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萧鼎新作诛仙前传 :幻想盟·第一辑-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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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意外,并不是说你救了我。”黑衣人右眼往人群中扫去,一个人影微微一晃,避入人群之中。好灵敏的一只狗!黑衣人略略哼了一声,一把抓起阿谁的手腕,往外走去。
人群之中那闪避开的人,也是一身黑衣,浓眉大眼,俊朗英挺,其人姓孟,名轻雷,人称“孟君子”,乃是江湖白道的一名大侠。他并不识得那黑衣人,然而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戴着人皮面具,发上裹巾如此怪异,当众拉扯年轻女子,不免形迹可疑。他前来京城另有要事,听说郝文侯全家暴毙,不免好奇,也在人群中看他一看,这一看之下,除了瞧出那黑衣人形迹可疑之外,以他眼光,却又看出那青衣女子腰间悬有玉牌,上书“冰猭”二字,冰猭侯府全府暴毙,为何这女子能独善其身?正自揣测多半这二人和府中血案有关,突地有人一拍他的肩,一人在他耳边低声道:“镜前思春髻,奁内红豆多。我已进去查过,冰猭侯府失窃黄金十万两,白银二十七万两,都是实打实的金银,昨日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冰猭侯聚敛民财,官府怕事,隐瞒不报。这和那人回京的时间相符,若不是他的身份,又住得如此之近,怎可能搬走如此多金银?果然如伽蓝前辈所言,他在鸿山镇所出的那一万两银子,来路不清。”
走近他身边的人身材瘦小,脸上贴着两撇胡子,孟轻雷从那句“镜前思春髻,奁内红豆多。”已知是“红豆相思”钟春髻,该女子年纪轻轻却已是老江湖。“无论如何,他在鸿山镇实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鄢家上下都是极感激他的。你我登门拜访,都要小心,毕竟是国丈府邸,拜见的是国舅爷。”那女子哼了一声,“你们当他是国舅爷,好生尊敬,我偏偏看他不惯。”孟轻雷不再和她讨论国舅爷的事,转说郝文侯之死,两人议论来去,都道其中定有施用毒药的高手,孟轻雷简单地说了方才他瞧见身戴“冰猭”字样的女子,钟春髻颇为不以为然。
《千劫眉·半日倾城》二、狐妖(1)
距离冰猭侯府不过八里路,便是国丈府。唐为谦身任唐国公,翰林学士,国丈府修得气派非凡,其门前的朱红柱子高逾一丈,粗如磐石,一连十八柱,不知有何含义。孟轻雷投了拜帖,以雷庆孟的名义拜访唐俪辞。
过不多时,国丈府有人前来带路,带路的是一位年逾六旬的老人,拄着拐杖,一步一颤。钟春髻扮成一个瘦小男子,不愿开口,心里却是暗暗觉得古怪。绕过几重院子,便见一处庭院,匾额题着一个“井”字,井字之下挂有八卦铜镜,镜面朝里。唐俪辞是唐为谦自井中救起,这段故事天下皆知,然而唐为谦在唐俪辞住处题一个“井”字,高悬辟邪的八卦铜镜,镜面朝里,那是什么意思?钟春髻暗道:难道他把唐俪辞当成一头妖兽,要以这铜镜镇住?不免暗暗好笑。
此时孟轻雷已随着带路的老者进了庭院,进了庭院那老者只管低头扫地,也不理睬孟轻雷二人,庭院中种的都是极高大的落叶花树,此时气候寒冷,满地枯枝和雪泥混杂,极难打扫。孟轻雷轻咳一声,对那老者道:“敢问唐国舅人在何处?”那老者理也不理,仍旧扫地。
“江伯是三十年的聋子,你要找唐俪辞做什么?”有人冷冷地问,“还有那位姑娘,脸上贴了两撇胡子,是学戏法学得上瘾,到处都要耍一耍吗?”
孟轻雷二人一怔,都知遇上了高手,抬头一看,只见在花树之中,有人倚树而立,身材颀长,一身白衣,十分的潇洒倜傥,只是那唇角似笑非笑,带着三分鄙夷。孟轻雷对白衣人存了敬意,拱手道:“在下孟轻雷……”那白衣人“哦”了一声,“原来是孟君子,是来还鄢家那笔银子的吧?拿来,本钱一万,利息三分,一万零三百两。”钟春髻冷冷地道,“我道国舅爷发的多大善心,在鄢家说得忒的好听,一万两银子让女眷安身立命。原来明知我们会还钱,不但落了个大好名声,还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孟轻雷有些尴尬,“这个……利息的银子,可否改日再还?”他身上却没带一万三百两这许多银子。白衣人眼睛望天,手里一小锭银子一抛一接,就似他没有听见。孟轻雷越发尴尬,正在这尴尬之时,突地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有几人对着院里主屋快步走了进来,一人厉声道:“阿俪,为何刘品孝会找到你的头上?你给我从实招来,郝文侯别院那事,是不是你施的法术?是不是你伤的人命?你屋里那孩子从哪里来的?”
