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千重-国色芳华 完结-第2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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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蓉有些后悔,讪讪地出去,接着白夫人,夫妻二人一同告辞而去。
蒋长扬目送这二人的车去远了,便往里头去瞧牡丹母子。时值中午,岑夫人等人都往后头歇息去了,他以为牡丹大概也在睡,可刚进门就看见林妈妈领着宽儿和恕儿在收拾东西,什么珠玉锦缎,描金漆球,银葫芦子等小孩玩的东西,林林总总地摆了一桌子,无一不精美,无一不是好东西。不由感了几分兴趣:“这是谁送的?阿馨拿来的?”
牡丹没回答他,林妈妈却是脸色微变,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和宽儿恕儿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蒋长扬心中生疑,却不好当着下人的面细问,便回头看了牡丹。牡丹正在逗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还木木的,没什么反应,眼神也有些呆呆的感觉,其实逗着真是半点都不好玩,可是她看着就是心疼,觉着就是好看,谁叫她是做娘的呢?没法子啊。
蒋长扬轻轻叹了口气。那天她刚生了孩子,他觉着她真好,没有生了孩子就忘了他呢,可这才几天啊?她就原形毕露了,眼里没了他,连他问话也没听见,若是从前,她一准儿早就出声打招呼了。他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儿。
正在黯然神伤,就听窗外有人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蒋叔好?”却是被冷落了许多天的甩甩,支愣着翅膀,探头探脑地偷窥他,不难看出那讨好之意。蒋长扬的心情好了起来,受冷落的人不止是他一人啊,还是有人记得他的(那是只鸟好吧),于是他大声招呼宽儿:“天气热,别忘记给甩甩洗澡,小东西怪可怜的,这两日都没人理睬吧?我都没看到它,喂好了啊,别饿着,别渴着,看看它的小水瓶儿里有没有水?”
宽儿是个呆,条件反射地先应了好,然后又后知后觉地道:“没有的,奴婢才看过,有水的。昨日才给它洗了澡,因怕它怪叫吵着正郎和贤娘,故而不敢太让它往这前头来。”
蒋长扬一听,又觉得有道理了,现在不比从前没孩子的时候,这甩甩发起疯来的时候,最爱怪叫尖叫,要是吓着孩子可不是玩儿的,当下又改了口:“那今日怎地拿到前头来了?”
牡丹终于注意到了他,便笑道:“它还算乖了,是个小精怪。约莫是觉着这几日有些不同的,一来就试探着叫牡丹真可爱,我回了它后,就一直在外头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地张望,这么久,就发出过几声,都是叫我的。我怕把它惹得兴奋拉吵着孩子,就没怎么理睬它,它也就安静下来,一直到你来了,它方才和你问好呢。就让它这么着吧,放在后头孤零零的怪可怜的。这样放些日子,它就懂的分寸了。”
说起这个来,她倒是有这么多可说的了。
蒋长扬闷闷地“哦”了一声,靠过去看了看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又在闭眼打瞌睡了,不由郁闷得,“怎么又要睡了?我觉着就一直在睡。”
牡丹笑道:“他们都在生长呢,当然要睡,多睡才好。”
就她什么都知道,蒋长扬看了一会儿,要伸手去抱阿贤,诓阿贤睡觉,却给牡丹给止住了:“让她躺着睡,别抱成一个落地响,虽然咱们家不愁没人抱,但不能养成这个脾气。”
蒋长扬又 地收回了手,陪着这母子三人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这两个孩子今日可吃得好了,睡得可好了,牡丹感觉如何了之类的话题。不时地又瞟瞟林妈妈,这几人怎么还不走?
可怜林妈妈心里有鬼,被他盯得冒了一层细汗出来。匆匆忙忙地将东西收拾干净了,抬着箱子要走。蒋长扬偏偏起身道:“慢着,这漆球做得不错,就留下来玩玩。”
林妈妈皱着一张苦瓜脸,偷偷瞟了牡丹一眼,牡丹点点头:“你们辛苦了,下去歇歇罢,有事儿我会叫你们。”
林妈妈犹自不放心:“那要是孩子醒了,您就叫老奴。”一边说一边又偷看蒋长扬,简直就是一步三回头。
“知道了。”牡丹叹气,这林妈妈吧,这两年好日子过多了,反倒没有从前在刘家的机灵劲了,本来没有鬼的事情,经她这样一瞅一瞅,遮掩了又遮掩,蒋长扬本来没感觉的都要有感觉了。
“是谁送的?”蒋长扬把那漆球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这漆球,只怕宫里头的那些皇子们用的也就是这个样子了,打磨得一丝不苟的,还瞄着金漆,拿在手里又轻巧又漂亮。送这种东西,又是和白夫人和潘蓉一块儿送来的,潘蓉不提,林妈妈等人一副做了贼的模样,不用问他也能猜出几分来。
牡丹一笑:“你应该猜得到的。”
蒋长扬便挑了挑眉:“秦三娘?”
