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墨桃花尽嫣然-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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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是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去哪里都好。”那一刻,蓦嫣明明满心雀跃,那恹恹地情绪一下便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顿时沸腾了起来,可是却又咽不下这几日的委屈,便冷着脸,蹙着眉,把话说得油盐不进:“臣妹必然是不敢再奢想要去到陛下心里的。”
“又是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怎么,生气了么?”萧胤幽幽叹口气,那对看似平静清逸的黑眸底,蕴藏着内敛的风采,笑意淡然。不着痕迹地将她的表情打量了一番,他搂住她腰肢的手臂越发的紧了:“朕如今不是来看你了么?”
听他温柔得近乎讨好的语调,蓦嫣本想不再计较,可是听他熟极而流地自称“朕”,便突然想起他的身份,又想起了皇后殷赛雪,便不由得寸进尺,不肯歇气,径自嗤笑一声,咬文嚼字地驳斥回去:“臣妹怎么敢生陛下的气?劳烦陛下这么月黑风高偷偷摸摸地来看望臣妹,若是不知道的人见了,只怕还以为臣妹与陛下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她伸手推拒着他的胸膛和搂抱,一张脸寒得像是染了霜:“请陛下自重,你我虽为堂兄妹,毕竟男女有别,这么搂搂抱抱的,与礼不合!”
其实,说这话时,她明显底气不足,毕竟,和所谓的搂抱比较起来,她还曾经有过当众强吻他的举动,显然更是惊世骇俗,若是真的深究起来,也不知会不会被抓去沉塘或者浸猪笼?
“蓦蓦,你又同朕闹别扭了!朕听尉迟总管说,你最近这几日不肯吃东西,瘦了不少,难道,就因着朕前日没有理会你么?”萧胤搂着她坐下来,刚松开她的腰肢,转而又揽住她的肩,软软的轻唤着她的名,拖了悠悠长长的尾音,慢曲一样地诱人:“你怎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你也知道,朕最近真的忙呵。”
听他这辩解,蓦嫣不由忆起他那一日是么一副冷淡地模样,指甲便狠狠抠进掌心里,借那种轻微疼痛的刺激让自己可以更加平和地说出话来:“嗯,我自然知道你忙,你忙着恩赐你那皇家雨露。”虽然晦暗不明,可到底是吃味的,到底是介意的,即便再怎么平和,那话说出来也始终带着一股怪味。
看她仍旧没有笑容的脸,萧胤的眼眸细细地眯了起来,不允她再继续挣扎,将她牢牢锁在怀中,一只手臂箍住她的腰,进而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微微俯下身子,他抵着她的额头,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她的面容,看她的腮间染上了比胭脂更加醉人的薄绯,勾勒在颊边,笃定地开口为她的别扭做最精准的诠释:“蓦蓦,你在吃醋。”
乍一听到他的回应,蓦嫣全身的守卫细胞瞬间就全部复苏了。“谁吃醋!?”她不自觉地反驳着,嗓音尖利,却在下一瞬便看见他了然的笑意,顿时懊恼得撇开脸,心虚得不敢看他。
“朕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么?”萧胤笑着扳过她的脸,逼着她正视他的眼眸,不许她撇开视线:“朕登基以来,还未曾册立过妃嫔,也未曾宣召过进御,哪里有恩赐雨露的对象?”
听得他如此坦诚的言语,蓦嫣的脑子一时有点短路。似乎确实他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当时她根本就没有思考过其间的真实性,如今想起来,似乎不无道理。 “没有妃嫔,不是还有皇后么?!”尽管心里已经相信了一大半,可她却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你当我是傻子呀?”
