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浪子小说大合集-第6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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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掌」又称般若禅掌,练的乃是弹功,禅力在定,是以掌力出手,同样不带丝毫风声,但威力之大,非任何掌功所可比拟。但这回老和尚掌力堪堪推出,便已感到不对。那是自己掌力笔直推去,竟然毫无抗力,对方方才涌来的一般强大压力,在这一瞬间好像突然消失!对方既无抗力,老和尚的「般若掌」力,岂不是可以长驱直入?
不,因为对方的抗力突然消失,老和尚凝足十成力道往前推去,一下遇上真空,上身自然会突然朝前一倾。这就譬如两个人互相用力前推,一个人突然收回手去,另一个人就会身子朝前俯冲,其理相同。智通大师上身朝前一倾,急忙收势。
「般若掌」练到智通大师这等境界,自然能发能收,那知就在他收回掌力之际,突觉一丝阴气乘隙渗入,遁臂而上。老和尚究竟是久经大敌,心头警兆乍生,立即吐气开声,又把收回的掌力,尽力朝前推出,但等你发现,总是迟了一步,渗入手臂的一丝阴气,倏然变成灼伤力极强的一点火星,致使在手臂经络。任你发出大力,依然无法把它逼出去。
这虽然只是电光石火般事,火星就消失无形,老和尚右臂骨骼却被灼得隐隐生痛,如同火烧。但老和尚这一记尽力推出的「般若掌」,一道强劲的无形掌力还是朝软轿卷推过去,刚逼近软轿,又被一道无形潜力挡住。因为老和尚有臂受到灼伤,后力不继,两股无形潜力乍然一接,很快就抵消了。
智通大师脸色微变,双目精芒飞闪,但瞬即敛去,单掌打讯道:“老夫人神功盖世,贫衲甘拜下风。”一面暗中急以「传音入密」朝万青峰道:“万大庄主赶快劝阻三位掌门人,咱们要保存实力,不可再出手了。”
万青峰听得不由一怔,心中暗道:智通大师此时突使「传音入密」要自己劝阻三位掌门人,保存实力,那是必有所见了。心念这一动,不觉大笑一声,说道:“好了,万某和智通大师已领教过老夫人的高招,今晚到此为止,咱们应该告辞了。”
封居易等三人正待出手,听了万青峰的话,心头各自一动,心知万青峰此话必有原因,因此就不再出声。老夫人也并不留难,只是轻哼一声道:“诸位请吧。”
戚嬷嬷呷呷尖笑道:“宁教主、诸位掌门人,老夫人一向不与人计较,今晚便宜了你们,以后如果再有类似情形,就没有这样便宜的事了。”
宁胜天气红了脸,发出龙吟般一声长笑,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好了。”大家相继退出后花园,回到前进,忽因、慧果和八名武士依然站立在阶前。
郑玄通问道:“柴香主三人可曾来过?”
八名武士中为首的一个躬身道:“回香主,柴香主等三位并未回来。”
宁胜天朝着郑玄通一摆手道:“不用说了,咱们走吧。”一行人离开大宅,走了三数里路。
万青峰忍不住朝智通大师问道:“大师方才要万某劝阻三位掌门人不可再出手,不知发现了什么?”
智通大师低诵了佛号,才道:“贫衲和她对掌之时,发现体内真气似有不继之象,致被她暗以「魔火神功」乘隙渗入,灼伤右手经络。贫衲参禅数十年,真气岂会有不继之象?经贫衲仔细检查,才想到极可能是中了人家暗算……”
宁胜天怵然道:“莫非那个丫头果然在酒中做了手脚?”
智通大师道:“宁老施主功力深厚,方才也许尚未察觉,但和那老夫人对过一掌之后,应该发觉不对了。”
宁胜天点头道:“大师说得极是,兄弟和那老夫人对过一掌之后,开始觉得有些不顺,先前还以为那老夫人掌力有着古怪,现在经大师一说,倒使兄弟想起一种慢性毒药叫做对消散。服下之后,毫无半点感应,但只要你一经用力,体内力道就相对的消耗,这就是说你用十成功力,体内也相对的消耗去十成,据兄弟推想,咱们中的可能就是对消散了。”
“不错。”智通大师双手合十,说道:“那老夫人要咱们接她一掌,极可能是有意引发咱们体内的对消散,因为贫衲曾一连发出三掌,感到发出的掌力,大有一掌不如一掌,故而要万大施主劝阻三位掌门人保存实力,不可再行出手。”说到这里,仰首向天,微微舒了口气,接着说道:“不过咱们几个虽然中了她的对消散,但今晚不可说没有重大收获。”
万青峰问道:“大师何所指而言?”
