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去读小说网 > 文学电子书 > 巴金作品精编(新) >

第21章

巴金作品精编(新)-第21章

小说: 巴金作品精编(新)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涂蒲Ь褪欠炊运赖亩氛K氖橐彩俏鞣蓝龅摹K栽谛聪伦詈罅骄浠耙院螅憷肟艘涞牡胤健K橇骄湟叛允牵骸翱蒲б鞣溃敲匆院缶筒换嵩儆腥怂懒恕!薄

  他不梦想天堂,也不寻求个人的永生。他要用科学征服死,为人类带来长生的幸福。这样,他虽然吞下毒药,永离此世,他却比谁都更了解生了。 

  科学会征服死。这并不是梦想。龚多塞企图建造一座为大众享用的长生塔,他用的并不是平民的血肉,像我的童话里所描写的那样。他却用了科学。他没有成功。可是他给那座塔奠了基石。 

  这座塔到现在还只有那么几块零落的基石,不要想看见它的轮廓!没有人能够有把握地说定在什么时候会看见它的完成。但有一件事实则是十分确定的:有人在孜孜不倦地努力于这座高塔的建造。这些人是科学家。 

  生物是必死的。从没有人怀疑过这天经地义般的话。但是如今却有少数生物学者出来企图证明单细胞动物可以长生不死了。德国的怀司曼甚至宣言:“死亡并不是永远和生物相关联的。”因为单细胞动物在养料充足的适宜的环境里便能够继续营养和生存。它的身体长大到某一定限度无可再长的时候,便分裂为二,成了两个子体。它们又自己营养,生长,后来又能自己分裂以繁殖其族系,只要不受空间和营养的限制,它们可以永远继续繁殖,长生不死。在这样的情形下当然没有死亡。 

  拿草履虫为例,两个生物学者美国的吴特拉夫和俄国的梅塔尼科夫对于草履虫的精密的研究给我们证明:从前人以为分裂二百次便现出衰老状态而逼近死亡的草履虫,如今却可以分裂到一万三千次以上,就是说它能够活到二十几年。这已经比它的平常的寿命多过七十倍了。有些人因此断定说这些草履虫经过这么多代不死,便不会死了。但这也只是一个假定。不过生命的延长却是无可否认的。 
上一页 www。www。87book。com 霸气书库 下一页





 

您所在的位置:巴金作品精编>正文回目录
第39节:关于高等动物
作者: 叶 舟

  关于高等动物,也有学者作了研究。现在鸡的、别的一些动物的,甚至人的组织(tissue)已经可以用人工培养了。这证明:多细胞动物体的细胞可以离开个体,而在适当的环境里生活下去,也许可以做到长生不死的地步。这研究的结果离真正的长生术还远得很,但是可以说朝这个方向前进了一步。在最近的将来,延长寿命这一层,大概是可以办到的。科学家居然在显微镜下的小小天地中看出了解决人间大问题——生之谜的一把钥匙。过去无数的人在冥想里把光阴白白地浪费了。 

  我并不是生物学者,不过偶尔从一位研究生物学的朋友那里学得一点点那方面的常识。但这只是零碎地学来的,而且我时学时忘。所以我不能详征博引。然而单是这一点点零碎的知识已经使我相信龚多塞的遗言不是一句空话了。他的企图并不是梦想。将来有一天科学真正会把死征服。那时对于我们,生就不再是谜了。 

  然而我们这一代(恐怕还有以后的几代)和我们的祖先一样,是没有这种幸运的。我们带着新的力量来到世间,我们又会发挥尽力量而归于尘土。这个世界映在一个婴孩的眼里是五光十色,一切全是陌生。我们慢慢地活下去。我们举起一杯一杯的生之酒尽情地饮下。酸的,甜的,苦的,辣的我们全尝到了。新奇的变为平常,陌生的成为熟悉。但宇宙是这么广大,世界是这么复杂,一个人看不见、享不到的是太多了。我们仿佛走一条无尽长的路程,游一所无穷大的园林,对于我们就永无止境。“死”只是一个障碍,或者是疲乏时的休息。有勇气、有精力的人是不需要休息的,尤其在胜景当前的时候。所以人应该憎恨“死”,不愿意跟“死”接近。贪恋“生”并不是一个罪过。每个生物都有生的欲望。蚱蜢饥饿时甚至吃掉自己的腿以维持生存。这种愚蠢的举动是无可非笑的,因为这里有的是严肃。 

