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康文集-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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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的作者就是弗朗西斯科·阿尔瓦雷兹神甫,长达五百多页,于1540年在里斯本出版,1881年由英国阿尔德莱的第九代斯坦利男爵译成英文。
我面前这个英译本的版本比较新,是1961年由哈克吕特协会出版的。这本书的编者是伦敦大学的教授C·F·白金汉和G·W·哈廷福德。他们说,阿尔瓦雷兹〃不是罕见的愚蠢就是个无法置信的……善心、老练而富于判断力的人……他完全不像一般旅行家那样说谎,而后者常常试图夸大自己的见闻〃。这样一来,这本书就被学者普遍看作了一部〃令人极感兴趣的著作……包含着无比丰富的细节,是关于埃塞俄比亚历史的一部非常重要的资料〃。
我脑子回想对这本书的这些热情洋溢的评价,打开了它第一卷的第205页。在这里,阿尔瓦雷兹写到了他亲身探访拉利贝拉镇的情况。他先用很长篇幅逐一描述了那些教堂,读到这些文字,我只能赞美作者观察的仔细和他简明的语言。最使我惊讶的是,阿尔瓦雷兹访问拉利贝拉镇和我1983年对那里的访问。两者虽然间隔了四个半世纪,但那里的变化却是那么微乎其微。书中甚至还提到了圣玛利教堂那根立柱外面的布条!对那座教堂的其他方面做了一番叙述以后,这位葡萄牙旅行家又写道:〃此十字式教堂交叉处穹顶下有一立柱,其饰纹有如以蜡翻制而成。〃
阿尔瓦雷兹谈到,所有这些教堂都〃完全是在现有的岩石上精工开凿〃的。他在书中的一处赞叹说:
我已倦于更多描写这些建筑了,因为我认为,我若再写下去,读者便不会相信。这又因为,读者阅读我已写下的文字后,会责备我在撒谎。因此,我凭上帝起誓,因他赋予我力量:我所写的一切皆为真实,未做丝毫增添渲染,且我未记述的东西更多得多。我将舍去它们不写,如此它们便不会被当作谎言而使我受责。我想让世人知道这般壮观的景象,这愿望是何等强烈啊。
阿尔瓦雷兹无疑就像一个优秀记者,在他那次访问即将结束时,与几位年长资深的僧侣谈了话。值得一记的是,那次访问是在那座教堂建成仅仅三个半世纪之后进行的。这位葡萄牙旅行家对目睹的一切都感到惊异,便问那几位僧侣,是否知道开凿和雕刻些独体巨石教堂用了多少时间,这些工作是由谁完成的。他得到的回答(当时其中还没有充斥着后来的迷信说法),使我心跳加快,激动不已:
人们告诉我,完成这些教堂上的所有工作用了24年。这里有文字记载;它们是白白人建造的……人们说,拉利贝拉国王下令建造了这些教堂。
归纳我了解到的所有情况,我感到自己不能忽视这个纯粹的早期证据。说实话,我书架上的历史书籍里,根本没有提到过阿尔瓦雷兹时代之前曾有〃白人'到过埃塞俄比亚。但这并不等于说白人以前不曾到过那里。
我这里说的白人属于一个军事教派,他们素以跨国活动和秘密性著称。用沃尔夫拉姆·冯·埃森巴赫的话说,这些白人〃永远不愿旁人打听他们的情况〃。这些白人有时被派到〃十分遥远的人群那里……去帮助他们获得自身的权利〃。口世纪时,这些白人的总部就建在耶路撒冷的所罗门圣殿的地基上。
那些僧侣奇特地谈到了当年曾来到拉利贝拉镇的那些〃白人〃,我认为这个情况至关重要。而其中最重要的是,这个说法使我更坚信了一点:在《帕西法尔》里,沃尔夫拉姆把圣殿骑士和他所说的圣杯以及埃塞俄比亚如此密切地联系在一起,这绝不是仅仅出于纯粹的突发奇想。他从来就不是个仅凭突发奇想的作家,恰恰相反,他注重事实、聪慧机智,作品的主题深入而集中。
所以,我现在越来越感到,我对他产生的疑问是正确的,他当年确实进入了一些人组成的内部圈子,他们都知道一个无比巨大的秘密,即约柜的最后下落。也许是通过为他提供信息者(即圣殿骑士教的支持者古尤特·德·普罗万)的成功运作,也许是通过某种更为直接的接触,沃尔夫拉姆受到该派教的委托,去完成一项使命:用编密码的方式,把约柜最后下落的秘密编进一个令人信服的故事里,而人们世代都会讲述那个故事。
圣殿骑士们为什么要沃尔夫拉姆这么做呢?