智通大师微微一笑道:“戚嬷嬷使出来的是「借物传阴』和「大挪移身法」,老夫人使的又是「魔火神功」,不难思过半矣。”
万青峰凛然道:“大师是说那老夫人会是魔教中人。”
宁胜天气愤地道:“柴一桂等三人不别而去,岂不和霍五、皖西三侠等人失踪后释放回来的情形如出一辙?”
崔介夫道:“既然如此,咱们该当如何呢?”
宁胜天大笑道:“敌我之势,业已无法善了,我宁某就是倾敝教之众,也非和她一拼不可。”
万青峰道:“从今晚的情形看来,这位右夫人的出现江湖,可说是谋定而动,逐一剪除异己,第一批是终南二老、邢铿、暴不仁、皖西三侠等人。第二批是咱们这几个,正好凑在一起,只要咱们这些人失去斗志,她的阴谋,也成功了一半。因此这件事,已非一门一派之事,所以兄弟之意,咱们不如先去万松山庄,再作计议,不知诸位道兄意下如何?”
智通大师颔首道:“万大庄主说的确是实情,咱们正该从长计议,妥筹对策才是。”
沈雪姑施展「太素脉诀以阴导阳』之术,替自己和南宫靖疗伤,蛰居地窟,已经三十天了。南宫靖伤在老夫人「九阴摧心掌」之下,但老夫人在施展「九阴摧心掌」之际,又暗使了一种极厉害的旁门火功,伤势极为严重。
沈雪姑是在硬接老夫人一记「九阴摧心掌」,被旁门火功灼伤内腑的,伤势较南宫靖自然要轻。但如以负伤的情形来说,也够严重的了。差幸沈雪姑施展的「太素脉诀以阴导阳之术」出之黄帝内经,也是玄门之士合藉双修的不二法门。阴阳调和,水火既济,别说是伤了,修习有恒,两人的内功,也可精进倍增。
经过这三十天运功疗伤,沈雪姑伤得较轻,早巳完全复元了,南宫靖因伤得较重,如今也好了十之八九,行动如常了。地窟地方不大,黝黑如墨,但使南宫靖最感不安的,是子午两个时辰,要脱光长衫,由沈雪姑在背后环抱着自己运功,地方虽黑暗,但他究竟是个大男人,要在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身侧,脱下衣衫,裸裎相对,尤其沈雪姑一双玉手紧按在丹田之上,纵是铁石心肠的人,也难免心旌动摇,不克自制了。
几次都是沈雪姑以「传音入密」示警,要他「澄心净虑」,也就是要他不可冲动把持住杂念。这话岂不教南宫靖听了脸红?说他享尽艳福,自不为过,若说他被囚风流地狱,也自无不可。李小云和祝小青二位姑娘终日伴着大姐、大哥,这些日子也习惯黑暗了。
除子午二时,她们要替大哥、大姐护法之外,长日无事,就只有席地静坐练功,这对她们来说,也是练功的好机会。李小云在这段日子里,也把师傅竹逸先生传她的奇胲门内功心法练纯熟了。五人之中,最忙碌的是孙小乙,他一个人留在上面,充当厨子,既要做饭,有时还得去江边捕鱼。此处离碧落山庄虽近,这三十天来,却侥幸没有人来打扰。
这天也合当有事,这是午牌时光,孙小乙刚煮好一锅饭,正在烧水,突然听前面「砰」然一声,似是大门被人撞开了。他心头暗暗吃了一惊,忖道:“这么许久也没有人寻上门来,难道今天有人找上门来了?”他因一锅饭刚刚煮好,水还没有烧开,就算自己躲开了,也会有人发现灶下有火,岂不更会引人起疑?
这就伺偻着身子探首朝堂屋看去,只见两扇木门已被撞开,走进来的竟是一个身穿玄色衣裙的女子。这玄衣女子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身材苗条,面貌娟秀,只是皮肤黑了一些,可也黑里带俏。此刻秀发披散,连走路都跌跌撞撞的,她一手掩着胸口,似是负了极重的内伤,刚走进堂屋,就哇的一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双膝一屈,跌跪在地。
孙小乙吃了一谅,急忙从里面走出去,口中说道:“姑娘怎么了?可是负了伤吗?”
玄衣女子双手用力撑着坐起,右手伸入怀中,摸出一个瓷瓶,用牙齿咬开瓶塞,倒转瓷瓶,把瓶中药九倾入口,吞了下去,才缓缓坐好身子,目光一掠孙小乙,说道:“你是这一家的人?”
