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浪子小说大合集-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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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跑出去了七八步路,就好像有人在后面拉住了衣衫,任你如何用力,就是跑不出去,心中不觉暗暗称怪,脚下一停,回头看去,那老叫化婆依然上身靠着树根,似坐非坐,似躺非躺的坐在那里,双目紧阖,不言不动,好像和自己为难的,并不是她。
这就尽力往前挣窜出去,哪知你前窜之力越大,往后的拉力也越大,这一窜一拉,一个人几乎仰天跌倒,心中不禁又气又怒,猛的抽出短剑,一个旋身,往后乱砍了一阵,却是连一点影子也没有。一时之间,真急得她哭笑不得,心知准是那老叫化婆暗中捣鬼,索性站停下来,正待开口。
忽听一个苍老声音嘻的笑道:“老伴,你干么拴着人家女娃不放?”这是老头的声音。
商小雯心中暗道:“果然是那老叫化婆作怪。”
只听那老叫化婆冷冷的道:“你不用多问。”
那老头低哦一声,又道:“我想起来了,这女娃儿不是华山商翰飞的女儿吗,人家哪里又得罪你了?”
“叫你不用多问,你就不用多问。”老叫化婆冷冷的道:“这女娃儿,老婆子已经收她为徒,她还不认帐呢,难道凭我闭目丐婆还不配当她师傅?你说要不要把她拴起来?”
「闭目丐婆」这四个字听进商小雯的耳朵,心中蓦地一惊,暗道:“难怪方才夏云峰见了她,这般恭敬。哦,那么这说话的老头声音,准是笑面神丐了。自己曾听爷爷说过,这一对丐公、丐婆,还是当今大江南北唯一大帮丐帮帮主的师伯,他们两人年岁已在九十以上,一身武功,更是登峰造极……”心念这一动,一时不由福至心灵,急忙回头跪倒在地上,说道:“师博这是冤枉弟子了,弟子实是有要事……”
话声还未说完,抬头之际,瞥见那棵大树底下,哪还有老叫化婆的人影?心头方自一怔。只听一缕极细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在身边响起:“女娃,我老伴早已走了,她把拴在你的一根天蚕钓丝,和这一记隔空取人的手法,也留给了你,你要好生勤练才是。”这说话的,正是那个老头的声音。
“老叫化婆把拴住自己的一根天蚕钓丝和这一记「隔空取人」手法,留给了自己。”商小雯回于往背上一摸,果然有一根细如头发的丝线,钩在了自己的衣服,丝线前端,还有一根很小的钢钩,就象钓钓一般。她一路用手围着丝线,一直走到那棵大树底下,那丝线就拴在一根露出土外的树根上,她收好圈成了一团的丝线,连同小钢钩,一起收入身边青袋之中。
再一注视,方才老叫化婆坐过的地方,似有一张白纸,俯身拾起,凝目看去,依稀可见上面第一行较大的字体,写着「隔空钓法」四字,心中不禁大喜,急忙揣入怀中,一面想道:“我只要练会了师傅传我的手法,就用不着和人动手,可以把敌人凭空钓过来,岂不是好?”心头转动,当下就急步飞掠而去。
再说范子云一路奔行之际,突听身后有人低低的叫道:“徒儿,快快止步。”范子云听出是师傅的口音,心头不禁一怔,急忙站停下来。
只听师傅的声音又道:“快到右首树林中来。”范子云依百双足一点,人往右侧林中投入,果见暗影之问,师傅倚着一棵大树,站在那里,心中一喜,不禁大产声叫道:“师傅。”
屈一怪口中轻「嘘」一声,压低声音道:“夏云峰也来了,你说话小心些。”
范子云奇道:“夏伯伯也来了?”
屈一怪道:“他刚过去。”
范子云他并不关心夏伯伯,他关心的是师博,因此急着问道:“师博,听说你老人家中午喝醉了,身子没有什么不舒适吧?”
屈一怪一手摸着连鬓虬髯,微微一笑道:“你是听那姓商的丫头说的,怕为师中了毒是不?”
范子云道:“这么说师傅没有中毒了,那是商小雯骗弟子的了?”
“她没有骗你。”屈一怪压低声音,说道:“索寒心确曾在为师的酒中做了手脚,所幸为师已有准备,事前预服了解毒药丸,方保无事。”
范子云满腹狐疑的道:“夏伯伯为什么要索寒心在你酒中下毒呢?”
