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鸾歌-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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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摸着梅树粗糙的枝桠，一边想着烨华诞辰的事，忽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要是梅花开了该有多好。
闭上眼睛就这么憧憬着，鼻尖依稀闻得梅花的幽香，心里也没太在意，大概是心里感觉在作祟吧，殊不知这梅香愈来愈醇厚，深远，仿佛就在咫尺之间。
刹那间，夜鸾睁开了眼睛，看到满园梅花飘雪，暗香浮动，忽如一夜北风来，一树一树的红梅傲雪怒放，一片一片，晶莹剔透，嫣红如血，美得犹如一幅画。
此情此景，夜鸾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一夜烨华带她去看桃花，十里桃花姹紫嫣红，却在该谢的时候，容华未谢，难道是因为她的原因？
那一晚，夜鸾确实说出她可以不让桃花谢尽，而刚才……
夜鸾不知该是喜是悲？命运似乎太过垂怜，先让她一无所有，而后又凭空换了一副绝世容颜，而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之后，却又抛出了这样一个意外的惊喜。
寒梅傲世独立，将一角炙热的太阳不知何时已经逼出了园子，清风吹过，梅香泛着阵阵涟漪，心情顿觉舒爽不少。
梅树的旁边是一个朱漆暗淡，碧瓦斑驳的房子，粗糙的门板将暗哑的光线割裂成一道道弧线，阳光下，点点尘埃飞舞。
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久不住人的一股霉味斥鼻而来，荒原中的一座老房子显得那么沧桑，沧桑中掩盖了诸多秘密。烨华从没提及过这座园子，要不是朱颜，夜鸾怕是不会这么快发现它的存在。
是一个女人住过的房子，阴暗神秘的屋子使炎热的暑气消减了一大半，昏暗的光线中，依稀看得一个黑漆描金边纳绣屏风，金边脱落，屏风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再往前走，是一个朱漆剥落的梨花宝座式镜台，镜台前挂着两幅画，确切地说，是两个女人的画。
第一幅画是一个中年美妇，那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朦胧而荡漾着水汽的眸子微微含情，眼角眉梢灵动娴静，眼角的睿智练达将眼底的沧桑缓缓打磨，透出明镜一般的雍容大方，如水般清雅的气质更是高贵出尘，这种气度，熟悉的眉眼……似乎在哪儿见过？
不就是烨华么？
她是烨华的母亲？
烨华的母亲？这么高贵美丽的女子怎么会被搁置在这么荒废的园子？无人过问？
旁边的一幅画像较小，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晶莹水亮的眸子微微泛着寒气，小巧的鼻子透着暗暗的调皮捣蛋，精致的五官像个粉雕玉琢的水晶哇哇，灵动俏皮的神色跟先前的美妇如出一辙，只是这个小女孩夜鸾好似在哪儿见过？
……
对了，夜鸾见过她！上次给烨华疗伤时，恰好看到了烨华脑海中闪过的画面……她很确定，这个小女孩就是烨华的妹妹小如！当时躺在床上的烨华的母亲她没有看清楚，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刚才画上面那个美妇了！
只是这个小女孩好生熟悉，那种熟悉不是看她的长相熟悉，而是她紧抿着嘴唇那种固执，那种不为人知的隐痛，好生熟悉，熟悉地好似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好似，夜鸾了解她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喳喳，喳喳！……”几声清脆的喜鹊叫声划破了一室的静谧，好似有人过来了，她带上门，悄悄退了出来。
屋外并没有行人走过，夜鸾的目光再次被那开得酴醾的红梅给吸引过去了，一阵风吹过，梅花乱落如红雨，踏着清风落梅，缓缓起舞，翩跹婉转。
仿佛沉浸在美梦里一般，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旋转，起舞……忽的忆起很久以前的那个夜晚，桃花乱落，清月无垠，美人起舞，凤箫声动，此情此景，只是少了那个***的人。
