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萧寒文满架蔷薇一院香-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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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战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我们身上也未必那么干净的!听娘的话,不要再提报仇!况且皇上这次没有株连他族,已经算是万幸了!你还可以去山西投靠你的姨母,或许,计夫人望着窗外上弦的月亮,忽然露出了一丝微笑,或许你的未婚夫还能够悄悄地收留你!那是个知文善武的好孩子!或许你们可以远走天涯……母亲的脸上的微笑温暖起来,我有一笔金珠首饰就在山西云安府,你出去后,取来也够你们生活一辈子了!
母亲伸出手,抚摸着她尚带泪痕的脸,轻声道,如果能够幸福,就不要再去想曾经的繁华,过往,以及仇恨,快乐的过完一生,我在九泉之下也会含笑!
娘!强压住的泪水终于绝提而出,娘!我不要你死!我们一起想办法逃吧!
那不行,计夫人淡淡道,如果我们都走了,那还会株连到更多的人。我不能走。
月亮白色的霜寒透过高高的天窗罩在计夫人脸上。她的面色静若秋月,眼中也是一片平静哀凉,只有瞧着计浣寒的时候,才露出一丝微笑,似告诉她,他们是自愿这么做的。只要她日后能平静快乐,她也是满足的。
听到计府获罪的消息。他不由得目瞪口呆,心神大乱,心底不由低呼一声,浣寒!怎么会这样?他忙忙地跑到父亲那里,哀求道,父亲,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得计家?
现在计家是得罪了国舅!我一个小小的郎中令,莫非去和国舅硬碰么?父亲叹口气道,墙倒众人推,这时亘古不变的事儿!我们没有推波助澜已经算不错了!这次皇上只处置了计家,并没有株连他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们没有被株连已算万幸!怎能再去寻死?!
可是!可是我和浣寒是有婚约的!他不由说道,只是语气已低。
那人死了婚约不是也就作废了?余老爷说道,改明儿这事过去,爹再给你寻一门好亲!
我不要!他的语声已开始颤抖,我不要别人!我只想要浣寒!
大胆!父亲怒声喝道,莫非你想连累全家都陪着入狱获死么?你这是大不孝!继而又闷声说,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一个女人,连仕途亲族都不要了!回去好好想想吧!
他默然退出,独坐至深夜。浣寒,你,一路走好!他一面想着,一面让冬茗拿酒来。深夜里,他醉了。他恨不能一醉不醒。可是再醉,也总有醒来的时候。醒来,看到府里来来往往的丫头婆子,兄弟们依旧玩闹取乐,看着以往的日子依旧,他却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于是,他一个人勒马来到了落晖山。
山坡上的花早已凋落。那白云似的一大团一大团的雪白的山花,早已零落成泥。
他就这样一直坐着。末夏的风,微凉。可是他已觉察不出。
三哥!原来你也在这里!
听道这声音,他的心猛地跳动了起来!浣寒!是你么?莫非是我听错了?落日余晖中,他蓦然回首,那人,却不是正含泪站在晚霞深处么?
浣寒!他的嘴唇张了张,却终于没有发出声音。
她就这样远远地站着,不似往昔那样飞快的奔过来,如小兔一般跃到他身边,偶然还会捂住他的眼睛,让他猜猜是谁?其实,除了她?还会是谁?他却还是假意的吃惊,假意的装作猜不到。
两人就这样远远地望着。他坐着没有动。最终还是她一步一步地走近,低声道,我昨晚去你家找你了!可是,你喝醉了。
他很想说,我是为你醉了。一想到你要被处决,我的心都疼得扭在一起。可是他只是望着她,什么也没说。
看到他这样的神色,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可还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轻声呓语道,你,不想见我?
你不是入狱了么?怎么会在这里?他半晌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母亲让一个丫头悄悄替了我,她低声道,声音里已带着哭腔,我一个人逃出来了!
看到她哭泣,看到她美丽脸庞上的憔悴和伤心,他真想搂住她……可是,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做。
她抬起头来,泪水使她的眼睛更加大而幽亮。她的楚楚可怜的神色被晚霞映衬得如此让人爱怜。她是何等的聪明!
