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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蕾蒙娜-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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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瑟尔店铺是混合型的,只有在南加利福尼亚才能见到:店铺,农场, 客栈合为一体,包揽了生活的各个方面。印第安人、牧人、各种各样的旅人, 都在哈瑟尔店铺做交易,在哈瑟尔店铺喝酒,在哈瑟尔店铺睡觉。这种店铺, 方圆二十英里之内只此一家,在更大的范围内,也是首屈一指。

    哈瑟尔决不是个坏人——在他清醒的时候;但这种情况并不如情理中 那么时常出现,因此他有时候几乎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在这种时候人人 都害怕他——他妻子、孩子、旅客、牧人,所有的人都害怕他。“哈瑟尔早 晚会杀人,”他们说,“这只是个时间和场合问题,”看起来这时间正在迅速 到来。但是,哈瑟尔放下酒杯时,是个和蔼的、相当守信用的人;而且热情 好客,以致许多旅客像被拴在椅子上似的,听他们的店主神聊,直到深更半 夜。他是如何从阿尔萨斯到圣迭戈来的呢,他自己是不会详细道来的,在这 段奇妙的旅途上,他走了一段又一段、一站又一站;但他现在终于到了最后 一站,安营扎寨了。他要把他的尸骨埋在这儿,坦墨库拉。他喜欢这个地区。 他喜欢这无拘无束的生活,而且,说也奇怪,他还喜欢印第安人。他在那些 认为印第安人一无是处的旅客面前为他们说了许多好话,他常说,“那些印 第安人从没让我亏过一块钱。他们什么生意都跟我做。他们中的一些人,高 达几百块钱的帐我都愿赊。要是他们这年还不出,来年准还;要是他们死了, 他们的亲戚会代他们还债,每次还一点儿,直到全部还清。他们会用麦子顶 债,或用一头牛,或用女人们编的篮子或席子;反正总会还的。在还债这一 点上,他们比,般的墨西哥人要诚实;我是说像他们一样穷的墨西哥人。” 那些旅客们『露』出一副显然不太相信的样子,只是出于礼貌而听他说。

    哈瑟尔的住室是一座又长又矮的砖房,旁边有更矮的厢房,那儿就是 旅客的卧室,以及厨房、贮藏室。店铺与住室不相连,那是一座粗糙的板房, 一层半楼高,阁楼是一个大寝室,地板上铺满床,但是没有别的房间家具。 睡过阁楼的人都是不讲究奢华的个人生活的。这两座房子,加上五六间形状 各异的外屋,围成一圈,四周是一道白『色』有尖锋的低栅栏,给这地方平添一 层家庭气氛,尽管忽视了对地面的装饰,仅是一片砂地,或稀稀拉拉地点缀 着一些杂草和野草。住室门边的一些瓶瓶罐罐里种着的植物都已焦黄、枯萎。 很难说清它们到底是给这地方增添了生机呢还是使它更显得荒芜。但是它们 象征着一个女人的手,一种本『性』,渴望着包围她的一无是处的荒野难以提供 的东西。

    店铺敞开的大门里『射』出单调、阴惨的灯光。亚历山德罗小心翼翼地走 近小店。店铺里挤满了人,他听见朗朗笑声和谈话声,不敢进去,就溜到屋 后,跃过栅栏,走到另一座房子前,打开厨房门,这儿他无所畏惧。哈瑟尔 夫人向来只雇印第安佩人。厨房里只点着一支幽暗的蜡烛。炉灶上所有的水 壶、煎盘都在噼噼啪啪和嘶嘶地作响,显然正在为那些在另一座房子里吵吵 嚷嚷、高谈阔论的旅客们准备伙食。

    亚历山德罗坐在炉火旁,等待着。俄顷,哈瑟尔夫人匆匆回来干活儿。 一个印第安人静静地坐在她的炉灶旁,对她来说是司空见惯了。在幽暗的烛 光下她没有认出亚历山德罗,因为他向前倾着身子,头埋在手里,坐在那里, 所以夫人把他当成了老拉蒙,他常在厨房里转悠,偶尔于些跑跑腿之类的杂 活,或任何他干得了的活,以此为生,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快去,拉蒙,”她说,“再拿些木柴来,这些棉花秆太干了,烧起来像 朽木似的;今天晚上那么多人要吃饭,我的腿都跑断了;”随后她转身回到 桌子旁。开始切起面包来,没有注意到那个默默地起身遵命而去的人多么高 大,多么不像拉蒙。不一会儿,亚历山德罗抱来了一大樟木柴,要是换了可 怜的老拉蒙,至少得跑三趟,亚历山德罗把木柴扔在炉灶旁,说,“够了吗, 哈瑟尔夫人?”她惊叫了一声,刀都掉了。“怎么,谁——”她说;接着, 她看清了他的脸,不由得喜形于『色』,继续说,“亚历山德罗!是你吗?哦, 刚才在黑暗里我还当你是老拉蒙呢!我以为你在帕长加。”

