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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玉树后庭花 by 千年梦回-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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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缥缈中,临春阁主香宫娥纤手微扬,紫檀香末漫天飞舞,小周后的丽颜, 

在旖旎烛光下渐渐模糊……  

赵光义,你为何不干脆杀了我……  

我无法……无法杀你……  

我活着,生不如死……  

我会救你……哪怕是……忤逆他……重光……给我……  

我心中一凛,一把推开他。  

原来,他是第二个赵匡胤。  

我望着他欲火燃烧的目光,淡淡笑了:〃若你能帮我件事……〃  

他问道:〃什么事?〃  

我答:〃帮我找到一个人。小周后。〃  

秋风萧瑟地吹过,梧桐叶哗然作响,我听不清他的回答,只听见清冷月华片片碎 

在地上的声音,泠泠,泠泠……  

这一阵梧桐秋风,彻夜不息。  



第07章  



七 桐林之遇  



此后的日子,便是在焦急又耐心地等候中度过。  

因为心中有了不能与人知的念想,我虽热望着飞星传恨、青鸟寄书,却也只能在 

夜来梦魂中尤花殢雪,不敢在面上露出滴水半分来。  

赵匡胤却是个极明眼之人,渐渐发现我不时心神恍惚、若有所思,追问不果之下 

,又用了不少软硬兼施的法子。无论他如何折腾,我只作个咬紧了的蚌壳,死活 

不肯吐露出些津液出来。逼得极了,在心底将她的名字念了百千遍,为了她,不 

论怎样的折磨,我都忍得住。赵匡胤最终还是没问出他想要的答案,狠狠发泄了 

几番,也便偃旗息鼓了。  

我很是松了口气,将寝室移至后院梧桐林畔的凤栖阁中,那儿僻静,又靠近侧门 

,再借故将一干宫女内侍遣得远远的,便于他潜进。  

已逾数日,却迟迟没有音讯。  

那日,我禁不住疲倦,卧在梧桐树下的凉亭软榻上昏昏欲睡。  

三魂七魄尚在幽明一线间飘忽悠荡,面上唇上飞絮拂羽般的触感阵阵烦扰而来, 

我以为是桐叶、白蛉之类,也懒得睁眼,伸手随意一挥。  

“啪”的一声脆响。  

我一惊而醒。  

面前一个十五六岁的华服少年,右掌捂了面颊,一双瞪圆的眸子惊愕地盯着我。  

我还未及反应,他恼羞成怒,咆哮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本……公子! 
 
看我不治你以下犯上之罪!”  

我忽然间明白了这陌生少年是谁,他发怒的模样,与那人如出一辙。只是,同样 

的神情声势,在那人身上,是不怒自威令人畏服的天子威仪;而在这少年身上, 

倒更像只张牙舞爪的大猫,反而令我觉得有些好笑。  

我起身,作惶恐状道:“不知太子殿下驾临,未能远迎,是下臣之罪。下臣这便 

向皇上请罪去。”  

他先是一愣:“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言语未尽,顿悟,大急道:“不准你 

禀告父皇我来此过,听见了没?”  

我暗暗发笑,面上不露声色:“太子殿下这是命令下臣么?可惜下臣天生性子乖 

剌,最是吃软不吃硬,只怕要令殿下失望了……”  

他果然中计,又恼又窘,拧眉跺足半晌,不得已逼出几个蚊呐般的音调来:“这 

桐宫我早就想来瞧瞧了,可每次都被父皇呵斥了回去……这次偷偷潜进,若是被 

父皇发觉,定又免不了一顿惩艾……”  

我见他面上委屈又倔强的神色,不知为何觉得很是讨人喜,微笑道:“既然殿下 

软言相求,今日之事,下臣只字不提便是。”  

他怔怔望我,忽道:“你……真是李煜?江南李煜?”  

我微颔首:“正是。”  

他又发了一阵呆,道:“宫中上下俱传你是媚上乱闱的佞幸,可我觉着不像…… 

你生得真好看……”  

我心中苦涩不已,别过脸去,“人言可畏,太子殿下还请避嫌,免坏清誉。”  

他哼了一声,一脸桀骜不驯:“人言可畏,畏得过我太子?若是谁敢在我面前身 

后乱嚼舌根搬弄是非,我灭他满门抄他三族!”  

