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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十号酒馆·判官-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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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眉毛一扬,露出了赤裸裸的赞赏之色:“不错啊,一点时间都不浪费。”
  在不浪费时间这个竞赛项目上,强中更有强中手,冥王就是一例。他回答问题的方式极为简洁,绝对标准化,具备自我学习导向,而且坑爹。
  他直接上来塞了一本质地精美的原木色小册子给我,手掌大小,硬壳封面,上面是他们五个人的正装背影照。我还没来得及腹诽,就被站在正中间的那个女人吸引过去了,荷尔蒙风起云涌,鼻腔中一阵热,缓缓地,鲜血就流了下来——传说居然是真的。
  那个姿态,那个风情,那种妩媚,从每一个毛孔里都有氤氲的诱惑的感觉,就从一个穿着严实制服的简单背影中被全然传达了出来,我真没法想象她的正面该惊艳成什么样子。
  “开玩笑吧,你们是全世界最神秘的组织啊!印这个册子算什么意思?准备雇人满街发吗?”有一句话出于本能出现在我的咽喉间,但及时被我压了下去——“这活儿我承包怎么样?佣金总额我得拿百分之二十!”
  冥王在一边浑然不知我的小算盘,很无辜地说:“喂,就算我们是最神秘的组织,也常常要做公关啊,每次要跟人家讲清楚我们的情况不容易啊。”
  我白了他一眼,嘀咕着说:“有什么不容易的,就说你是个脾气古怪、喜欢乱砍人的快递员不就行了吗?”
  站着腿酸,我干脆盘腿席地而坐。我看小册子,小册子上的那些人看我。
  第一页是奇武会简介。
  奇武会是顶级格斗与功夫修炼者会聚的组织。他们使用自己的身体达到如奇幻一般的境界,磨炼使他们的力量如巨兽,拿捏的角度、控制的速度精确有效地攻击敌人的命门,即使大地裂开,天降血雨,他们也能保持身心的平衡与健全。
  奇武会将武学之道进行高科技研究和理论化,这些经年累月的努力造就了令人欣慰的结果。获准加入该组织并立足下去的人,除了自然赋予的生死无法躲避之外,在武功这个领域,都已经达到了半神的境界。
  本会的核心宗旨是将会员的能力聚合并发挥到最大限度,此外毫无原则或宗旨可言。
  在过去的数十年中,奇武会曾协助独裁者立国,也曾操纵黑帮大械斗,从维护国家的安全,到破坏国家的安全,在不同的领域,奇武会都扮演着强力支援的后盾角色,从而获取应有的收益。这种生意是真正的蓝海,没有竞争,没有议价余地,且拥有无限的发展空间——世界总是充满纷争,并以此作为运转下去的动力。
  从二十年前开始,奇武会的运营重点全面转入商业投资领域。奇武会是一个不见诸任何公开信息通道的超级天使投资人,以独特的方式选择项目及被投资者。
  十一年前建立无复仇能力受害者救助中心,招募大量专业人士扩展业务,至今了结血案一千余起,失误率控制在百分之五以下,作为回馈社会的一种方式,也是核心成员的工作重心。
  回馈社会的一种方式?
  这叫什么啊?完全是国产电子游戏的宣传语吧!奇武会,专业打怪十一年,业界良心,质量保证!
  What the fuck?
  我茫然地盯着那几行字,不知道是喷出来好还是笑出来好:“真的,你们不会太扯了一点吗?”