她没有再问。她看了看他。他永远也忘不了她最后的那一瞥,眼里有那么多的伤心,失望,和,决绝。
她向山崖走去。山风刮起了她的衣衫。她穿着一身普通的粗布衫子,那是逃出来时和小丫头换的。是的,她想活下去,她可以忘记繁华,过往,以及仇恨。可是,如果没有了幸福,不如无生!娘,我负你!
想到这里,一连串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纵身一跳……
山风呼呼自耳边刮过,心底里由于绝望,甚至忘记了恐惧……
啊!他这才大惊,忙跃起来去追,可哪里还追得及?
浣寒!不要!他跑到悬崖边,可黑夜漆漆,哪里还望得到?悬崖下一片漆黑……他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浣寒!我负你!他闭上眼,任由泪水奔流……我不敢想你在牢狱受苦的日子,我怕想到你的绝望和无助,我最怕想到你处决时的惊惧,可为什么,你却还是在我眼前以如此的方式赴死?今后的岁月,我将如何让这负疚牵绊我的一生?
“啪”地一声,余落箫捏碎了手中的酒杯!难道是她?只有她才知道那“落日余晖阵”!师傅只教了我们夫妻二人!他心内如弦猝然崩断,在心底深处,他不由用上了这“夫妻”二字。不可能!不可能!他摇摇头,她是在我眼前从漆黑的悬崖坠落,万无生机!绝无可能!想到这里,他又长长出了口气。
她睁开眼睛,却见到一个黑衣怪杰专注地瞧着自己。她睁眼去看,只看到这是一个零落的破庙。庙里的菩萨慈眉善目,正温和地朝着自己微笑。她这才觉得稍稍安心。她知道是他救了她。
谢谢你!她微启双唇,眼神空洞而无望,可是,为什么要救我呢?想到父母,她的眼泪又成串的掉落下来。
因为我也是心如枯井。那黑衣人缓缓说道,他看起来年岁将近五十,却依旧有着俊朗的面庞,只是棱角分明的脸上却罩着一层青紫的颜色。有另一个死过的人来陪我,些许可以不那么寂寞。他说着,眼内闪现出寂寞的神色,我从来不救女人。他接着说,今天却遇见了一个曾经和我一样绝望的人,他这才淡淡一笑,想死很容易,你还有很多机会!他打量着她,你也是习武之人吧!他眼睛如鹰般锐利,我可以教给你很多你从没见过的武功绝学。你恨谁,可以去杀了他!
她这时才想到他。不由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先喝口水吧!他拿过一只破碗,里面有刚烧好的水,再不喝水,眼泪也会流干。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温和下来,他已经很多年都不怎么说话,这会儿瞧着她伤心地模样,却突然被触动,竟去用温和的语气哄她。
瞧着他青紫的脸庞,听到他说他们都是心如枯井,她莫名地竟然对他生出了很多信任。她坐起来,一口一口地喝掉了他递过来的水。
她就这样跟着他,学会了那些鬼蜮秘籍。她不在乎那些武功的邪恶,她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呢?他说过,他恨谁,可以去杀了他!可是,如果她爱谁呢?该怎么办?她跟他学会了恨。他恨女人,因此,他杀了她们,并且吸了她们的血;他也放任她去恨男人,教给她那些鬼蜮武学,让她去肆意地报复,吸掉他们的血来壮大自己。可是,当她告诉了他自己最恨的就是三哥时,他的嘴角却微微上翘,似笑非笑。他沉默了,却没有告诉她,去杀了他。
师傅,她问他,我是不是应该去杀了他?
聂无垠却只是淡淡地道,随你!
他脸上的青紫色越来越重,内力也越来越强大,强大到她不敢想象的地步。她只杀女人,他说过,他恨她们。她不敢去问关于爱的问题,因为他只说过恨,从没谈过爱。她以为,他不懂。
师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明媚秀美的小姑娘闪身进来。接着她惊呼了一声,师傅,你怎么了?她跑到她眼前抓住她的手臂,借着微弱的烛光去看她的伤。
没事,一点小伤。她淡淡地说。
她也看到这伤只是划破了皮肉,便松了一口气道,师傅,你今儿没再杀那坏男人吧?城里传出来了,今儿余落箫虽没抓到人,却总算救下了荣承安。
她冷冷一笑,是我没心思和他们玩了!
