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袁世凯传-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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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三十日,接准约法会议咨复文开:准大总统咨交增修《约法》大纲案,历叙《临时约法》亟须增修之理由,复列举增修之纲要,并声明如荷赞同,即由约法会议起草议决等因。本会议当将大总统提出增修《约法》大纲案,列入议事日程,开会讨论,决定先付审查,由议长依照议事规则,指任议员马良、那彦图、严复、王揖唐、王劭廉、邓熔、王丕熙、傅增湘、许世英、李湛阳、陈瀛州、关冕钧、庄蕴宽、赵惟熙、曾彝进等十五人为审查员。审查会迭次讨论结果,对于增修《约法》大纲,一致赞成,具书报告。本会议即经开会讨论,审查报告成立后,复由议长依照议事规则,指任议员施愚、顾鳌、黎渊、程树德、邓熔、王世激、夏寿田等七人为起草员。旋准咨开,拟将优待等条件增入约法,确定效力等因,亦经开会讨论,并由议长依照议事规则,指任议员宝熙、那彦图、阿旺根、敦江曲达、结噶拉增、夏寿田、刘心源、贾耕、严天骏、王世澄、王祖同、王树枬、梁士诒、秋桐豫、邵章等十五人为审查员,审查报告到会,决定并案起草。草案提出后,本会议当将《中华民国约法》增修案提交大会讨论,大体决定仍付审查。续由议长依照议事规则,指任议员严复、王揖唐、梁士诒、曾彝进、许世英、陈瀛州、龙建章、朱文劭、张国溶、王印川、李榘、舒礼鉴、汪涵、王学曾、张其铿等十五人为审查员,迭次详悉审查,分别修正,具书报告。接开读会,计议定《中华民国约法》都十章,共六十八条。于中华民国三年四月二十九日依照议事规则之规定,开三读会,即于是日全体议决。
查《约法会议组织条例》第十七条,载约法会议议决事件,咨由大总统公布等语,兹合将本会议议决之《中华民国约法》全文,咨请大总统公布,并撮举此次本会议全体议员对于增修《约法》之意见,掬诚为我大总统反复言之。夫国法者,社会心理之所胚胎,而社会共同之心理,又纯由一国之历史地理风俗习惯所铸造而成,制定国法而与一国之历史地理风俗习惯过相违反,则华雨箕风之未协,势将南辕北辙而无功。由是之故,所以世界国家,无论国体有何异同,而其根本法绝未有能与他国勉强一致者。君主国家无论矣,即同为共和国,而法之宪法不与葡同,美之宪法不与墨同。何者?其沿革异也。以同处一洲之国,削足适履,尚且不能,而况于远隔万里,其历史地理风俗习惯迥不相侔者乎?我中华民国自《临时约法》施行以来,障碍环生,未遑枚举,虽对人关系之说,无实据之可凭,而违反国民共同之心理,则实无可为讳。今于情见势绌之余,为亡羊补牢之举,痛定思痛,岂容再误?故本会议此次增修约法主旨所在,不外力谋国权之统一,以期巩固国家之基础。但求于统治组织无所变更,而于统治作用,则必求适合于国情国势,不敢附和苟同。盖《中华民国约法》之增修,实应表示国家制度之特性,非可剿袭成文,数典而忘其祖也!
查中国有历史数千年,治乱兴亡之迹,代各不同;然无论何种时期,其国家之能治与不能治,率视政权之能一与不能一以为衡。是以《春秋》著大一统之文,孟子垂定于一之训,微言大义,深入人心,此与最近世纪宪法学家所揭之统治权惟一不可分之原则,实为先后同符。历稽史乘,断未有政权能一,而其国不治,亦未有政权不一,而其国不乱且亡者!方今共和成立,国体变更,而细察政权之转移,实出于因而不出于创,故虽易帝国为民国,然一般人民心理,仍责望于政府者独重,而责望于议会者尚轻。使为国之元首而无权,即有权而不能完全无缺,则政权无由集中,群情因之涣散,恐为大乱所由生。此以历史证之,而知应含有特性者也。
世界各共和国,其幅员皆不及我国之广大,盖地狭则治之也易,地广则治之也难。中国横亘东亚方二万万里,而且五族各异其性,南北各异其宜,若无一强有力之政府为之提挈,全局各自为政,不相统一,势必内部之破裂,妨及国际之和平。此以地理证之,而知其应含有特性者也。且共和成立,开自古未有之创局,建设未遑,飘摇风雨,纲解纽绝,无可遵循。当此千钧一发之时,即遇事过为审顾,已有稍纵即逝之虞,若设法牵掣多方,将不免立见危亡之祸。乃《临时约法》于立法权极力扩张,行政权极力缩减,束缚驰骤,使政策不得遂行,卒之筑室道谋,徒滋纷扰,贻害全国,坐失事机。
夫国家处开创之时,当多难之际,与其以挽救之责,委之于人民,委之于议会,其收效缓而难,不如得一强有力之政府以挽回之,其收效速而易,所谓易则易知,简则易从也。况人民政治知识尚在幼稚时代,欲其运用议院政治,窃恐转致乱亡,此以现在时势及风俗习惯证之,而知其应含有特性者也。
本会议基此理论,勒为成文,以统治权之不可分割也,于是设总揽机关;以议会政治之万不宜于今日之中国也,于是以总揽统治权,属之于国家元首;以重大总统之权,而又不能无所限制也,于是有对于全体国民负责之规定;以国势至今,非由大总统以行政职权急起直追,无以救危亡也,于是凡可以掣行政之肘,如官制官规之须经院议任命,国务员、外交员以及普通缔结条约之须得同意等项,皆与删除。凡可以为行政之助者,如紧急命令、紧急财政处分等,悉与增加。以国权脆弱,亟宜注重军防也,于是特定陆海军之统率及编制权,以扬国威而崇兵备;以共和建设,来日方长,非策励殊勋,不克宏济艰难也,于是设各项特别荣典,以符优待而劝有功;以大总统之职责既重,必须有审议政务机关,以备咨询也,于是有参政院之设,以维持共和立宪之精神。至于优待条件,为统治权移转所关,亦民国国家之所由成立,确定效力,尤属当然。其余增捐各节,均系普通立法之例,既无特殊之精神,即无论述之必要。