  斯百德冷冷地说:“我们本身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来说已经是一件很疯狂的事了,所以我们从来不考虑自己所做的一切算不算得上正常。”
  我想了想,不得不表示赞同,而且这话说得真帅。
  再翻一页,看到了重点团队成员的介绍。面前五位当然是核心中的战斗机,董事会好拉风,每个人名下都只有几个关键词,但老实说足够震撼了,完全是大人物不需要简历这个金科玉律的最佳范例。
  爱神:特长——色诱,轻功,身刃。
  组织职能——缓冲,刺探,接应。
  斯百德:特长——硬气功,金刚之力。
  组织职能——关系协调,资源整合,合作平台搭建。
  我看到这儿傻笑起来,“资源整合”什么的,太像街上的小广告了吧。
  诸葛:特长——阵法,迷魂术,心智操纵。
  组织职能——决策,监督,预算与控制。
  先知:特长——未知
  先知的特长后面是个空白的括号,组织职能也只有两个字:分析。
  我望了他一眼,心想可能这位朋友真的是个痨病鬼,就是不知道这分析是什么功夫流派。
  冥王:特长——全能格斗术,极限身体防御,武器全能。组织职能和先知一样简单——培训与执行。
  再翻开一页,是奇武会五位神经病各自统领的团队规模和核心成员介绍,一大堆,我就算记性再好,也懒得全部兜进脑子里去。唯一的感叹就是这神秘组织的规模太大了,完全是一个超级跨国黑社会,干着各种没名堂的勾当。
  倒数第二页是关于奇武会名下财团介绍和私有产业的财务状况表。
  我不怎么擅长看表格,但我非常擅长晕钱,我甚至压根没看出来那些表格是在表示他们多有钱就已经差不多要晕过去了。
  因为奇武会扶持的那些财团的名字实在太扯淡了,不关心外面世界的我,眼睛都被那些Logo闪得好像马上要得结膜炎。
  “你们开玩笑的吧?”我忍不住问,“这些公司,是你们名下的?”我绞尽脑汁,从我有限的知识储备里找我需要的东西,“如果这些公司是你们名下的,那些什么《华尔街日报》、财经传媒不是应该早就请你们去穿比基尼,当封面人物了吗?”
  诸葛漠然地看着我,怪没趣地说:“财经传媒、《经济学人》、福克斯,全是我们的,间接控股。”
  其他人则露出“这种小公司有什么好提的”之类的欠扁表情。
  我忍不住嘀咕起来:“坦白说,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么有钱有势,干吗还要在这儿乱折腾,去享受一下人生不好吗?”
  诸葛交叉着双手躺在椅子里,眼圈越发黑了,淡淡地说:“判官,你很快就会明白,拥有这么多钱和权势是一种诅咒。”
  “说真的,英雄,来诅咒我吧,我好想这样被诅咒啊!而且我肯定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要是大伙儿知道上哪儿去招这种诅咒,我担保,三天不到那地方就一马平川了——被群众踩的。”
  他讳莫如深,不跟我再多争论,只是点点头,重复了一遍:“你会知道的。”
  好吧,首先衷心祝愿我被结结实实诅咒的那一天早点到来。我庄严地向天祈祷了一下,然后翻到了小册子的最后一页。
  然后,我终于没忍住,直接笑尿了。
  这一页全是联系方式。网址、邮件地址、800免费服务电话号码、办事处地址,还有一长串遍布世界各地的聚点地址,门牌号全是3235。
  “你们这相当于唯恐没人抓得到你们,还四处喊‘我在这儿’,这纯粹是一种赤裸裸的找抽精神啊。”
  那四个人不动声色地看着我笑,一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意思都没有。我擦了一把眼泪,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摆摆手:“这本册子做得不错,基本上已经完全满足我了。”然后一想不对,确实还有一个问题,“看起来大半个世界都属于你们啊,朋友们,但为什么你们所拥有的世界却在竭尽全力通缉你们呢?”
  这句话引起了一阵长久的沉默,尽管他们并没有做出类似于面面相觑的动作,但我感觉有一阵阵的惊雷正在每个人的心头翻滚。这种集体的哑然令我一惊,好像这个问题打开了充满瘟疫和灾难的魔盒,这个盒子叫什么名字来着?潘多拉?摩根以前跟我讲过这典故,他说很多女人的嘴都是潘多拉的盒盖,缝上还犯法。
  斯百德终于说话了,他很言简意赅地说:“月满则亏,物极必反。”
  他们干的那些事一桩一件地从我脑子里闪过。他说的那八个字虽然简单,联系到奇武会的情况,仿佛又有无穷无尽的内涵,只是我一时之间想不清楚。
  就像得了白内障后看世界,轮廓虽然在,却是模模糊糊的,似乎被包围在了一团混沌当中。
  这时候,一个非常微弱、说的每一个字却都有着钢针扎进心脏那么令人印象深刻的声音响起:“我们。判官,从这一分钟开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要牢牢记住这一点,是我们。”