“她和阿馨不熟。”牡丹接过他手里的漆球,在手里抛了几抛:“是做的不错。”
蒋长扬一把夺过去:“那就是吴十九娘了。我记得她和阿馨交好。”
牡丹斜瞅着他:“你真的猜不到是谁?”
蒋长扬把那漆球扔到床铺最深处,闷闷地道:“我怎么猜得到是谁?”
牡丹一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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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章 如水(三)粉红610+
蒋长扬有此恼羞成怒,面上仍然做着淡淡的样子:“你笑什么?我猜不到有什么奇怪的?”
牡丹便敛了笑容,正色道:“是刘畅送来的。我本不想收,但又觉着,如今这情形,你与他是难免要来往的,正常送礼,正常交往,才是正理。若是不收,让阿馨带回去,反显得没气度。所以做主收了下来,等你来处理。没和林妈妈她们细说,倒叫她们提心吊胆了一回。”
蒋长扬没说话,只探手又把那个漆球抓了出来,在手里转了几转,淡然地道:“你处理得极妥当。既然他能想到恭贺我们,那我自当改日送他一份大礼,绝不白收他的礼。他送多少,咱们就收多少,只要他送得起。”刘畅不会是真心,送这礼就是给他心里添堵,他越不受,刘畅越欢喜。既然如此,不如次次都收,反手再送回去,心里堵的人反倒是刘畅,他倒要看看刘畅能送多少次,难不成他生十个孩子,刘畅还能送十次???听说刘畅最近新得了一个美人,正好以这个为由头送礼过去。想到这里,蒋长扬不厚道的想笑了。
“你安排就好。”牡丹根本不放在心上,只偷瞟着蒋长扬,见他上挑的眉头已经放平,自知他已然不放在心上了,不由偷乐。却见蒋长扬也偷偷瞟过来观察她的神情,二人的目光一时躲避不及,直直撞上,都有些傻傻的。
牡丹最先忍不住,大笑起来,蒋长扬恼羞成怒,猛地往前一探,一口咬在她的嘴唇上,恨道:“叫你笑!”却见牡丹睁大了黑白分明的凤眼,妩媚流光,静静地看着他,心中不由一荡,齿上的力气就小了,却又被一点丁香小舌软软的,滑滑的,轻轻舔过唇齿,所过之处如上云端。不自觉的,蒋长扬的手棒上了牡丹的脸,张嘴准备开吃,哪怕是根本吃不着,不能吃,尝尝味道也好呢。
“咳,咳!”有人在外头极不正常地咳嗽了两声。
二人俱都吓得惊魂出窍,迅速收回各自的作案工具,正襟危坐。牡丹垂头假作给孩子拉被子,蒋长扬一本正经,神色端肃地往外看去。但见窗外安静得很,人影全无,只有一只探头探脑的鹦鹉小眼珠子瞪得溜圆,蹲在银架子上随着午后的轻风荡啊荡。
“这个小鬼东西!”蒋长扬大恨,弹起身去对着甩甩比了个很凶狠的动作,随即又觉得好笑,被一只鹦鹉偷窥调戏了,总比被人给撞破了的好吧。
甩甩惊恐地缩了得脖子,发现他是逗自己玩,便学着他的样子,怪声怪气地哈哈了两声。蒋长扬好气又好笑:“以后我们俩单独在的时候,不许它在外头。”
牡丹收了一本正经的样子,捂着嘴笑起来。不要说,这样偷偷摸摸,想要却又得不到的感觉真的挺不错的。
二人没笑多久,真的来了人,宽儿道是袁十九领了一群人过来,请蒋长扬出去,方伯辉家里的几个儿媳也携伴而来恭贺,这会儿正由岑夫人出面招待着,马上就要过牡丹这边来。蒋长扬只得别了妻儿,夫妻二人各自招待客人不提。
无巧不成书,傍晚时分,大家都以为没人会来子的时候,却又迎来了远客。来的是方伯辉家里的一个姓高的管事并几个家人,足足拉了一车礼品。除去若干给孩子准备的衣物玩具,再有就是给何家人,汾王府、方家人的礼品。
“主君和夫人一切安好。”那高管事禀明了方伯辉和王夫人的近况,方作揖恭贺道:“这可巧了。因着不知是男是女,主君和夫人便各自准备了一套,这回正好用上。可见,小公子和小娘子都是非常有福之人。”接着说了一串吉利话,他们很早就出发,路上丝毫不敢耽
