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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赤狐-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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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门内一声轻响。
  薛临波全身一激灵:什么声音?
  咳嗽。椅子拖开。水声——是水冲入杯子的声音。所有的写字楼里都会出现的响动,象被扩大似的充满空旷寂静的十七楼。门外的薛临波抖得象一片落叶,是的,那是从茶水间里传来的声音,不是幻觉,绝对不是幻觉!她想大叫,喉咙却象被人掐住一样发不出声。
  “佩珊!”
  她用全身的力气推开茶水间的门,眼前一花,似乎是什么闪光的东西一亮又不见了。薛临波四下寻找:没有,没有人——没有鬼魂。街上的灯光从窗户泻进来,满地清辉。小小斗室,静谧异常。
  “佩珊,是你吗佩珊?”薛临波听见自己的声音古怪又嘶哑,“你在吗?你出来,你出来啊!”
  竟似有回音,盘旋复盘旋,如同嘲笑。
  薛临波眼中水气氤氲,她哑着喉咙,声音又大了几分:“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来找我,我欠你的,佩珊我欠你。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你换过来。我要你出来,告诉我,究竟是谁下毒,谁要我死!我不怕死,我只想死的明白一点。佩珊——”
  “唉——”
  谁?谁在外面?是佩珊吗?薛临波冲出来,昏暗的办公室空无一人,她四处梭巡,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凌乱异常。听错了吗?是街上的车?
  “吱呀——”
  是门。门的声音。薛临波觉得头皮发乍,她听得出来,是楼梯间的门,那扇门久久不用,推的时候总会有异常难听的吱喳声。是佩珊吗?她要去哪里?由不得多想,薛临波又向楼梯间奔去。那门还在小小的晃动着,似乎有人刚刚推门而入。
  薛临波屏声静气一步一步走过去,她的鞋子敲打地面,断断续续。
  佩珊,是你吗?你在哪里吗?我来了,你要什么?——
  她的手扶上晃动不已的门。
  有人从身后一把抱住她。
  “唔!”惊骇的薛临波刚想尖叫,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一个压低的声音在脑后响起:“别去!别叫!是我霍炎!”
  霍炎?!薛临波被扳过身子,果然是霍炎。他把她连拖带抱的拉进办公室,两个人都缩进一个角落。
  “你在这里干什么!”薛临波用力推开他,声音虽小却气势汹汹。
  “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霍炎坐在地上,一边回答一边倾听着什么。
  “大家各做各的。”薛临波爬起来想走,却被霍炎又推了回去。
  “那不是孙佩珊。”霍炎的声音非常一本正经。
  薛临波异常惊讶:“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想见孙佩珊,可那根本不是鬼魂,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在搞鬼,可那绝对不是孙佩珊的鬼魂。”
  “笑话!”薛临波对他嗤之以鼻,“你以为自己是谁?天师?”
  霍炎突然露齿一笑,可眼睛里却毫无笑意。他没再说什么,却闭上眼睛。薛临波突然觉得眼前的霍炎跟平常不大一样。 究竟有什么不一样却说不上来。她看着他坐在那里,渐渐的,她感觉自己似乎陷进了一个旋涡,无形的,从霍炎身上发出的旋涡。她觉得自己在漂浮,旋转,觉得自己在飞,飞在鼎天大厦的每个楼层,大堂有两个人在值班,三楼有人在巡逻;上升,一直上升,电梯停在十五楼,敞开门却空无一人;上升,升过十七楼;上升,公关部为什么灯火通明?是小郭和几个同事在加班,他们还在处理庆典的事情;上升,上升,46层是财务部,空的,整洁非常,可是却有一股怪怪的味道,臭臭的,是钱的味道?铜臭味?55层是总裁办公室,那坐着的是谁?是张创世,休息室的门开着,一个人坐在长沙发上,一个女人,是黄素滢。他们夫妻在干嘛?似乎在争执,因为黄素滢脸上满是鄙夷不屑的神情。他们在说什么?
  “懦夫!”是黄素滢的尖叫声。
  不,不对!薛临波恍然回神,惊骇的无以复加。做梦,是做梦吧!她简直要仰倒,头碰在桌腿上。痛,痛得她越发清醒。
  “不想继续听下去吗?”霍炎说,沙哑的嗓音有媚惑的味道。他贴近薛临波,碧色的眸子里闪着诡异的寒光。无风却长发飘舞,几乎拂在薛临波脸上,她努力向后退,霍炎笑,眼波流转,呵!薛临波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媚眼如丝”。老天!他简直不是人!