白衣人突地轻轻一扯孟轻雷二人,两人尚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已被白衣人拉到树后躲了起来,三人一起伸长脖子,悄悄地看究竟上演的什么戏码。那快步走进来的人黑须紫袍,相貌堂堂,正是当朝国丈唐为谦!跟在他身旁的是一位衣袖上绣满太极图的道人,走在前面的人布衣宽袖,正是唐俪辞。只见唐俪辞低下头静静的一言不发,唐为谦越发恼怒,“那孩子是谁家的孩子?为何戴有郝家的银环?”唐俪辞仍不说话,安眉安眼,十分温顺的模样,唐为谦狠狠地瞪着他,“你不要以为我捡了你回来,你就一辈子高枕无忧!快快把你那些妖法邪术给我收起来,要是让我知道了郝家的事确是你所为,我把你丢进汤锅里煮成一锅狐狸汤!拿去喂狗!”唐俪辞微微退了一步,唐为谦的手直指到他脸上,“把那孩子给我送走!马上送走!”说完他掉头就走,身旁那道士连忙跟上,唐为谦余怒未消,和那道士不断讨论如何做法驱邪,如何将唐俪辞彻底变成一只狐狸,让他现出原形,他好杀了了事。若是活人,那还不好下手,若只是一只狐狸,他唐为谦杀一千只也不手软!
孟轻雷眼见唐为谦竟是如此对待唐俪辞,心中暗叹两声,难怪他在唐俪辞居处堂而皇之悬挂辟邪八卦铜镜,他根本就不把他当个人看……外人看风光无限的国舅爷,竟然是这样度日,怎不令人感慨?钟春髻显然也是怔了一怔,疑惑地看着唐俪辞,想必以她之想象,唐俪辞绝非如此逆来顺受的主。唐为谦走了,唐俪辞弹了弹衣裳,施施然站直,仿佛方才一顿训斥根本不曾发生过,微微一笑,“出来吧。”
花树后的白衣人走了出来,呸了一声,“我早说你不要养那兔崽子,你非要抱回来,现在惹祸上身,神仙也救不了你。”唐俪辞轻咳了一声,“谁让他咬破了我的衣领?”白衣人为之语塞,嘿嘿道,“谁知道昨夜郝文侯家就给人杀了个一干二净?姓郝的平生不做好事,难怪有报应。”唐俪辞看见孟轻雷和钟春髻二人,也不惊奇,微微一笑,“两位稀客,请屋里坐。”
两人一时说不出什么来,跟着唐俪辞进了屋内。一进屋内,只觉眼前一亮,这屋子外头毫不出奇,里头却是明珠为灯,翡翠镶椅,两扇屏风竟是楠木雕花黄金为丝,此外杯碗茶具,一一都是精雕细琢,以绝好佳瓷烧制而成的“一品窑”,旁边柜上摆放的玩物,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绝品。孟轻雷和钟春髻大为骇然——一个被唐为谦如此厌恶的义子,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多财富?只见唐俪辞坐上那檀木镶翡翠的椅子,雪白如玉的手指揭开一个白瓷青桃逢春杯的盏顶,往里头放了些茶叶。那茶叶一放,满屋淡雅之极的幽香,不消说是绝世之物,那白衣人关上房门,靠在门上,满脸的似笑非笑。唐俪辞以炭火小泥壶烧水,斜倚在檀木翡翠椅中,左手指轻轻托脸,含笑看着孟轻雷和钟春髻,“不知两位所来何事?”
他容颜温雅秀丽,斜倚在一张华丽之极的椅中,背后是楠木雕花牡丹黄金屏风,虽然他的微笑一如既往那般温柔安顺,但孟轻雷和钟春髻却说什么也不能把如今此人和方才被唐为谦声声怒骂的人联系在一起。在唐俪辞的微笑之下,孟轻雷甚至刹那有丝错觉——错觉唐俪辞真的是只狐妖,其实这屋里满是荒草乱石,只是狐妖用了法术才造就了如此一间屋子,人世间怎么可能有这样一间屋子?在他们的眼里,唐俪辞的温雅从容刹那间多了一丝妖气…… “我们来还你银子!”钟春髻的气势在唐俪辞为珠光宝气所烘托的微笑中蔫了下去,“还你给鄢家的一万两银子!”
