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白深渊·赏金任务-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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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下腰再一次亲吻安格斯的额头：“再见，父亲。”　
这是一幅极美的图画。　
在那忙乱喧扰的环境中，马利亚心无旁骛地坐在主的脚前，静静听他说话。　
她知道当如何接待这群宾客，顾到每一位的需要。　
但当主一来，她便忘记了一切。　
她不见别人，只见我主，抓紧每一分钟，好聆听主的话语。　
露比开着车经过一片空地，他也一样心无旁骛，只是专注地开他的车。　
如果事情真如安格斯预料的那样，不，不应该说是预料，那是由积累下来的可靠消息，经过细心筛选整理而得出的结论。　
如果事情真的如此，时间就成了最珍贵的东西，在Tyrant有所行动之前作出决定，否则就会被彻底埋没，永远无法从深渊中爬起。　
他必须立刻见到艾伦和麦克，告诉他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的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道耀眼的白光。　
露比微微地皱起双眉，他看到那道白光渐渐分开，是车前灯的光芒。　
一阵异样的刹车声。　
轮胎和地面磨擦着拖出几条长长的印记，露比被向前的冲力带动，安全带勒住他的身体，一瞬间感到窒息般的疼痛。　
车子横向地停在了那两盏白色的车灯前，他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但是立刻有人走上前来拉开他的车门。　
那些人影走动的时候挡住了光线，使露比的视线也断断续续起来。　
他感到那个打开车门的人用枪抵住他的头部，然后松开安全带，把他从车子里拉出来。　
露比没有挣扎反抗，任由他们铐住他的双手，用黑布蒙住眼睛塞进另一辆车里。　
他甚至不想去猜测这些人究竟是谁。　
不论是“右手”还是Sade　Mary都已经不重要，他不是第一个和时间赛跑输掉的人。　
既然有人代替他做出了决定，那么就按照这个顺序继续走下去。　
父亲说，顺序很重要。　
在车子发动之后，那些关于马利亚的联想慢慢地清晰起来。　
【右手·赋格曲】　
这个男人用一种十分奇特的目光望着地面。　
他虽然望着地面，却让人感到无所遁形的视线在整个房间里扫过。　
没有人说话，就好像时间凝固了一样，只有偶尔响起的拇指敲打椅子扶手的声音在反复重申着流动的概念。　
艾萨克·德瑞克从某些方面来说，仍然是个富有忍耐精神的男人。　
他的个性中有着值得称道的细密和严谨，但是却缺少与之相反的远见和魄力。　
如果有一个个性方面能与他互补的助手在身边，或许“右手”的势力就能够更为迅速地扩张，但他显然不能信任他人，“右手”之所以能成为如此一个完善而庞大的组织并支撑到现在，多少是依靠了他的父亲，前任教父布兰特·德瑞克打下的天下。　
“有多久了？”　
“20分钟。”　
艾萨克停止敲打扶手的手指，对他的部下说：“带他进来。”　
他换了一个姿势，仿佛觉得很烦躁的样子。　
两个部下很快拖着一个男人从外面进来，他们几乎不用强迫他跪下，因为他浑身是伤，根本无法站立。　
“我的惩罚太严厉了吗？”　
艾萨克交叠着双腿望着这个男人。　
他的背部重重叠叠地印着红色的伤痕，还有些焦灼的痕迹，大概是电棍造成的。　
“克里斯多弗·帕特里克，告诉我，是不是我对你太严厉了？”　
克里斯用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他努力抬头面对着“右手”的首领。　
“不。”　
“那么是太轻了么？”　
艾萨克面无表情地道：“你在那个地方呆了那么久，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带回来过，那个地方好玩吗？让你乐不思蜀？你好好回想一下，不是我父亲逼你去那里，是你自愿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无法挫败deaconess，这次明明是个好机会，你却为了救那两个杀手而暴露身份，像条狗一样逃回来，只是揍你一顿，实在算不上惩罚，也许你在那种淫乱的地方待久了，我应该用你喜欢的方法惩罚你？”　