  “你——你——你怎么做到的?”她的声音颤抖。
  “好玩吗?”霍炎继续逼近她,手贴上她惨白的脸颊,冰冷,“你在害怕?怕什么?就这样的胆量?”
  是失控了吧!在夜色的蛊惑下失控了。霍炎心里模糊的转着念头,他明白,可是不愿压抑。看见薛临波被自己吓的面无人色,他竟然乐不可支。这女人欠自己的够多了,小小报复一下有什么不可以?他又开始愉快的微笑,哑声说:“看到了吧,只有人,有我,没有鬼魂。”他的气息喷在薛临波脸上,叫她避无可避。她拼命侧着头,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自己的问题:“你怎么做到的?你懂得催眠?只是幻觉对不对?”
  霍炎听而不闻,他贴近她的耳朵,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我听见了茶水间里的声音。难道你要告诉我,是有人恶作剧吗?既然你说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我自然也可以深信,那是佩珊,佩珊回来了。她芳魂不远,要回来报仇。”薛临波无法释怀孙佩珊的无辜枉死,宁可相信孙佩珊变成了鬼。
  “愚蠢!”霍炎对她的强词夺理嗤之以鼻,“就算孙佩珊真的是鬼,她也不会跑来十七楼吓唬无辜的人。薛临波,这不是你素日的水准,你很让我失望。”由不得薛临波再说什么,他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宣布:“今天的探险结束了,来,我送你回家。”
  轻轻巧巧躲过监视器和保安员,霍炎把尚未从震惊中平复的薛临波带出了鼎天大厦,直到坐上车,薛临波才觉得自己手脚发软,全身都是冷汗。她看着轻松开车的霍炎,看着车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市,回想刚才所经历的种种,简直恍如隔世。她从后视镜里注视着霍炎,她看不透他,他是谁——不,他是什么?这个问题让薛临波自己都觉得好笑:他能是什么?种种的疑团让她透不过气来。她疲惫的靠在车窗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霍炎忽然说话了:“第一个问题,孙佩珊的死因是什么?”
  薛临波一怔,但依旧回答:“她喝了我的咖啡。”
  “错。”霍炎好象快速抢答的节目主持人一样宣布答案,“是砷中毒。第二个问题:砷是从哪里来的?”
  “在她送给我的蓝山咖啡里。”
  “又错。是提纯,是实验提纯,而且纯度非常高。只需要一点点就足以致命。第三个问题:你对化学实验室了解多少?”
  “一无所知。”
  霍炎把车缓缓停在路边,他侧过脸,微笑着进行总结性发言:“对你而言,这的确是场失败的谋杀。可是,谋杀就是谋杀,有人死了。薛临波,如果你不那么自我,你会发现什么?”
  好象阳光刺穿浓雾,薛临波心中的乱麻竟然被捋出一个线头,她思索着,说着:“谋杀就是谋杀,我没有死,佩珊死了。佩珊死了……没有失败的谋杀——我不是受害者,佩珊才是,所以——所以——啊!”她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推论,不由冲口而出:“谁?谁会要佩珊死?!”
