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亚当-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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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我仅仅知道,我们在小岛上逗留了整整 10 天,我们当中有两个人:威廉逊和罗兰因饥渴而死。在地壳发生激变时,待在我的别墅中的 15 个人里面,如今只剩下 9 个人:我的儿子让和我的养女埃莱娜、我的司机西莫纳(他因损失了汽车而难过之极)、安娜·拉莱格和她的两个女儿、巴塞斯特博士和莫雷诺博士,——最后是我,我在匆匆地撰写这几行字,假设还会出现未来的人类,那么这篇东西对他们的建设会有所裨益。
载负着我们的“弗吉尼亚号”是一艘机帆船,又用蒸汽,又有船帆,大约2000 吨左右,是一艘货船。这艘船相当旧,速度不快。船长莫里斯指挥着 20个人。船长和船员都是英国人。
“弗吉尼亚号”一个多月以前空载着离开墨尔本,开往罗萨里奥。它在航行中没有发生任何事故,只在 24 日夜里至 25 日,出现过一阵阵高得惊人的海底涌浪,但长度倒很均匀,这使得涌浪无法抵御。不管涌浪来得多么奇特,还是不能让船长了解那个时刻发生的地壳激变。因此,当他在本来打算到达的罗萨里奥和墨西哥海岸的地方只看到一片大海时,他惊讶万分。沿海这片地方只剩下一个小岛。“弗吉尼亚号”派出一只小艇驶近这个小岛,发现岛上有 11 个已变得没有生气的人。其中两个已经死了;水手把另外 9 个搬到船上。我们就是这样获救的。
在陆地上。—— 1 月或 2 月。
上面的最后几行字与下面即将开始的头几行字之间,隔开了 8 个月之久。我把下面的事定在 1 月或 2 月,是由于我无法确知日期,因为我对时间已不再有准确的概念。
这 8 个月构成我们经受考验的最艰难的时期,在这个时期,像残酷地安排好似的,我们一步步经历了千难万苦。
“弗吉尼亚号”收留了我们以后,全速向东继续驶去。我恢复知觉时,我们险些在那里丢了命的那个小岛早就隐没在地平线下。天空万里无云,船长看到一个黑点,我们就朝这个黑点指出的方向驶去,墨西哥城,大概就在那里。但是,墨西哥城已留不下任何痕迹——正如在我们昏迷不醒的时候,大家看不到中央山脉一样,眼下,极目远望,也看不到一片陆地;四面八方只是无垠的海洋。
证实了这一点之后,就产生了真正今人恐慌的情绪。我们感到理智几乎要离开我们的头脑。什么!整个墨西哥被淹没了!……我们交换着惊慌失措的目光,互相询问这场可怕的地壳激变带来的灾害扩展到什么程度……
船长想弄明白这个问题,他改变了航向,往北驶去:即使墨西哥已不存在,也不见得整个美洲大陆都是这样了。
然而恰恰却正是这样。在 12 天之中,我们徒劳地往北驶去,看不到陆地。我们不断改变航向,更是什么也看不见,然后我们向南航行了一个多月。不管多么不可思议,我们不得不清楚地认识到:是的,整个美洲大陆已沉没到浪涛之下!
因此,我们得救是为了第二次去经历垂死挣扎的痛苦吗?说实话,我们有理由担心这一点。且不说粮食总有一天要告罄,有一种迫在眉睫的危险在威胁着我们:当煤耗尽使机器无法运转时,我们会变成怎样?这就像一头失血的动物的心脏停止跳动一样。因此,7 月 14 日——那时我们大约待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原址之上——莫里斯船长让水手熄火,扯起船帆。然后,他把“弗吉尼亚号”上的所有人,包括全体船员和乘客召集起来,言简意赅地给我们讲明局势,他请我们深思熟虑,并提出解决办法,我们主张第二天召开会议。
我不知道我的患难伙伴中有谁想到一个多多少少是聪明的办法。至于我,我承认,我犹豫再三,我想我们必须向西逃去,但我拿不准这是不是一个最好的措施。这时,夜里掀起一场风暴,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被狂风席卷着向西而去,并且时刻有被狂怒的大海吞没的可能。
风暴持续了 35 天,连续不断,甚至一分钟也不缓和。我们开始绝望,以为风景不会停息。8 月 19 日,风暴突然停止,好天气回来了。船长抓紧机会测定位置:他计算出我们位于北纬 40 度和东经 114 度。这是北京的坐标!
