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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韩信-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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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只听李左车厉声喝道:“司马将军,可见到本相否?”司马卬抬眼看到李左车,心中一愣。李左车道:“韩信也是本相师弟,你休敢动他一根毫毛。”司马卬讪讪道:“是。”
陈余便道:“李齐,下马!”李齐犹豫一阵,跳下马来。陈余牵过那飒露紫驹,对韩淮楚道:“这是一匹宝马,可称气愚三川,威凌八阵。今送与你,你骑上它,速速出城。”
李齐急道:“上将军,这是末将的坐骑。”陈余眼睛一瞪,说道:“区区一匹马,心痛个什么。明日吾将吾‘白龙马’送你,该当可以了吧。”
陈余的“白龙马”,品级更在那“飒露紫驹”之上。李齐一听,便没吱声。
韩淮楚跳上飒露紫驹,道声多谢,便欲行去。
忽听一阵锣鸣,一人高呼:“大王到!”云幡宝盖簇拥之中,驰来一乘銮舆。
众人纷纷下马,一起下跪,口称“大王千岁千岁千千岁。”那銮舆帘子一掀,走出赵王歇。
赵歇一看韩信还骑在马上,不由大怒,问道:“韩信,你见了寡人,还不下马?”
韩淮楚犹豫一阵,跳下马来,跪倒在地。赵歇喝道:“来人,替我将他拿下!“
李左车急道:“且慢!”赵歇脸色一沉,问道:“李丞相,这厮抗旨不遵,罪不可赦,丞相是否想为他求情?”
他心想:话都被寡人说完了,你还能说什么?
却见李左车慢吞吞问道:“大王封韩信跨侯,是谁的主意?”赵歇满不在乎道:“是寡人的主意。这厮曾受过跨下之辱,封他为跨侯有何不妥。”
一群兵将,跟着哈哈笑出声来。
李左车厉声道:“君臣之道,各安本分。君既不君,臣亦不臣。大王辱韩信在先,不思检典,还要怪韩信抗旨么?”说话之间,大义凛然。
赵歇也没料到李左车今日会在此。他这大赵的江山都是李左车打下来的,对他还是有点忌惮。便道:“既是丞相为他开言,那韩信只须告诉寡人一事,寡人便可放他走。”
李左车问道:“何事?”赵歇厚着脸皮道:“只须告诉寡人,那墨家钜子去了何处?”
韩淮楚瞬时恍然,知道赵歇为何要封自己一个“跨侯”。
原来李左车回去禀告,云韩信说墨家钜子虞芷雅可能去郊外赏秋去了。赵歇一听,便派人去城外四处寻找。
这外出的人今日才回,时已在早朝之后。那些人禀告道:“未见虞姑娘在郊外,却有人见她骑马南下。”
赵歇一听又急又怒,心想美人不辞而别,韩信不可能不知情。定是他们串通一气,骗寡人来着。便欲惩治那胆敢欺君的韩信。
但那韩信刚封了上将军,又有李左车,陈余两位师兄为他撑腰,也实在拿不出什么把柄治他罪。赵歇脑子还算好使,竟给他想出了这个主意——封韩信为跨侯,叫他难堪。
本来一切尽在自己预料之中,那韩信必然抗旨,以抗旨罪当场格杀谁也不能说些什么。殊知李左车竟然在此,义正词严地编排了自己一顿。
此时再想杀韩信已是不能,赵歇便想,只须韩信说出美人下落,寡人派人拦截,放他走也没关系。等他走后,再派人将他神不知鬼不觉暗杀了事。
但韩淮楚已经看出他心意,又怎会将心中佳人的下落告诉这个心地歹毒的国君。
为了那心中的佳人,他曾连命都不顾。虽然那佳人无情,但他自己却不能做到无情。
他随即想到的是:芷雅危险!这赵歇必然已派人南下去追她了。
那赵歇还在直勾勾地盯着韩淮楚,等他说出美人的下落。
只见韩淮楚蓦地里爆出一声长啸,足尖一点,已跃上马背。他擎出鱼肠断魂剑,高喝一声:“挡我者死!”一提马缰,一溜烟向人丛中插去。
赵歇恼羞成怒道:“丞相,你看这厮如此无礼,寡人要斩他,你还有何话说?”
李左车嗫嚅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只叹从此赵国便失去了这位有经天纬地之才的师弟。
早有众兵将立起身,一拥而上,拦住韩淮楚去路。韩淮楚也不畏惧,右手鱼肠断魂剑使得上下翻飞如失蛟神龙,左手先天真炁大力开阖有破城之势。那帮寻常军卒哪里能挡,可称挡之则死,碰之则亡。
便有那“美髯公”李齐,绰枪来刺。被韩淮楚鱼肠断魂剑一挡,连那虎头枪头都给他削断,飞到人丛中寻不着了。李齐大骇。他自以为武功睥睨河北,殊知却连韩信一招也接不住。
赵歇看着那韩信越战越勇,这满地的兵将有点找不到北,急怒道:“司马卬,调弩手来,给寡人射他个万箭穿心!”