克里斯一瞬间抬起了头，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受到严厉的责难，但还是决定回“右手”，艾萨克的父亲把他从贫民窟的垃圾箱边带走，让他学会生存的方法，即使布兰特已经不在了，只要“右手”还存在，他就一定会回来。　
“我也不是不喜欢SM，但仅止于观看，就像观看表演。”　
克里斯抬头望着艾萨克毫无表情的双眼，他知道艾萨克并不是想看那种场面，只是想看他痛苦的样子罢了，不仅仅是惩罚他的失败，还有更深一层的怨恨。　
他隐约知道那种恨意是什么，但却不让自己去想它。　
克里斯愿意接受他的毒打和酷刑，但是无法忍受在那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私处被人蹂躏。　
男人有自己的尊严，有忍耐的极限。　
站在他身边的两个男人弯下腰抓住他的手臂，克里斯知道他们下一步就会把他按倒，撕掉他的裤子，践踏他的尊严，让他在那个叫做艾萨克·德瑞克的男人面前无地自容。　
每个地方都一样，每个人都一样，他们除了伤害别人的身体再也没有更多的创意了。　
克里斯积聚了他所有的力量，从地上站起来，他挣脱其中一个男人的双手，从他的腰边抽出手枪。　
冰冷的枪口一瞬间抵住了对方的下颚，然后往上用力一顶，那个男人惊慌地往后退，倒在了地上。　
克里斯没有向他开枪，他并不指望能够从这里逃出去，只想有人能向他开枪，让他死在这里。　
但艾萨克没有下令杀死他，仅仅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看着克里斯做困兽之斗，反而觉得相当有趣。　
几声枪响后，子弹穿透墙上的油画，一个男人执起椅子重重地击打在克里斯的后颈上，他发出沉闷而无力的痛呼，就那样摔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艾萨克望着他瘫软的身体，挥手让部下把他带走。　
“White　Falcon的中介人还没到么？”　
“已经到了，他在外面等着。”　
艾萨克继续用手指敲打着扶手，这是他的习惯动作。　
“让他进来。”　
露比被推进了这个空旷的房间，他看不到周围的情况，但却能听到不少人的呼吸声。　
这不像是Tyrant的据点，因为Tyrant不喜欢他的周围有很多人，他有需要的时候，那些人才会像幽灵一样出现，他和这里的主人具有完全相反的风格。　
那么，是右手。　
露比稍微感到安心，相对于Sade　Mary的Tyrant而言，艾萨克·德瑞克还算是个可以正常交流的人。　
如果要说他们和右手有什么冲突，最多也只不过是没有按时完成1500万的委托任务罢了。　
露比打定主意不会把钱退还给他，Tyrant和他们的账目还没有算清，最后谁能大获全胜还很难说，反正进了露比帐户里的钱从没有倒出来的时候。　
他慢慢地跟着带路的人往前走，似乎经过一道门，因为有沉重的开门声，等他进入之后，门又缓慢地关上，他被带到一张沙发前坐下，有人为他解开了眼睛上的黑布。　
耀眼的白光让露比紧紧地皱起了双眉，他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遮住眼睛，努力使自己适应周围的光亮。　
“你看起来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了，露比·特罗西……先生。”　
艾萨克·德瑞克的声音直接传到了他的耳中：“你总是那么千变万化么？”　
“我只是偶尔会有变化。”露比放下手臂，他看到这个广大的房间装饰得富丽堂皇，巴洛克式的设计，充满了宗教意味，在房间尽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右手捧着圣经的基督油画。　
艾萨克·德瑞克正用鹰隼般的眼睛望着他。　
“偶尔？”这个严苛的男人没有任何笑容地道：“我很想知道这偶尔是什么情况？比如说，变成我的情妇？”　
露比微微一惊，他还不想让艾萨克知道Sade　Mary中发生的事，如果他能把经过当成一次失败的暗杀就最方便不过，但是谁会对他说那些只有自己和Tyrant知道的对话？　
麦克和艾伦当然被排除在外，剩下的只有克里斯？　
他原本就是右手的人，把一切说出来也没什么好对他抱怨的，露比镇定地回视着右手的教父。　
“那只是一种手段罢了，只要情况需要，我很乐意客串各种角色。”　
艾萨克露出了冰冷的笑容，他显然是在嘲弄对方：“我对你很失望，不，应该说你们，我以为职业杀手中顶级的白猎鹰会很容易完成这次的委托，但你们显然不够专业，而且缺乏职业道德。”　
露比露出了不满的表情：“是么？没有完成委托的确是我们失误，但我不认为我们的职业操守有任何问题，相反，我也对你向我隐瞒事实感到不满，我有必要知道事情的经过，以便确定委托的可行性。”　