总之,我国改建共和政体,既有种种特别情形,势必施行特别制度,而后可以图国家之长治久安,当为国内外有识者所公认。本会议议员等目击披荆斩棘之艰难,身亲火热水深之痛苦,窃以为改造民国根本大法,首在力求实利,而不在徒饰美观;首在为多数人谋幸福,而不在与少数人言感情。救国但出于至诚,毁誉实不敢计及。是以此次增修约法之结果,名以隆大总统之权,即实以重大总统之责。
夫民国成立,三载于兹矣,徒以制度不良,以致一筹莫展。民德之坠落,民生之憔悴,实为见不忍见,闻不忍闻。顾我人民犹忍死须臾,而不敢稍涉怨尤者,盖深谅我大总统恫煉在抱,苟遇可以藉手之时,必有拯溺救焚之计。今者《约法》改订,障碍已除,政治刷新,正在今日。苟利国家之事计,无不猛进励行。查民国元年,大总统就职宣言,曾经郑重声明,不使帝政复活,皇天后土,实鉴苦心!此后关于政务进行,但能挚总揽之实权,企国家于强盛,应请大总统远觇国势,俯察舆情,毋庸自远嫌疑,稍涉顾忌,此尤本会议于《约法》增修后,馨香祷祝而为我四万万同胞请命不遑者也。相应咨请查照施行等因。此约法会议咨复议决约法,暨撮举增修意见之情形也。
查约法会议对于《中华民国约法》之起草议决,反复讨论,历时四旬,来咨所称,我国改建共和政体,既有种种特别情形,势必施行特别制度,而后可以图国家之长治久安,当为识者所公认等语,远谋硕画,敢不拜嘉。本大总统以耋老无能之日月,处民国建设之时期,责任虽有所难宽,职权窃虞其过重。惟事关国家根本大法,究非一人所敢自私,亦非本大总统所敢滥用,兹既议决公布,本大总统谨当率我百职有司,恪守勿渝!誓于施行《约法》期内,使我中华民国之国基愈以巩固,国权愈以恢张。一俟宪法制定,国会告成,他日者由开创以达守成,积极以企我国家于强盛之域,俾得同享共和之幸福,斯则本大总统所昕夕祈望者也!特此布告。
《约法》乃庶政之本,今既更改,则一切设施,自随之而变。废国务院,而于总统府设政事堂,以徐世昌为国务卿,杨士琦为左丞,钱能训为右丞。未几,又设海陆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五月二十四日,停止政治、约法两会议;公布《参政院组织法》,以参政院代行立法。六月,改各省都督为将军,民政长亦改为巡按使。
第二节“二十一条”之签署
时欧战爆发,日本乘列强有事西方,不暇东顾之际,肆其暴戾,逞其野心,破坏我中立,山东交涉以起。四年一月十八日,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提出无理要求二十一条件,迫袁承认。五月七日又致最后通牒,并限四十八小时答复,须完全应允,否则自由行动。时袁阴谋称帝,专心对内,无力御外,且愿联日以为援。日本早觊得其隐,有以助成帝制为承认之交换条件之说。袁既屈于武力,乃不顾民意,于九日答复。既未经国会通过,我国亦誓不承认也。
曹汝霖于五月十日致陆宗舆一函见王芸生辑《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第六卷311~312页。,述日使致送最后通牒及中国忍辱接受之经过情形,甚为详尽。中有一节记八日袁召集大会,报告经过曰:
此次日人乘欧战方殷,欺我国积弱之时,提出苛酷条款,经外部与日使交涉,历时三月有余,会议至二十余次,始终委曲求全,冀达和平解决之目的。但日本不谅,强词夺理,终以最后通牒迫我承认。我国虽弱,苟侵及我主权,束理我内政,如第五号所列者,我必誓死力拒。今日本最后通牒,将第五号撤回不议。凡侵及主权及自居优越地位各条,亦经力争修改。并正式声明,将来胶州湾交还中国。其在南满内地虽有居住权,但须服从我警察法令,及课税与中国人一律。以上各节,比初案挽回已多。于我之主权内政及列国成约,虽尚能保全,然旅大、南满、安奉之展期,南满方面之利权损失已巨。我国国力未充,目前尚难以兵戎相见。英朱使关切中国,情殊可感。为权衡利害,而至不得已接受日本通牒之要求,是何等痛心!何等耻辱!语云:无敌国外患国恒亡。1915年5月25日,“二十一条”签署时中日双方代表合影经此大难以后,大家务必认此次接受日本要求为奇耻大辱,本卧薪尝胆之精神,做奋发有为之事业。举凡军事、政治、外交、财政,力求刷新,预定计划,定年限,下决心,群策群力,期达目的。则朱使所谓埋头十年,与日本抬头相见,或可尚有希望。若事过境迁,因循忘耻,则不特今日之屈服奇耻无报复之时,恐十年以后,中国之危险,更甚于今日,亡国之痛,即在目前,我负国民付托之重,决不为亡国之民,但国之兴、诸君与有责,国之亡、诸君亦与有责也!
十日,袁有密谕与百僚云:
立国今日,非自强无以图存,而强弱之分,悉由人事。日本前在闭关时代,其学术政治与中国无殊。自明治维新以来,上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