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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赤狐-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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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吱——”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让恍惚地薛临波一下子回神,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离她不到两米的前方。她认出是张创世自己的车,果然,车门打开,张创世夫妇都探出头来。
  “临波,你怎么了?”张创世眉心攒起,很是关切,“魂不守舍的,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没事,我想事情想出神了。”她强做欢笑。
  黄素滢冷笑一声:“薛小姐,你现在可是鼎天的顶梁柱,凡事还是小心点好。今天差点出事,知道的是你在想事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人家还以为我们夫妇谋杀呢!”
  “放心,就算我要死,也一定会死的清楚明白的,阎王老爷问起来,我也不必一问三不知。”她话里有话,不卑不亢。
  “只盼是真的才好。”黄素滢钻进车里不再说话,还使劲按了按喇叭。张创世对薛临波尴尬一笑,讪讪的说了声“再见”。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里一下子安静异常,薛临波环顾四周,她突然觉得,在偌大的宇宙之中,她似乎是最孤单的生命。

  第 3 章

  “把这里隔成两部分,作为宾客休息室,把仓库里的那些多余的沙发桌椅拿来摆上——不用担心,我已经问过后勤了,鼎天公司所有的桌椅板凳都是同一家公司的定货。——记得一定要去买桌布和盆花,长沙发放在女宾休息室,最重要的,要有镜子。”
  “监控呢?要不要在这里多装两个探头?”
  “废话!你喜欢休息的时候还要被监视吗?”张创业骂了一句,说话的人知道说错了,缩了缩头。
  薛临波一笑,说:“这话还有点道理,当然不能在休息室里装监控,但在对着两个房门的位置,要有一台摄象机——小郭,你初步统计的宾客大约有多少?”
  小郭,薛临波昔日的得力干将,一副极为精明干练的样子,他略一思索,说:“以现在的来说,大约300人,但这只是保守估计。”
  “没错,人多眼杂,我们很难保证不会出任何状况,休息室是是相对私密的地方,所以要对进出的人有个大致的摸底。”
  “薛小姐说的对。”说话的是保安经理,“人太多,难免龙蛇混杂。我都记下了。”
  “礼仪公司那边呢?”她瞥了张创业一眼,他懒洋洋的翻开面前的资料夹,说:“现在有三家公司都对这事感兴趣,我已经看了他们的方案,大同小异,没有特别之处。”
  “按他们的草案先让财务估价,然后让三个公司分别报预算上来。”
  “用不用那么麻烦啊!”张创业很是不耐烦。
  薛临波并不抬头,扔过去一句话成功让他闭嘴:“现在是我说了算。”
  张创业动动嘴不出声骂了一句,并不敢再说什么。
  会议结束,薛临波看了看表:九点四十五分。她觉得有些口渴,去办公室拿杯子想喝水。刚要出门,突然记起上星期孙佩珊送给自己的手磨咖啡——“正宗的蓝山哦,我自己磨的。”孙佩珊一脸灿烂阳光。薛临波微微一笑,从桌腿里掏出来,准备试试口感如何。
  茶水间和薛临波的办公室不在一条直线上,她三穿四绕的走过去,非常怀念孙佩珊在自己身边的日子,觉得张创业这小子虽然混,挑老婆的眼光倒真是不错。
  热水冲进杯子,浓浓的咖啡香气扑面而来。薛临波对咖啡的兴趣不大,也觉得非常芳醇。
  她小心翼翼的托着杯子回到办公室,电话响了。
  “我是薛临波。”
  “薛小姐——”孙佩珊突然出现在她办公室门口,怀里抱着文件。薛临波示意她不要说话,继续讲电话。
  “怎么?又来摸鱼?”接完电话,薛临波取笑她。自从自己到公关部来,孙佩珊一天八趟的往这边跑,美其名曰:办事。薛临波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孙佩珊尴尬一笑,急于表白似的指着文件说:“霍先生说这些一定要你过目的。”
  这个盟友倒非常够意思,大事小情都会来知会薛临波一声。孙佩珊跑得这样勤,此事也占一定的原因,毕竟,除了她没人能信得过。她翻看文件,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大事。
  “渴死了,给点喝的。”孙佩珊似乎跑得很急,脸非常红。
  “去找张创业要,我这里没有免费茶水。”
  孙佩珊嘴一翘,看见桌边的咖啡,一点不客气拿起来就喝。
  “好喝!一定是我的蓝山。”她一气喝完,看见薛临波瞪她,很不好意思的吐舌,“我再帮你泡好了。”
  “算了,要是被张创业看见还不吃了我?走吧,我自己去泡。”
  薛临波看完文件,交到孙佩珊手里,笑道:“完事了,快去会情郎吧。”
  孙佩珊笑着退出去,替她掩好房门。
  看着孙佩珊的背影,她不由想起霍炎,自那一日的会面,他们还从未交谈过一句,他依旧还是平日的样子,到哪里都迷到众生,可她越来越觉得,人前这个堂皇的霍先生根本就是假的,他应该是那天茶社里的模样,狂傲自信,轻浮放肆。从头到尾,他都没对她掩饰过分毫。为什么?对头?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何时沾惹过这样的男人,对头的说法,到底从哪里说起呢?她的判断力在霍炎这里,竟毫无所谓“判断”可言。
  “薛小姐,电视台的记者说约了您谈庆典的事。”
  “叫他们进来。”
  她振奋精神,对着镜子略略补妆。
  打发了记者,已经是一个半钟头以后,薛临波觉得嘴里都快出火了,她拿着杯子走出去,决定喝点凉水解渴。
  “出事了!”
