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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琼瑶文集-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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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飞瞅着她:

    “现在不是来看大夫了吗?”

    她瞪着他,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欢喜。

    云飞终于叹口气,诚恳的,真诚的,坦白的说:

    “没骗你,这几天真是度日如年,难过极了!那天晚上回去,跟家里大吵了一架,气得伤口痛,头痛,胃痛,什么地方都痛!最难过的,还是心痛,因为我对你说了一句,绝对不该说出口的话,那就是“散了”两个字。”

    雨凤的眼泪,像断线珍珠一般,大颗大颗的滚落,跌碎在衣襟上了。

    两人到了井边,她把要洗的衣服倒在水盆里。他马上过去帮忙,用辘轳拉着水桶,吊水上来。她看到他打水,就丢下衣服,去抢他手中的绳子:

    “你不要用力,等下伤口又痛了!你给我坐到一边去!”

    “那有那么娇弱!用点力气,对伤口只有好,没有坏!你让我来弄……”

    “不要不要!”她拚命推开他:“我来,我来!”

    “你力气小,那么重的水桶,我来!我来!”

    两个人抢绳子,抢辘轳,结果,刚刚拉上的水桶打翻了,泼了两人一身水。

    “你瞧!你瞧!这下越帮越忙!你可不可以坐着不动呢?”她喊着,就掏出小手帕,去给他擦拭。

    他捉住了她忙碌的手。仔细看她:

    “这些天,怎么过的?跟我生气了吗?”

    她才收住的眼泪,立刻又掉下来,一抽手,提了水桶走到水盆边去,把水倒进水盆里。坐下来,拚命搓洗衣服,泪珠点点滴滴往水盆里掉。

    云飞追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心慌意乱极了。

    “你可以骂我,可以发脾气,但是,不要哭好不好?有什么话,你说嘛!”

    她用手背拭泪。脸上又是肥皂又是水又是泪,好生狼狈。他掏出手帕给她。她不接手帕,也不抬头,低着头说:

    “你好狠心,真的不来找我!”

    一句话就让他的心绞痛起来,他立刻后悔了:

    “不是你一个人有脾气,我也有脾气!你一直把我当敌人,我实在受不了!可是……熬了五天,我还不是来了!”

    她用手把脸一蒙,泪不可止,喊着:

    “五天,你不知道五天有多长!人家又没有办法去找你,只有等,等,等!也不知道要等到那一天?时间变得那么长,那么……长。”

    他睁大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简直不知身之所在了,他屏息的问:

    “你有等我?”

    她哭着说:

    “都不敢出门去!怕错过了你!每晚在待月光,先看你有没有来……你,好残忍!既然这样对我,就不要再来找我嘛!”

    “对不起,如果我知道你在等我,我早就像箭一样射到你身边来了,问题是,我对你毫无把握,觉得自己一直在演独角戏!觉得你恨我超过了爱我……你不知道,我在家里,常常为了你,和全家争得面红耳赤,而你还要坍我的台,我就沈不住气了!真的不该对你说那两个字,对不起!”

    雨凤抬眼看了他一眼,泪珠掉个不停。他看到她如此,心都碎了,哀求的说:

    “不要哭了,好不好?”

    ※※※

    他越是低声下气,她越是伤心委屈。半晌,才痛定思痛,柔肠寸断的说:

    “我几夜都没有睡,一直在想你说的话,我没有怪你轻易说“散了”。因为这两个字,我已经说了好几次!只是,每次都是我说,这是第一次听到你说!你说完就掉头走了,我追了两步,你也没回头,所以,我想,你不会再来找我了!我们之间,就这么完了。然后,你五天都没来,我越等越没有信心了,所以,现在看到了你,喜出望外,好像不是真的,才忍不住要哭。”

    这一篇话,让云飞太震动了,他一把就捧起她的脸。热烈的盯着她:

    “是吗?你以为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她可怜兮兮的点点头,泪盈于睫,说得“刻骨铭心”:

    “我这才知道,当我对你说,我们“到此为止”,我们“分手”,我们“了断”,是多么残忍的话!”

    云飞放开她的脸,抓起她的双手,把自己的肩,紧紧的贴在她的手背上。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滚在她手背上,她一个惊跳。

    “你……哭了?”