“她?”听蓦嫣提起了殷赛雪,萧胤的目光微微一黯,薄削的下颌在夜明珠的微光下刻出一个不甚清晰的轮廓,似乎是心有不悦,但随即,笑容又浮在靥上,如宛转的风,在他极英俊的颊上蔓延:“老实说,朕从没碰过她。”
“你骗我!”听他这么说,蓦嫣控制不住地叫了起来。
他与殷赛雪大婚六年了,怎么可能从来没有碰过她?如果这殷赛雪真是个处 女皇后,那简直是无比失面子的事,别说殷家不允许,恐怕满朝文武也不会允许的!
可是,在这一刻,萧胤竟然还能云淡风轻地笑,并不解释其中曲折的缘由。“朕说的句句是真话,不信,你问问它。”他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让她感觉到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像是一定要她相信什么。片刻之后,见她不说话,他唇边突然泛起一丝促狭的笑纹,牵着她的手往下移动,竟然直直地往那腿根处贴去:“要不,你还可以再问问它——”
“萧胤!”这一刻,即使脸皮厚得如蓦嫣这般,也免不了一阵面红耳赤,在那手尚未到达目的地之前,便硬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手给缩回去。“你——”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刻意捉弄的神采,一想到那自己曾经看得目不转睛地地方,顿时更觉得羞窘,一口气堵在那里,好半天没顺过来。
看他明明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她还曾经甚至怀疑他是不吃肉的和尚,可是,此时此刻,他竟然能神态自若地做出这么放肆地举动来。
她真是低估他了!
见她又羞又气,萧胤扬起眉,伸出手指,点住她的唇,迫近的身子与她紧密贴合着,让她难以呼吸:“朕舍下那摞得像山一般的奏折,专程出宫来陪你用膳,你不给朕一点奖励,至少也该给个笑脸吧?”他逼近她的脸庞,灼热的气息无处不在,似乎是要将她包围,进而吞噬。最后,他压低了声音,低声轻哄,眼底隐藏着薄笑,像是催眠一般:“朕喜欢听你叫狸猫。”
他的薄唇游走到她的红唇上,仿佛羽毛轻拂般舔着她,劝诱她奉上最甜的吻。
羞怯的娇色,像是暖暖的春天,让蓦嫣的脸如一朵花般,变得嫣红了,也舒展了。“狸猫。”她软软地叫了一声,刚要叫第二声时,那微甜的语音便被他吞噬入腹,再也觅不到踪迹。
聊慰相思也好,和好如初也罢,总之,萧胤用一个吻就全然化解了蓦嫣堆积了满坑满谷的委屈和怒意。
接下来的时间,他陪着她用膳,布菜斟酒,极致配合,如同贴身服务,完美得没有一丝的瑕疵。
蓦嫣故意吃得极慢极慢,其实是为了多留他一会儿。他也说了,奏折摞得像山一样那也就是暗示,他的确只是来陪她用膳而已,其他的事也就不用期待了。
所以,用完了晚膳,已经时近丑时了。
“你真的要走么?”感觉到离别的时刻又到了,蓦嫣哀哀的拉着萧胤的衣角,漾着水的眼眸透出不易觉察的无助,滟滟的唇轻轻抿起,仿佛抿住的是一颗脆弱的心,以及满满的沮丧:“你走了,我睡不着。”
“朕还有折子要批。”看着她那委屈非常的模样,萧胤只能苦笑,安慰似的抓住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再说,还有两个时辰便该早朝了,今日还要廷议擢升吏部左侍郎为吏部尚书一事。”
听他提起“吏部尚书”,蓦嫣突然想起了之前出的那场乱子:“狸猫,关于邵远翔被杀的事——”
她不确定那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总之,她到京师来了这么久,似乎从来没有听到有人谈论这方面的消息。
甚至,很多人或许根本就不知道竟是发生过这么骇人听闻的事件。
“蓦蓦,这些事朕自会处理的。”萧胤的眉因着她的询问而蹙了起来,似乎是不希望她过问,便避重就轻地一带而过:“你勿需过问,也不用操心,乖乖地呆在亲王府便成了,知道么?”
“知道了。”蓦嫣也看出萧胤不希望她插手这件事,便乖乖地点头。在萧胤满意的浅笑中,她突然出人意表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狸猫,我们来吻别吧!”
