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风楼下-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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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风……白昀之眼中浸著满满的笑意,双唇移到楼挽风的嘴角,探舌为他舔去那丝带著甜味的痕迹,闭目一阵叹息。
风析永远都会喜欢你……永远永远都喜欢。
☆、第155章 青青子衿 1
第155章 青青子衿 1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这一日一大早,天气一扫前几日连绵阴雨,骤雨初晴後的空气炎热了起来,盛夏逼近,绿荫环绕中已经传出了阵阵蝉鸣。
施文然独自坐在屋外的石阶上,望著碧蓝如洗的天空晃神。昼夜温差太大,他一直没睡好,这里的夏天完全不能令人接受,人人身上都里三层外三层,不仅要穿里衣和中衣,外边更是要再套一件外衣。虽然轻透如纱,可总归是件衣服,此刻施文然整个人都往後倒去瘫在了地上,空气闷热而潮湿,几乎让人透不过气。
“好热……”他喘著气,半边右脸已经结了痂,这几天隐隐开始觉得有些痒,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要去挠,但每一次都会被弋倾文拦住。此时弋倾文不在身边,这人昨天一大早便不知所踪,也没告诉自己去哪,没有了弋倾文的管辖,施文然对脸上挠心挠肺的阵痒有些难以按捺,不由地伸手就去抓,却不料横空一只手朝他探来,一把扣住。
施文然抬起眼,只见一人倒映在眼底,面色沈静不拘言笑地望著自己,“伤口结痂最忌手触。”他的手异常冰冷,像从冰窖里伸出来似的,四周的空气都被强行降低了不少。施文然收回了手,点点头,“我知道了。”然後叹了口气,“可是这很痒,唐涵我真是不懂,这种天气你们怎麽就不觉得热?”不仅弋倾文如此,唐涵、霜降……甚至之前的白露和谷雨,每个人看上去都心平气和,点尘不惊,施文然从来没见他们流过一滴汗。
扣住施文然手的,自然是唐门近代最年轻的十四族长,唐涵。唐涵很少笑,眉目俊朗却因为瞎了一只眼睛的关系,半张脸被长发遮了进去,让人瞧不清那张原本端正而英挺的样貌。
而这也是施文然在与他相处之後,弋倾文才慢慢告诉他的。施文然当然不明白为什麽会有人拿自己的身体来做实验这麽疯狂,导致他亲手弄瞎了一只眼睛,难道研制出一种毒要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吗?
他难道不懂,什麽叫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吗?
唐涵很少笑,可面对施文然,他似乎也有一种独特的包容,略略勾了勾唇角,算是笑了下,“以你的内力,自然也可以做到不在乎酷暑炎热,冰霜严寒。”唐涵早已能感受到施文然此刻功力之高,但他并不知道为何有这样内力的人却完全不懂什麽是武功,而且在唐涵眼里,施文然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
他内力深厚却不知武艺为何,他悲天悯人可是那一天在唐门面对自己却极尽犀利之能事,万分不容侵犯,他执意要做唐门门主,却於毒理一窍不通,更枉论他连争这门主之位都不是为了自己……别人不知道,但这些日子的相处,唐涵不难猜测,施文然会想当唐门门主,跟本就是为了弋倾文。
唐涵对别人的私事并无兴趣,他只是心有疑惑,既然如此,为何不是弋倾文亲自去争,仅凭他当日深不可测的内力,闯一个唐中格并不是问题,至少比施文然要容易得多。
何况就单单只凭弋倾文那股那亦正亦邪的性子,似乎也与从前的唐纤颇为相似,也颇能让人接受。
所以唐涵很好奇,好奇施文然往後要如何得到唐门一干人等的认可。
施文然拍了拍衣袖站起来,他本身已经不矮,身高差不多也有183公分,可是在这里,183公分的身高似乎是个平均值,几乎人人都要比他高,施文然在这一点上还是有些不适应,不知道楼挽风在这里能否适应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