孙小乙点头道:“老朽自然是这家的人,姑娘……”
玄衣女子不待他问话,就截着道:“那你快些带着家里的人,离开这里。”
“老朽只有一个人。”
孙小乙接着问道:“姑娘要老朽离开这里,那是为什么。”
玄衣女子道:“你不用多问,越快离开越好,否则就来不及了。”
孙小乙皱皱眉道:“姑娘要老朽离开,总有个理由吧?”
玄衣女子不耐地道:“那有这么噜嗦?你再不走,就走不成了。”
孙小乙摇摇头道:“老朽一家—当,都在这里,如何能走……”
玄衣女子冷声道:“现在你要走也走不成了……”
话声一落,突听屋外有人接口笑道:“好哇,小丫头,你原来躲在这里。”孙小乙一听声音,就知道要糟,因为来人正是碧落山庄的宓副总管。
宓副总管的出现,可以证明一件事,那就是玄衣女子的重伤不支,是被他打伤的。这不禁使得孙小乙对玄衣女子油然起了同情之心,和同仇敌忾之意,只是他依然站在原地上,脸上装作出一副不懂和惊异之色,宓副总管终于施施然在大门口出现。
他被沈雪姑断去一条右臂,如今只是一只空袖,扎在束腰带上,却丝毫不改他那冷傲的神态。在门口站定下来,刀一般的目光,掠过孙小乙,嘿嘿干笑道:“这里居然还有人住。”
孙小乙道:“这里是老朽的家,老朽自然住在这里了。”
在他说话之时,只见身负重伤的玄衣女子道:“你来的正好。”
孙小乙看她方才跌坐在地,已是重伤不支的人,转眼之间,她竟然完全好了,心中暗暗惊奇不止。故意试探关切的道:“姑娘已经好了?”
玄衣女子回头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快进去躲一躲吧。”
孙小乙道:“这是老朽的家,老朽躲到那里去?”
宓副总管冷然道:“小丫头,逞强没用,你已中了老夫一记「小天星掌力」,伤了内腑,只要你跟老夫回去,乖乖的说出是受何人指使,来觑探碧落山庄的,老夫自可从轻发落……”
玄衣女子胸脯一挺,冷笑道:“区区小天星掌,如何伤得姑娘?你看姑娘几时伤及内腑了?”这一瞬间,她确实不像是身负重伤的人。
宓副总管看了她一眼,似乎也有些不大相信,左手摸着花白胡子,哼道:“就算没有负伤,但能逃得出去吗?”
玄衣女子冷笑道:“你以为区区几个人就能困得住姑娘了吗?姑娘视尔等直如草芥耳。”
“哈哈……”宓副总管大笑一声,道:“小丫头,光是口气狂有什么用,你不妨出来试试。”
玄衣女子冷哼道:“姑娘为什么要出去?你不是要把姑娘擒回去吗,那你何妨进来试试?”孙小乙心中暗道:只隔一道门槛,他会不敢进来?
宓副总管看了她一眼,左手一挥,喝道:“你们进去把她拿下。”喝声出口,人却往后退下两步。他后退当然不是怕了玄衣女子,而是因为他挡住了门口。
他后退了两步立时就有两个手捧扑刀的黑衣汉子从门口两侧闪出,举步从门外大步走入。就在两个黑衣汉子堪堪跨入大门之际,孙小乙突然听到身后响起轻快的脚步声,急忙回身看去。只见另有两个黑衣汉子手持扑刀在身后出现,原来这两人是从后面越过短垣,从厨房进来的。
这下看得孙小乙吃了一惊,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孙小乙发现他们的时候,双方相距已不过几步远近。那两个黑衣汉子中右首一个敢情嫌孙小乙站在厨房和堂屋之间,碍了他们的路,口中大喝一声:“老小子,还不滚开些。”口中说着「滚开」,手中扑刀却横腰扫来。
孙小乙何等精,听到脚步声,早就有了戒备。他口中故意惊啊一声,其实右手早已骈起食中二指,在转身之际,就划了一个小圈,暗暗朝前点出。这一记手法,正是沈雪姑所授,足足练了一个月,从没有人给他试过,先前还不知有没有把握?
就在他骈指点出之际,瞥见有首那个黑衣汉子举刀横扫过来,刚扫到中途,扑刀忽然停住,连人也原式定在那里。这下孙小乙看得大喜过望,他真没想到沈雪姑这记手法,居然有如此灵效,但他可一点声色也不露。左首汉子看出不对,急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