  那是先知。
  我望向他的眼睛,心中一凛。这句话我从诸葛口中听过一次,那时候我正和二表哥三件式西服处于初期磨合状态,没怎么往心里去,现在再听,感觉意味深长。我莫名陷入惊恐,愣愣地看着先知,心中的忐忑,就像从高山之巅滚落的雪球,越来越大。
  被一个大男人情深一往地瞪了半天,先知可能觉得不大舒服,忽然直起身来,举起右手,我以为他要提问,他却说:“Your turn please!”他果然老实不客气,“分路,撤退,第九十三号聚点会合,不见不散。”
  这几个字刚刚落进我的耳朵,一道柔和但无法抗拒的风就忽然吹到我身边。我立刻感觉自己的肩膀被牢牢抓住,脚下一轻,有人带着我闪电一般向四合院内急退。眼角余光掠过其他人的身影,他们似乎都不动如山。等定睛再看,眼前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的厅堂,余下五把寂寞的椅子,仿佛从未被人触碰过——那就是我最后一眼的印象。
  二十九 危急存亡的时刻
  抓住我的人是冥王,他明明个头比我小很多,但我就像只小猫一样被他操纵着,无从动弹或着力,几秒钟内我们就退进了极幽深的内堂。他奔出一段,跑过几个拐角,急停,顺手开门,随即冲进右侧厢房,白色房间里空无一物,唯独后墙正中一扇方形大窗洞开。他将我一把掷出窗外,自己空翻而出,我以为自己肯定会撞到窗台或窗框,结果擦身而过,毫发未伤。
  翻出后窗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又像是巷子,宽可容两车交错而过。一侧是不同大小、或开或闭的窗户,窗框漆成红蓝白绿各色杂陈,琳琅得像杂物铺。另一侧却是结结实实的一色青砖石墙,足有三人高,裂痕斑驳,墙外不知是什么世界。巷子前后都有一二十米长,朝目力所及的尽头蜿蜒而去,不知终点在何处。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灰黑,可是不久前进四合院的时候,明明太阳还照耀着。我头下脚上,感觉马上就要摔个狗吃屎,但冥王及时赶到,手一伸把我从离地方寸的当口提了起来,再度疾走。我挣扎着问:“什么情况啊这是?什么情况?”
  他一声不出,走了好一会儿,猛然又急刹,这次将我好好地放了下来。我赶紧站直,扭头刚要说话,立刻又紧紧地、自觉地闭上了嘴。
  我们站在前后两扇打开的窗之间,身体两侧都是墙。
  青色厚重的墙壁,墙根沿线长着白色的无名真菌和浓绿的青苔,还有无法解释的水迹。水迹似乎在无声无息地浸润和蔓延,而真菌与青苔也在不可理喻地扩大地盘。
  面前的那扇窗户里,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
  不知何处吹来的风渐吹渐烈,窗户中的东西高高拂起——那是一大把如同海藻般纠结浓密、乌黑如铁的长发。
  四周安静得好像随时会闹起鬼来,那把莫名其妙出现的头发如同旗帜猎猎作响,加重了诡异的气氛。要是小铃铛在这里,她铁定要抱着我的胳膊鬼哭狼嚎——好像她胆子很小似的。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头乌发飘扬,而后缓缓转动,一张脸露了出来。什么样的脸孔我说不清楚,因为眼睛以下的部分都被黑色的金属面具紧紧覆盖着。
  黄褐色,如同黄鼠狼一般暗淡而警觉的眼睛。
  我长出了一口气,拍拍胸膛表示放心了,是人就行,没事,老子从小是街头霸王,什么恶人没见过。刚才有一瞬间我最怕的就是这边长发转过去,那边他妈的还是头发。
  冥王似乎完全听到了我的心声,淡淡地说:“人才可怕呢。”
  他取下了那顶灰色的快递员帽子,折了折放进兜里,继续说:“判官,相信我,人所能做出的恶事,你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象过。”
  “判官”两个字一出来,那双眼睛立刻锁定我,凝视良久之后,缓缓眨了一下,瞳孔蓦然扩大,闪烁出兀鹫见到腐肉时的渴望神色。
  我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噤,此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面长发鬼还不知有何贵干,身后又传来可疑的窸窸窣窣声。
  冥王和我双双扭头去看。身后那扇窗的窗台上坐了个人,上身被窗户挡住了,两条赤裸的长腿垂下,正交替地一踢一踢的,大腿丰满小腿均匀,脚上还有一双红色的十英寸高跟鞋,我估计是个妞儿。
  那双高跟鞋太凶残了,鞋跟的造型就是两把圆月弯刀,无论是顶端还是边缘的弧度,足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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