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弦-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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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璀璨的光将他们的脸也映得很璀璨,蓝的绿的,黄的紫的……
突然一道极亮的光唰地闪过,那些人一个都不见了。
空荡荡的马路上依旧闪着那层璀璨耀眼的光,伴随着瓢泼的大雨和呼啸的风,却依旧没有一点点声音。
这太奇怪了不是么。
那么风和雨,雷和闪电,怎么会没有一点点声音?
这时,仿佛是在回答我的疑问,天边突然响起一阵沉闷的响声。
轰……隆隆……
黑暗里再次响起那阵沉闷巨大的声音,这次仿佛就在头顶,离得如此之近。
我发觉铘抓着我的手指变紧了,很紧很紧,紧得让我肩膀微微发疼。
轰……隆隆……
这时眼前一片幽光微微一闪,我发觉门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很大很大一团,幽幽的,一片片
闪着乌油油的光。
鳞片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会想到这种东西。可那斑驳的,片状的一大团乌油油的光,真的很像某种爬
行动物的鳞片。可是什么样的爬行动物有那么大的鳞片呢……那该有多大的身体…
我惊骇地盯着门。
门洞外那片乌油油的光一闪而过,似乎那爬行动物轻轻扭动了一下它柔软的身躯。
令人窒息的是,从门洞里显示出来的那部口体,很显然只是它身躯间极小的……极小的……一部分……窗外同样光泽的鳞片亦在滑动,它挡在窗口间,而透过它,我一眼望不见天
一股股冰冷的味道随着那东西的扭动从外面钻了进未,很咸很腥,像阵雨过后那种潮湿的气味。硕大的鳞片紧挨着门窗摩挲出喀拉拉的声响,这种感觉听起来像做梦一样,可是却活生生地就在眼前发生。
“那是什么……”忍不住出声问了句,可是嘴巴很快被铘捂住了。他手指冰冷,因为皮肤上浮出了一层漆黑的鳞片,这令我不由自主呼吸急促了起来。
铘在动用真身,这意味着窗外那东西令他极感威胁,可是,能有什么样的东西可以让这只上古麒麟感到备受威胁?
就在这时突然卡嚓一声脆响在窗口处响起。
似乎是听到了客厅里的动静,窗外那巨大的东西朝窗口前挤了一下,瞬间窗边的墙壁上裂出道细长的口子,蛇行似的从天花板直到地板,仿佛被人用斧头猛劈了一道似的。片刻那东西喀拉拉
一阵滑动,我听到一阵类似风、却又不是风的声响从屋子上方轰地一阵长吟,蜿蜒由上而下绕到了窗台前。
紧接着一团雾气从窗外喷了进来,极冷,带着股麝香似的气味,闻着让我有点透不过气来。
赶紧别过头用力吸了口气,我听见身后忽然响起阵低低的说话声,声音很模糊,语速很快。
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呆了呆。
我看到了清慈。
他蹲在客厅中间,两手抱着膝盖,头枕在膝盖中间,一头翠绿色的头发因为他身体的摆动而微微颤动。
可他刚才明明不是被那些可怕的鬼魂拖进火里了吗?
疑惑间,我朝站在他身边的狐狸看了一眼。
狐狸离他大约三步远的距离,低头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儿怪,我说不清是为什么,因为随后他朝我看了一眼,那眼神也有点儿怪。就这时清慈的身体突然开始颤抖了起来,我从他越来越大的声音里辨认出他在念经,一边念一边哭,他时不时抬头看看我,眼神很可怕,好象一只惊恐到极点的鸟。
但为什么清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会变得和当年那个乌人一模一样?
