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后有眼-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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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革翻过身狠狠地压住她:“我不信!他那瘦猴样儿,就像被窝里的泥鳅,能翻起什么大浪?”
她一边讨饶一边解释:“我是说,你的东东,不如他……”
牛革还是没有听出来,他两手做势卡住她的脖子:“你骗人!假如他能满足你,你还找我干什么?”
她只好将话说得更明白些:“我是说,你刚才买的装备,不如他……”
牛革这才悻悻地松了手。
羊丽丽推开他沉重的身体,幽幽地又补了一句:“你这个人啊,真像一头牛。”
牛革将此话理解成是对他男性能力的一种褒奖。
105。第10章 网中之鱼…78 绝命书
南方医科大学“2。23”特大杀人案犯罪嫌疑人马力,在3月16日晚间已被海南警方正式移交给云南警方。
据报道,马力在离开海南三亚市第一看守所之前,写了一封给亲友的信件——
“十四叔、十四婶,你们好,我是在海南省三亚市看守所写的这封信。发生这种事情,肯定给整个大家庭带来了很坏的影响,但是对不起的话我再也讲不出来了。
“收到这封信后我希望你们立即向我的父亲母亲转达我的意愿——劝我的父亲母亲不要再理我的事了,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们二人。因为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我知道在父母的心中,无论我长得有多高、有多大,我始终是小时侯的‘十二’。但是我真的变了很多很多,一个人从思想上变坏是不可救药的了。我真的希望父母不要再理我的事了,至于尸体、后事之类的,就由政府处理得了,总之,越省事越好,骨灰之类千万不要办,我这个人是从来不迷信的。
……”
报道说,在马力的“绝命书”中,看不到一位正常的大学生对于事业、前途的期待,他对自己的人生仅仅局限在自己的狭小空间里,就连人生最难忘的事情也只是童年时的一些印象的碎片。
……
网上披露的那封“绝命书”很长,看上去琐琐碎碎、罗罗嗦嗦的。为了节省上网时间,也为了日后细读研究,牛革将这封信的全文打印下来,掖在身上。
他更喜欢看的是校园网上同学们对些事的不同反应——
……
马力在大学读书的4年间很少回家,他在学校的变化,家里人一概不知。
马力的大学同学都说马的性格有些孤僻,印象最深的是他经常逃课,而且还痴迷上网。命案发生的前一天,马还和同学在宿舍里打麻将。
马力的大学同学在案发后曾给当地警方提供了4张他的生活照,就是后来通缉令上所使用的照片。照相地点是学校澡堂,照片中的马力赤裸上身,手臂上的肌肉很结实,两眼圆睁,头发竖立,面部表情有些扭曲。对着镜头,他紧握右拳,手背青筋暴出,看上去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马力的同班同学说马平时就让人觉得怪怪的。他不爱说话,只是喜欢打篮球、下象棋,和宿舍里人的关系也一般。以前还有同学和他一起打篮球,后来因为他总是在球场上指责别人打得不好,或者被别人“犯规”了就当场“较真”,大家就都不太愿意和他玩了。
马力于2000年11月22日写给家里的一封信中提到,他觉得自己家族里的十几个兄弟姐妹人人都比他强。在学校里,“虽然是大学生,我却绝对不能与十哥相比……心里很沉重,读书读到哪年才能出头……很多人比我老练,让我很自卑”。
“马力能吃苦。”一位同学告诉记者,除了在农村长大外,马力在学习生活中也很能吃苦。他在没钱的时候曾到搬家公司干过苦力,而最困难的时候买两个馒头就能过一天。
同学们表示,总体上,马力属于大学校园里“沉默的大多数”:学业中下,貌不惊人,沉默少言,没有什么文体特长。但了解他的人知道,马力“非常聪明”。不少同学评价他“思维缜密”,比如他打牌时出牌严密,很少输牌。中国象棋下得很不错。
有一些智力题,同学们在一起研究时,他经常第一个报出答案。他还爱好无线电。到大学生活的后期,马力经常逃课,睡懒觉,上网,听音乐,往往是考试前看一个通宵的书,考试就过了。
