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狐-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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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观潮微笑:“把霍炎找来,因为霍炎总在行动着。而薛观潮,却只是徒劳的观望。临波,我没觉得自己这么失败过,我想,我不是一个好榜样。”他深深地看了妹妹一眼,平静的走出病房。
终于,终于还是失去她了。无论你叫薛观潮或者什么别的,你都失去她了。就象她刚才所说的,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却无能为力。你,怎么允许自己陷溺到如此的地步?你守着她,如影随形的护着她,只是贪看她舒心一笑,甚至自私的让她困侑自己,幻想着这种地久天长,可是,你终于还是失去了——薛观潮看着墙上的电话机,他试图做出一个自嘲的微笑,可是他的手却不由自主抚上右胸口据说是心脏的地方,他觉得,他已经了解何谓椎心之痛了。
从霍炎进来的那一刻,他们就相对无言。在薛临波入院这二十四小时,霍炎还是第一次来,而且这一次,还不是他自动来的。从他们认识到现在,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而这种情况是否预示着,他们的伙伴关系就快结束了?薛临波想,也许这一次,将是他们最后一次合作了。
这样的薛临波是他所不曾见过的,她看上去非常的沉静、安详。霍炎静静看着她,又一次觉得她是个 美丽的女子,甚至,从未如此美丽。
“我想你帮我去查一个人。”
她终于开口。
霍炎绽出无双的笑容:“如您所愿,陛下。”
张创世差人送来能砸死人的玫瑰的时候,张继祖正好来看薛临波。他望着快要把病房淹没的玫瑰,不由大笑。
“看哥哥的样子,好象心情很好呢!”薛临波也笑。
“好个创世!”张继祖坐下来,“我可真是好久都没这么笑过了。人家说一掷千金为博佳人一笑,可惜这次笑的却是我。”
“哥哥的生意还好吧。”薛临波问道。
“还不错。我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甩手了。”张继祖无论到哪里都是非常成功的商人。
“福源贸易呢?”
张继祖一滞:“你知道了?临波,你查我?”
薛临波淡然道:“我怎会有这个本事?我怕是被人买了还要帮忙数钱呢!是创世查出来的。哥哥,我早说你低估了创世,他心细如发,在他眼皮底下搞鬼的事简直想都别想,更何况富源这么大张旗鼓的和鼎天作对,他怎么可能不查?”
“看来我做的还不够隐秘。”张继祖似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创业一出事,我立刻眼盲耳聋,倒真是疏忽大意了。只是怎么不见鼎天有什么大动作?”
“钱是赚不完的,何必非要抢个你死我活?康庄大道好走,另辟蹊径也许还会看见不一样的风光。创世并没有跟你正面交锋的意思。哥哥,你就是看不开。”
张继祖嗤了一声,道:“也不用瞒你,临波,我张继祖并不是输不起的人,可总要输的心服才行。输给创世,输掉鼎天,我怎么也不甘心,不管我现在或者以后的生意做的多大,钱赚的再多,哪怕我的公司大过鼎天千百万倍,我也没办法把它给忘了。”
薛临波看着张继祖郁郁的神色,心中百味杂陈,这就是一生的心结,放不开,挣不脱,一辈子都要纠缠在里面。她叹息一声闭上眼睛:“我想离开鼎天。”
张继祖一震:“你说什么?”
“我不想让鼎天困住我一辈子,也不想看哥哥这样。”她说,“我想去你的贸易公司,扩展一条蹊径,赏看另一种风光。”
张继祖不语,心中暗暗权衡。
“若哥哥不肯答应,从此福源成为鼎天头号大敌。福源的优势无非是公司小灵活性高,拼着少一点利润来吸引客户,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鼎天的政策一向稳健,所以不会给客户这么高的条件。可如果我存心要福源关门大吉,大可以自放身价,你想必知道,单从抽佣方面鼎天就算再降下两成也完全有钱可赚。福源呢?不是临波自夸,用不了半年,我就能让福源入不敷出。而以哥哥的脾气,绝不会就此结束它,反而会投入更大的财力去和鼎天一搏,这间小小的贸易公司从此成为哥哥扔钱的无底深渊,保守估计三年之后,它就能让母公司伤及元气——”
“鼎天又能捞到多少好处?你这样拼法,最多两败俱伤。”张继祖当然不服气,讲到做生意,他不信临波能强过自己。
“哥哥不要小看鼎天二十年的积累啊!我不妨实话告诉你,这两年来,鼎天外围业务的发展,远远超过创业的所知所见。我还是那句话,你当真以为创世是傻瓜吗?哥哥,你真的输了,输在太轻敌,太自信。不管你怎么否认,你都输得非常彻底。”
“别说了!”张继祖脸沉下来,“创世他给你灌了什么迷汤,你要这么帮他!”