他今天穿了件淡紫色的云林袖衣衫,“云林”是祁朝一种很普通的布料,因为轻薄而透气,所以祁朝临近盛夏时,差不多人人都会穿。然而“云林袖”又不同,“云林”一色成衣重在干净清爽,而“云林袖”则於细节万分考究,衣衫上每一处纹花皆出自南南城最大的“纹绣巷”,绣女一针一线均用了上等的云蚕。云蚕极为珍贵,饲养极难,并不如普通桑蚕以桑叶为餐,云蚕必须用西宁寒冬时凝结於白梅上冰露喂养,才能在春天成活。正因为刺绣所用的丝线太过珍稀,所以在祁朝,一件“云林袖”能抵得过黄金十两,堪比白玉。
这一件淡紫外衣罩在施文然身上,身姿挺拔,文质凛然。施文然的肤色本就偏白,如何也晒不黑,这件衣服便显得他肤色更加白皙健康,加之长年练习空手道与散打,他此刻这样一站,双腿笔直修长,容貌清秀俊朗,剑眉斜挑欲飞,星眸冰凉若水,双唇色淡红如梅。他笑起来时温和平静,让人一见即生好感,而他沈默时又淡漠傲然,只觉万分不得亲近。这两种奇异的感觉混合在一起,令人一见难忘……只唯有一点遗憾,便是右颊上一道长长的伤疤,生生将这张脸上,那用含蓄与疏离凝聚起的平衡给划破,伤得一干二净,即便冷漠如唐涵,都觉得非常可惜。
可是施文然却对这道伤疤毫不在意,若不是弋倾文时时刻刻盯著,只怕这伤又要被他挠开了。
施文然自然不知道自己身上穿的不是衣物而是十两黄金,弋倾文给他什麽他就用什麽,至於好不好……坦然而言,有些东西对他来讲,真的不能用好与不好去比,现代和古代之间本就是不能比的。
“那要怎麽做才能和你们一样呢?南安的夏天太热了,比我们在西宁的时候热多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施文然已经扯著衣领扇风,有细腻的汗水从他额际淌下。
唐涵对施文然的一无所知已经深有体会,也不再觉得奇怪,只是平时这样的问题都由弋倾文一一解释,如今弋倾文不在,唐涵不由自主地便详说了起来。有时候唐涵会想,似乎要拒绝施文然这件事本身,就有些难……因为这个人太温和太客气,即便某一刻他甚至温和客气到你就算知道这已经是一种疏离,可还是会难以克制地想要去亲近他,欣赏他。
唐涵此生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从来没有。
“春绿东静江水浮萍,冬吹西宁岁月流静。夏烧南安长夜沈海,秋落北平渔火生情。”唐涵慢慢说道,“祁朝分北平、西宁、南安、东静四处,而季节分春夏秋冬彼此相应,南安的夏天是最令人向往的。”施文然一愣,极端地不认同,“向往?这麽热的天还向往?”边说边摇头,“夏烧南安夏烧南安、烧……这个字还真是挺贴切啊……”
唐涵闻言极其难得的一笑,长年冻著寒光的眸子此刻竟有一丝融化,“明天晚上就是南安为期六天的春华夜,我想门主你应该去看看,你就会明白,什麽叫做,夏烧南安长夜沈海……”
“哦?”施文然被他说得一阵好奇,“是不是像庙会,额,台北的夜市……哦不对,”施文然言语混乱,现代与古代的词汇转换乱七八糟,“总而言之,是不是就是……就是,很多人在晚上出去玩?”他最後的总结令人啼笑皆非,真是难为了唐涵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呵……”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轻笑声,飘飘荡荡地在风中吹开,施文然只觉从那笑声中带出的热气朝他扑面而来,回过头,就看见弋倾文静静在站在树荫下,背靠在树上,姿态随意神情悠闲,白生生的手指来来回回地抚弄腰间两片玉牌,拨弄得四下玉鸣声蝉鸣声,声声交叠,清若玉碎。
施文然突然觉得心里缓缓升起一股奇异的心安,看见那人怡然自得凝眸浅笑地看著自己,目光中的温柔静静流淌,一瞬间,连一直困扰著自己的心烦气躁都被全部打消,只剩下岁月经过彼此身旁後被遗忘的叹息,又凉又轻,直逼心底。
他不禁抬起头看著一望无际的碧蓝长天,眼神掠过的缝隙,是绿叶、蝉鸣、或是树荫、人影……又或许只是轻浅无声、肆意横生的情意。
夏烧南安长夜沈海啊……施文然安静地闭起了眼睛,来到这里,转眼已经夏季。
作家的话:
介於在会客室中小梦亲的留言,觉得背景音乐选择《棋魂》的插曲似乎太沈重……我想想貌似的确如此,毕竟现在在狂更《倾风楼下》而不是《承情》,好像是有些不太适合做背景音乐。
嗯嗯,所以我又换了首,希望大家喜欢,很好听的啊~~~XDDD~~~
☆、第156章 青青子衿 2
第156章 青青子衿 2
峨山派在江湖已有数百年历史,也是当今武林,唯独论资历论年历都能和少林寺并驾齐驱的门派。当年峨山派鼻祖洛昶天开山创派时,将整座悲云山从中断开,其内凿空,这才有了如今绕山而建的峨山派。
悲云山并不高,相比唐门依山而建的西宁祁冥山要矮上些许,但不同於祁冥山的苍凉清冷,悲云山则依山傍水,与东静仅有一山之隔,春夏交际常年无冬,一年四季皆是白日春风拂面,昼夜秋凉星辰,令悲云山在祁朝格外闻名。
此刻夏日炎风迎面扑鼻,悲云山脚下,一人快马而来,临到山脚缰绳紧收,一跃而下,正是参加武林大会试会归来的洛云。
武林大会试会结束後,洛云原本与门中师兄弟三人一同受邀留在陈玄绛宅中,但昨夜一封飞鸽传书将洛云急召而来,此刻洛云一身风尘,显然是收到信後便即刻启程,连夜快马加鞭才在第二天便赶回了悲云山。
洛云将马栓在了悲云山脚处一棵桃花树下,顺手喂了一块棉糖,轻轻一捋马背上白亮的毛发,长出了口气後才转身离开。他无法带马上山,每日傍晚都会有峨山派的子弟下山将马引进悲云山内,此刻他却没有这个闲暇时间。洛云走到到山底处,一手贴在粗糙度的山壁,悲云山终年与雾缭绕,山脚已是如此,到了半山腰更是浓雾深重。洛云掌心发力一拍山壁,提气纵身朝上一掠,峨山派的轻功身法江湖有名,洛云使的便是“足下云”,在没有借力的情况下能拔高两丈,只见洛云白衣长衫在山壁几次借力後,整个人已经不知所踪,只见到湿厚的云层将他的身影片片遮起。
峨山派之所以命名为峨山,藏在空山之中的楼宇形似峨眉,沿著陡峭山壁蜿蜒而上,上百间石屋岩壁而凿,乍一看,仿若一座被镂空的木雕,精刻细琢,也不知花费了多少能工巧匠的心血,方能在百丈陡壁上凿出这上百间房。
洛云一身轻功翻山越岭不过片刻,已然来到半山腰。却见他脚下轻踩陡峭壁崖,呼吸却丝毫不乱,想来已是长年如此,翻山越岭对他而言已不话下。洛云轻敲山壁,右侧忽有石门缓缓打开,他侧身一跃而入後,石门缓缓关上,从外看去,隐於山间形同无物。
被彻底凿空的悲云山内别有洞天,仿佛置身於另一座山城。原来这悲云山整座山被从中由山顶到山底直接洞穿,阳光从山顶凿空的一丈圆心处透下来,洋洋洒洒一大片日晖,伴著云雾浮在空中,光影茫茫,甚至还能看得清浮光掠影中斑斑点点的尘埃。腾空於山壁的石屋错落有致,有花有树,抬头能望蓝天,低头可见溪水……水流经过流淌出阵阵回音,余音绕梁半宿不绝,偶尔可见飞禽走兽於树林之间,此景著实令人叹为观止。
洛云提气跃入顶上最左第一间石室,却见洛车子此时正盘膝坐於石床,神色平静。石室内除却洛车子身下石床以及踏门而入时左边的一张木桌,空无一物,木桌上的香炉中有烟丝缓慢绕出,安静祥和,一室馨香。
洛车子虽为洛云之父,然而乍一看之下,年约不过三十上下,容貌生的甚是年轻,他这样坐在石室中央,周遭空无一人只剩他一人,略显孤单却又说不出的自然,隐隐能见他独然一身的仙姿风骨。
洛车子此刻缓缓吐纳最後一口气息,将内力回归丹田,合掌收功。他睁开眼那一刹那,只觉蓬荜生辉,令原本灰蒙蒙的石室骤然大亮。洛车子望著自己的独子,微微一笑,似是已经等了他很久,也算准了他此刻能到。
“阿云。”
洛云对洛车子不仅仅有儿子对方亲的亲爱,更有徒弟对师傅的尊重,洛云立刻站起,洛车子伸手虚按示意他坐下。洛云坐下後,洛车子才继续说道,“第一次参加试会,如何?”他此刻口气很淡很轻,已经在用一个为人师尊的口气说话。洛云神色一凛後,面有惭愧道,“徒儿技不如人,未能替峨山派争得一席。”洛车子脸上并没有压抑,也没有生气,好像洛云输是正常,赢才是奇怪,“四年前武林大会是为师最後一次身陷江湖,阿云你可知为何?”洛云道,“徒儿不知。”自从四年後曲成仙做了盟主之後,自己便再没有见过师父出过这悲云山一步,虽然洛云心中一直都有疑问,但却从没问过一句。
此时洛车子睁开的眼睛又缓缓闭上,眉目温和,可眉心之处却隐隐闪过一丝痛苦,只听他轻缓的声音慢慢说道,“我已飞鸽再传,让你三位师兄在十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