在许多同学眼中,马力甚至是一个“比较单纯的人”。有时候大家一起看电视,比如喜剧片,一些很俗套的搞笑情节,大家都没笑,马力却“傻笑”个不停。平时不多的笑容,也是在农村长大的孩子那种纯朴憨厚的笑。
在马力身上,大家也没发现任何道德品质方面的问题,比如欺骗、偷窃等等。
马力生活非常艰苦,“大学四年就那么几件衣服,常常两个馒头一杯水就过一天”。
有一年助学金贷款没发下来,他没钱买鞋,呆在宿舍里几天都没好意思去教室上课。
马力非常在乎外人对自己的评价。他的内心深处,有自己看重的做人原则。比如,大家一起打牌的时候,如果因为他出错牌而埋怨他,他会抱歉地笑笑;而一旦有人说他作弊他会非常生气。
马力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嗜好,包括一年四季洗冷水澡、深夜里爱唱歌,这很可能是他压抑内心的一种宣泄。
大二的时候,常常一日三餐难保的他突然借钱买了一台二手电脑,这让室友们大跌眼镜。后来,这台电脑的主要用途是上网和听音乐,马力沉迷其中,电脑成了他最好的朋友。警方后来发现,他经常光顾暴力、色情、恐怖网站。大学四年中,他学习上勉强应付,而在社会交往上则十分封闭自己,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临近毕业,大家纷纷忙着找工作,但马力连最基本的个人简历都没有制作。
2月13日杀掉第一个同学后,第二天吃过晚饭,他还与几个同学打牌。一位当时在场的同学描述,我看见马力面容有些憔悴,出牌也不如平时那样严密,“输了好几把”。在马力放置尸体过程中,一个柜子的锁扣坏了,他还把它修好,再重新锁上。马力杀人时的心理素质由此可见一斑。
……
我注意到,报道中说,马力的父母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出门,其母亲闻听儿子落网当场晕倒。
事实上,马力的父母也是受害者,他们的悲伤,不会轻于任何人。别的被害学生的父母尚可以找人哭诉命运之残酷,可谁又能听他们倒倒心里的苦水呢?
大家还记得1991年11月发生在美国的一起校园惨案吗?一名刚刚获美国爱荷华大学太空物理博士的中国留学生卢刚,开枪射杀了3位教授、1位副校长和1位同样来自北京、同时获得博士学位的中国留学生山林华。而令人敬佩的是,在那次惨案中被枪杀的副校长安•;柯莱瑞的家属发表了一封给卢刚家人的信件。在信中,他们说,“当我们在悲伤和回忆中相聚一起的时候,也想到了你们一家人,并为你们祈祷。因为这周末你们肯定是十分悲痛和震惊”。“我们知道,在这时会比我们更感悲痛的,只有你们一家。请你们理解,我们愿和你们共同承受这悲伤”。
而在我们的意识里,一人与己结仇,其全家也将被另打入册。一个受害者的家人竟然去写信安慰凶手的父母,实在是令人震撼。这封信战胜了邪恶与死亡,体现了人性的高贵和宽容。这封信件展示了教育中最为宝贵的一个侧面:这就是爱的教育、人性的教育和宽容的教育。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从安•;柯莱瑞的家属那里学到一点宽容,也能给马力的父母一些安慰呢?
孩子杀人不应是父母的过错。即便是杀人犯的父母,安慰的话语也不应缺席。
……
《纪念马力君》
三月十七日,学校为马力落网召开了庆功会。当时,独在会堂外徘徊的我,遇见猥琐男,他问我道,“先生可曾为马力写了一点什么没有?”我说“没有”。他就正告我,“先生还是写一点罢,马力在校时就很爱看先生的帖子。”
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人间。四个青年的血,洋溢在我的周围,使我艰于呼吸视听,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
马力的姓名第一次为我所见,是在去年我在游戏机室打格斗拳皇,遇见一群人打架的时候。其中的一个就是他。但是我不认识。直到后来,才有人指着一个拿着锤子的学生告诉我,说:这就是马力。
他却常常微笑着,态度很温和。我们正式接触后,他才开始来回我的帖子,于是打交道的回数就较多了。也还是始终微笑着,态度很温和。他经常劝同学们不要作弊,却反而常常被反咬一口。
我在十五日的半夜得到消息,说警察已经出动,抓获了罪犯。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迅速到这地步。况且始终微笑着的和蔼的马力君,更何至于无端在三亚市要饭呢?