不知舞了多久，只记得舞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旋转，旋转……就在夜鸾全身虚脱快要倒下去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叫住了她。
“夜鸾姑娘！……”是朱颜，夜鸾听到她刻意在她的名字后面加了个“姑娘”，好像要急于撇清她俩之间的关系。
在烨华身边待的久了，习惯了他的呵护，全心全意信他，爱屋及乌，自然也相信重火宫的人，即使感应到几米之外的脚步声也不以为意，继续跳舞。
“夜鸾！……”是烨华，清冷隐隐含着怒气的声音。
“烨华……”夜鸾喊他，想要扑过去抱他，却忽然看清他周围不知何时已经有护卫层层把守。
“好大的胆子，此地是重火宫禁地，不得擅闯，违令者死！”是清影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是……”话到嘴边，夜鸾看着朱颜躲闪的侧脸，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还敢狡辩？！来人！押下去！……”清影寒冰一样的眼光看着夜鸾，如同看一只弱小的蝼蚁一般。
“住手！放肆！……”烨华清冷的声音压抑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说道。
“宫主，夜鸾姑娘犯了宫规，还望宫主明鉴！”清影跪倒在地，声音掷地有声。
“我没有偏袒，但我不希望冤枉一个好人。夜鸾，你怎么说？”烨华走了过去，侍卫层层退开，最后他们放开了她，烨华眼神极其复杂地看着一切。
“我……”本想说是朱颜搞的鬼，可忽然想到朱颜很可能与清影已经串通，即使她说是朱颜引她来此，清影也会替朱颜做不在场证明，到时候他们还会反咬一口，说她诬陷她，别人怎么想她都可以，但烨华会怎么想？不想让烨华对她有一丁点的误会，而她在这儿的事实大家都看在眼里，说来说去也是狡辩，治罪看来是在所难免的了，她不想因为她的关系让烨华降低了在众人面前的威严，再者，朱颜的阴谋刚刚浮出了水面，以前是她在明，夜鸾在暗，这次索性低调一点，看看她在搞什么花样。
“是我误闯了园子，还望宫主降罪！”对上了烨华深邃的眸子，盈盈屈膝。
“你……夜鸾她并不是重火宫的人，本不该受宫规处置。”烨华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钟，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宫主，弟兄们这次亲眼所见，更可况那是宫主亲自定下的规矩，难道这次因为夜鸾姑娘就要破了吗？！除非宫主能给弟兄们一个交代，否则实在难以服众。”清影咄咄逼人地口吻，步步想要置夜鸾于死地。
“夜鸾，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烨华将清影的咄咄逼人直接屏蔽，越过清影高大威猛的身影，看向了一直屈身的夜鸾。
“夜鸾误闯了园子，愿意领罪。”夜鸾知道他想给她机会，他想听她的解释。可里面的关系牵扯太多，并不是想收手就能罢休的。
“好，既然如此，那就闭门思过吧。清影，你还有什么话说？！”
“一切凭宫主明断！”
“那就请回吧。”烨华语调依然平静，隔着遥远的距离，夜鸾却能感受到他心海的汹涌澎湃，那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一直屈身伏地，眼角处看见朱颜那一抹刺眼的红色辉映着烨华那一袭玄色锦袍，远远地离去。
第一卷 蝉鸣初雪，仿若惊鸿一瞥 第二十三章 一箭四雕
阿巴达小说下载网 更新时间：2012…3…21 16：05：15 本章字数：6250
极细的银针染绿，夜鸾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汤碗。
整整五天，她蜷缩在落满尘灰的暗房，看着朱漆脱落的窗棂，破旧的阳光吝啬地飘过来一点点，一点点地从脚边移过，几只仓鼠在地上自由自在地窜来窜去，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寂静的暗夜，黑的将灵魂都尽数吞没。
送来的饭菜无一例外都被投了毒，夜鸾很好奇朱颜的真正身份，或者说她到底拿捏住了烨华的什么把柄，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忽视烨华的存在？
身体严重虚脱，烨华再要不来，夜鸾快要撑不下去了。
整整五天，没有烨华的踪迹。
第七天，夜鸾等到了笑意盈然的朱颜，她笑得很讽刺，她说，别等了，宫主找到了他最重要的人，暂时不会回来了。
不会回来了。
五个字来回反复地在夜鸾脆弱的耳边炸开，几天没有进食的夜鸾有些恍恍惚惚。
你来干什么？夜鸾问。
我来看你啊。
谢谢。
我要见小月。夜鸾说。
好。
