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与勇敢的网民-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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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两付中药方好。
十八岁至二十五岁，在家务农。不太守本份，田地荒芜，被村里人笑话，〃这厮不务正业呀〃。常混迹县城，与孤朋狗友瞎搅，写歪诗，都抄在一个小学生用的作文本上。
二十五岁至二十八岁，由于一首诗，大概像流沙河的那个什么《指向兰天》，被打成现行反革命。被麻绳捆绑起来，戴上手铐，在河滩上陪过一次杀场。枪毙的那个人是个破坏军婚的人。李白被判刑三年。
二十八岁，劳改释放。门牙被打掉两粒。脊骨断一根半。但身体还是很结实。参加高考报名，不中。
二十九岁，再参加高参，不中。
三十岁，再参加高考，不中。
三十一岁，再参加高考，不中。
三十二岁，再参加高考，不中。
三十三岁，托在另一县上任职的远房表叔，谋了个肉联厂的工作。扛猪肉。是年在《碎苍山报》（县文化馆办）发表处女作《汽笛》。于是创作更勤奋，常把扛着的猪放下，在其背上平整处铺纸而写。
三十四岁，写作的一年。投稿x次。被退回。
三十五岁至四十二岁，写作的年月。投稿x次。被退回。
四十三岁，发表第二首诗，在《成都经济报》上：《我是春天的一棵老草》。
四十四岁，加入中国共产党，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四十五岁，转行写报告文学。主要是歌颂一些工厂的建设和领导，比如〃乔厂长〃。
四十六岁至五十岁，在碎叶县农牧局宣传科任宣传员。写下些帮一些国营公司推销兽药的讲话稿，广告词。由于成绩突出，是年调任县府任秘书。帮县长写讲话稿。
五十一岁，辞职下海，创〃无法无天广告公司〃。是年秋，涉嫌金融诈骗，关门不干了。
五十二岁，与徐敬亚合作，写《崛起的诗群》，搞资产阶级自由化，受开除党籍处分。
五十三岁，到某报当记者，写吹捧歌星的文章。被人称为〃老狗仔〃。
五十四岁。下岗。靠儿子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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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燕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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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错—下三（白居一的罪行材料）
（这是某公安局对白居一的罪行定罪材料向上级的汇报简报）
XX委YY领导：
白居一身为高级干部，却常年患有错误的思想。言行严重违返党的准则。继而违法犯罪。
白居一的错误严重问题，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恶毒功击社会主制度。
白居一早年出生陕西渭南乡下，从小向往城市生活而不得，故对我制度怀恨在心。在二十一岁那年，写下了反动话〃谁道群生性命微〃，功击我们草菅人命。这是极为反动的思想。
二、贪污受贿。
据查白居一在老家山西渭南养住院期间，贪污医院火食费七千万元人民币，为了治好他的澜尾炎手术伤口，受贿某医生一千万元。该医生是把钱装在一担水桶里向他担去的。路上还有熟人跟他打过招呼。这名医生是给他动手术的主治医师。他的肚皮就是这位医生切开的。
三、资产阶级自由化。
他写的诗，一派小资产阶级情调，缺乏对人民的歌颂，对党的歌颂。部份充满了对人民的同情。为什么要同情人民呢？说明人民生活疾苦，这也是对社会主义国家的功击。人民怎么会苦呢！幸福着呢！脱离人民大众，闭门造车的恩恩怨怨表现得淋漓尽致，什么：
汴水流，泗水流，
流到瓜洲古渡头，
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
恨到归时方始休，
月明人倚楼。
这是典型的小资产阶级、地主阶级的情调嘛。
四、里通外国
我们怀疑，这几年来，白居一在掌权期间，和用手中的权力，交换了许多美金，并利用自己出国，国外子女，亲属等，转移了大量美金到国外银行。有证据表明，他还去过任何中国人出国都不愿去的巴西。到巴西去干什么呢？除非有特殊的事要办。白居一的笔记里有