  小郭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扑进茶水间,倒把薛临波吓了一跳,她刚想问怎么了,小郭一句话简直石破天惊:“我刚在十七楼,听见——听见——佩珊出事了。”他们是同一年进入鼎天,非常熟,是故直呼其名。
  什么?!
  薛临波心猛地一沉,再也顾不得喝水,飞快的冲向电梯。
  十七楼是薛临波原来的办公的地方。她一下电梯,看见茶水间门口挤满了人,很多女孩子都在尖叫,隐约有说“孙佩珊”的声音,她分开人群努力挤进去,不由呆立当场。
  孙佩珊,只有二十四岁的孙佩珊,美丽温柔的孙佩珊,七孔流血,仰面朝天。
  “佩——佩珊——”薛临波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想近前去看看她。
  “别动。”一双手从后面扳住她的身子,顺势往后一推,她踉跄的推了一步,一个高大的身影越众而出,在孙佩珊身边俯低身子。
  他的手在她脖颈处停留着,薛临波死命的盯着他,想听到一点希望的声音。可是他转身,目光与她相接,无情的宣布真相:“她死了。”
  尖叫又起,有人去告之张创世。有人去保安部。有人说张创业半个小时前去礼仪公司了。
  “不,我不信——”薛临波脸色苍白,她几乎全身战抖,“你不是医生,你不能这样——”
  霍炎站起,他的身型几乎罩住薛临波:“她死了,是中毒死的。”他转向门口的大众,“是谁发现她躺在这里的?之前有没有人看见她吃过或者喝过什么东西?”
  !!
  薛临波突然全身一震,她疯了似的推开身边的人,飞奔向电梯。
  不要!不要!不要!
  电梯呢?电梯为什么还不上来?薛临波再也按捺不住,转身冲向楼梯间。
  “你去哪里?你知道什么?别到处乱跑——”
  霍炎的声音在她身后飘散开来。
  不要!不要!!不要!!!
  薛临波象一阵风一样刮进公关部,只有几个人,大家都神色慌张,孙佩珊的事一传开,公关部的人都惶恐之至——谁不知道她和张创业的感情?薛临波视若无睹的冲进茶水间,几秒钟后又冲出来,脸色惨白如纸:“我的杯子,谁洗了我的杯子?”
  大家都愣了,一时无人作答。霍炎不知何时跟了进来,本想走过去的他闻言不由一怔。
  “快说!谁洗了我的杯子?!”薛临波的声音近乎疯狂。
  “我,我刚才洗的。”说话的是张创业的秘书,吓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刚帮张先生洗茶具,就顺手洗了。”
  不等她说完,又疯子似的跑向办公室,拐弯的时候狠狠撞在桌角上,桌子都被撞歪,她丝毫没有停滞,一把推开虚掩的大门。
  她颤抖着拉开桌腿上橱柜的小门。
  霍炎站在她办公室的门口,一脸前所未见的凝重。薛临波抬眼看他,身子剧烈颤抖着。
  “她喝了我的咖啡。”
  她这样说。声音如撕裂的帛。
  在接下来的一团混乱之中,薛临波唯一的记忆就是发狂的张创业。还有声音,还有种种属于过去的声音充斥在她的四面八方。
  ——“不知道她是怎么被送来的”
  ——“好惨啊”
  ——“爸爸妈妈来追我啊”
  ——“被她害死了”
  ——“临波愿不愿意做我的女儿?”