    “帕长加!”这么看来莫雷诺夫人没有派人到哈瑟尔家来搜寻他和蕾蒙娜 小姐!亚历山德罗心里几乎一块石头落了地。他一直担心的迫在眉睫的危险 过去了,他们暂时获得了安全;但他不『露』声『色』,眼睛都没抬就回答说,“我 是到过帕长加。我父亲死了。我把他葬在了那里。”

    “哦,亚历山德罗!他死了吗?”好心的女人惊叫起来,走近了亚历山 德罗,手搭在他肩上。“我听说他病了。”她停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印 第安人被驱逐的时候,她难受极了,这事儿让她病了一场。整整两天她紧闭 大门、拉严窗帘,她不想看见那可怕的杨面。她是个不善言词的女人。她是 个墨西哥人,可有人说她的血管里也有印第安人的血。这倒也不无可能;现 在看上去这可能『性』更大了,只见她呆愣愣地站在亚历山德罗身旁,手搭在他 肩上,两眼悲痛地直盯着他的脸。他的变化多大呀!去年春节她最后一次见 到他时,他那匀称的身材、敏捷的举止、高雅的谈吐、英俊的脸庞,她至今 记忆犹新!

    “你整个夏天都在外面,亚历山德罗?”最后她说,转身又干起了活。

    “是的,”他说,“在莫雷诺夫人牧场里。”

    “这我听说了,”她说。“那是个大牧场,对不?她的儿子长成英俊小伙 子了吧?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呢。有一口他赶着一群羊打这儿 经过。”

    “噢,现在他可是大人了,”亚历山德罗说,又把脸埋进了双手。

    “可怜的人儿!他不愿说话,这是很自然的,”哈瑟尔夫人心想。“我还 是让他去吧;”她好久没有再说话。

    亚历山德罗一声不吭地坐在炉灶旁。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冷漠感慑住了 他。最后他困乏地说:“我得走了。我想见一下哈瑟尔先生,可他好像正在 店铺里忙。”

    “是啊,”她说,“好多旧金山来的人;他们是快要迁到这山谷里来的那 个公司的人;来了两天了。哦,亚历山德罗,”她想了一下,接着说,“吉姆 保管着你的小提琴;是何塞拿来的。”

    “对,我知道,”亚历山德罗答道。“是何塞告诉我的;这是我在这儿歇 脚的原因之一。”

    “我这就去把琴拿来,”她叫道。

    “不,”亚历山德罗嗓音粗哑、缓慢地说。“我不要琴。我想也许哈瑟尔 先生愿意把琴买下。我需要钱。那琴不是我的;是我父亲的。比我的好得多。 我父亲说可以卖大价钱。那琴可是有些年头了。”

    “确实如此,”她答道;“昨天晚上有个客人看了那琴。他很惊讶,吉姆 告诉他说琴是从传教区里来的,他不相信。”

    “他拉了吗?他愿不愿买下?”亚历山德罗叫道。

    “我不知道;我去叫吉姆,”她说,转身奔出去,在另一扇门边停下,朝 里看去,叫道,“吉姆!吉姆!”

    天哪,吉姆那样几根本没法回答。她只朝他脸上瞥了一眼,就陡然变 『色』,『露』出厌恶、鄙视的表情。她回到厨房,直言不讳、语带讥讽地说,”吉 姆醉了。你今天晚上跟他怎么说也没用。等天亮吧。”

    “等天亮!”亚历山德罗情不自禁地哼了一声。“我等不及!”他叫道。“我 今天晚上一定得走。”

    “干吗,什么事?”哈瑟尔夫人问,颇为惊奇。一瞬间,亚历山德罗打 定了主意把一切秘密都告诉她;但仅仅是一瞬间。不;他和蕾蒙娜的秘密,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明天得赶到圣迭戈,”他说。

    “在那儿找到活干了?”她说。

    “是的;是在圣帕斯库拉,”他说;“照理我三天前就该到那儿。”

    哈瑟尔夫人暗自思忖。“今天晚上吉姆什么也做不了,”她说;“那是肯 定的。你应该亲自去见那个客人,问问他愿不愿把琴买下。”