我至少能找出一个可能合理的答案。如果把约柜下落的秘密写下来,并把写好的东西装进某种容器里(例如一只埋进地下的匣子),那个容器便很可能在不到100年内就被遗失或忘记。而那个容器只有被某个人挖出来,才能重见天日。然而,如果用密码把这个秘密编进一个众人熟知的载体里,例如《帕西法尔》(我发现,这部作品已经被翻译成了几乎所有现代语言,仅在20世纪80年代,企鹅出版社古典文库里的该书英文版就印了5次),那么,约柜下落的秘密就完全有可能被永久保存在世界文化里。这样一来,经过了许多个世纪之后,那些有能力破译沃尔夫拉姆密码的人,依然能够了解这个秘密。总之,这个秘密可能完全被人们视而不见,被所有人当作一个〃佳构故事〃去欣赏,而只有少数人(即开悟者、知情者和坚毅的探寻者)才能真正地了解它的真正作用,把它用作寻宝秘图。
第六章 释疑解惑
1989年的春天和夏天,我参观了沙特尔大教堂,研读了沃尔夫拉姆的《帕西法尔》,这使我看到了以前被我视而不见的许多事情——尤其使我看到了一种惊人的可能性:12世纪时,圣殿骑士们可能曾到埃塞俄比亚去寻找约柜。
正如本书第五章所解释的那样,我发现并不难解释他们这么做的理由和动机。但我现在需要去证明一点,即除了圣殿骑士们那次被我认定的〃探寻〃活动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令人信服的证据表明,约柜的最后安放地确实就是阿克苏姆城的圣堂礼拜堂?
世界上毕竟还有几百个城市、几百座教堂都自称拥有某种〃圣迹〃之类的东西——例如所谓〃耶稣受刑的十字架〃的残片、基督的裹尸布、圣·塞巴斯蒂安的指骨、朗吉弯斯(指基督教伪经中提到的用长矛刺死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的罗马士兵——译者注)的长矛,如此等等。但对它们进行了理性的调查后,几乎所有的结论却都是这些吹嘘纯属子虚乌有。因此,为什么阿克苏姆城就该例外呢?该城居民显然相信他们自己的这个传说,但这当然不能证明任何东西——而只能证明他们是易受影响、耽于迷信的一群人。
从表面上看,我们似乎有充分理由做出结论说:埃塞俄比亚人那里并没有约柜。
〃塔波特〃造成的麻烦
最重要的是,19世纪中期,亚美尼亚长老会的一位特使曾访问过阿克苏姆,结果证明:尽管〃所有的阿比西尼亚人都相信〃阿克苏姆城有约柜的传说,但它其实是个〃弥天大谎〃。
那位特使名叫迪摩瑟斯,他向阿克苏姆的几位僧侣施加压力,迫使他们给他看了一块石板,那块石板〃是一块略微发红的大理石,长24厘米,宽22厘米,只有3厘米厚〃。据那些僧人说,那就是约柜里的两块石头诫板之一。他们没有给迪摩瑟斯看阿比西尼亚人所相信的那只约柜本身,并且显然是希望他瞥见那块石板后便会满意,他们称它为〃摩西的塔波特〃。
迪摩瑟斯果然心满意足了。他显然就像刚刚揭开了一个奥秘那样欢欣,报告说:
这块石头实际上原封未动,显示不出属于哪个时代。它的年代最多距离现在13个世纪到14个世纪……像阿比西尼亚人这样的蠢人,却盲目地把这块石头当成了真的诫板,自以为拥有了它。其实他们是徒有虚名,(这么说是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真的诫板。熟知《圣经》者不用任何进一步的证明便都知道:实际上,写有那些神圣律条的诫板被放入了约柜,永远地消失了。
我应当如何理解这些话呢?如果这位亚美尼亚特使看到的那块石板,真的来自阿克苏姆人所说的那只约柜,那么,他说这些人徒有虚名就是正确的,因为〃距离现在13个世纪到14个世纪〃制造出来的某种东西,不可能是那两块写有十诫的〃诚板〃之一,而传说〃十诫〃是在基督诞生的1200多年以前被写在诫板上的。换句话说,如果容器里装的东西是假的,那容器本身也必定是假的。这意味着,阿克苏姆人的那个传说的确完全是个〃弥天大谎〃。
但我觉得,在没有试图回答另一个重要问题之前就做出这个结论,不免为时过早。那个问题就是:迪摩瑟斯见到的是那只(被认为是)真的〃摩西的塔波特〃,还是一件别的什么东西呢?