语毕,她再一次发挥出骨子里的流氓本质,硬是凑上去强吻他!
如果说之前的吻是浅尝辄止,那么,这一个吻,绝对是蓦嫣拼尽全力也要将他留下的证据。
心里催眠似的叫嚣着“不要他走,不要他走……”,直到这一刻,蓦嫣终于有机会把她理论知识里关于勾 引 撩 拨的那部分用以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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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而然地,两人倒在了那宽大的软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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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至关重要的一刻,萧胤像是突然从那情 欲的烈焰中醒悟过来,伸手抓住她放肆的手,一跃而起。
“蓦蓦!”他狠狠地亲吻她,在她的唇间喃喃唤着她的名字,在她以为自己就快要得逞的时候,他像是一阵风,倏地松开她的唇,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急切的脚步,步履不稳的背影,蓦嫣并没有前一次的失望,相反,却是眯起了眼睛。
他,分明是落荒而逃!
采阴补阳
虽然已是煦暖春日,但夜半尚有料峭之感,蓦嫣躺在那画舫的软榻上,裹着锦被缩成一团,看着外头逐渐西移的月牙儿,心底涌上点点滴滴的愁绪。
这几日,她反复地思考着那令她头疼的问题,如今,是不是也该要做个决断了?
她如今心知肚明,今夜的所谓游湖散心,十有八九是萧胤指示尉迟非玉精心安排的。以往,尉迟非玉称她为“夫人”,她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现下里想起来,尉迟非玉知道萧胤的真实身份乃是卫王世子,所以,不称她为“郡主”,而称她为“夫人”,大抵也是看在萧胤的面子上。
她真的算是萧胤的夫人么,还是,这不过是见不得光的“金屋藏娇”?
想起萧胤那一日在朝堂上对她的冷淡,又思及他方才的温柔体贴,真是完全没办法把他截然不同的面貌联系在一起。
他差人送来的衣裙首饰,昭示的意义实在太过明显,他那所谓的妥善安排极大地可能是是要让她入后宫吧?
虽然她那么爱他,可是,她仍旧必须承认,她真的不愿意入他的后宫,无论是做妃嫔还是做皇后。
虽然他如今尚未侧封妃嫔,但,并不代表他一辈子都不会,帝王的传宗接代到底是关乎社稷的大事,讲求的是雨露均沾,讲求的是开枝散叶,什么“三千宠爱在一身”,不过是神话罢了。若是做妃嫔,说得难听些,那叫偏房,叫小妾。男人都是贪心的,有了一个小妾,便想着第二个第三个,不仅吃着碗里的,还要瞧着锅里。那么,终有一日,他的身边会围绕着无数争奇斗艳的女子,终有一日,当他习惯了被讨好,习惯了享受感情疏于付出,她便只能被冷落。其实,她也不怕受冷落,毕竟,这二十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可若是做皇后,母仪天下又如何?她绝对受不了看见他的怀里搂着别的女子,她更加受不了明明嫉妒愤恨,却还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于主动地为他做些近似于拉皮条的举动,并以之为“贤惠”。
所以,她做不了妃嫔,更做不来皇后。
殷赛雪,同为女人,从她看萧胤的目光里便可知道,她必然也是爱着萧胤吧,所以,才敢仗着殷家的权势,蛮横地不允他册立妃嫔,这其实,也是一种在乎的表现吧?
然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如今,向晚枫或许是唯一能医治萧胤的人。当日逃亡,她情急之下喂萧胤吃了瑶池琉璃果,也就使得萧胤没了胁迫向晚枫的东西。从向晚枫与萧胤之间时时针锋相对的关系来看,恐怕,向晚枫是不会那么轻易地就答应治好萧胤的。
长寿阎王的毒发,实在太可怕,她真的舍不得再看他疼得那么死去活来。
他今夜明明已经动情到了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