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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门(周德东)-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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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一愣:“伏食怎么了?”

  米嘉瞟了瞟他的双膝,说:“你别跪着,我看着恶心!”

  作家身子一歪,坐下来。

  米嘉这才说:“昨天夜里,他离开之后,好像疯了,冲进了2号别墅,和人家的狗撕咬在一起。那条法老王猎犬,被他咬死了!……”

  作家也瞪大了眼。

  米嘉继续说:“那家的女主人当场就吓得休克了,男主人拿出猎枪,要打死这个疯子,他竟然跳过两米高的栅栏跑掉了。”

  作家问:“这是谁对你说的?”

  米嘉说:“公安局。那家的男主人认出了他,知道他曾经住在我这里。警方初步判断,伏食有狂犬病,昨夜发作了。现在,那条被咬死的狗已经深埋了,伏食却下落不明,警方正在寻找他,他们当心他会回到这个房子来……”

  “天……”

  “你先别走了,不然,我一个人也不敢住。”

  “可是……如果他回来怎么办?”

  “报警呗。”

  “来不及吧?”

  “防盗窗,防盗门,只要关好,他进不来。”

  “狂犬病患者都力大惊人……”

  “他又不是吸血鬼,力气再大,能穿透钢铁吗?”

  “但愿能挡住他……”

  “好了,我去公司了,你在家小心点。”

  “你还是别出去了吧?”

  “为什么?”

  “万一你撞见他怎么办?即使你在车里,他也能撞碎玻璃……”

  “好……我呆在家里,等待警方的消息吧。”

  这一天,米嘉缩在家里,一直没出屋。

  伏食走进了一扇失常之门,出不来了。现在,米嘉锁上了家里的防盗门窗,防止他冲进这扇金属之门。

  上午八点多钟,物业公司就挨家挨户打来电话,告诉业主,有一个狂犬病患者很可能在玉米花园出现,提醒大家注意安全。


 
10点多钟,一辆警车开进了玉米花园,转了一圈,又走了。

  这一天,玉米花园几乎没有一个行人,像一个废弃的住宅区,一片死寂。

  一天过去了,伏食没有露面。

 
 
 
  天黑之后,米嘉让作家住进了她的卧室。

  他们盖着两个被子。

  对于米嘉来说,作家不过是一根面条。她没想和这根面条有什么肉体之欢,也没想和这根面条说什么话。她让他躺在身边,不过是壮胆而已。

  米嘉仰面躺着。

  作家佝偻着身子,面朝米嘉。

  两个人都没睡着,都在聆听外面的动静。

  一片漆黑。客厅里那座空气动力钟,小心翼翼地朝前推移,似乎生怕一下撞到某个恐怖的时刻上。

  外面没有一丝风。

  玉米花园静得吓人。

  “米嘉……”

  “嗯?”

  “你还记得他被公安局放回来的那天晚上吗?”

  “嗯。”

  “他无声无息就出现在了房子里……”

  “你是说?”

  “我是说,现在太黑了……”

  “你怀疑他……现在就在房子里?”

  “会不会?”

  “我也不知道……”

  “他走的时候,你没有把他的钥匙留下来吗?”

  “我想不起来他留没留下了……”

  “你听……”

  “听什么?”

  “好像有喘气声……”

  “没有吧?”

  “挺粗的,好像是狗的喘气声……”

  米嘉摸索了一阵子,摸到了一只手电筒,打开,朝地上照过去……

  电不足了。一个暗暗的光圈,缓缓移动着——床头的印象派油画;大红大绿的落地窗帘;储衣室,挂满了长长短短的女人衣物;深红色梳妆台,一面幽邃的巨大镜子;一盆鲜绿的银皇后……

  最后,光圈投到了门上。

  门半掩着,外面是黑糊糊的客厅。

  “你去外面看看。”

  “不用吧?”

  “那你把门关上。”

  “关门……干什么?”

  “你说呢?”

  “没事的……”

  “废物。”

  又过了一会儿,突然客厅里传来一个巨大的声音:“在西郊花卉生产基地,西京市市长李成友仔细了解了花卉生产、销售和用水情况,他强调……”

  米嘉一下就抱住了作家。

  作家也哆嗦了一下。

  两个人愣愣地听了一会儿,米嘉慢慢放开作家,说:“是电视……”

  “它怎么突然打开了?”