搁,只望能抢在孩子出世之前把东西送到。虽说还是迟了,但恰恰地赶在洗三这日到,不能不说又是福分了。
“老高你们辛苦了。”蒋长扬已看完了方伯辉和王夫人的信,让人送往里头去给牡丹看,打赏了众人,却又十分小心,毕竟王夫人已然是嫁了方伯辉的,万里而来,不好叫人说厚此薄彼,生恐方家的人会有想法,忙忙地让人去和方家说道,表示今日情况特殊,招待了饭,就让人过来请安送礼。
方家人倒也大方,连连说不必这么客气,众人远道而来也辛苦了,让高管事第二日再去方家也不迟。蒋长扬很高兴,大家都互相体谅尊重彼此,这亲戚才能做得长。
晚上一对小包子吃饱喝足,由乳娘抱了去歇下,牡丹与蒋长扬这才命人拿了王夫人和方伯辉带来的礼物细看。因见里头有两匹印花印金绫,花色奇巧,不由想起高管事曾说,这东西是当地一位商人送的,颜色艳丽了些,王夫人穿不上,所以带回来给牡丹看是否能用上。
蒋长扬便捡了稍次的一匹橙黄地蓝色印花印金绫道:“这块衣料的色彩略轻浮了些,不比这这个蓝色印金的来得端庄雅致正好配你,不妨添点香料珠子之类的送去刘家。你看如何?”
其实这印金绫是很不错的,牡丹还没见京中谁家女眷用过这料子。她理解蒋长扬要送新奇去压刘畅的心思,这属于他们男人之间互相的较劲。便无所谓的道:“只要娘不怨你把她给的东西拿了胡乱给人就好。”蒋长扬也不是个好人,这东西到了刘家,又怎会落在那美人手里?多半要被清华给截了的,还要给刘畅惹祸。
蒋长扬便笑了:“给我的东西,自然是由着我处理。”便叫林妈妈进来,让准备一个礼盒。林妈妈听说是送给刘畅的礼,不由惊讶极了,看向蒋长扬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佩服敬重之意。这神色她没掩饰,明明白白落到蒋长扬眼中,蒋长扬心里头受用之极。
刚好把礼盒收拾好,恕儿便进来道:“熊大嫂请娘子示下,老太爷那边有两个不懂规矩的奴才冒犯了老太爷...”
牡丹沉默不语,蒋长扬板了脸:“怎么回事?”他这府里,还真没出过什么不懂规矩的奴才,蒋重一来,就有不懂规矩的奴才了。
却是因着有远客至,下人们晚饭后没事儿的都去听高管事说安西都护府的奇闻异事,道路上的见闻。蒋重住的院子里也有两个小厮去听,听了回来就在外头说笑,于是吵着了在湃佛诵经冥想中的蒋重。
蒋长扬一听,就知道某人这是心里酸。不由冷笑了两声,起身去看蒋重。蒋重背对着他跪坐在老夫人从前供奉的那尊佛前,闭着眼睛,专心专意地低声诵佛念经,一副超脱出了红尘的样子。
蒋长扬也不催他,只静静地坐着等他念完佛。蒋重是临时客串的,业务不熟,鼓捣了几下,就歇下了。回头死气沉沉的看着蒋长扬,有气无力地道:“有事?”似是万事皆休的样子。
蒋长扬也不和他绕弯,也不提小厮得罪他的事情,直截了当地道:“您近来越发爱这佛理了。”
蒋重的眼里就闪过一丝苦涩。他落到这个地步,还能如何?在这佛像前跪着,总比傻傻地对着一个空荡荡的园子好得多。
蒋长扬淡淡地道:“今日我请托了人去寻三弟。我想着,无论如何总要有个结果,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若是被人利用上,可是再没可以拿来输的了。”
蒋重明白他的意思。蒋家没给他任何好处,却连累他把他辛辛苦苦挣来的拱手交了出去,还饱受攻讦,谁会服气?谁心里会好受?蒋重垂着眼想了一会儿,道:“你看着办就好。我本想,请旨去边疆戍边杀敌,哪怕就是做个士卒......”
这话分明是试探自己,再傻也不可能不知道皇帝根本不会理睬他。蒋长扬没接他的话,只道:“现下清娘的终身大事最要紧。”
一个成为笑谈,还随时可能被人拿来当箭靶的父亲,其实是蒋云清的拖累,这样的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