我暗叹,太子德昭也不过十五稚龄,却早已习惯了至高尊荣所赋予他的淡漠众生 

的生杀大权。从他稚气尚存却英华内蕴的早慧的面容之上,我似乎预见了这个皇 

朝的脉脉生机,百年繁华。  

我淡淡道:“时辰不早了,还请殿下及时回驾。”  

他不动,抿了抿唇,道:“我听闻民间晦言私语,道是‘江南剩有李花开,也被 

君王强折来’,他们所言,可是确凿?”  

我攥紧拳,抑制着胸臆间几欲沸腾的愤懑与屈辱,冷冷道:“我身在深宫,哪知 

宫外之事,殿下请回罢!”  

他被我一句不凉不热的奚落,气得面色涨红,半晌不言语。忽然两步走到我面前 

,平视着我。  

北人素来身形颀长彪悍,不同于南人的羸秀挑拔。我这才发现,他几乎与我身高 

相若了。  

他极认真地说道:“等我日后登基,定要娶你做我的妃子,你要等着我知道么? 

”  

我哑然失笑。  

前言撤回,他分明还是个天真而不谙世事的孩子,居然生出这般荒诞不堪的念头 

。  

忖思间,那孩子忽然凑了过来。  

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轻轻摩挲,带着一股春荑嫩草般清新又青涩的气息。  

我一惊,忙推开他,愠道:“堂堂太子,净做些龌龊放诞的泆行,也不学好!”  

他也不恼,扯着我的衣袖,得了便宜似的涎着脸道:“你不是检校太傅么,你来 

教我,我便学好了。”  

我哭笑不得,正待反诘,身后遽然一声怒喝。  

“你们在做什么?”  

太子德昭面色一白,急忙撤了手,低头行礼:“父皇……”  

赵匡胤大步走入凉亭,阴沉着脸,声色俱厉:“你不在东宫好好读书习武,跑到 

这来做什么?”  

德昭嗫嚅道:“父皇,我……”  

赵匡胤深吸口气,冷声道:“身为太子,愆行失礼,朕罚你去太庙宗祧之前跪省 

两昼夜,不得沾水米!”  

“皇上,这惩戒未免过于严苛,太子他还是个孩子……”我忍不住道。  

赵匡胤眉一扬,未及开口,德昭抢先道:“我行为失愆,理当受罚,父皇的惩治 

我心服口服,太傅不用替我求情了!”  

说罢行了礼,转身极快地瞥了我一眼,退下去了。  

我从那一眼中看出他隐隐的担忧,微叹口气。  

赵匡胤缓缓伸指,钳住我的下颌,目光中怒芒闪动:“你对旁人,甚至下人都能 

和颜悦色、言笑宴宴,为何独独对朕凛若冰霜?”  

我撇开脸,漠然道:“皇上言重了。”  
 
他愈发怒火中烧,猛然将我推倒在榻,压了上来,“言重?你连朕的儿子都敢勾 

引,还装的什么冰清玉洁!好好看清自己的身份,你也不过就是个朕的胯下玩物 

,摆出这副脸色便以为朕会放过你么?你休想!”  

我僵硬地摊着,死尸般任他折弄。半年多来,我渐发觉,无论我挣扎或是抗拒, 

只会遭到他更激烈的对待。他似乎疯狂迷恋着征服并驾御这具肉体的强烈快感, 

如同旌旗猎猎,率领千军万马冲锋陷阵;挥鞭所指,踏步江山睥睨天下的快感一 

般,令他目眩神迷、不可遏止。我若冷淡到底,纵然他发怒,狠命折腾,可终归 

扫兴,我的受刑时间也短一些。  

可今次,他似乎一腔怨恚发泄不尽,折腾个没完没了。我身上排山倒海般惨痛难 

忍,禁不住泪如雨下,抽噎不止。  

他从未见我在情事中流泪,愕然将指往我面上抹过,带去一片滂沱泪水。之后, 

他的动作明显轻缓了许多,却依旧不到心满意足不肯罢手。  

我在阵阵痛楚昏眩中,终于等到他云消雨散。  

每到此时,他会变得格外温柔。他轻拭去我满面泪水,吻了又吻,款款抚摩着全 

身,柔声低语,极尽温存。  

我冷然不睬,径自流着泪。  

他急了,一遍遍殷勤抚慰,又问我想要什么。  

我重复着决然而唯一的回答:“放我回荆馆。”  

这一次,他并未发怒,只紧紧将我搂定,在我耳边低声道:“我知你怀念故国江 

南,我答应你,待到平定北汉,我带你回金陵去瞧瞧,可好?”  