“继祖哥哥还以为我是在帮创世吗?我若真的帮创世,何必把底牌都亮给你?我大可以不动声色的实施行动,把福源赶尽杀绝。我是不想哥哥再执著下去。兄弟阋墙,哥哥就没有一点伤心吗?你让创业在公司里牵制创世,可你别忘了,你与创世是一母同胞,你们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液,你可以不顾亲情,还指望创世能对创业推心置腹吗?哥哥,你对得起创业吗?他对你全心的崇拜、爱戴,却成为你所利用的砝码——哥哥,替他想想,替伯母想想,不要再和创世斗下去了。”
“临波,你是怎么了?说话这么奇怪?”张继祖很不解地看着她,这么感性,完全不象往日的薛临波。
薛临波展颜一笑:“是啊,以前的薛临波可不会这么想呢!相互牵制才可以达到利益均衡,总有人要做布局中的棋子。可我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任人摆布,突然明白了棋子的苦楚。看事情的角度发生了改变,所以不免有很多感慨——虽如此,我所说的话也字字真心,哥哥,你可愿答允我?”
张继祖沉吟着,薛临波为他描绘的前景他不得不防,他毕竟是商人,无利可图的事情不会去做。可要他放弃鼎天实在太难,源于血液之中,张家人与生俱来自负、骄傲和固执,岂是薛临波三言两语所能化解的?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张创世突然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神情轻松。
“大哥?”张创世似乎没料到能碰到他,“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你以为能用这些花把所有的人都挤走吗?我就是来了,你能怎样?”张继祖没什么好气。
张创世一笑,并不觉得不好意思:“大哥说笑了。”又转向薛临波:“临波,这是我妈煲的汤。”
“帮我谢谢伯母。”薛临波坐起来,“我和观潮一直都麻烦张伯伯和伯母,现在还要伯母给我煲汤,真不好意思。”
张创世过来扶她,笑道:“这有什么。我妈可一直拿你当女儿呢!——观潮呢?怎么没见他?”
“我让他回去休息了。”
张继祖站起来,说:“差不多我也要走了。我中午还有应酬。”
“大哥,怎么我刚来你就走了?”张创世慌忙拦住他,“等一下我们一起吃饭吧——我们兄弟很久都没聚在一起了。”
“罢了,还是不打扰你为佳人尽心了。何况创业不在,只有你我也没什么趣味。”
张继祖意兴阑珊地摆手要走,可到门口又停住,转身问道:“临波,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刚才所的话,算数吗?”
薛临波暗暗苦笑,好个厉害的张继祖,终忘不了摆自己一道!可她并不支吾,冷静地说:“当初张伯伯教我,言既出,行必果。就算拼了性命也会兑现承诺。我绝不反悔。”
张继祖大笑:“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他似乎放下了什么重担,步履轻松的走出去。
张创世很莫名其妙,但并没多问,只是说:“喝汤吧。”
“住医院还习惯吗?”张创世坐在刚才张继祖的位子上,问薛临波。
“有什么习惯不习惯?骨折而已,我本想今天就出院,观潮非让我再多住两天。——公司里怎么样?我听霍炎说,都天下大乱了。”
张创世眉头攒起:“差不多吧,大家都没法安心工作。这到底是怎么了?临波,我真是——唉!”
“你说,那个布局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薛临波靠在床头,又把目光投向天花板,“我一直在想,却怎样也想不通。是不是必须要靠这样的方式才能解决问题呢?”