屈一怪道:“此事说来话长,为师也没有太多时间和你解释,总之夏云峰野心极大,意欲网罗黑白两道中人,收归己用,他下的这种毒药,名叫迷迭散,服后依然神志清明,武功不失、但却一心一意服从于他,永无二心,据为师预料,武林中凡是到过夏家堡的人,大都被他暗下迷药,变成了他的心腹,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范子云道:“有这么严重么?”
屈一怪轻轻叹息一声道:“为师本来和夏云峰只是有些私人恩怨;但最近发现了此一江湖大患的暗流,才答应了总教头的职司,留下来看看他们的动静,但你却不可在夏家堡待下去了。”
范子云一怔道:“师傅之意,是要徒儿离开夏家堡么?”
“不错。”屈一怪道:“你应该听老管家的话,到金陵去投靠老镖头,他和你祖、父二代,都有交谊,住在他那里,为师也可以放心了。”
范子云道:“弟子留在夏家堡,也可以做师傅的帮手不好么?”
屈一怪莞尔一笑道:“徒儿,你也太低估夏家堡了,你留在堡中,不但帮不了为师的忙,而且还会给为师许多累赘,这就是为师要你离开的缘故。”
范子云道:“弟子要走,也总得向夏伯伯说一声才对。”
“按道理,应该如此。”屈一怪笑了笑道:“你和他说了,还走得成么?”
范子云道:“但……但……”
屈一怪含笑道:“不用说了,待会等夏云峰过去之后,你也该走了。”他不待范子云多说,接着道:“你见到盛锦堂,不可提起为师,哦,还有一点,十分重要,你要他转告华山商掌门人,峨嵋青云道长和娄树棠等人,极有可能已经被夏云峰所蛊惑,说的话已经是不可尽信……”刚说到这里,忽然低喝一声道:“徒儿不可作声。”话声未落,但听林外「嘶」的一声,一道人影疾如流星,在大路上划空而逝,去得好快。
屈一怪脸色微变,说道:“夏云峰一身造诣,较十年前,果然精进了甚多。”
范子云道:“师傅,刚才那道人影,就是夏伯伯么?”
屈一怪道:“为师也要走了,徒儿,这里有六十两银子,你放在身边,可作盘川,路上小心。”说完,把一封银子塞到范子云的手中。
范子云要待再问,哪知刚一抬头,师傅已经走得不知去向,心中暗暗惊凛,忖道:“看来夏伯伯一身轻功虽然已臻上乘,但比起师傅来,还是略逊了一筹。”心中想着,也就悄悄闪出林去,须知他从未出过远门,此刻听了师傅的嘱咐,要他不别而行,去投奔金陵盛记镖局,心中总觉得这么做,对不起夏伯伯,但师命难违,说不得也只好走了。
只是这一跨出树林,前面虽有一条大路,但他不知道往金陵该从哪一条路去才对?心中方在犹豫之际。忽听有人大声道:“前面不是范公子么?好了,好了,总算找到了。”声音入耳,一道人影已然迎面飞奔而来。这人范子云自然认识,那正是夏家堡教头天马马全义,跟在马全又身后,还有四五个人,都是夏家堡的堡丁。
范子云暗暗攒了下眉,师傅要自己离开夏家堡,这回给他们找上了,看来是走不成了。心中想着,只好迎了上去,拱拱手道:“马教头,你们来得正好,在下正是迷了路,不知从哪里走才好。”
马全又含笑道:“在下和孙国彪奉堡主之命,出来分头找寻范公子的,既然遇上公子,那就请你回去吧。”范子云说了声「请」。
马全义道:“在下带路。”范子云没再和他多说,各自展开脚程,回到夏家堡。
夏云峰还在书房等候,范子云跨进书房,叫了声:“夏伯伯。”
夏云峰看到范子云回来,一手拂须,蔼然含笑道:“贤侄回来就好,老夫方才据报,贤侄是追踪一个女子出去的,老夫怕你有失,才要孙国彪、马全义追了出去,把你追回来。”
范子云道:“多谢夏伯伯关心,小侄本来早就回来了,只是夜晚不认识路,迷了方向。”
这话夏云峰相信,他看到范子云回堡来的,这就点点头道:“贤侄可知那女子来历么?”
范子云人本聪明,想起方才看到夏伯伯从林前飞过,可能就是尾随自己出来的,这就微微地摇摇头道:“她自称姓商,小侄不认识她。”
夏云峰微微~笑道:“贤侄真的认不出她来么?皆如她的举动,和说话的声音等等。”
范子云听得一呆,说道:“小侄真的看不出来。”
夏云峰道:“像不像那个假扮紫玉的人?”
