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有鬼之白骨变-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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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如此,那么寄给悟真寺的这封信究竟出自谁人的手笔?想要得到佛宝的,又是何许人?他将预告日定在“七日之后”到底有何用意?
案情目前晦暗不明,李岫仍旧是一头雾水。
“姓薛的口口声声说会‘善待’咱们,怎么安排了这种地方?乱七八糟的……该不会是柴房吧?”
这是一间面北的僧寮小室,采光不好,内里积满了蛛网和灰尘,席子肮脏不堪,角落里更是堆积了不少杂物,似是很久没有人清理过。杜重一边抱怨着,一边将丰腴的臀部歪到一边,“噗”了一声,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昨夜他泥灰啃多了,不消食,腹内现在还有些胀气。
感觉到自己被人从身后戳了一下,杜重翻了个身,冲着来人没好气道:“作甚?”
白晓□:“帮帮……云生。”
杜重眉头一挑,道:“帮他?哼!老夫可不乐意。”
“为、为什么?”
“那呆子害得老夫的坐骑都没了!”杜重拍着大腿愤然道,忽然瞥见白晓谷还捧着蛞蛞的尸体,终于不耐地吼起来:“你还要捧着它到什么时候?难道真要等到它烂了发臭了不成?”
白晓谷闻声肩膀一缩,反倒把翠哥儿握得更紧了,杜重见状,只得放软了口气,劝道:“听老夫的话,乖乖把它埋了,不然它是成不了佛的。”
白晓谷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蛞蛞,在地上掘了个小坑,将它小心翼翼地搁了进去,再掩上土。此时回想起当初李岫在长安郊外埋葬自己之后,还曾经祭酒一壶,白晓谷四下张望,可除了中午看守送入的一碗稀薄的米汤,其他什么都没有,于是他只得将就地端起那碗米汤,“哗啦”一下尽数倾倒在了蛞蛞冢上。
见此情形,杜重唏嘘不已,接下来又絮絮地替翠哥儿祷告了一阵。
“重重……”
沉默了一会儿,白晓谷轻唤,杜重应了一声,他才接道:
“一百年……以后……云生会不会……也这样?”
闻言,杜重看了白晓谷一眼,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思,不由地敛容道:“不消一百年,只要再过个二、三十年,李县尉就会变得皮肤松弛,牙齿脱落,老丑得面目可憎……”杜重故意顿了一下,见唯一的听众毫无反应,这才想起白晓谷是没有美丑观念的,于是话锋一转,道:“人妖殊途,就算你们俩现在情投意合,将来也是不可能在一块儿的。”
白晓谷歪过脑袋,露出一脸惶惑,杜重只得耐心地替他解释:
“李县尉固然疼爱你,可是他年纪不小了,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到时待他娶了妻房,又该将你置于何地?”
“就算他终生不娶,时间一长,迟早也会发觉你异于常人……难道你就不怕他到时会嫌弃你?”
白晓谷摇了摇头,道:“云生……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
“云生……说过,”白晓谷嚅嗫道,“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嗯,他都不会……不要我。”
虽然杜重不想承认,可是仔细想想,这的确像是李岫那个呆子会讲的话,他无奈叹了一口气,道:“人生苦短,死后即入轮回道,等到他再世为人,早就不认得你了……”
白晓谷不解其意,茫然地看着杜重,杜重见他懵懂,又是一叹:“你现在还混沌无知,等你在这人间度个百八十年,便什么都明白了……罢了罢了,老夫不同你这不开窍的胡诌了,”说到这里,杜重跳到窗棂上,回头冲着白晓□,“此间憋闷的很,老夫去外边透透气儿,等会儿就回来。”言毕,还不容白晓谷答应,便径自从窗棂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这个傻东西……”
杜重口中喃喃,足下却未停,他一路蹦回了李岫暂居的小室前,看到里面亮着灯,便在窗户纸上戳出一个眼儿来,朝里瞅瞅,不见李岫,这才将眼儿蛀大,拱进身去。
“嘿嘿……非要老夫亲自出马,不然光凭李县尉也难破此案啊。”
杜重捻着虫须,大摇大摆地走到砚台边,“咕嘟咕嘟”吸了好大一口墨水,然后鼓着腮帮,从案上拖出一张纸来,正要在上面抹上几个字,却发现这张纸上已经被写得满满当当,有的墨迹才刚刚阴干,再一细瞧,翻来覆去就一个字——
白。
原来这儿还有个痴人哪!