“你别想了,还是把这些交给警方操心吧。分公司的事情已经暂时叫停了。我没心情搞这些事,没有你,我做什么都没心情,我——其实,我今天是想说——临波,我需要你。”
薛临波把目光转向张创世,他脸色苍白——他一紧张就脸色苍白——说话也有些结巴:“我——那个我知道,现在说这话,似乎很不合适,可是——我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我——临波,我想,我们结婚,结婚好吗?”他站起来,从裤袋里掏出一个戒指,慌张又很期待的坐在薛临波面前,把戒指送到她面前。
“我知道,我很唐突,但是,我必须要说出来。临波……我看到你受伤,我——那种感觉是没有办法说出来的……我以为,我一生都不会有那种感觉,那么绝望,害怕,好象世界末日来临——临波,我爱你,可我没想到,我会那么爱你!嫁给我,跟我在一起,我不介意你不爱我,只要我爱你,只要能让你感受我的感情——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薛临波沉默不语,张创世象一个听候终审判决的死囚。
“戒指很漂亮。”她微微一笑,“但是不适合我。创世,你晚了一步。”
最后的血色从张创世脸上迅速退却,他哑声问:“为什么?”
“我已经准备离开鼎天。刚才,我答应了张继祖,出任福源贸易公司的总经理。创世,我不会结婚,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尤其是你,鼎天的总裁,我将来的头号劲敌。”
张创世绝望一笑,哑声道:“非要这样吗?临波,非要拒绝得这么彻底,非要用这样的方式?不要逼我,临波。”
薛临波低头不语。
“小子你把话再说一遍!”
外面走廊上突然传来张继祖的声音,病房里两人惊讶对望一眼,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去而复返。
“你没聋吧!追了我一条大街,翻来覆去只为听一句话?”是霍炎,口气厌倦又不善,似乎耐心告罄。
“再说——不,我要你解释,你怎么会知道!你凭什么知道!”张继祖吼起来,薛临波想象到他此时的神情,怕是很多年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了。
“爷没有这种义务!”霍炎声音冰冷,大概也被张老大给惹毛了,“告诉你一声,已经是额外的关照,张继祖,别横在这里,有没有人说过你该减肥了?”
外面突然一阵骚动,紧接着是两声闷响和惨叫,不属于张霍任何一人,薛临波揣摩情况,十有八九是张继祖的保镖要揍霍炎反被他摔了出去。有护士大声斥道:“这里是医院,都给我安静些!”
病房的门被人气势汹汹的推开,张继祖铁青的脸出现在门口,极力压低地声音依旧很响:“你们知道吗?你知道吗?你——创世,你听说了吗?”
张创世一头雾水的站起来,难得见到张继祖有这种语无伦次的时刻。
霍炎好整以暇的推开“横”在门口的张继祖走进来(说张继祖该减肥倒没委屈他),并不看站在床边的张创世,只对薛临波淡然一笑。
“什么时候?”看他的神情她心下了然,平静地问。
“明天上午九点钟。”
张继祖两步冲过来,一张脸扭曲的厉害:“你知道?临波,你怎么会知道?!”他失控地伸手欲抓薛临波,触到她的肩膀又堪堪停住,握手成拳。
薛临波脸色苍白,仰头看自己认识了一辈子的张家兄弟:“是,我知道。哥哥,创世,你们找了几个月的创业一直都藏在霍炎那里,明天,他会去自首。”
两双杀人似的眼睛立刻盯上霍炎,他并没有畏缩的意思,反而笑道:“怎么?要说这是感激,似乎也不太象吧。”
“你为什么要窝藏创业?”张继祖终于能问出一个问题,这个震撼委实过大,他就算做梦也不会想到霍炎会为了创业冒这么大的风险。
霍炎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猜你一定没听过什么叫投桃报李。”
你!张继祖气结。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第 16 章
大雨滂沱,山路泥泞。
她已经有好一阵子心神不安了。不是来自正殿里那一群呻吟的人,而是外面。一次又一次的推窗张望之后,她终于决定走出来。
“谁?谁在哪里?”
雨声之中,她的声音微弱的几不可闻。
伞应该是破了,她的身上已经透湿,可她还是紧紧攥住伞柄,似乎这把破伞是她在这夜雨中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