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称骨-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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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子非和赵闲云的性格,姥爹都非常熟悉,随便猜一猜,便知道他们之间的前因后果。
赵闲云又道:“子非说了,来这里一趟,就算是死后回魂吧。他叫我想鬼魂一样轻悄悄地来看一番,然后轻悄悄地走。”
姥爹点头。子非说得不无道理。真正去世的人还会在七煞夜回来看一看呢,只是活着的亲人不知道亡者什么时候来过,看过哪里而已。
“我在村前村后,我们的屋前屋后都看了一遍。本来想看完就走的,谁也不打扰。但是看到你在这池塘边站着,我就忍不住走了过来。本想陪你站一会儿就走,可是我感觉自己走不动了……”赵闲云轻叹一声。
姥爹也轻声叹息。他想象着赵闲云像回魂一样在这村里游来荡去的样子,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赵闲云轻声道:“我以前常听说‘生离死别’这四个字,这次才算真真切切体会到。你说……是生离好呢,还是死别好?生离的话,两个人都尚在人世,可是见不了面。这样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死别的话,看起来两个人更不会在一起了,但好像比生离倒要好一些……”
姥爹刚要说话,赵闲云抬起手阻止他,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宁可娶进一个不喜欢的人也要让我活下来,这已经让我很感激了。至少……至少说明我对你来说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这对我来说,比我的命还重要。”
姥爹想起小米听到他和子非谈话之后对他说的那番话来。虽然赵闲云即使活下来也不一定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但做这一件事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问题不在于做成之后有什么样的后果,而在于做了还是没做。
“你一直都很重要。可惜我以前没有为你做什么,这次把我能做的都做了。可偏偏这次做成的事情又是这样。你说的生离与死别,我这一辈子经历得太多了。我想,只要两个人真心还在,生离比死别要好吧。毕竟生的话,这世上至少还有个挂念;倘若死了,便如迷雾中不见了对方,不但要挂念,还不知道她的去向。”姥爹说道。
赵闲云静静地听着。
“不过,倘若心不在了,死别是比生离要好吧。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活着也是行尸走肉,还不如死了干净。”
赵闲云深深吸了一口气,明白了姥爹说这番话的意义。
“小米还好吗?”赵闲云问道。
姥爹知道她迟早会问这么一句。
“不太好……她的魂跟着白先生回来了,但是魄不知道去了哪里。”姥爹说道。
赵闲云抬起眼来看着姥爹,目光如月光一般照射在他的身上。
“有人告诉我说,如果不将她的魄找回来,以后她的处境将不堪设想。你看看我就知道了。但是找回来的话,现在尚若然又在我们家里,她原来戾气就大,魄恶而魂善,我不知道她的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姥爹忧心道。
“你是担心她的魄容不了花姐?”赵闲云问道。
姥爹闭上眼睛点点头,说:“是……啊……”气息拖得很长。
“那你打算怎么办?到底找她的魄还是不找?”赵闲云问道。
姥爹回答道:“找肯定是要去找的。”
“如果找到了,你怎么办呢?”