  霍炎俊美的脸上浮现赞赏的笑容。“我就说过,薛临波,你非常聪明,但是太自我。承认吧,你需要我。”他的口气万分暧昧。
  薛临波闭目不答,她无法消化适才的震撼,如果,这根本是一场针对佩珊的谋杀,会是谁?谁会有这样的胆量在自己的杯子里下毒?他怎会知道,佩珊一定会喝了它?她脑海中迅速过滤当天办公室里的人,谁也没有机会,没有时间,没有动机——除了——除了——自己……
  “我想得到,警察也一定想的到。我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因为咖啡不见了。所以——”她喃喃自语,似乎看见一张无形的网象自己网来。
  “所以——你完了。”
  霍炎附在她的耳边说道。薛临波睁开眼睛,正好看见霍炎邪恶的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
  半晌,薛临波忽得粲然一笑,眼睛里却满是清冷寒意:“完了?不见得。”
  “好。”霍炎抚掌而赞,“这才是薛临波的本色。我必须得说,我曾经小看过你的勇气。”
  愈挫愈勇,永不放弃。这是张有贵当年送给薛临波的八字箴言,这些年来,这八个字简直浸入了她的骨髓。向来都是先发制人的她对连日来的被动局面终于忍无可忍。看着身边高深莫测的拍档,她赌自己赢。
  十七楼闹鬼的事很快在鼎天大厦内传播开来,一时间人人自危,多少人赌咒发誓说在某某地点看见孙佩珊现身,十七楼的职员倒有三分之一以各种理由请假。向来秩序井然的鼎天公司变的有些失控。而警察也适逢其会的再度光临:请薛临波协助调查。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再说多少遍也与第一遍没有区别。”
  薛临波的办公室,对着一男一女两个探员,薛临波第N遍陈述当日的事发经过。
  “当日你是怎么到事发现场的?”男警察很平静的问,对薛临波的话充耳不闻。薛临波知道这是疲劳战术,在谈判的时候她也经常使用的办法——一次又一次的回到起点,利用对方的疲惫寻找突破口。于是她微笑,语气如常:“当日11点45分,我在公关部楼层见完记者,去休息间喝水,这时候听到公关部的郭经理告诉我,我以前的秘书孙佩珊出事,于是,我就匆匆的下楼去看,就是这样。”
  “你与孙佩珊的关系怎样?”依旧是男警察。
  “她是我的秘书,私下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
  “听说你与她男朋友的关系不怎么样啊。”这次是女警察,她很年轻,圆脸稚气未脱。
  “这个不需要听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薛临波轻描淡写地说,“我家与张家是世交,张创业与我个性不和,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女警察又逼问一句:“听说他曾经数次在公开场合与你起争执。”
  “听说?”薛临波微嘲,“听说警察部门要的是确凿无误,为什么今天我听到了这么多听说?”
  女警察脸一红,刚要说什么却被男警挡了回去,他迅速转换话题:“薛小姐,你对化学毒品有多少了解?”他盯着她,目光如炬。
  终于接触到正题了。薛临波丝毫不回避他的炯炯目光,清晰地说:“我大学主修经济,对化学本来是一无所知。因为佩珊是死于砷中毒,所以,我查阅了大量关于砷中毒的资料,也算有个大致的了解。”这要多谢霍炎昨夜的提问,如果她果真回答对砷一无所知,反而会更加可疑。
  两个警察交换了一下目光,终于告辞。
  “如果有需要,我们会随时来麻烦你的。”薛临波送两个人出去,男警察这样说。
  薛临波点头微笑:“随时恭候。”
  电梯打开,还没等众人醒过味来,一个人影从里面蹿出来,死命的掐住了薛临波的脖子。
  “薛临波,我杀了你!”
  尖叫声中,四五个人冲过来拉他,连警察都拔枪伺候,可张创业势如疯虎,大家根本拉不开他。这时一个人果断出手,照着太阳穴过去把张创业一拳打晕,这才把薛临波从他手底下救出来。薛临波捂着脖子干咳不断,大口大口的喘息。
  男警察过去检查张创业的情况,又看薛临波:“薛小姐……”
  “算,算了,”她挥手,不想把事情继续扩大,转身吩咐李克俭说:“去告诉张总,说创业在这里,让他赶快过来。”
  “薛小姐,其实你可以——”男警察不死心。
  “他只是一时冲动。”薛临波打断他的话,心里飞快的思索是谁把警察怀疑她的情况告诉在家休息的张创业的,一边说,“我说了,我们是世交,我们的家务事,会自己处理的。”
  两人对看一眼,知道薛临波意欲息事宁人,这才上了电梯走了。
  “淤血了,不过没有大碍。”一只冰凉的手轻触薛临波的脖子,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薛临波的办公室内,看着张创业被几个保安抬走,她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霍炎突然笑了,说:“你猜是谁告诉张创业的?”
  “还能有谁?老板娘对我根本就是置之死地而后快,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她还想要什么?我于她到底具有什么样的威胁性?”想起刚才在总裁办公室张创世夫妻两的一通大吵,觉得他们夫妻最近争吵的次数似乎很多:为什么?
  “笨!”霍炎评价老板娘的行为,“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让张创业跑来发疯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薛临波想起一件事情,她尽量平淡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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