巴东船舫上巴西，
波面风生雨脚齐。
水蓼冷花红簌簌，
江蓠湿叶碧凄凄。
这就很明显了。
五、买淫嫖娼
现行材料证明，有一傍晚，在某农家小院的过道上，竞与妓女交合。公安局的来了，他竟云雨得不想跑。他本人的口供如下（我们还没打他呢，纯粹是他一口气自个儿说出来的）：
柳暗长廊合，花深小院开。
苍头铺锦褥，皓腕捧银杯。
绣帽珠稠缀，香衫袖窄裁。
将军拄□杖，看按柘枝来。
六、偷税漏税
作为干部，应该说服教育他人积极向国家纳税，但是白居一不但不这样做，反而同情偷说漏税的人。在本局看来，同情偷税漏税者，其刑事责任等同于偷税漏税。他有如下口供：
家田输税尽，拾此充饥肠。
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
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
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贬卖人口
白居一曾拐卖妇女，借组织外出打工可以挣大钱为名，结果，他把那些妇女装上船，她们就再也没回来。一部份被他卖到山西安微，一部份被他卖到海外。口供如下：
海底飞尘终有日，
山头化石岂无时。
谁道小郎抛小妇，
船头一去没回期。
走私军火
与海外走私船勾结，其现场情境自叙如下：
青草湖中万里程，
黄梅雨里一人行。
愁见滩头夜泊处，
风翻暗浪打船声。
总之，白居一的问题是非常严重的。这样一个破文人，我们建议，把他拉也去枪毙了。
此报！
请复。
XX县公安局（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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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燕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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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错—下四（贾岛部长的日记）
贾岛原来写过几首好诗的，比如《松下问童子》、《僧敲月下门》等等。后来下了海，在四川省蓬溪县县委宣传部任部长。这样一来，写诗就改成写宣传材料了。另一部份精力用来查封乱来的书籍小报。这个工作挺不好做，难就难在没有事干。经历过文化革命的洗礼以后，人们都很乖了，本县的人几乎都不会乱说乱动的。乱动的当然不归我管，那归公安和派出所，我管乱说的。乱出报和出书的，实际上根本就没可能性。办报出书先要报很多比我上级的批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我在这个县城做了六十年部长了，批准的报为零，批准的书只有一本，那是是上地方志办公室的《县志》。
根本没有的东西，当然也就不会出乱子。这叫〃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是自然的。于是我闭得孤独，没有事玩。想搞搞贪污，这部门清水得很，又没门道。想搞搞权钱交换，哎！那说来更笑人：只有县上一个写诗的青年，送了我首诗，我就挂在客厅中堂上，写道：这个卵人算个官/全县一人便管完/万里无云无文字/只有几只苍蝇在盘旋。这算不上好诗，但是汉字写成的。能把汉字理顺倒这水平，也算本县第一才子了。我是挺爱才的。爱民如子嘛，何况才子呢，就更要珍惜了。
最近县上搞招商引资，从温州招来一商，说是要给县上修机场。县政府和这个姓猪的商人合开了一间公司，叫〃我你知道我怕谁非常有限几乎没有责任公司〃，当然这是全名，一般百姓简称〃我怕谁公司〃。我接到有关上级指示，要配合公司好好搞宣传。我想，这个简单，印成文件发到各行政单位，当当前的政治任务学习便是了。这事儿我忙了一阵子。完成得倒也园满，县委表扬了我。
可这事儿过了四个月就出问题了。那个狗杂种姓猪的是个骗子，在县工行、建行和县财政骗了一亿七千万。在某一个星期一以后连他人影也见不到了，突然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县民们议论纷纷，当然，都是在口上说。我问有关的长，那么这事儿宣不宣传呢，长说，〃我操你妈哟〃。接着他补充说，〃派公安局配会武警部队弹压议论的人。特别严重的抓到县委办公室来，老子亲自扒他的皮下来绷二胡。〃