然而即日证明是事实了,作证的便是网上无数的新闻,还有录像。
但接着就有流言,说他是吃了某种生物药剂的。
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
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但是,我还有要说的话。
我没有亲见——听说,他,马力君,那时是一天杀一个的。分尸,藏匿而已,稍有人心者,谁也不会料到有这样的罗网。
始终微笑的和蔼的马力君确是杀人了,这是真的,有同学们的尸骸为证。当四个男子从容地辗转于马力所挥舞的巨锤的敲打中的时候,这是怎样的一个惊心动魄的伟大呵!大学教书育人的伟绩,电子游戏厅的惩创恶霸的武功,不幸全被这几缕血痕抹杀了。
但是微笑着的马力却居然昂起头来,不知道自己脸上有着血污……
时间永是流驶,学校依旧太平。有限的几个生命,在中国是不算什么的,至多,不过供无恶意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或者给有恶意的闲人作“流言”的种子。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我总觉得很寥寥。
我已经说过: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马力君的。但这回却很有几点出于我的意外。一是马力竟会这样地凶残,一是当局竟至如此之重视,一是杀人后的他竟能如是之从容。
我目睹马力的办事,是始于去年的,虽然是少数,但看那干练坚决,百折不回的气概,曾经屡次为之感叹。至于这一回在宿舍中被冤枉作弊,竟杀害四人的事实,则更足为体现马力的勇毅,虽遭万人唾骂,遗臭至数千年,而终于算是成为一代名人了。倘要寻求这一次死者对于将来的意义,意义就在此罢。
苟活者在淡红的血色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学生,将更奋然而前行。
呜呼,我说不出话,但以此记念马力君!
……
看到这里,牛革忍不住了,也在上面狂打一阵,最后连打了三个感叹号,然后一点“发表新帖”,那一篇文字就翻上了BBS——
……
曾记否,早在马力真身未现时,已有许多媒体深入云南、广西,通过采访马的老师、同学、父母、邻居,还原塑造了一个“杀手”的形象。除了马力的父母和年少时的老师以“乖顺”、“聪明”来描述他之外,更多的则是“内向”、“凶狠”、“粗暴”、“怪僻”、“阴险”、“屠夫”、“恶魔”之类的词语或称呼。
将马力描述为“恶魔”是容易的。有媒体就指着通缉令上的照片说他从小到大“长相越来越凶”,似乎这样的外表,也是他行凶变恶的一个要素。但,仔细琢磨被抓捕的马力那张肮脏、黝黑的脸,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普通青年,算不上凶恶、阴险,也没有什么“魔”力。
即使是杀人嫌犯,也不必妖魔化地张扬什么“杀手特质”吧?从杀害了17个青少年的黄勇,到跨越四省作案、连害67条人命的杨新海,再到如今的马力,在现代生活、网络时代里,“杀人恶魔”不时会有,但一个人就会有一种脸谱,黄勇的削瘦文气,杨新海的矮小沉着,马力的内向扭曲,没有什么是注定要与杀人相连的。
从马力案中,值得反思的远不止对大学生心理健康的关注,对那些由贫寒乡村进入城市学校生活的青少年内心所经受的冲击的关注——事实上,真正值得反思的,是当今社会重富轻贫、重技艺轻人文、重学历轻质素、重外表轻心灵的倾向。
“杀手”与“恶魔”多了,非自天生,应是教育取向失察的后果。
还有多少个心理扭曲的“马力”在歧路口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