  俄罗斯民粹派革命家妃格念尔“感激以金色光芒洗浴田野的太阳,感激夜间照耀在花园天空的明星”,但是她终于让沙皇专制政府将她在席吕塞堡中活埋了二十年。为了革命思想而被烧死在美国电椅上的鞋匠萨珂还告诉他的六岁女儿:“夏天我们都在家里,我坐在橡树的浓荫下,你坐在我的膝上;我教你读书写字,或者看你在绿的田野上跳荡,欢笑,唱歌,摘取树上的花朵,从这一株树跑到那一株,从清朗、活泼的溪流跑到你母亲的怀里。我梦想我们一家人能够过这样的幸福生活,我也希望一切贫苦人家的小孩能够快乐地同他们的父母过这种生活。” 

  “生”的确是美丽的,乐“生”是人的本分。前面那些杀身成仁的志士勇敢地戴上荆棘的王冠,将生命视作敝屣,他们并非对于生已感到厌倦,相反的,他们倒是乐生的人。所以奈司拉莫夫中篇小说《朝影》中的一个人物。坦白地说:“我不愿意死。”但是当他被问到为什么去舍身就义时,他却昂然回答:“多半是因为我爱‘生’过于热烈,所以我不忍让别人将它摧残。”他们是为了保持“生”的美丽,维持多数人的生存,而毅然献出自己的生命的。这样深的爱!甚至那躯壳化为泥土,这爱也还笼罩世间,跟着太阳和明星永久闪耀。这是 

  “生”的美丽之最高的体现。 

  “长生塔”虽未建成,长生术虽未发见,但这些视死如归但求速朽的人却也能长存在后代子孙的心里。这就是不朽。这就是永生。而那般含垢忍耻积来世福或者梦想死后天堂的“芸芸众生”却早已被人忘记,连埋骨之所也无人知道了。 

  我常将生比之于水流。这股水流从生命的源头流下来,永远在动荡,在创造它的道路,通过乱山碎石中间,以达到那惟一的生命之海。没有东西可以阻止它。在它的途中它还射出种种的水花,这就是我们生活里的爱和恨,欢乐和痛苦,这些都跟着那水流不停地向大海流去。我们每个人从小到老,到死,都朝着一个方向走,这是生之目标,不管我们会不会走到,或者我们会在中途走入了迷径,看错了方向。 

  生之目标就是丰富的、满溢的生命。正如青年早逝的法国哲学家居友所说:“生命的一个条件就是消费。……个人的生命应该为他人放散,在必要的时候还应该为他人牺牲。……这牺牲就是真实生命的第一个条件。”我相信居友的话。我们每个人都有着更多的同情,更多的爱慕,更多的欢乐,更多的眼泪,比我们维持自己的生存所需要的多得多。所以我们必须把它们分散给别人,否则我们就会感到内部的干枯。居友接着说:“我们的天性要我们这样做,就像植物不得不开花似的,纵然开花以后便会继之以死亡,死仍旧不得不开花。” 

  从在一滴水的小世界中怡然自得的草履虫到在地球上飞腾活跃的“芸芸众生”,没有一个生物是不乐生的,而且这中间有一个法则支配着,这就是生的法则。社会的进化,民族的盛衰,人类的繁荣都是依据这个法则而行的。这个法则是“互助”,是“团结”。人类靠了这个才能够不为大自然的力量所摧毁,反而把它征服,才建立了今日的文明;一个民族靠了这个才能够抵抗他民族的侵略而维持自己的生存。 

  维持生存的权利是每个生物、每个人、每个民族都有的。这正是顺着生之法则。侵略则是违反了生的法则的。所以我们说抗战是今日的中华民族的神圣的权利和义务,没有人可以否认。 

  这次的战争仍是一个民族维持生存的战争。民族的生存里包含着个人的生存,犹如人类的生存里包含着民族的生存一样。人类不会灭亡,民族也可以活得很久,个人的生命则是十分短促。所以每个人应该遵守生的法则,把个人的命运联系在民族的命运上,将个人的生存放在群体的生存里。群体绵延不绝,能够继续到永久,则个人亦何尝不可以说是永生。 

  在科学还未能把“死”完全征服、真正的长生塔还未建立起来以前,这倒是惟一可靠的长生术了。 
上一页 www。www。87book。com 霸气书库 下一页




 