一人再过勇猛,总敌不过千军万马。一阵乱箭,当可要那韩信的性命。
司马卬应声是,急忙派人去调拨弩兵前来助阵。
场中仍是血肉横飞,众兵将仍然挡不住韩信一击。地上死尸,越积越多,越堆越厚。
若不是大王在此督阵,谁也不愿去阻挡韩信这个“疯子”。何必为那几餐军粮,一点饷银,枉送了自己性命?
李左车暗暗摇头,“韩师弟的武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可惜!可惜!”

忽然,天空中忽响一声长唳,其声清幽,高入云霄。一只巨大的白鹤,出现在云头!
这白鹤大家见过,是那小皇帝姬风的座骑。而那姬风,听说是个妖怪——
一时之间,众人大骇,忽然停止了厮杀。连韩淮楚也为之震惊,“姬风不是被从西天而来的仙人收去了么?难道姬风又回来了?”
赵歇却未见过这白鹤,见赵国兵将都停下了手,奇怪道:“你们怎么都不动手了?快给寡人杀了韩信!”
司马卬一指天空那白鹤,声音抖颤道:“大王,还斗什么!姬风回来了。”
赵歇一听,瞬时吓得魂飞魄散。“这妖怪回到邯郸,可不是要抢夺寡人的江山。我这一国之君,定然性命不保。”急忙声嘶力竭大叫一声:“护驾!”却哪有人应声。
那白鹤越降越低,渐渐看得分明。却见鹤上坐的不是姬风,而是一个老道。
只见他头顶一两尺长的高冠,身着一件褐黄色的道袍,长髯及腰,飘逸出尘。而那道人手中,驻了一柄大斧,斧头呈古铜之色,柄长五尺,外缠一条蟠龙。看去重逾百斤,沉重至极。
韩淮楚一见那老道,大喜,仰天唤道:“仙翁,韩信在此!”
白鹤一个俯冲,驻停在韩淮楚头顶。黄石公厉声喝道:“何人要伤韩信的性命?”
赵歇见来的不是那妖怪姬风,胆气陡然回复,说道:“是寡人。敢问道长法号,从何处而来?”
李左车一拉他衣角,说道:“这是与吾师傅齐名的毅城仙翁,世外三仙之一的黄石公。”
赵歇一闻,原来是仙道高人至此,又不敢拽了。
黄石公在鹤背一个揖手,问道:“你可是赵国国君?”赵歇昂首道:“正是寡人。”
黄石公乃问:“韩信有何罪,赵王要斩杀与他?”赵歇道:“这厮抗旨不遵,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
黄石公“哦”了一声,头转向韩淮楚:“这是什么回事?”韩淮楚忿然道:“只因赵王辱我,封我一个‘跨侯’。”黄石公眨眨眼,仍自不解。
李左车在鬼谷见过黄石公,便上前见礼,将事情由来细细告诉黄石公。黄石公听罢,无名业火兴起,怒道:“赵王,你刚刚即位,便不思检点,无端辱没臣下。他日亡国,已然可期。韩信我今日带走,望你好自为之。”
话毕,将那古铜大斧向下一垂,说道:“韩信,你上来吧。”韩淮楚会意,站在马背,轻轻一跃,手掌已攀上斧柄。黄石公用力一扯,韩淮楚已腾身于其身后。
黄石公道声:“去休!”白鹤一个展翅,直上云霄而去。

二人穿云飞行。韩淮楚奇怪道:“仙翁,你怎么来了,这白鹤怎么成了你的座骑?”
黄石公道:“贫道也不知,这鹤儿为何飞到贫道黄石观中。它以前曾随赤松子道友来过贫道居处,故认识路径。它硬叼着贫道道袍,让贫道坐它身上。贫道料它必有目的,便乘上它背。谁知这鹤儿飞到邯郸来了。”
韩淮楚想了一想,说道:“定是他主人姬风失踪,鹤儿无奈,只有找您老人家帮着寻找了。”
黄石公愕然道:“姬风失踪了?”韩淮楚道:“不仅如此,他师傅赤松子道长恐怕已罹难了。”黄石公陡然一惊,“真人他怎么了?”