    云飞狼狈的跳起来,奔开去,不远处有棵大树,他就跑到树下去站着。

    雨凤也不管她的衣服了,身不由己的追了过来。

    云飞一伸手,把她拉到自己面前,用手臂圈着她,用湿润却带笑的眸子啾着她。

    “我八年没有掉过泪!以为自己早就没有泪了!”

    她热烈的看着他。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对我太重要了!为了这些话,我上刀山,下油锅……都值得了!我没有白白为你动心,白白为你付出!”

    雨凤这才祈谅的,解释的说:

    “那晚临时改词,是我没有想得很周到,当时,金银花说你们父子三个全来了,我和雨鹃就乱了套……”

    他柔声的打断:

    “别说了!我了解,我都了解。不过,我们约法三章,以后,无论我们碰到多大的困难,遇到多大的阻力,或者,我们吵架了,彼此生气了,我们都不要轻易说“分手”!好不好?”

    “可是,有的时候,我很混乱呀!我们对展家的仇恨,那么根深蒂固,我就是忘不掉呀!你的身份,对我们家每个人都是困扰!连小三,小四,小五,每次提到你的时候,都会说,“那个慕白大哥……不不,那个展混蛋!”我每次和雨鹃谈到你,我都说“苏慕白怎样怎样”,她就更正我说:“不是苏慕白!是展云飞!”就拿那晚来说,你发脾气,掉头走了,我追在后面想喊你,居然不知道该叫你什么名字……”

    他紧紧的盯着她:

    “那晚,你要叫我?”

    她拚命点头。

    ※※※

    “可是,我不能叫你云飞呀!我叫不出口!”

    他太感动了,诚挚而激动的喊:

    “叫我慕白吧!有你这几何话,我什么都可以放弃了!我是你的慕白,永远永远的慕白!以后想叫住我的时候,大声的叫,让我听到,那对我太重要了!如果你叫了,我这几天就不会这么难过,每天自己跟自己作战,不知道要不要来找你!”他低头看她,轻声问:“想我吗?”

    “你还要问!”她又掉眼泪。

    “我要听你说!想我吗?”

    “不想,不想,不想,不想……”她越说越轻,抬眼凝视他:“好想,好想,好想。”

    云飞情不自禁,俯头热烈的吻住她。

    片刻,她轻轻推开他。叹口气:

    “唉!我这样和你纠缠不清,要断不断,雨鹃会恨死我!但是,我管不着了!”就依偎在他怀中,什么都不顾了。

    白云悠悠,落叶飘飘,两人就这样依偎在绿树青山下,似乎再也舍不得分开了。

    当云飞和雨凤难分难解的时候,阿超正和小三小五玩得好高兴。大家坐在院子里绑风筝,当然是阿超在做,两个孩子在帮忙,这个递绳子,那个递剪刀,忙得不亦乐乎。终于,风筝做好了,往地上一放。阿超站起身来:

    “好了!大功告成!”

    “阿超大哥,你好伟大啊!你什么都会做!”小五是阿超的忠实崇拜者。

    “风筝是做好了,什么时候去放呢?”小三问。

    “等小四学校休假的时候!初一,好吗?我们决定初一那天,全体再去郊游一次!像以前那样!小三,我把那两匹马也带出来,还可以去骑马!”

    小五欢呼起来:

    “我要骑马!我要骑马!我们明天就去好不好?”

    “明天不行,我们一定要等小四!”

    “对!要不然小四就没心情做功课!考试就考不好,小四考不好没关系,大姐会哭,二姐会骂人……”

    雨鹃从房里跑出来:

    “小三,你在说我什么?”

    小三慌忙对阿超伸伸舌头:

    “没什么!”

    雨鹃看看阿超和两个妹妹。

    “阿超!你别在那儿一相情愿的订计画了,你胡说两句,她们都会认真,然后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现在情况这么复杂,你家老爷大概恨不得把我们姐妹都赶出桐城去!我看,你和你那个大少爷,还是跟我们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免得下次你又遭殃!”

    阿超看着雨鹃,纳闷的说:

    “你这个话,是要跟我们划清界线呢?还是体贴我们会遭殃呢?”