不一会儿，小月战战兢兢地拿着一个用布包好几个馒头走了进来。
“青姑娘，你怎么瘦成这样了？都不像个人样了。宫主不在，我们竟然这样对你！”从小月的神色夜鸾便看出烨华确实已经离开了重火宫。
“小月，我没事的。”夜鸾苍白无力地笑笑，拿过了她给的馒头，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早已拿银针刺了进去，出手极快，小月根本没有察觉。
还好，没毒。
总算还有一个没有被朱颜收买。
“青姑娘，我该怎么说你好呢。宫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你开口认错，就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了，你这个样子，宫主见了还不心疼死？偏偏，你又是这个脾气，受了伤，受了委屈，一声不吭，什么事儿都自己扛着，……”小月絮絮叨叨地说着，夜鸾知道她是个好心的姑娘。
不知怎么的，明明好些事情心里明白，自己吃的苦，自己所承受的一切，自己脆弱的一面，有时候不说，是怕自己说出去后没人能懂得，没人会做出回应，可恰恰有人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原来自己的心酸由别人说出来的感觉是那么地曲折心酸。
“小月，宫主他这些时日都在忙什么？”思索良久，夜鸾还是把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
“宫主他在你来这儿的当天晚上就出去了，听小婵姐说好像是宫主……”小月说到这略微顿了顿，看到夜鸾脸色平静如常，接着说了下去：“找到了他一直在找寻的那个姑娘……”
“宫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夜鸾一把抓住了小月的手，问道。
“宫主已将一切都交给朱颜总管打理，估计，估计短期之内是不会回来的。”
虽然心里早就猜到了答案，可夜鸾还是有些恍惚。朱颜何时已经成了总管？
最重要的是烨华他一直在找寻一个姑娘？
烨华他竟瞒得她好苦！
那个姑娘到底是谁？可以让烨华毫不犹豫地抛下一切？他竟那般绝情么？前一刻还抱她在怀，温香软语地跟她说着情话，下一刻便头也不回地走开，弃之如敝屣？
那夜鸾留在这儿还有什么意义？！
她真是个彻头彻尾地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瓜。
“宫主找的那个姑娘是谁？”夜鸾问，心内一片苦涩。
“这个我也不知道。”
“小月，这个镯子跟随了我这么多年，现在我把它交给你，拜托你以后见了宫主一定要交给他，跟他说别忘了他曾说过的话。”
他说过，他信她。
他一定要信她。
而夜鸾，怕是等不到他回来的那一刻了。她必须离开，摆脱朱颜的控制。
小月轻轻地带上了门，门外的杀手不知何时早已隐退。
心里有过瞬间的疑问，考虑到此刻的她身体极弱，对付几个杀手还可以，太多的杀手怕是应付不过来，还不如先趁此机会省点体力。
一路很是怪异，跑了很久也不见几个人过来挡她，路的尽头回望，先前栖身的柴房已然化为一片火海，诧异的是，与柴房相隔咫尺的梅园也轰轰烈烈地燃烧了起来，熊熊大火，愈烧愈烈，霎时间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思及梅园的种种，一时间感慨万千。现在形势已经非常明朗，不管是谁放的火，最后都会算到她头上，嗯，还有一个畏罪潜逃。
进退维谷的境地。
回去，那是乖乖就范，被朱颜折磨，等待烨华遥不可及的判决。
跑走，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起码还有翻身的机会。
不知不觉中，后面隐隐憧憧的楼阁菡萏早已远去，仿佛做梦一般，夜鸾回到了现实的丛林。再一次置身熙熙攘攘的人群，恍若隔世。昨天种种，似水无痕，只是心却空落落的，仿佛丢掉了很重要的东西。
顺利地甩掉了几个“跟班”，饥渴交困的夜鸾闪进了一个客栈。
“小二，来一壶酒，一盘牛肉，一只鸡。”
“客官，您慢用。”
还好，酒，牛肉，鸡都没有毒。
自嘲地笑笑，夜鸾真是太过小心翼翼了，客栈的人无缘无故地怎会下毒？
热辣辣的酒滑入愁肠，辣得直掉眼泪，泪眼中似乎看到了烨华翩翩身影，努力地用落满尘灰的袖子擦了擦眼睛，眼前一片清明，什么也没有。
夜鸾笑着，任由咸涩的眼泪缓缓滑落。
甩掉酒杯，索性拿起酒壶“咕咚咕咚”一股脑儿直灌了下来。
走出了重火宫，去找烨华么？且不说此刻他与那位一直找寻的姑娘的甜蜜生活，夜鸾根本不知道除了重火宫，他住在哪里？
眼皮好沉，好累，缓缓地滑入了黑暗。
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