范子云吃惊的道:“她……会是假扮紫玉的人,这个小侄并未留意。”
夏云峰目光一抬,问道:“她把贤侄引出堡外,和你说了些什么?”这是有意试探范子云的,其实他们的谈话,他已经听到了一小部分了。
范子云俊脸一红,说道:“她……约小便到金陵去……”
夏云峰听得很满意,范子云没有瞒他,笑了笑道:“老管家在世之日,也曾提过,要你去一趟金陵,其实你想去金陵,去游历一趟,亦无不可,嗯,时间已经很晚了,贤侄快回去睡吧。”范子云眼见夏伯伯没有再多问,心头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这就应了声「是」,退出书房,回转东院。
夏云峰一手捋须,独自沉吟道:“这丫头姓商,会不会是商翰飞的女儿?她居然看中了范贤侄。”女孩儿家若非对你钟了情,岂会约你到金陵去?
他想起商小雯最后对范子云说的那句话:“哼,你大慨想做夏家堡的女婿,才这般舍不得走。”夏云峰不觉得意的一拍巴掌,大笑道:“对,老夫就这么办。”
第二天,总管翟开诚从金牛村回来了,也带来了范大娘的书信,一封是给夏云峰的,感谢他对范子云的照顾,一封是给儿子的,叮嘱他住在夏家堡,务必要听夏伯伯的话。夏云峰看了信,甚为满意,朝翟开诚点头道:“好,翟总管,你办得很好。”
翟开诚连忙躬身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夏云峰目光朝门外一抬,叫道:“金管事。”
“有。”金管事答应一声,匆匆走入,垂手道:“堡主有何吩咐?”
夏云峰道:“你到慈云庵去一趟,叫何姥姥到书房来见我。”
金管事应了声「是」,匆匆退出,过了一会,他领着问姥姥来至书房门口,说道:“启禀堡主,何姥姥来了。”
夏云峰道:“叫她进来。”
何姥姥行入书房,行了一礼,说道:“何婆子见过堡主。”
夏云峰一摆手,含笑道:“何姥姥,不用多礼,请坐。”
何姥姥道:“堡主书房里,哪有何婆子的座位。”
夏云峰含笑道:“你是容儿的奶娘,这些年来,一直由你照料着容几,老夫几时把你当下人、外人看了?”
何姥姥道:“多谢堡主看得起何婆子。”
夏云峰道:“你且坐下来,老夫有事和你商量。”
何姥姥欠身道:“如此何婆子就告坐了。”就在下首椅子落坐,一面问道:“堡主有什么吩咐?”
夏云峰一手捋须,微笑道:“何姥姥,你知道容儿今年几岁了?”
何姥姥道:“小姐今年十九。”
“唔。”夏云峰点头微笑道:“不错,也该是及笄之年了。”
何姥姥目光不由的一抬,微愕道:“堡主之意,可是要小姐?”
“老夫正有此意。”夏云峰捋须道:“所以老夫要和你商量。”
何姥姥道:“堡主……”她只叫了声「堡主」,底下的话,没有说出来,那是等候堡主的下文。
夏云峰道:“何姥姥可知老夫有一个义弟么?”
何姥姥道:“何婆子听说过,好象是范二爷,和堡主义结金兰,昔年老婆子随侍夫人,曾经见过,据说范二爷十年前无故离家不返,至今尚无消息。”
“不错。”夏云峰点头道:“范二弟有一个儿子,名叫范子云,今年十六岁,前几天奉他母亲之命,来到堡中……”提起范子云,何姥姥心头一阵跳动,不敢望堡主一眼。
夏云峰续道:“此子人品武功,都是千中挑一之选……”
何姥姥道:“老婆子是下人,此事由堡主作主,但……”「但」字下面,忽然停住,没说下去。
夏云峰道:“何姥姥有什么意见,但说无妨,容儿她娘已经过世,你是她的奶娘,容儿从小一直就是你照料她的,老夫叫你来,就是要听听你的意见。”
问姥姥道:“堡主言重,老婆子觉得小姐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婚姻大事,应该听听她自己的意见才是。”
“不错。”夏云峰点头道:“老夫也有此意,只是目前为时尚早,老夫想让他们先见见面,看看容儿的意思如何,晤,这话老夫不便问容儿,就要你从旁探探她的口气,当然你也不用和她明说,如果容儿觉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