  “不知道。”

  “客厅……有人?”

  “也许是电视定时开机……”

  “你设置的?”

  “我记不清了……你去看看。”

  “我们一起去吧?”

  “窝囊废,我自己去!”

  米嘉气咻咻地爬起来,拿起一根棒球杆,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喀吧”一声,先把客厅的落地灯揿亮了。

  作家竖着耳朵听。

  她在客厅搜寻了一下,把电视关了,房子里一下又安静下来。

  米嘉走回来,把卧室的门关上,锁了,把棒球杆放在床头,然后躺下来。

  “客厅没人。”

  “还有楼上……”

  米嘉不说话了。

  这个房子太空旷了,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藏人。半年来,伏食一直生活在这里,他对这个房子太熟悉了。

  两个人就这样等待着,聆听着。

  大约凌晨三点多钟的时候,米嘉实在挺不住了,沉入了梦乡,她隐隐约约听见很多的狗咬成一团。

  伏食钻进了一个地下车库,藏在了一辆轿车下——这时候是第二天早上。

  这辆轿车蒙着厚厚的尘土,看来停很久了。

  伏食的脸部是扭曲的,眼睛射出绿光,嘴角挂着粘乎乎脏兮兮的涎水。


 他穿着一件蓝色上衣。

  蓝色上衣沾满了尘土,破了很多口子。

  车库的举架很矮,上面横七竖八都是粗粗的管道,空气潮潮的,闷闷的。这时候天已经大亮,可是在车库里感觉不到,这里只有苍白的灯。

 
 
 
  一个管理员,坐在破旧的椅子上,拿着一只很大的茶缸,一边看报纸一边在呼噜噜喝水。

  他和伏食隔着一个墙角,互相看不见。

  不过,他那喝水的声音,如同一根根钢针,扎在伏食的神经上,一阵阵痉挛。他用两个拇指,把耳朵死死堵上了。

  过了一会儿,有一辆车开进来,管理员一边引导它,一边走了过来。

  伏食往里缩了缩脚。

  指挥这辆车停好之后,管理员就离开了。

  这辆车和伏食藏身的地方,只隔三个车位。它熄了火,车主慢腾腾地走下来,“哐当”一声关上了车门。

  伏食死死盯着这个人的脚。

  是个女的,她穿着红色皮鞋,高跟像筷子一样细。没穿袜子,小腿肉乎乎的。

  伏食的涎水淌下来,他朝低压了压身子,两只手死死抠在水泥地上,似乎准备从车底冲出来了。

  这个女人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身,返了回去。

  她打开车门,捣鼓了半天,然后,提着一个塑料袋走了过来,塑料袋好像很重。这双肉乎乎的小腿,经过伏食藏身的轿车时,伏食伸出鹰爪一样的手,一下就抓住了她!

  女人惊叫一声摔倒了,塑料袋里的小食品滚了一地。伏食用力一拖,就把她拽到了又黑又潮的车底下,张开血红的嘴,狂叫着朝女人的乳房咬下去……

  与此同时,一群人叫着跑过来。

  那个管理员在叫:“他就藏在那辆车底下!”——其实刚才他发现伏食的脚了,但是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跑出去报警了。

  伏食一口咬下去之后,竟然没咬破这个女人的胸罩!女人已经吓傻了,只是一声接一声地惨叫——原来,这个女人胸部平平,那两个隆起的东西都是海绵。

  伏食听到有人来了,他放开女人,一下就从车下窜出来。这时候,那个管理员带着三个特警,已经离他只有几十米了。他急忙朝另一个出口冲去,没想到,又有两个特警迎面堵截过来。

  几个特警都穿着轻型防化服。

  伏食愣住了,他前后看看,最后朝两个特警跑过去。

  特警没有退缩,一齐朝他迎上来。

  伏食狂叫着,像野兽一样撞过去,竟然把其中一个特警撞出了几米远!打开这个缺口之后,他拼命朝外冲去。拐弯时,他回头阴冷地看了一眼,然后就消失了……


十四:清风吹过来,浩浩荡荡(1) 

 