您所在的位置:巴金作品精编>正文回目录
第40节:长夜
作者: 叶 舟

  我觉得生并不是一个谜,至少不是一个难解的谜。 

  我爱生,所以我愿像一个狂信者那样投身到生命的海里去。1937年8月在上海 

  长夜 

  我对着一盏植物油灯和一本摊开的书,在书桌前坐了若干时候。我说若干时候,因为我手边没有一样可以计算时间的东西。我只知道我坐下来时,夜色刚刚落到窗外马路上;我只知道我坐下来时,门前还有人力车的铃声,还有竹竿被人拖着在路上磨擦的声音,还有过路人的谈笑声。我坐着,我一直坐着,我的心给书本吸引了去。我跟着书本活了那么长的时间。我的心仿佛落在一个波涛汹涌的海上受着颠簸。于是我抬起头,我发见我仍然坐在书桌前面,这许久我就没有移动一下。 

  火在灯罩里寂寞地燃着,光似乎黯淡了些,我把头动了动,忽然发觉一堆一堆的黑影从四面八方向着我压下来,围过来。但是灯火发出一圈光亮,把它们阻挡了。我看见黑暗在周围移动,它们好像在准备第二次的进攻。 

  四周没有声息。我不知道马路是在什么时候静下来的。我注意地倾听,我很想听见人声,哪怕是一声咳嗽,一句笑语。在平日甚至夜深也还有人讲话,或者笑着、哼着歌走过马路。我听了片刻,仍旧没有声息。我奇怪,难道这时候醒着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为什么我四周会是死一般的静寂? 

  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心里搅动,又仿佛有一股一股的水像浪涛似的在往上翻腾。我用力镇定了我的心,我把头再埋到书本上去。一条一条的蚯蚓在我的眼前蠕动。我抓不到一个字义。为什么?难道是黑暗伤害了我的眼睛,或者是静寂损坏了我的脑子? 

  我把灯芯转亮,我再看看四周,黑暗似乎略为往后退了,它们全躲在屋角,做出难看的鬼脸,无可奈何地望着灯光。 

  我又埋下头,而且睁大眼睛,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书本上。这一次蚯蚓停住不动了,它们变成了一行一行的字…… 

  我进到了另一个时代里去经历另一些事情。 

  我觉得我自己站在一群叫嚣的人中间,高耸的断头机的轮廓贴在淡蓝色的天幕上,一个脸色惨白的年轻人带着悲痛立在台口,他用眼光激动地在人群中找寻什么东西,他的嘴颤抖地动了一下。一个少妇带着一声尖锐的哀叫向着台口扑过去,她仰起那张美丽的脸去承受从台上投下的眼光。泪珠沿着年轻人的脸颊滚下来。一只粗壮的膀子伸过来拉他,他再投下一瞥依恋的眼光,于是断念似的睡倒在木板上面。少妇伏在台阶上伤心地哭着。 

  悬在架上的大刀猛然落下。我的心一跳。应该听见那可怕的声音。鲜红的血溅起来。又一个头落在篮子里。那只粗壮的手拿着头发把这个头高高举起给台下的人看。惨白色面颜显得更惨白了。眼睛微微睁开,嘴半闭着。 

  我的心发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我似乎听见这一句痛苦的问话。 

  我吃惊地举起头,房里仍然只有我一个人。黄色的灯火孤寂地在玻璃灯罩里摆动,任是怎样摇晃,也发不出一点声音。背后墙壁上贴着我自己的影子,它也是不会发声的。窗外、门外,夜悄悄地溜过去。没有人从门缝里送进一句不等回答的问话来。那么又是我的心在说话了。但是会有人来给我一个回答么? 

  我等待着。这次我听见声音了。皮鞋的声音,一个男人的脚步。脚步声渐渐地近了。是一个朋友么?他在这深夜来找我谈什么事情?或者他真的是来给我回答那个问题的。 

  我激动地等待着叩门声。我几乎要站起来出去开门。但是声音寂然了。马路上静得好像刚才并没有人走过似的。我屏住气息倾听,没有风声,甚至没有狗叫。世界决不能够是这么静。难道我是在做梦?我咳一声嗽,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多么空虚,仿佛响在一个荒凉的空场上。未必我已经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我摸摸自己的手,自己的脸颊,它们还是温暖的。我把手在桌上一击,响声立刻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可以相信自己还是一个活人。 

  灯光又开始暗起来。黑影也跟着在活动了。它们恢复了原先的阵地,而且进攻。灯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