  ——“张伯伯你不要死”
  ……
  她木然站在那里,右手紧紧扣住,指甲几乎抠进肉里。有人跟她说话,她茫然的抬头,看着他嘴唇翕动,一个字一个字听的清清楚楚,却丝毫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她别开头,却看见蒙了白布的尸体被抬走——尸体?那扭曲的、毫无生气的身体,可是属于美丽、沉静、温柔的孙佩珊?抽离了灵魂的躯壳,为什么看上去那样的怪异?为什么不象睡着了?哪个白痴说,死了就是睡了不再醒来?谁,谁睡着了是这样的姿态?薛临波突然很想吐,为什么,人在这种时刻会想吐呢?她立刻弯下腰去,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薛临波!你害死了佩珊!你把佩珊还来!”
  谁?谁的声音?她抬眼看去,一张狰狞的满是杀气的脸在惊呼声中向她逼近,拳头挥起,她不闪不避——
  “砰——”
  尖叫四起,然后是桌椅掀翻的声音,薛临波睁开眼睛,看见张创业正从2米开外的地上爬起来,满脸是血。她感到站里身旁替她把张创业打翻在地的人竟似乎张扬的妖魅的气息,她知道,那是霍炎。
  张创业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神色益发狰狞恐怖,他右手一指,狺狺低咆:“霍炎,你敢?”
  “我当然敢,你尽管试试看。”霍炎的语气不可思议的平淡,他不再看张创业,半是胁迫的把薛临波带走。
  会议室的大门一关上,似乎把另一个世界关在门外。薛临波终于无力支撑,顺着门滑坐到地上。
  “警察把你的办公室都快翻过来了也没找到你说的咖啡。”霍炎蹲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薛临波,碧色的眸子里闪着奇异的神采。“就在孙佩珊死了之后,在不到10分钟的时间里,有人从你的办公室取走了有毒的咖啡。他要杀的不是孙佩珊,是你……”
  薛临波突然崩溃:“是我害死了佩珊!是我害死了佩珊!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死在我面前,爸爸妈妈是这样,张伯伯是这样,佩珊也是这样!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所有的人都要死,我不信我会把身边的人害死!我不信我是天煞——”她猛然停滞,神色惊恐异常。
  霍炎神色巨变,猝然出手抓住薛临波的右腕——她的手依然死命的扣着,被尖尖的指甲抠的鲜血淋漓,她拼命的挣扎,却被霍炎用胳膊圈住动弹不得,霍炎努力掰开那已经伤痕累累的右手。
  她的手柔软白皙,手指修长纤细,只是,在最最不应该的位置,有一颗最最不应该生长在那里的红痣。薛临波终于停止徒劳的挣扎,绝望的让自己最伤痛的隐私展览在这不知是盟友还是敌人的男人眼前。
  六年前,张有贵去世后三个月,薛临波对张有贵死前抓住自己手不放的情景依然耿耿于怀,他的神色惊恐之至,似乎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自己的手上有什么?她无数次端详自己的手,除了有一颗小红痣比较特殊,其余与众人有什么分别?她曾经问过薛观潮,薛观潮却也不明所以。一天清晨,她照例在公园晨跑,遇上了一个看相测字的术士正在帮人看手相,吹的神乎其神,那人也连连点头。薛临波想起旧事,一时好奇也凑过去,把右掌摊开。那先生一看不要紧,脸色就象见了活鬼一样,收拾起东西,连卦钱都不要拔腿就跑。可他哪跑的过薛临波,不几步就被抓住,喝令他说。
  “小姐,我说了,你可不要怪我。”
  “罗嗦什么,我给你钱就是。”
  先生几番欲言又止,折腾了半天终于开口:“小姐,你是天煞孤星入命啊,一生都注定要孤孤单单,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没有姻缘,没有子女……”
  “放屁!”薛临波怒极,可那先生还不怕死的加上一句:“你煞气太重,就算亲近你的人都会死于非命啊……”
  薛临波如遇雷击,一下呆住。等她明白过来,那先生早就不知跑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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