看看那白发老妪,还有床边几个半大娃子,最小一个不过三四岁光景,还拖着两条鼻涕。果真是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他不由感慨良多,当日送走那枚玉佩,大半是因为不想留着那东西睹物思人,让自己徒生伤感,结果确实助了范四牛全家。而自己这次能从鲨鱼口里侥幸逃生,也多亏范四牛相救。
一切,仿佛冥冥中早有安排。
那殷若闲呢?……是否也是上苍给他的情劫?……
他深深呼吸着,压下胸口的酸涩,对春水点点头,沙哑着嗓子道:「有劳范姑娘替我缝制衣服。」
范四牛的浑家笑道:「公子误会了,春水是我大哥的女儿,因为我兄嫂过世早,我就把春水带在身边当女儿养。」她等池重楼喝完猪骨汤,收过碗,赶着那几个娃子出屋。「都去外边院子玩吧,让公子好好休息。」
范四牛也搀起老妪往外走,临行要池重楼只管在这里住下,安心养伤。
等人都走了,池重楼才掀开身上薄被,察看起伤腿。小腿上包裹的厚厚纱布,已被渗出的血水印上多处伤痕。他忍痛解开纱布,露出的小腿令他自己也不忍目睹。小腿肚子被撕裂了一大片,连里面的白骨都清晰可见。伤愈后,只怕会留下永难磨灭的疤痕。不过,四肢还健全,已经值得他庆幸了。
池重楼刮起纱布上的药渣闻了闻,都是些寻常的止血药草。想来这渔村里也不会有什么高明的大夫。不把伤口处理妥当,就靠这些草药敷治,一年半载都未必能痊愈。
他慢慢地将小腿上所有纱布都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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