旧时候，我曾是个清亮的人物，明洁高尚。那时候写下：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多明亮的人啊！现在不行了。这环境是个染缸，我也染成了个混蛋、恶棍、猪狗。现在要我写诗，我能写什么呢，我不敢想……我估计，我只能写一句：〃妈那个熊！〃我实在想不出比这一句更好的了。
现在还有些小学生，背我的松下问童子。有个小姑娘，偏着个头问我，你是贾伯伯呀？那你找到你师傅没有了呢？我哈哈哈地笑了。我说，〃他去美国不回来了。〃〃那里也有药？〃〃有。〃〃什么药呀，在那里！〃〃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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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燕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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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错—下五（李商隐吃菊花）
河南省沁阳县焦阳镇火烤乡二大队五组的山坡上有一家人，石头砌的房子，石板盖的瓦，村民们说这是个五保户，当场天背个背兜下山来买盐，可怜见兮的！这人不是别人，大名鼎鼎的诗人李商隐便是也。
这可怜的老头儿，有七分包产地，但山坡上的地，水士流失严重，土壤贫瘠。虽然四季不分白日黑夜的劳作，终不得以〃小康〃起来，坚硬的稀粥并不能维持常年。一年三分之一的时间里，肚子都有些饿。原来门前种了些菊花，是用来观赏的，以遣落难贵族的郁闷时光。但现在不同了，他全采来吃了。这甜丝丝的东西，作为疏莱，显然也不是很合适的，但动物到了这时候，那顾得上其它，活命还是第一要紧的。
这所石泥混筑的农舍，有二间，一为厨房，隔了一部份充着猪圈；另一为卧室，也兼做了客厅堂屋和粮食收藏间。他的木板床一头支在窗槛上，另一头支在一个装粮食的柜子上。因为这柜子一年四季多数时候都空着，他也就很少搬动他的床。石墙后面刷了些标语，〃少生奔小康，多生拆你房〃、〃希望饲料，人民的饲料！〃（这话有话病，人民怎么吃饲料呢？－作者注），标语的字让过了一些破洞，有些石头已风化了，从墙外直可以看到李商隐在屋内走来走去的。每当夏季，风雨充沛的季节，山雨欲来，风从墙上破洞嗖嗖而入。李商隐怕打湿他的床，就抱一捆谷草去堵。
他穿一双解放胶鞋，腰里系根棕绳，头上绕一圈白帕子。一年四季，眼角都闪泪花花，尤其是阳光强的天，更显明晰。这是风沙引起的，当地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是这样，好像他们的一生都在流泪中度过。
有时候老头儿坐在猪圈门口，回想他少岁时光。那是多好啊！只靠一篇文章《才论》，便得了文化部的大官令狐楚提拔。人家令狐楚是朝庭大官，还送他钱银路费，让他去考朝廷的官。那时候做官是考，不是现在的〃提拔〃。本来令老是可以把这些银钱捐给希望小学的，也博得个名士风度，乐善好施。可他用来支持我这个农村青年。况且，农村千年千千万万，他却持了我。那时候的世道，贵人有爱才之雅美，哪象如今：三个家伙，两个流氓，剩下一个，盗人妻粮。
年轻时候写过的一些诗歌，已被他忘了。惊天地泣鬼神的〃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已被新文化潮流代替。听说这个文化潮流，被燕晓东称为〃新流氓主义〃。是比声音大小和所占领位子高度的。比如有人在中央电视台叫，有人在街上叫，有人在屋里叫，那传播是不同的。卡尔维诺说，这时代传媒成为最大的犯罪和流氓。网络上也有些新东西，比如〃宝贝们〃写的内裤文化碎片，现在很枪手。人饭吃饱了，搞点精神买淫与嫖娼，拿文字当媒婆，成了文化主流。我老头也没什么好说了。下贼啊！宿命狗仔呀！我同意燕同志的文化观。
我虽然轮挨着做了许多官，当过许多部的部长，在朝庭干，这没什么。那时有才的人都会当官的，现在经过一千余年流传下来的那些文人，一百个中有九十九个都做过省长以上的官。报效国家和人民嘛……
现在快秋收了。我的负担也太重，村上让我缴这样那样的费。搜刮我这个孤老头儿，他们逼我春蚕到死丝方尽呀！我把菊花都吃完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村上又喊缴〃招商引资基建费和引资招商建基费〃，三百九十多块，我拿它妈个鬼去交啊。我只好坐在破屋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