杜重见状,不禁笑地眉眼弯弯,一个不留神,还将口中的墨汁漏了一点出去。他急忙又拖出另一张空白的纸,在上面快速地喷出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刚刚完成,正欲好好欣赏一番,忽然身后一阵劲风袭来,杜重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已被一道猛力击中!
“哇呀!”杜重惨叫一声,圆滚滚的身子便被压扁在了书案之上。
须臾,他又被两根指头拣了起来,提到了半空:
“告诉老子,你怎么会知道这事的?”
骷髅诡案(九)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看《怪谈新耳袋》,吓得我一跳一跳的=…=
PS。这两天下载了梦枕貘的《阴阳师》来看,确实很精彩~
三月的夜雨,细密如织,润物无声。' ^'
李岫一手提灯,一手执伞,彳亍着从外间一路行至供香客旅人暂居的燕息之所,身旁的罗瑾一边拂落身上沾染的雨珠,口里一边抱怨道:
“忙了一下午,什么名堂都没有问出来……此间的僧人要不是什么都不肯说,要不便是什么都不知道,跟个木鱼似的,敲一下响一声……”
“子良。”话还未说完,此时恰巧有几名缁衣僧从一旁错身而过,李岫忙打断了好友,待那拨僧人走远,才接道:“谨言慎行。”
罗瑾不屑地撇了撇嘴,嘴里咕囔着:“我原以为你在坊间查案是桩有趣的事儿呢,没想到竟是这般无聊。”
李岫无言地浅笑,县尉的差事一向琐碎冗杂,不如罗瑾想象的那般新鲜刺激,今天在悟真寺中不过是奔走了一下午,他便失了最初的耐心。
李岫知道,他这好友有时就像个顽童,什么事儿都率性而为,没有一点长性。
只是李岫自己也有些失望,今次查案他曾特意问过慧远方丈那封预告函的来历,对方却只是含糊其辞,只说当初是个看守千佛殿的守卫送来的。李岫只得又问过寺中其他几名管事的长老和僧众,仍旧毫无斩获。为保险起间,李岫并未将预告函乃是一封伪书的事情透露给第三人知晓,另外还再三叮嘱罗瑾,一定要严守口风。
过了今晚,便只剩四天时间了,自己尚未寻到任何线索……还真教人烦恼啊。
这般念道,李岫微微蹙起眉,此时一阵凉风吹过,他不禁拢了拢前襟,忽然惦记起被薛矜禁足的白晓谷来:晚间雨疏风骤,也不知会不会有人给白晓谷再添一床薄衾?他身子羸弱,又畏惧生人,也不知此时会不会正受人欺负?
李岫越想越不放心,正思忖着过一会儿就前去探视,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暂居的小室门前,罗瑾忽然“咦”了一声,道:“云生,有人在你房中吗?”
李岫一怔,在门前站定,果然看到内里一灯如豆,他心中一凛,急急开了门,室内却空无一人。
“呃……是你走时没熄蜡烛吗?”罗瑾跟了进来,一边这般问道,李岫摇了摇头。他离开小室时还是昼间,怎么可能会点着灯?莫非有人趁着他离开的间歇曾经遣入此间做过什么?毕竟悟真寺内的禅房大多都没有落锁,若是有人想要进入,并非难事。
李岫正在心中揣度,只听罗瑾又大呼:“云生云生!”李岫应声回过身,看到罗瑾正指着案上一张纸,李岫踱上前一看,只见纸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字体十分丑怪别扭,宛若童蒙所书,乍一瞧他竟完全不认得。
“这是……?”李岫蹙起眉,正欲仔细辨认,罗瑾却已经点着那四字,从右至左逐次念出声来:
“骷、髅、是、假。”
听罢,李岫一怔,旋即瞠目望向罗瑾,但见罗瑾洋洋得意道:“这么难看的字大概只能我能看得懂了!话说蝙蝠盗写的比这个还丑……”
“子良!”李岫打断罗瑾,一脸严峻道:“你刚刚说那四个字是什么?”
罗瑾被李岫的气势所慑,怔忡了一记,过了一会儿才重复了一遍,李岫听罢,将纸迅速卷了起来,又确认了一下门已然合拢,这才将纸卷送到蜡烛下将其点燃。
“唉唉,你怎么就把它烧了呀?”罗瑾露出一脸惋惜,李岫沉声道:“这事儿有蹊跷。”
“什么蹊跷?”