“我还没有想清楚。我自己的魄就让我没有办法了。她的魄我又怎么会有把握呢?人最大的对手还是自己,恐怕找来之后也只能看她自己了。”姥爹说道。
赵闲云道:“依我看,你不但要注意小米,还得注意花姐。”
“哦?为什么这么说?我在娶她之前,已经将我的真实想法坦白告诉她了,让她自己做出选择的。”
赵闲云轻轻摇头道:“她对你的心思,旁人都看得出来。只要有嫁给你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现在算是如了她的愿。但是人的私心不会满足于此的,得陇望蜀,得尺进丈,拥有得越多希望得到的越多。虽然说‘知足常乐’,可是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第二百六十三章 勾命僧1
赵闲云转而说道:“唉,我现在对于你来说是已死之人。已死之人是不能跟你说这些的。你就当没有听到吧。以后的日子你自己好好过,不要跟花姐对着来,免得孩子夹在中间受苦。我要走了。”
“你要走?”姥爹依依不舍道。
“你就当我是回魂吧。来看一圈了自然是要走的。”赵闲云抬起手,用袖子整了整眼角。
姥爹伸出手挽留。
赵闲云摇摇头,咬住嘴唇又往后退了一步。
“子非将你照顾得还可以吧?”姥爹问道。
赵闲云道:“我不需要他照顾。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之前那个三劫连环的破解之法一直困惑着他。不过最近似乎有了眉目,他说要去东海之上寻找仙人居住的小岛。”
“他能破解了?”姥爹为子非感到高兴,但又忍不住隐隐为他担忧。
“你好像有点担心?”赵闲云一眼就看出了姥爹的心思。
“没有,没有。”姥爹掩饰道。他不想让赵闲云多余地担心。
“那……我走了。”赵闲云说道。
姥爹点点头。
赵闲云转身往老河那边走去,背影拖得很长很长,似乎粘在地上,不愿走得这样干脆。
自那之后,姥爹再也没有见过赵闲云。但他总感觉赵闲云在某个地方看着他,看着孩子,看着这个家。
外公在四十岁之前一直不知道母亲的真相。但他也常常感觉到自己被母亲的在天之灵庇佑。外公十岁左右的时候,长江发生了特大水灾,长江流域有两千多万人受灾,有十多万人在水中丧生,画眉村也被淹,外公被大水冲到二十多里外的地方去了。姥爹模仿当年在西藏林芝地区时法师引诱弱郎大王的方法将外公找了回来。而一同被冲到那个地方的人有几百个,只有外公一人活了下来。他常说,他感觉自己是受了某种庇佑。
十四五岁的时候他去老河里捞鱼给后妈做菜,又被急流冲走,在他被水呛得昏迷之后却莫名其妙到了岸边沙土上。
二十岁的时候他去山上砍柴,不小心从陡崖上掉落,却毫发无伤。
赵闲云离开画眉村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月,罗步斋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眼睛之后便抓住了趴在他身边瞌睡的余游洋的手。
余游洋天天照顾他吃喝拉撒,也变得苍老了许多。她照顾罗步斋之后很少时间打理自己,常常蓬头垢面。给罗步斋喂饭是最花时间的了。因为罗步斋不能咀嚼,她只好喂煮的糜烂的粥。罗步斋不会吸食,她每喂一调羹都要等好久,等糜烂的粥慢慢流入罗步斋的喉咙里去。给罗步斋洗澡既费时间又费体力。这自然是不能让尚若然帮忙的,虽然姥爹是男人,但是余游洋也不好意思和他一起帮她丈夫擦拭身体。洗澡三天两头要来一次,不然罗步斋的背上会生疮。
晚上稍微听到罗步斋的声响便要起来,她怕罗步斋不舒服。坑乐每号。
如此一来,余游洋累成了鬼一样。她常常在罗步斋的床边瞌睡。
余游洋感觉到手被抓住,从梦中醒来。她见罗步斋睁开了眼睛看着她,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一看自己的手被罗步斋抓住,她更是惊讶得不敢置信。
“这些天……辛苦你了……我都知道的……”罗步斋说道。
余游洋顿时伏在他身上大哭了起来。
姥爹听到余游洋的哭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跑到房间里去看。见罗步斋醒了过来,姥爹大喜过望,急忙喊尚若然去炖鸡汤。
罗步斋脸色苍白地问姥爹道:“赵闲云不在了?小米的魂回来了?”
原来他都知道。
姥爹点点头。
罗步斋长叹一声。
姥爹和余游洋陷入沉默。
罗步斋要起来走动一下,于是姥爹和余游洋扶他起床,扶他在外面走了一圈。
白先生见罗步斋出来了,居然懒洋洋地跟在罗步斋后面。
罗步斋指着白先生,笑道:“你们看看,它也知道关心我呢。我原来养过的竹溜子却不知道关心我,真是白眼狼!”
罗步斋的话音刚落,竹溜子就从墙角下钻了出来,吱吱吱地叫唤。
就在他们慢慢散步的时候,一个人从前面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马秀才,马秀才,快救我儿子一命!我五十多岁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儿子,简直就是我的命根,你一定要救我哇!”
罗步斋笑道:“你还是这么多事啊,看来散步都散不好了。”
姥爹见来者是邻镇的李耀冬,便让余游洋扶住罗步斋,拉着李耀冬到一旁,问道:“怎么啦?”