因此,我们曾在波利尼西亚上面,或许在澳大利亚上面经过,却没有意识到,眼下我们航行的地方从前是 4 亿人口的帝国首都所在之处!
难道亚洲也经历了美洲的命运吗?
不久,我们就深信无疑了。“弗吉尼亚号”继续朝西南方向航行,来到西藏附近,然后是喜马拉雅山一带。这里本来应该耸立着世界最高峰。而四面八方没有什么从洋面上浮现出来。这使人相信,地球上除了救活我们的小岛以外,没有别的陆地了,只有我们是这场地壳激变的劫后余生者,是淹没在大海这浮动的裹尸布中的最后几个世界居民!
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快就会轮到我们毁灭。尽管严格地实行了分配口粮办法,船上的粮食也吃光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丧失了一切补充粮食的希望……
我长话短说,讲完这次可怕的航行。如果我细细道来,按每天的情况再现出来,这段往事会使我发疯的。不管前前后后的事情多么古怪和可怕,不管我觉得未来多么悲惨——我不会看到这未来——正是在这次惊心动魄的航行中,我们经历了极度的恐怖。噢!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无休无止地航行!天天期待着靠岸,却不断地看到航行的终点后撤!天天趴在人们在上面绘着弯弯曲曲的海岸线的地图上,却看到原来以为永存的地方如今绝对地什么也不存在!心里想到从前大地活跃着无数的生命,千百万的人和无数的动物遍布地球的四面八方或者在空中翱翔,如今一切同时毁灭,所有这些生命就像风中的小火苗一样一起消逝!到处去寻找同类,但是找不到!渐渐地确信周围再也没有生物,逐渐地意识到在无情的世界中自身的孤独!……
我找到了合适的词来表达我们的忧虑不安吗?我不知道。在任何一种语言中,没有合适的语言来描写这种空前未有的局面。
认出了从前印度半岛所在的地方如今是海洋之后,我们向北航行了 10天,然后我们向西航行。我们的境况丝毫没有改变,我们越过如今成了海底山脉的乌拉尔山,在以前是欧洲的地域航行。随后我们向南行驶,直到南纬 20;以后,我们厌倦了空无所获的寻找,又重新向北航行,穿越过比利牛斯山,广阔的水域覆盖住非洲和西班牙。说实在的,我们开始习惯了惶恐状态。我们一面航行,一面在地图上标出路线,我们说:“这里是莫斯科……华沙……柏林……维也纳……罗马……突尼斯……廷巴克图①……圣路易②……奥兰③……马德里……”但随着冷漠的心情增长,再加上习惯了老样子,我们终于在说出这些名字时变得淡漠无情,实际上这些名字具有深沉的悲剧意味。
①马里西北部城市,位于撒哈拉沙漠边缘上。
②塞内加尔西北部港口,位于岛上。
③阿尔及利亚第二大城,濒临地中海。
但至少是我,我还没有耗尽感受痛苦的官能。我发觉这一点是在那一天——大约在 12 月 11 日——当时船长莫里斯对我说:“这里是巴黎……”听到这句话,我想船长把我的灵魂勾了去。但愿全世界都被淹没,是的!但是法国——我的法国!还有象征法国的巴黎!……
我听到身旁似乎传来抽泣声。我回过身来,是西莫纳在哭泣。
我们继续向北航行了 4 天;然后我们来到爱丁堡④附近,再向西南方向折回,寻找爱尔兰,随后向东航行……实际上,我们漫无目的地漂流,因为朝这个方向或那个方向航行都是一样的……
我们从伦敦上面经过,它的大海之墓受到全体船员的敬礼。5 天以后,我们来到革但斯克⑤附近,莫里斯船长叫人掉转方向,吩咐向西南方驶去。舵手顺从地照办。这又有什么用呢?四面八方不都是一样的海水吗?……
④英国东北部城市,重要港口。
⑤波兰港口。
当我们吃完最后一块饼干时,我们已向罗盘指出的这个方向航行了 9 天。
由于我们带着惊慌的目光相对而视,莫里斯船长突然下令重新生火。他转的什么念头呢?我在这样琢磨着,但命令立即执行了:船加快了速度……
两天以后,我们已经饿得要命。第三天,几乎所有人都执着地拒绝爬起来;只有船长、西莫纳、几个船员和我还有精力保证航船的方向。
又过一天,到挨饿的第 5 天,舵手和自愿上工的技工人数进一步减少。再过 24 小时,将没有人再有力气站起来。
这时,我们已航行了 7 个多月。7 个多月以来,我们在大海的四面八方航行。我想,今天应该是 1 月 8 日。我说“我想,”因为我无法确切了解日期,对我们来说,日历早就失去了严格的意义。
然而正是这一天,我正把着操纵杆,虽然衰弱无力,却全神贯注地保持着基准线,这时我似乎发现在西方有点东西。我以为看错了,睁大了眼睛……
不,我没有搞错!