李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罗瑾:“你觉得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罗瑾凝眉细想了一会儿,回道:“是有人想告诉咱们,佛宝现在已经被人偷换了?”
李岫摇摇头,道:“今早将佛宝挪至他处的时候,慧远方丈和我曾亲自在场监督,确定骷髅还是最初的那具。”
“莫非……”罗瑾捻着唇髭,眼珠“骨碌”一转,道:“这悟真寺的镇寺之宝本来就是假的……根本就没有什么会诵经的骷髅?”
李岫不语,算是默认这一推论,罗瑾遂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抚掌道:
“我明白了……云生!我全明白了!”
罗瑾的声音太大,李岫唯恐惊动外人,忙作出噤声的动作,罗瑾这才压着嗓子道:
“悟真寺的和尚欺世盗名,为了骗取香油钱才故意编出一个传说哄骗世人——从来就没有什么佛宝,骷髅也不会念经!什么蝙蝠盗,什么预告函……分明这是监守自盗,为了引人注目而已!”言毕,罗瑾面上又露出愤愤之色,道:“难怪我们住在悟真寺这么多天,也没听到晚上有‘佛宝’念什么《法华经》……哼!这帮秃驴,净知道骗钱!”
“现下这般定论还有些为时过早,”李岫道,“我们还没有证据。”
“还要什么证据?你直接质问慧远就行啦——‘老和尚,你那骷髅到底会不会念经?若是会的话,念给本官听听?’,看他如何应对!”
李岫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罗瑾知他行事向来一板一眼,不会像自己这般冲动,但还是不甘心地在耳畔一阵撺掇,李岫不为所动,过了一会儿,罗瑾也丢了兴致,话锋一转,道:
“还有啊,究竟是什么人来通风报信的?字写得那么丑……啧啧。”
关于这点,李岫也毫无头绪,悟真寺僧众愈千,还有不少暂居于此的香客居士,若想查出个中端倪,绝非一朝一夕的事儿。
李岫正想地出神,罗瑾忽然扑了过来,趴在他肩上左嗅嗅又闻闻,李岫不解,问:
“子良,你在做什么?”
“刚进屋我就想问你了——你这屋里到底洒了什么?怎么那么香?”
李岫一呆,深深吸了一口气,果然嗅到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香气,初时他还并未注意,只当是寺庙中特有的祀佛檀香,可是现下品来,却发觉这香味和檀香迥然不同,它凝而不散,愈发浓郁,闻过之后竟有股意犹未尽之感。
自己和白晓谷是从来不使用香料的,莫非是……
李岫正满心疑窦,罗瑾忽然“嘿嘿”诡笑起来:“我明白了,云生……”
李岫微微蹙眉,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罗瑾拉开,一边问:“你又明白了什么?”
“留下这香味的……其实是位女侠。”
“女侠?”
“没错……一位古道热肠的女侠。”
骷髅诡案(十)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一些bug,不影响整体阅读。' ^' 次日清晨,李岫才刚转醒,门便被敲得“梆梆”作响,他无奈地起身,拉开门,罗瑾便笑眯眯地蹩了进来。
昨天这位仁兄一晚上都在李岫耳边叨念着什么“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李岫不胜其烦,终于忍不住将他推出门,又启开窗户吹了大半个时辰,那凝滞的香气才渐渐散去。只是没想到第二天罗瑾又精神奕奕地跑来询问“今天又要去哪儿”“我能帮你做些什么?”,看来只要和女人有关的事(包括罗瑾自己假想的),他便格外起劲。李岫扶着有些隐隐犯疼的脑袋,对着这样的好友实在是无话可说。
昨晚稀里糊涂地睡去了,竟忘了还要去探视白晓谷,李岫有些自责,他穿戴好,便和罗瑾一道出了门,前往白晓谷的禁足之地。
外间小雨初晴,地上湿泞,曲径上的青石还沁着些许水气,走在上面都觉得衣摆要比往常沉重一些。
李、罗二人行将一阵,在东边的斋堂之后寻到了一间僧寮,门上落了锁,李岫上前查看,发觉此地阴湿,采光不佳,寮舍也十分陈旧了,想着薛矜竟将白晓谷安排在这种地方,心下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