唐俪辞看了白衣人一眼,白衣人两眼望天,他轻咳一声,“唐某虽然不才,一万两银子却也不是出不了手,两位前来还钱,是否是有他人从中作梗,比如逼人还钱,索要利息之类……”孟轻雷一怔,白衣人立刻跳了起来,“你是说我吗?”唐俪辞道:“若不是你,为何两位稀客脸色发青、印堂发黑,定是受了你恐吓。”他说这话,嘴边含着一丝笑意。白衣人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家又不承你的情,一万两银子布施进寺庙,和尚也会给你念几句阿弥陀佛。送给这两位大侠,一个只想你是不是狐妖,另一个只想你必定是杀郝文侯的凶手,不知私底下做了多少案子劫了多少钱财,费得着吗?”唐俪辞道:“这个……旁人心中想你如何,你又如何管得着了?”
孟轻雷大吃一惊,听这白衣人的口气,竟是将两人心中所思数得清清楚楚,怎会如此?钟春髻蓦地变了脸色,“好啊!你在郝家门口就偷听我们说话……”白衣人冷笑,“世上有人说话,便有人听,和欠债还钱一样天经地义。”钟春髻脸色青铁,自袖中摸出一万两银子的银票,往桌上一摔,“告辞!”白衣人道:“利息拿来再走不迟。”钟春髻刷地拔剑出鞘,变色道:“难道你要将我扣在此地?”
“池云,再闹下去,你和那地痞流氓、索要赌债的无赖也差不多了,”唐俪辞手边的小泥壶热水已开,他将沸水倾入那白瓷青桃逢春杯,顿时满室幽香,“一万两银子还给人家。”他并不疾言厉色,语调一如平时。那白衣人拾起那一万两银票,略略一折,并指弹出,那银票扑的一声将她衣袖射了个对穿。钟春髻倒退两步,脸色惨白,孟轻雷听到“池云”二字,更是脸色大变,“原来你是‘天上云’!”
那白衣人乃是武林黑道中有数的高手,黑吃黑的行家,出道至今未逢敌手的“天上云”池云!难怪脾气行事如此古怪,然而这黑道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手,却为何要对唐俪辞惟命是从?池云嘴角一扬,“正是你池老大!”
道不同不相为谋,然而池云此人虽然纵横南北做的是劫财的勾当,却是不取寻常百姓一分一文,劫只劫那贪官和同行,偶尔也做些赔本的生意收拾些他看不顺眼的。他在黑白两道的朋友不少,提起“天上云”可谓人人要给三分面,孟轻雷不能对池云发作,此人脾气如此古怪,他只想快快告辞离去。环视了屋内一周,他正要告辞,突然屋中有一碧绿色的事物微微闪了闪光,定睛一看,那是放在唐俪辞背后的一尊玛瑙树,玛瑙树色泽碧绿润滑,十分漂亮,在树身上有人题了几个字,孟轻雷越看越是变色,“原来你……原来你……”钟春髻跟着他仔细一看,大吃一惊,瞪着唐俪辞,“原来你是‘万窍斋’主人……”
那玛瑙树上题着几个字“谭大事敬赠万窍斋主人”。
“万窍斋”是个商号,旗下做了珠宝生意、绸缎生意、茶叶生意等等世上最赚钱的营生,短短三年之间生意做遍天下,其主人富可敌国,却极少为人所闻。唐俪辞既然身为“万窍斋”主人,手握黄金千万,自然不会做出洗劫郝文侯冰猭侯府的事,只是他既然如此富贵,身边又有池云这般高手,为何在唐为谦面前俯首帖耳,逆来顺受?钟春髻瞪着唐俪辞,只见他温颜微笑,衣着朴素,然而在身周宝光辉映之中,却又如何让人说他朴素温和了?
这人分明喜欢享受,极尽奢侈华丽,却又做得一副朴素温顺之态,仿佛全然无害于世一般。她终于有些理解为何唐为谦会如何恐惧厌恶他的这位“义子”,恨不得寻到借口将他打死,这人不是逆来顺受,这人根本是只不咬人的狐狸精,无论旁人有多恨他怕他,谁也不能将他奈何,就算唐为谦也一样。她突地问道:“唐府门口那些朱红柱子,是谁修的?”
唐俪辞微笑道,“自然是我。”
钟春髻冷冷地看着他,她本来极其厌恶此人,此时却突然觉得他有趣起来了,“你既然如此有钱,既然有池云这等人在身边,我却是不明,你为何要听唐为谦啰嗦,受他的气?”
唐俪辞轻咳一声,将泡好的茶分为三杯,自己端起一杯呷了一口,微笑道:“老人家吗,在晚辈面前总要有些威严,义父救我性命,他老人家说话,我怎敢顶嘴?他喜欢在屋上钉些什么便钉些什么,喜欢做什么法术便做什么法术,那是老人家的爱好,做晚辈的只有鼎力支持,怎谈得上受气?”
“唐为谦为官清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