我想着也是。小姑娘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是你怎么受伤了呢?她知道她的强大,也知道她从无失手。今儿既然“没心思玩了”,怎么还受了伤呢?
计浣寒自然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却无法去回答。她想着他的眼神,心底里狠狠地叹了口气。母亲是告诉过她,忘记仇恨,可是,相思如何释怀?即使杀了他,解决了仇恨,可还是解不开心里的结。
醒莲,她轻声问,我教给你的,都是些光明正大的武功,这些南夷秘籍,你可想学会?
醒莲美丽的大眼睛又骨碌碌地转着,想到吸食男人的精血,她毕竟也有些心惊。
她微微一笑,那你好好想想吧!我只怕哪日不在了人世,这些武学也就失传了。其实计浣寒也在想,这些阴毒的武功,到底是留下好呢?还是失传更好?
听到她哀凉的话语,醒莲忙接口道,师傅这说的是什么呀?你武功这么高强,哪里有人能打败呢?若是看到打不过,说道这里,她笑着眨了眨眼,还可以跑么!师傅的轻功可也是世间少有哈!
计浣寒微微一笑,眼底却闪现出酸楚寂寞的神色,她对着镜子,细长的手指夹在唇间,轻声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哪里会有最强的武功呢!又转头温柔地看着醒莲,其实,最强的是在你的心里!
心里?醒莲的眼睛又骨碌碌地转了起来,可这世间的武功总是可以一决胜负啊!
很多事是分不出胜负的。或者说,还未出手,你已经输了。计浣寒叹了口气,醒莲,我希望你能快乐,只有快乐,才是比仇恨更重要的东西!世上最难的不是报仇,而是快乐!余大人,庭海到了!
好,让他到月华轩吧!余落箫放下手中的书,手指从哪些墨迹上轻轻划过,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他一缩手,书页已轻轻合上……余落箫蹙眉更深。
月上柳梢头。
余落萧把杯子凑到唇边,一股宛烈的酒香合着月光直冲入鼻。余落箫深深地吸了口气,却没有去喝。他考虑着如何去打赢这一仗。却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几分惶然。难道是仅仅因为她在“月儿隐”猝然收势?她是谁?可是,他放下酒杯,他是朝廷命官,有责任拔除这个祸患,即使她曾经手下留情,他也决不能犹疑。她死有余辜。
余大人!庭海迈步进来。脸色凝重。
坐!余落箫请他坐下,现在凭我们的力量,已经不够了!他叹口气,我们必得另请高明。
庭海抬头望着他。
你们兵分两路。他用手指轻击桌面,你带着赵瑞携重金去北疆请幽冥二老。司南彦去蒸霞岛请钓叟渔娃。
蒸霞岛?庭海有些奇怪,幽冥二老我知道,可是蒸霞岛,闻说是海上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即使找到了,也未必能请出钓叟渔娃吧?
传说鬼蜮秘籍可以吸人精血以壮内力,这会儿你也见到了,确有其事。可见传闻未必不可信。我听说很久以前钓叟和鬼蜮的先祖曾有旧怨。请他相助未尝不肯。灭掉这种阴毒的武功无论对百姓,对武林,都是一件好事。或许,这是我们此生所做的最重要也是最值得的一件事。余落箫微微一笑,我们必须去做!即使殒命也在所不惜!
一月内城里又发生了两起吸血殒命案。消息传来,余落箫却依旧低头翻书。
杀的谁?在哪里?翻过了这一页,余落箫才慢吞吞问道。
一个是方员外的公子,在自家府里打小丫头;另一个是梁府的二少爷。
就是最大绸缎庄的梁府么?余落箫这才微微抬眼看着他问。
是的。他,他那时正在“小轩庄”饮酒。
知道了!余落箫的目光又落回了书上,淡淡说道,你下去吧!
这日上午,家丁来报,老爷!庭海大人到!
余落箫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快请!
幽冥二老可请了回来?余落箫见到庭海,单刀直入。
他们不愿来府上,现住在城边最好的“南北客栈”。
那太好了!我晚上去见他们!
他们收了重金,也愿意出手。但是他们说对待一个女人,他们二人一同出手本就不合身份,因此他们愿意打前战,若是钓叟也到,让他接着应付后面。四人一同出手,那是万万不能!
好!余落箫点点头,这次一定能成!
怎么?要我们腾出靠湖的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