这疑问刚刚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他突然停下嘴里的经文,伸手指住了我:“宝……宝珠
……是你么宝珠……”
我被他问得一愣。而没等我开口,他抬起头匆匆朝周围一圈扫视,继而摇摇晃晃从地上站了起来。
站得很费力,像是很久没移动过那两条腿似的,他吃力地拉伸着自己的腿,吃力地用它们在地板上慢慢挪动,一边继续用一种惊恐并茫然的目光朝周围看着……直到目光移到狐狸身上,他整个人徒地一震,继而身子一晃再次跌坐到地上,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的脑子里猛窜出来似的使劲按住自己的头。
片刻后突然张大嘴,从嘴里发出阵完全不似人能发出来的尖叫:“呀啊!呀啊!!I”
这时头顶突然一道惊雷,像是当空一道巨锤砸落似的,直震得人心脏一阵发闷。清慈嘴里的尖叫声因此嘎然而止,客厅里再次恢复成一片死寂,连带周围突然变得很黑,和刚才的黑完全不同的黑暗,浓得仿佛化不开的墨。
当真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这种静和黑让我一下子慌了,迅速朝后摸去,可是一摸一个空,这才意识到之前一直在我身边捂着找嘴的铘不见了,我身后空空如也。
“铘?!狐狸?!狐狸?!”愣了片刻,我猛地张开嘴放声大叫,也不管会不会惊动房子外面那个庞然大物。
可是叫了半天,嗓子都喊疼了,始终没有一个人回答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小心伸出手再次朝周围一阵摸索,动作范围更大了些,可是双手所及,除了黑暗里冰冷一片的空气,真的什么也摸不找够不到。
但这怎么可能?
依稀记得刚才我倒下的地方,离得不远就是沙发和茶几,按照我目前的动作幅度,无论如何它们的一个边角总是能被我碰到的。但见鬼的是现在为什么却什么都碰不到??
疑惑间我摸索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起身后发觉,上方的空气似乎更冷,吸口气都能感觉一种滑腻腻的冰冷,从我的喉咙一路游曳进肺里。忍着这种奇怪的不适感我朝前走了一步,脚下有点浮,仿佛不是踩在地面上,而是某种有软度,有弹性的东西上。这让我更加紧张起来,一动不动在原地站了半响,想等待是否会有那么片刻时间出现一点点亮光,只要稍微的一点就好,好让我看看周遭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可是等了半天,周围除了黑就是静,除了静就是我一个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我明白再继续等怕是没有任何用处,只能硬着头皮用两只手试探着一边摸地索一边慢慢朝前走,而意外的是走不到两步,我突然碰到了墙壁。
墙壁是坚硬的,和脚下的地面不一样。我略微松了口气,至少此时寸碰到的是一样不那么奇怪的东西,于是带着一丝希望,我摸着墙壁继续朝前走。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见一阵隐约的说话声从前方某处传了过来。
“你听到了投?”
“说啊!你到底长耳朵了没……”
从声音上辨别跟我有点距离,并且是在室外。
不由得一喜,我朝着那方向大声叫: “有人吗??外面有人吗??”
但没人回答我,而且刚刚叫出声后,那些说话声也消失了,周围再次安静下来,我意识到自己又要再次被卷入之前那片死寂,于是赶紧趁着刚才说话声带给我方位感,迅速摸着墙朝那里走过去。
一口气连走了十多步,就在我刚想停下来探测一下周遭的时候,摸在前面的手突然一个落空。
我吃了一惊。
没等反应过来,人己一头朝前跌了过去,就在头撞到前面某样硬东西的瞬间,我听见有人轻轻说了一句:“什么声音?“
话音刚落,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细缝。
一些微弱的光线紧跟着透过那道细缝从外头射了进来,于是我终于看清楚,我所在的地方是个很狭窄的空间。确切地说,是一口橱,一口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挂的大衣橱。我就跪在橱门这里,门因为我的力量而朝外推开了一些,所以我终于见到了失踪己久的光,以及外面那个被光笼罩着的世界。
它被突然撞进裁眼里的光线弄得有些模糊,隐约能看到一个房间大体的模样,老式简陋,像十多年前我记忆中那些还未拆迂的老房子。
可我怎么会跑到这里未了,铘和狐狸又跑去哪里了?