李耀冬姥爹是认识的。他是邻镇有名的富人,家里开着好几家当铺,在县城镇里有好几处分号。他原来一直膝下无子,到了五十岁,他休了原配,娶了一个小的。原配自愧没有给他留下一子半女,拿了些钱便回了娘家,没怎么闹。
当时知情人都说李耀冬的原配贤良淑德,通情达理。李耀冬也经常接济原配的娘家。
他新娶的年轻媳妇还算争气,嫁到李家之后,肚子很快就有了动静,一年之后,生下了一个胖娃娃。
李耀冬高兴得不得了,将那孩子取名为“至宝”。别人都说孩子取这个名字太俗气,但他就是不改,说有了这个孩子就“如获至宝”,好几个当铺都抵不上这个孩子。由此,他对新娶的媳妇也特别好。
孩子满岁的时候,李耀冬请了姥爹。姥爹去吃了满岁酒。
姥爹知道他非常疼爱李至宝,所以听到李耀冬要他救孩子一命的时候,感到非常意外。老来得子已经实属老天恩赐,难道老天还要收回恩赐不成?
李耀冬说道:“哎,都怪我,上次你去我家吃我儿子的满岁酒,我应该找你帮忙看看儿子面相的。可是那天太忙,要送来送去的人太多,我就没顾上。要是那时候就让你看了面相,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姥爹见他说到面相,便问道:“孩子的面相不好吗?”
李耀冬道:“何止是不好?简直要了命!”
姥爹记得那天去李耀冬家里,虽然没有仔仔细细地看他的儿子,但勉强掠过一眼,并没有什么深刻记忆。如果面相大凶不吉的话,应该能看出一些端倪才是。于是,姥爹问道:“面相再不好,何至于要了命呢?你不要急,慢慢说清楚。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李耀冬说道:“昨天我在当铺抱着孩子,逗孩子玩,刚好有个和尚经过我家当铺,说是出来化缘的。那和尚有一只眼睛是瞎的。我看他可怜,就叫当铺里的伙计给了他一块银元。我当时心情很好,想为孩子积点福,所以给得比较多。”
“一块银元是不少了。”姥爹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不少了。可是那个和尚拿了钱还不走,非得找我要十块银元。”
“为什么呢?”
“那个和尚看了我的孩子一眼,说我的孩子脸上有黑气,面相不好,过不了几天就会暴病而亡。他说他可以保我孩子平安,所以要收十块银元。”
“还有这样的事?”姥爹不太相信。
李耀冬激动道:“我骗你这个干什么?我当时不肯给这么多,毕竟十块银元不是小数目了。于是,我给他两块银元。那个和尚却不收,说什么你会后悔的,然后就气咻咻地走了。和尚走了后,街坊邻居就到我当铺里来,说那个和尚虽然只有一只眼睛,但是看面相很准,这叫做独具慧眼。我不信。”
“后来呢?”
“昨天晚上开始,我的孩子就开始哇哇地哭,吵闹得厉害。我媳妇以为他饿了,便给他喂奶,但是没有作用。我以为他不舒服,给他擦盐水澡,给他挠痒,也没有作用。过了一个钟头,孩子的脸色就不好看了。我抱孩子去附近的医店里看,医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想起白天见过的那个独眼和尚,便到处找他。”
“那你找到他没有?”姥爹问道。
“在附近的一个破寺庙里找到了。我是带着十块银元找过去的。见了他之后,我把十块银元给他,求他救我的孩子。他把钱收下了,却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说完,他将钱往胸口一塞,躺下睡觉去了。我不懂他的意思,见他钱都收下了,心想孩子应该没事了。于是,我从破寺庙回来。回到家后,我还安慰我媳妇,说白天那个和尚收了钱,孩子应该很快会好。”
“这么说来,孩子还是没有好?”
“孩子好了的话,我还跑到这里来求你马秀才干啥啊!”李耀冬跺脚道。
姥爹安抚他,问道:“那孩子怎么了?”
李耀冬道:“今天早上醒来一看,孩子身上已经凉了一半,嘴唇起了一层白皮,气息弱得几乎要断掉了。我吓得浑身直冒冷汗。我急忙去那破寺庙,可是那个和尚不在寺庙里了。我没有办法,急忙跑到你这里来求助。求求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