  一个年轻女毒贩,被判了死刑。半年后,她被执行枪决。

  她入狱之后,她深爱的男人得了病毒性畸形心肌炎,造成心肌坏死。医院给他做了心脏移植手术。

  移植来的心脏,正是那个女毒贩捐献的心脏——可喜的是,没有出现排异反应,它跳得 
 
 
蓬勃有力。

  不久,这个男人与女毒贩的一个女友结婚了。

  太太发现,老公的性格和某些习惯越来越像那个女毒贩——过去他很开朗,后来一天天变得郁郁寡欢;过去他从不抽烟,后来一天抽一包,而且只抽那种女士薄荷香烟……

  一天半夜,老公悄悄走进厨房,拿来一把刀,梦游一样走回卧室,把太太杀死在睡梦中。他叼着一根细长的薄荷香烟,对着太太的尸体,低低说道:他必须来陪我。

  三个月之后,老公被枪决,和女毒贩死在同一个法场上。

  连续很多天,撒尔幸总是断断续续做那个梦:

  公交车不见了,他和小蕊被抛弃在那个法场,回不来了。于是,他和她一直在拔草……

  母亲不断地打电话来,叫他回去。

  她可能感觉到了什么,越来越牵挂。

  每次听到母亲的声音,撒尔幸的眼睛都是湿的。他一再说:这几天学习紧张,过些日子一定回去……

  他一直没有去上课,一直藏匿在T的房子中。

  这一天是周末,撒尔幸起得很晚。

  他走到阳台前,活动了一下全身的筋骨,深深呼吸。

  太阳真好,天蓝盈盈的。西京很少有这样的天气。

  他的心情也非常愉快。

  三个孩子在楼下踢球,一个大孩子一直掌控着球,另两个小孩子抢不着,只是跟在后面瞎跑。

  看了一会儿,他回到沙发上,用那根三米长的“遥控器”,捅开电视机,打算看看新闻。

  电视上正在播出公告:

  某公司员工伏食,昨天晚上狂犬病发作,下落不明。卫生部门和公安部门联合提示市民,注意安全,一旦发现其踪影,立即报警……

  撒尔幸见过伏食。

  他没想到,此人竟然得了狂犬病!

  盯着屏幕上伏食的照片,撒尔幸忽然有了一种推测:

  小蕊被杀之后,此人曾在现场出现过。小蕊的乳房,会不会就是这个狂犬病患者吃掉的呢!

  在撒尔幸勒死另一个顾盼盼之后,她的乳房也被吃掉了,说不定还是这个狂犬病患者干的!

  那么,他怎么知道另一个顾盼盼那天会死?

  难道那个神秘电话,就是他打给自己的?

  撒尔幸正在愣神,电话响了。

  他愣了一下,拿起来看了看,是父亲的号码。

  父亲很少给儿子打电话,他简略地说:“幸子,你回家看看你妈妈吧,她想你都想病了。”

  撒尔幸说:“好的爸爸,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撒尔幸顾不上再想伏食的问题,直接走进卫生间,照了照镜子——脸色不错。接着,他认认真真地洗了脸,洗了头,刷了牙,刮了胡子,出门下了楼。

  足球竟然滚到了他的脚下,那个大孩子飞快地跑过来。

  他笑了一下,抬起脚,把球踢向了他身后的两个小孩子。一个小孩子抢到了球,兴高采烈地踢着它,朝大孩子相反的方向跑了。

  T的房子离街道不远,不过,这里的行人很少。

  撒尔幸刚刚走出小区,就看到了一个穿蓝色上衣的人——力大惊人、嘴斜眼歪、流着涎水的伏食,突然在东郊现身了!

  他正蹲在街边,用力搬起一个下水道的盖子,然后钻了进去。

  两个人相距大约100米。

  撒尔幸愣了一会儿,立即掏出手机要报警,可是,他想了想,又把手机装起来,跑到街角,看到了一个交通警察,正在路边对一个违章司机罚款,就跑过去,对他说:“我看见了那个狂犬病患者,电视上刚刚播报的!刚才,他钻进了那个下水道!我手机没电了,请你赶快报警!”


 
 说完,他打了一辆出租车,迅速离开了是非之地。

  几分钟之后,特警、消防队员杀气腾腾地赶到了。

  他们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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