疑惑间,突然一阵闷响,我听见有什么东西嗵地声倒在了地上。忙凑近了门缝继续朝外看,随即看到一个瘦瘦的人影背对着我躺在离我不远的地板上,肩膀上踩着一只脚,很粗很结实,像碾着什么垃圾似的用力碾着那副单薄赢弱的肩膀。
“声音?什么声音'你吓唬自己呢还是吓唬老子呢?别装蒜了,说啊!”说话的是个粗噶的尚在发育中的少年音,尚且稚嫩的声音重复着一种相当霸道流氓的腔调。
而那个被踩住肩膀的男人始终一声不吭,甚至没有一点反抗,只是沉默着躺在那里,任凭那道粗噶的嗓门不停地问着自己。
最终那少年不再有耐心,朝他身上用力踢了一脚,骂骂咧咧地走了。直到脚步声离开很远,那男人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整理了下满头油腻腻的头发,一边转过头在自己的肩膀上揉了几下。
转头瞬间,他的脸很清楚地在我眼前晃了一晃。
这叫我心脏猛地一紧。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儿童的嬉笑声,有人奔跑而过,有人在大声唱着: “鸟人鸟人,嘴巴尖尖!鸟人鸟人,身上没毛!鸟人鸟人,满地撒尿!鸟人鸟人,媳妇跟人飞跑了!”
很熟悉的童谣,听得我脑门心一阵闷闷地疼。
见鬼了……
我以为自己只是在黑暗里走了十几步路而己,没想到却一头走到了‘鸟人’的家里,那个死了已经有十多年之久的‘鸟人’的家里……刚意识到这点,我忽然见到‘鸟人’转过身朝衣橱方向走了过来。
走得很慢,那少年几乎将他半边脸都给打肿了,靠近嘴的方向很高地突起一大块,令他那张本就怪异的脸此时看起来更加诡异。
他走近衣橱朝橱门方向伸出手。
这动作令我大吃一惊。忙捂着自己的嘴急急转身,可是身后除了一道坚硬的木头橱壁外没有任何退路,刚才我掉进来时所在的那个空间早已不见了,登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眼睁睁看着那双手以及那张苍白扭曲的脸离橱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一把拉开,外头强烈的阳光一气泻入,逼得我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条空无一人的小弄堂里。
很眼熟并且陈旧的一条巷子,斑驳的墙,涌着水的笼头,仅有的一问小店木板门敞开着,里面同样空无一人,只有一只虎斑纹大胖猫赖懒地蹲在柜台上,心不在焉地摇着尾巴哂着太阳。
“杰杰?”我惊叫,朝它伸出手。
它却朝我喵地叫了一声后迅速跳开了。
我急。跟过去再叫,它已经三下两下跳到了对门屋檐上,很快没了踪迹。周围立时静了下来,有钟摆声从那栋房子里传出来,当当几下,我顺着声音朝那方向看过去,看到一扇半掩的门,门里一方不大的客堂,四四方方,里头摆着一张脱了漆的八仙桌和几把凳子。一个人坐在靠近里屋的角落里坐着,低头擦着什么东西,这时隐隐一阵脚步声踢踢踏踏从弄堂外传了进来,那人一听见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头朝门的方向一探,起身快步走了过来。
我吃了一惊。
就在他刚走到客堂中央的时候,我一眼认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脸都被打扭曲了的鸟人。他脸上伤得挺重,大半张被用一块纱布裹着,露出一只尖而长的鼻子,鸟喙似的戳在空气里。
这让我条件反射地朝后连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撞上墙,他人已经推门出来。
我当时心跳几乎快到喉咙。
以为一定是要被他看到了,但出乎我意料,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他只顺带性地朝我的方向匆匆瞥了一眼,之后,立刻将目光移向了弄堂口那阵脚步过来的方向。
我惊魂不定地在原地呆站了片刻,直到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慢慢浮出一层笑,才顺着他的目光朝那个己走到他身边的人看去。
“早。”离开两步远,那人拎着只塑料袋朝鸟人打了声招呼。
而她的声音和她的长相让我大吃一晾。
虽然十年时间可以让一个人改变很多,但有些东西仍然是可以从眉宇间辨认的,况且十四五年和二十来岁的差别,说大,其实也不算太大。
我看到了另一个我,十四五岁时候的我,
曾经听说过,假使有平行空间这样东西,你确实很有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见到同一个你,但两者无法并存在一个世界,所以必然有一个会消失。我不知道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几分钟前我还在自己家的客厅里,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