    雨鹃一怔,被问住了。阿超就凝视着她,话锋一转,非常认真而诚挚的说:

    “雨鹃姑娘!我知道我只是大少爷身边的人,说话没什么份量!可是,我实在忍不住,非跟你说不可!你就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给他们两个一点生路吧!”

    “你在说些什么?你以为他们两个之间的阻力是我吗?你把我当成什么?砍断他们生路的刽子手吗?你太过份了!”雨鹃勃然变色。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动不动就生气!我知道他们之间,真正的阻力在展家,但是,你的强烈反对,也是雨凤姑娘不能抗拒的理由!”

    雨鹃怔着,睁大眼睛看着阿超。他就一本正经的,更加诚挚的说:

    “你不知道,我家大少爷对雨凤姑娘这份感情,深刻到什么程度!他是一个非常非常重感情的人!他的前妻去世的时候,他曾经七天七夜,不吃不喝,几乎把命都送掉。八年以来,他不曾正眼看过任何姑娘,连天虹小姐对他的一片心,他都辜负。自从遇到你姐姐,他才整个醒过来!他真的爱她,非常非常爱她!不管大少爷姓不姓展,他会拚掉这一辈子,来给她幸福!你又何必一定要拆散他们呢?”

    雨鹃被撼动了,看着他,心中,竟有一股油然而生的敬佩。半晌,才接口:

    “阿超!你很崇拜他,是不是?”

    “我是个孤儿,十岁那年被叔叔卖到展家,老爷把我派给大少爷,从到了大少爷身边起,他吃什么,我吃什么,他玩什么,我玩什么,他念什么书,我念什么书,老爷给大家请了师父教武功,他学不下去,我喜欢,他就一直让我学……他是个奇怪的人,有好高贵的人格!真的!”

    雨鹃听了,有种奇怪的感动。她看了他好一会儿。

    “阿超,你知道吗?你也是一个好奇怪的人,有好高贵的人格,真的!”

    阿超被雨鹃这样一说,眼睛闪亮,整个脸都涨红了。

    “我那有?我那有?你别开玩笑了!”

    雨鹃非常认真的说:

    “我不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想了想,又说:“好吧!雨凤的事,我听你的话,不再坚持就是了!”就温柔的说:“进来喝杯茶吧!告诉我一些你们家的事,什么天虹小姐,你的童年,好像很好听的样子!”

    阿超有意外之喜,笑了,跟她进门去。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转机。

    当雨凤洗完衣服回来,发现家里的气氛好极了,雨鹃和阿超坐在房里有说有笑,小三和小五绕着他们问东问西。桌上,不但有茶,还有小点心。大家吃吃喝喝的,一团和气。雨凤和云飞惊奇的彼此对视,怎么可能?雨鹃的剑拔弩张,怎么治好了?雨鹃看到两人,也觉得好像需要解释一下,就说:

    “阿超求我放你们一马,几个小的又被他收得服服贴贴,我一个人跟你们大家作战,太累了,我懒得管你们了,要爱要恨,都随你们去吧!”

    云飞和雨凤,真是意外极了。雨凤的脸,就绽放着光彩,好像已经得到皇恩大赦一般。云飞也眼睛闪亮,喜不自胜了。

    大家正在一团欢喜的时候,金银花突然气极败坏的跑进门来。

    原来,这天一早,就有大批的警察,其势汹汹的来到待月楼的门口,把一张大告示,往待月楼门口的墙上一贴。好多路人,都围过来看告示。黄队长用警棍敲着门,不停的喊:

    “金银花在不在?快出来,有话说!”

    金银花急忙带着小范、珍珠、月娥跑出来。

    黄队长用警棍指指告示:

    “你看清楚了!从今晚开始,你这儿唱曲的那两个姑娘,不许再唱了!”

    “不许再唱了,是什么意思?”金银花大惊。

    “就是被“封口”的意思!这告示上说得很明白!你自己看!”

    金银花赶紧念着告示:

    “查待月楼有驻唱女子,名叫萧雨凤、萧雨鹃二人,因为唱词荒谬,毁谤仕绅,有违善良民风。自即日起,勒令“封口”,不许登台……”她一急,回头看黄队长:“黄队长,这一定有误会!打从盘古开天地到现在,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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