    亚历山德罗摇摇头。一种难以克服的反感支配了他。他不愿而见那些 要“迁进”他的山谷里来的美国人。哈瑟尔夫人明白了。

    “我要告诉你,亚历山德罗,”好心的女人说,“今天晚上我把你需要的 钱给你,然后,如果你发话,明天让吉姆卖琴,要是那人买下了,你就用卖 琴的钱还我,等你再打这儿经过时,我就把多余的钱找还你。吉姆会尽力为 你做好这笔生意的。当他清醒的时候,他可是你们大伙儿的真正的好朋友。”

    “我知道,哈瑟尔夫人。在这个地区里,我信任哈瑟尔先生胜过信任其 他任何人,”亚历山德罗说。“他是我所信任的唯一的白人。”

    哈瑟尔夫人在她衬裙的一只深兜里『摸』索着。她『摸』出一个又一个金币。 “不错!比我想象的多,”她说。“我把今天收到的帐都藏这儿了,我知道不 等天黑吉姆就会醉的。”

    亚历山德罗眼盯着金币。他多想为他的麦吉拉弄来大把大把这种闪光 的小金币啊!

    哈瑟尔夫人在桌上点着数,——一、二、三、四,多亮的五块币值的 金币啊,他叹了口气。

    “我只敢要这么多,”亚历山德罗见她数到第四块时,这么说。“我拿这 么多,你能信得过我吗?”他悲伤地补充说。“你知道我现在是一无所有了。 哈瑟尔夫人,在我找到活儿干之前,我只是个叫化子。”

    哈瑟尔夫人双眼含泪。“真丢人!”她说,——“真丢人,亚历山德罗! 出了这样的事,吉姆跟我居然什么也没考虑到。吉姆说他们绝对成不了气候, 绝对。信得过你?是的,当然信得过。吉姆和我到死都信得过你,或你的父 亲。”

    “他死了,我很高兴,”亚历山德罗说,他把金币包进手帕,把手帕扎好, 放进胸前。“但他是被人害死的,哈瑟尔夫人——害死的,就像他们朝他开 了一枪一样。”

    “那是实情!”她热切地说。“我也这么说;何塞也这么说。那时我就是 这么说的——子弹可远远不像那么没人味儿!”

    她话音未落,餐厅的门便砰地打开,十来个人在醉醺醺的吉姆带领下, 磕磕碰碰、嘻嘻哈哈、摇摇晃晃地拥进厨房。

    “晚饭在哪里!拿晚饭来!你跟你的印第安人在干什么?我得教你怎样 煮火腿!”吉姆结结巴巴地说,身子一摇朝炉灶那儿倒下,后面的人一把抓 住他,这才算救了他。

    哈瑟尔夫人可不是那种生『性』怯懦的人,她讥讽地看着那群人,说:“先 生们,要是你们愿意在桌边各就各位,我马上给你们开饭。已经准备好了。”

    一二个比较清醒的人,听了她的话,自觉惭愧,领着其他人回到了餐 厅,他们在那儿坐下,拍桌子,摇椅子,说脏话,唱下流歌。

    亚历山德罗像尊塑像似地站在那儿,眼睛里充满敌意和藐视的神情, 紧盯着那群醉鬼。哈瑟尔夫人从他面前走过,悄声说道,“你尽快离开,亚 历山德罗。你最好走。天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干些什么。”

    “你不害怕吗?”他低声问道。

    “不怕!”她说。“我惯了。吉姆我始终有办法对付。而且还有拉蒙在身 边——他和那些斗犬;真要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我能叫狗帮忙。这些旧 金山人喝醉了总是无法无天的。不过你最好离开这儿!”

    就是这些人抢走了我们的地,害死了我父亲,还有何塞和卡门娜的小 宝宝!”亚历山德罗一边朝墓地飞跑,一边思忖。“萨尔别德拉神父说,上帝 是善良的。一定是圣徒再也不替我们向他祷告了!”

    但亚历山德罗心里装满别的念头,没工夫去记挂过去受的虐待,不管 多么痛苦。现实正大声地呼唤着他。他把手伸进胸口,『摸』『摸』那柔软的扎结的 手帕,心想:“二十块钱!

    这不算多!但是用它们买食物,够我的麦吉拉和巴巴吃上一阵子了!”

    

第1卷 第十八章

    多亏卡门娜陪着蕾蒙娜,使她感到安心,否则蕾蒙娜绝不敢在墓地里 待那么久。事实上,她有两次下决心不再这么提心吊胆地等下去,并且准备 动身。亚历山德罗可能会在哈瑟尔店铺撞上来追他和巴巴的人,这个念头一 直在她脑子里盘旋,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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