这个问题非常关键,因为对埃塞俄比亚人那样的〃蠢人〃居然可能拥有约柜那般珍贵的圣迹,那位亚美尼亚特使显然感到受了冒犯,感到怒不可遏,因此便很想证明他们根本没有约柜。不仅如此,我反反复复地阅读了他的记述以后,还越来越清楚了一点:他强烈渴望着证明自己的偏见是正确的,这种渴望已经压倒了他全部的理智调查精神——他绝对没有认识到埃塞俄比亚人的那种微妙而不同寻常的天性。
19世纪80年代他访问阿克苏姆时,那座特别为约柜建造的礼拜堂还没有建成,而约柜(或者说,那件被看作约柜的东西)当时还被保存在锡安的圣玛利教堂的内殿里(17世纪时,法悉里达斯皇帝重建了那座大教堂后,把它放在了里面)。然而,迪摩瑟斯当时并没有被允许进入内殿。他被领到一个破旧的木头外殿里,〃和其他几间屋子一起坐落在大教堂外面左侧的地方〃。他正是在这个外殿里见到那块〃略微发红的大理石〃的。
因此,在我看来,这位亚美尼亚特使很可能上了那些僧侣的当。
我知道,埃塞俄比亚东正教教会把约柜视为独一无二的圣物,因此,无法想象会把它(或它里面装的东西的一部分)从锡安的圣玛利教堂的内殿挪走,即使暂时挪走也不可能,除非出于某种极为迫不得已的原因。一个粗俗的外国人那种先睹为快的心血来潮,当然算不上这种迫不得已的原因。不过,这位外国人又是耶路撒冷的亚美尼亚长老会特使,因此,明智的办法就是对他表示出一定的尊敬。
该怎么办呢?我想答案就是:那些僧侣决定让他看看阿克苏姆许多〃塔波特〃当中的一块。他强烈地表示,即使见不到约柜,也要见到某种和约柜有关的东西,因此,让他听到他想听到的消息(即告诉他,他看见的是真正的〃摩西的塔波特〃),这就完全是出于善意和礼貌的做法了。
我需要证实我的这个见解,因此,我给亚的斯亚贝巴打了一个长途电话,因为理查德·潘克赫斯特教授就住在那里,我们在1983年为埃塞俄比亚政府合写过那本书。他于1987年回到亚的斯亚贝巴,在埃塞俄比亚研究所重操旧业。我先告诉他,我对阿克苏姆人关于约柜的那个传说又产生了兴趣,然后请教他有关迪摩瑟斯的事情。他是否认为那位亚美尼亚特使见到的那块〃塔波特〃,真的就是埃塞俄比亚人相信的被摩西放进约柜的两块诫板之一呢?
〃这太不可能了,〃理查德回答说,〃他们绝不会把这么神圣的东西拿给任何外人看。何况我也读过迪摩瑟斯写的那本书,里面全是错误和曲解。他非常傲慢,和埃塞俄比亚东正教会打交道时颇为狂妄,并且并不完全诚实。我想,阿克苏姆的教士们必定很快就看透了他的为人,因此就用其他的塔波特糊弄他,而那东西对他们没什么重要意义。〃
我们又谈了一会儿,理查德告诉我几个人名和两位埃塞俄比亚学者的电话号码,他认为这些人会为我的研究提供一些帮助,他们是:贝莱·戈代博士,他用数年时间彻底研究了埃塞俄比亚古代史,是阿姆哈拉文和杰泽文文献的专家;还有埃塞俄比亚研究所的瑟古·哈贝尔一塞拉西博士,他写有一部受到高度推崇的著作,书名是《1270年前的埃塞俄比亚古代及中世纪史》,我已经熟悉了它的内容。
迪摩瑟斯在阿克苏姆看到了什么、没看到什么,这个问题还是萦绕在我脑子里,所以我决定问问哈贝尔一塞拉西。于是,我给他打了电话,做了自我介绍,然后问他关于这个问题的见解。
他笑着说:〃哦,那家伙见到的当然不是真的摩西塔波特啦。那些僧侣为了满足他的希望,给他看了一个替代品——不是那个真的……在我们埃塞俄比亚,通常每个教堂都有不止一个塔波特。实际上,有些教堂甚至有10块或者12块塔波特,它们被分别用在不同的祭礼仪式上。所以说,他见到的是其中之一。丝毫不必怀疑这一点。〃
这位历史学家的话里充满了自信,已经消除了我对那位亚美尼亚特使的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