我发出一声真正的吼叫,然后抓住操纵杆,大声叫道:
“右前舷有陆地!”
这句话有多大的魔力啊!所有垂死的人同时振奋起来,他们晒黑的脸出现在右舷的栏杆之上。
“确实是陆地。”莫里斯船长观察过在天际浮现的阴影之后,说道。
半小时后,丝毫不容怀疑了。在过去的大陆的表面上长时间白白地寻找过之后,我们在浩瀚的大西洋中找到了陆地!
下午三点钟左右,挡住我们航路的海岸边的景物清晰可辨了,而我们感到大失所望。这是因为这片陆地跟以往的海岸绝不相同,我们当中谁也没见过这样荒无人烟的蛮荒之地。
在我们突变之前所居住的土地上,到处郁郁葱葱。我们当中谁也没见过这样一览无余的海岸,这样贫瘠的地方,连几棵小灌木、几丛灯心草、几片地衣或苔藓都见不到。这里丝毫没有这类植物。只能看到一座黑黢黢的高耸的悬崖,悬崖脚下是一堆乱石,没有一棵植物,没有一根草。这是最完全、最彻底的毁坏所造成的。
我们沿着这陡峭的悬崖航行了两天,却找不到一条裂缝。直到第二天将近傍晚,我们才发现一个广阔的海湾,这里能躲避各种海风,我们就在海湾里抛锚。
坐着小艇上岸后,我们首先关心的便是在海滩上收集能吃的东西。海滩上布满数以百计的海龟和几百万只贝壳。在礁石的缝隙中,可以看到不计其数的螃蟹、鳌虾和龙虾,还有无数的游鱼。很明显,这万物汇聚的海洋即使在缺乏其他来源的情况下,也足以保证我们无限期地生存下去。
恢复元气以后,我们沿着悬崖的一条裂沟,爬到高台上,在那里,我们可以极目远眺。海岸的外形并没有欺骗我们,四面八方都是荒瘠的岩石,上面覆盖着藻类和大半都晒干了的海藻,却没有一点野草,也没有一点生物,无论地上或天空都是这样。这里那里有一个个小湖泊,或者不如说是池塘,在阳光下闪烁。我们想喝水解渴,这才发现水是咸的。
说实话,我们并不吃惊。事实证明了我们一开始的设想,就是这块陌生的大陆是不久前出现的,它整块地从海底冒了出来。这能解释它的光秃秃和荒无人烟。这还能解释那层均匀地散布的一层厚厚的污泥,由于水分蒸发,污泥开始龟裂,变成了尘土……
第二天中午,我们测定此处位于北伟 17 度 20 分和西经 23 度 55 分。标在地图上时,我们才看到这正好处于大海之中,在佛得角群岛①附近。如今,西面是陆地,东面是大海,都是一望无际地伸展着。
①位于大西洋,属于葡萄牙,在塞内加尔的西面。
不管我们落脚的这片大陆多么面目可憎和荒凉,我们还是不得不以此为满足。因此,“弗吉尼亚号”立即开始卸货。大家不加选择地把船上装载的东西都搬到高台上。以前是要抛 4 只锚,长达 15 法寻②落到海底,牢固地稳住船的。在这个平静的海湾,不会遇到任何危险,我们可以万无一失地把船停在海湾里。
②一法寻约合 1。624 米。
一卸完东西,我们的新生活就开始了。首先,恰当的是……
翻译到这里,索弗尔博士不得不中止了。手稿在此处出现第一个空缺,毁掉的页数不少,判断起来,空缺很多,内容也许十分重要,而且有的极为重要。毫无疑问,大量的纸张虽然有盒子保护,还是由于沾了水而毁掉了;总之,只剩下或长或短的残篇,空缺的上下文永远毁掉了。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