艾萨克锐利的目光紧盯着他：“我隐瞒了什么？”　
“吊坠的秘密。”　
气氛一下子僵硬起来，似乎连空气都变得苍白，露比本来并没有想要如此尖锐直接地提出这个问题，但是艾萨克根本连一点歉疚的意思都没有，想到麦克受到的虐待，艾伦的枪伤，即使是露比这样善于忍耐并且察言观色的个性也没有办法再隐忍下去。　
他现在只是一个人，说的话只需要为自己负责就行了，忍耐有时候未必就是美德。　
“你知道多久了？”　
艾萨克显然比他更能耐得住性情，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问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是我发现得太晚，我们为那两个假货拼命还以为没有尽力，其实那1500万的委托金，是给我们送葬用的吧。”　
艾萨克望着露比美丽的脸，看着他双眼中迸发出来的愤怒，忽然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我告诉你也没有关系。”　
露比的双眼一瞬间变得冰冷。　
那并不是恐惧，也不是什么冷静，只不过是即将知道真相的松弛罢了。　
他知道一旦艾萨克说出那个困扰他许久的秘密，那么接下去等待着他的就只有死亡。　
艾萨克不可能让知道秘密的人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杀死一两个人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是被称为亡灵之父的男人。　
“你要从哪里开始听呢？”　
“就从你拿到那个吊坠开始好了。”　
他们互相对视着，但谁也没有办法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更多的东西。　
“那是复制品，没错，真的在我手里。”　
“Black　Tail的毒品配方是你捏造的，还是迪戈·弗朗哥在故弄玄虚？”　
“我不知道，也许真的有那种东西，但我对它没兴趣，我和deaconess的那些家伙不一样，贩毒当然是黑手党买卖的一部分，我个人却比较喜欢军火交易，能够得到配方固然很好，得不到也没什么关系。”　
“那么让你如此执着的关键究竟在哪里？”　
“你把那个吊坠打开过么？”　
“是的。”　
“有没有发现什么？”　
“什么都没有。”　
“但真正的吊坠里有东西。”艾萨克仍然不带任何表情地望着他：“除了那份不知真伪的西班牙文配方之外，在吊坠的内部刻着一个数字。”　
露比没有再接着问他，因为艾萨克如果要告诉他，就一定会自己接下去。　
“圣母的吊坠里写的是L1…1…26，另一个写着J…20…1。”　
“那是什么意思？”　
“你阅读圣经吗？”　
“是的。”　
“也读过路加和约翰福音？”　
“数字代表圣经的章节。”　
“你很聪明，路加福音1章的1…26节‘到了第六个月，天使加百列奉神的差遣，往加利利的一座城去，这城名叫拿撒勒’和约翰福音的20…1节‘七日的第一日清早，天还黑的时候，抹大拉的马利亚来到坟墓那里，看见石头从坟墓挪开了’，这里有三个数字，6、7和1，我很想知道最后一个吊坠中的数字，这样它就会组成一个密码。”　
艾萨克忽然站起来，他慢慢地走近露比由上至下地望着他。　
“中断一下，你先告诉我，从Tyrant那里得来的最后那个吊坠在哪里？”　
露比浅蓝色的双眼中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癫狂者的话】　
露比忽然明白了。　
他并不是知道那三个十字架拼凑成的密码究竟能让艾萨克得到什么，但他明白了Tyrant为什么会放他们走。　
Sade　Mary的地下君王的确超乎他的预料，露比一直在揣测他的心思，想知道他后面的计划，但是他没有想到Tyrant能做得如此彻底并且滴水不漏。　
把一切全都推在他和艾伦麦克的身上。　
Tyrant从一个阴谋的指向者瞬间变成了隔山观虎的旁观者，艾萨克还以为自己找到了刺伤他的利器，但Tyrant却轻而易举地让这利器变成保护自己的盾牌。　
露比不动声色地望着艾萨克，他飞快地整理自己的头绪，并且迅速得出了结论。　
“Sade　Mary的暴君，他来过了？”　
“他不会亲自来，但他的部下给了我一份很好的见面礼。”　
艾萨克几乎不会喜形于色，他冷冷地对露比说：“那家伙在我的地盘上大肆破坏，还毁了我一栋别墅，并且扬言要从我这里拿回那东西，是被我的情妇骗走的东西，我是个禁欲者，我的情妇，指的是谁？”　
露比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