韩淮楚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讲给黄石公听。黄石公听罢,半响做声不得。
忽然他长叹一声,说道:“贫道在芒砀山时,便看出姬风已经成魔,劝真人杀了他这个祸害。当时真人不忍心下手,当有此劫。唉,妇人之仁!妇人之仁!她有‘心火罩’护身,当不至于身亡,只是不知真人如今怎么样了。”
韩淮楚心中一动,说道:“这鹤儿定然知道真人的情状,何不由它带路,去一趟天池,或许能找到真人,救她于危难之中。”黄石公点头道:“不错。只是那天池雪峰冰冷彻骨,恐怕常人经受不起。那儿你去不了,就由贫道去走上一遭吧。”
韩淮楚问道:“仙翁可知那西天来的仙人是何方神圣?”黄石公便问那仙人状貌,听罢笑道:“这是西方教主座下弟子法戒,想不到姬风这个魔帝被他收走了,看来我那两招斧招是用不上了。”
正说话间,韩淮楚忽然想到什么,急道:“仙翁,咱们快往南去!”黄石公不解道:“这是为何?”韩淮楚说道:“我有一位朋友,可能会遇到麻烦。”
那位朋友,不用多说,读者都知道是谁了。

第三十章 油尽灯枯
黄河古训,夜不渡人。
平阴津渡口,自古便是南来北往必经之路。溯游而上,南北两岸俱是高山峡谷。循游而下,一片汪洋见不到边。只有到此,那涛涛的黄河水经过一个洄旋,水流见缓,河岸见窄。车马行人,若不从此进过,便要饶一个大圈,花费弥多。
黎明,一个旷世佳人,牵着一匹瘦马,静静地伫立在渡口北岸。过了黄河,便离开了赵国这块伤心之地,到了魏国境内。那邯郸城给她带来的记忆,便会模糊,渐渐淡忘。
古道,西风,瘦马,交织出一副凄凉的景象。那岸边片片飘零的黄叶,仿佛在述说一个伤心的故事:断肠人在天涯。
虞芷雅望着那滚滚的波涛,喃喃自语:“韩公子,你可会怪我太过狠心?”
想着与那文韬武略才华过人的韩信交往的一点一滴,忆起他那动人心弦的音容笑貌,虞芷雅不由秀眸中滚落出两行清泪。
“为什么,那人品高洁如松柏寒梅的韩公子,会有一段如此耻辱的往事。为什么芷雅心中寄予厚望的郎君,会是一个令人不齿的跨夫?
在这名节比生命更为看重的年代,又怎能指望他出人头地,完成自己诛除暴秦,还天下太平的心愿?
师傅遗命,是要自己周旋于各路诸侯,必要时可以牺牲自己这唯一自傲的清白之躯。自己只是感念韩信一片热忱,与他蹉跎到今。而那个郎韩信,至今仍是一个白丁,未有任何功名。原指望他能投效赵歇,作出一番大事。但从那色迷心窍的赵歇对付他的手段,有怎能相信他会给韩信委以重任。
那赵王心胸狭隘,畏敌怯战,指望他对付秦人是不可能的了。更何况他对自己的觊觎写在脸上,让人仿佛吞了苍蝇一般一日也不能忍受。还是趁早离开赵国,另觅他人吧。
群雄之中,好像只有项梁最有气度,最有与秦人决战到底的决心。自吴中起事以来,听说他与秦军交战正如火如荼,势力飞快膨胀。看来只有他能完成自己的心愿,给秦人致命一击。”
虞芷雅想起项梁,不由想起对她一往情深的项羽。“那浑小子练过霸王神功后,是不是能改性?他在项梁的军中,应该是个将军吧。他向项梁学习兵法,学得怎么样了,不会比韩公子强吧?”
虞芷雅忽然脸庞灼烧起来。“我这是怎么了,怎会拿二人相比?项羽一个浑小子,我又怎会看上他?他连韩公子一半也及不上呢。”
虞芷雅正默默想着心事,忽从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转头一看,只见火把齐明,一行数百赵兵,正以箭一般的速度向渡口赶来。
虞芷雅心中大恼,“这赵歇竟如此无耻,自己已经离开邯郸,他居然会派兵来追!”
那群骑兵转瞬来到渡口,一将滚鞍下马,拱手道:“末将丁复奉大王旨意,请钜子回邯郸商量大事。”
只见那丁复眯着一双小眼,满脸堆笑。但你要以为他是一个和蔼慈祥的主那就错了。为了赶路,他连铠甲都没穿。看那一身横练的肌肉,手中一杆百十斤重的重的托天叉,背后那张五尺的硬弓,一看就不是善辈。
那丁复原是李左车军中大将,纵横河东无敌手。来之前赵歇叮嘱,务必请得虞姑娘归返邯郸,并且不能伤她一根毫毛,否则提头来见。听那语气,傻子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大王垂青的美人,今后便是王妃,丁复一个武夫,敢不客气?
虞芷雅冷笑一声:“我与你家大王全无关系,有什么好商量的。”说话间,不经意望了一下身后。只见涛涛黄河中,还没有一艘渡船。额头上不由流出几滴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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