金陵。千门灯火,九陌香风的金陵;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的金陵;孤 

鹜高飞,落霞相映,远状水乡秋色的金陵……我恍惚了,仿佛此时的我,并非在 

这寂寞梧桐深院中一梦浮生,而是乘风归去,万顷波中得自由……  

耳边有人细细地,轻轻地道:“那时定是烟花三月,江南正芳春……”  

玉楼琼殿之上,那个明艳如花的女子,远远指那一片烟香风软,薄云柳色,嫣然 

笑道:“你看这烟花三月,江南正芳春……”  

我心尖上微微颤抖,不顾一切将她拥在怀中:“小周……小周……”  

怀中一冷,我彻底醒了。  

赵匡胤赤身坐着,目光如冰如火,似要将我冻结,又似要将我焚煮。他冷冷笑了 

:“原来如此……原来你心中念念不忘的,是小周后!”  

“李重光,你等着瞧罢!”他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去。  

我痛悔不及,一心乞求上苍,让晋王赵光义,先他一步,寻到小周后。  

一楼秋雨暮凄凄。永念难消,幽思咽绝,我独拥寒衾,彻夜不寐。  



第08章  





八 缚网之蝶  



赵匡胤从此再不来桐宫,这本在我意料之内,而我始料不及的,是太子德昭。他 

还真是百折不挠,方自太庙跪省回来,又一头扎进我的凤栖阁,将一干能入口的 

饕餮一空后,硬磨着我这挂名太傅教他诗词书画。  

我虽真心喜欢这孩子,可心有隐忧,怕他再触怒赵匡胤,每次都狠下心赶他走。  

他却愈挫愈勇似的,来得愈勤了,只是在我劝戒下稍有收敛,专挑些梁上壁间的 

行径,悄然不察地潜进来。  

我正在为小周后所作之画上题一首《长相思》,簪花小楷,细柔绵密得正如我此 

刻的脉脉思念:“云一緺,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秋风多,雨 

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窗棱外忽然响起一个拉长变调的声线:“爱妃——”  

我暗叹口气,笔下依旧潺湲如流水。  

那声音尤不死心:“美人——”  

我收了最后一笔,微微颔首。虽不敢说乱真,却也诠释出她八九分的丰姿神韵。  

“太傅……”声音软瘪了下来,颇有些饱受委屈的意味。  

我叹道:“殿下既然来了,何不从门扉而入?”  

德昭推门而入,笑吟吟道:“太傅今日不赶我走了?”  

“反正我赶了你也不走,何必白费心思。”  

他眼尖,眄到我桌案上之画,怏怏道:“我道太傅为何总对我不理不睬,原来是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啊!”  
 
我自然知他话中之意,只是语气中泛着的那一股子酸味着实可爱得紧,不由作弄 

道:“哪是什么蒹葭白露,分明是‘鼠牙穿墉’嘛!”  

他难得地微红了脸,目光闪烁只盯着画,忽然叫道:“这画中女子好生面善,似 

曾相识的感觉……”  

我猛然一凛,急道:“你认识她?你可曾在哪见过她?”  

他拧眉思索了片刻,灵光乍现:“对了!她不是父皇新封不久的命妇郑国夫人么 

?”  

我顿时五雷轰顶,脑中一片空白,脚下一趔趄,几乎跌软在地。  

德昭抢先一步扶住我,惊道:“太傅,你身体不适么?可要传太医?”  

我茫乱地摇着头,可那“郑国夫人”四字,却如雷鸣般在我耳边轰响不歇,甩脱 

不去。由躯干到四肢,浑身禁不住渐渐颤抖起来,仿佛一股激流在我体内奔突驰 

骤,涌向四肢百骸。  

德昭惊惶不已:“太傅!太傅!你振作些,我这便去叫太医来!”说罢旋风似的 

冲出门外。  

我只觉一口浊气堵在胸口,憋得透不过气来。我捂着胸,跌跌撞撞奔出,一路也 

不知推撞了几个宫人,终于来到桐宫门闱。  

却迎面撞上了来人。  

那人一把扶住我,惊道:“重光!重光,你怎么了?”  

我死死抓着他的胳膊,喘着气道:“晋王,你与我说实话,小周后究竟在哪里? 

”  

赵光义面上一黯,神色凝重,“重光,我迟了一步,小周后日前被皇兄召进宫了 

。我正犹豫该怎么与你说……”  

我甩开他,朝皇宫内殿奔去。  

赵光义一把拉住我:“没有皇兄的旨意,你是进不了内殿的!”  

我急怒攻心,嘶声道:“我要见小周后!纵使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你休要 

拦我!”  

赵光义面色数变,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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