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重人格-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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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兽心想,哥哥只是前天晚上被他欺负得太狠,在不停找台阶下而已。
大概,以它哥的性子,就算在前世真的被它折腾到了最后一步,也断然不会弃它而去。
人类面对着丑陋的怪物,当然下不了手,而怪物面对美丽的人类,却是相当心痒。
如果前世的它,真的对哥哥硬上弓,好像有点不道德。
怪兽舔了舔嘴唇——既然他哥觉得关了灯都无法接受它那粗糙的手感,那么他们在前世里,肯定就开着灯做呗。
所以前天晚上,它用翅膀把哥哥笼罩在黑暗里厮磨,其实是多此一举?
☆、超巨型暴力儿童(五)
怪兽挪开身体,露出身后桌上的三道菜和两碗饭。
水煮肉、番茄炒蛋、醋溜土豆丝。
刀工令人不敢恭维,土豆丝像土豆块,水煮肉片像水煮扣肉,番茄炒蛋炒得零零碎碎的。
而且有两个盘子缺了角,菜量也比郭承云之前在冰箱里见到的少得多。
郭承云想想都好笑,莫非是怪兽嘴馋,先把生肉、生土豆什么的给啃了?
桌上的两副碗筷之中,一副是郭承云的夜宵下午茶专用碗筷,另一副是个大汤碗,未搭配筷子,只横了个木制大饭勺在上面。
“……”郭承云本来想为怪兽竟然看得懂自己写的信而惊奇,但他现在决定改为对怪兽的饭量感到惊奇了,“呃,开动吧。”
怪兽把桌子推到郭承云所在的沙发前,端个板凳坐在桌子对面,折腾了好一阵,才把自己的两条尾巴放整齐。
它沉默了一阵,用爪子去撩木勺,木勺不听使唤地掉在桌上。
怪兽只得爪忙脚乱地捡木勺,结果它那长得过分的指甲碰到木勺,木勺直接被推到了地上。
“……”怪兽想起身去捡木勺,却被郭承云的一只手按住了爪子:“你搞多少次都一样。”
郭承云想,难怪菜量看起来有点儿少……大概在此前被怪兽打泼了许多。
怪兽没了木勺,只得放弃最后的风度,把大嘴埋进饭碗,“咔嚓”一声,碗裂了。
怪兽找不到别的办法,它权衡再三,伸出舌头,把饭卷进了嘴里。
“……你这是食蚁兽Play?”郭承云无语,叫停了怪兽的舔食行为,完全不打算给它留情面,“你别卷了,有碍观瞻,别让我吃不下饭。”
怪兽一听,还就真的不吃了,反正只要它哥不做要求,它吃不吃其实无所谓。
郭承云教训道:“你可是当过人类的怪兽,要有人类的气节,知道吗?不能因为身体退化,就抛弃了羞耻心。你要做怪兽,就做一头有品味的怪兽,知道没?”
郭承云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其实已经笑炸了。
他用筷子的另一端将怪兽的爪子敲回桌上,一左一右放好,然后自顾自地开饭了。
郭承云举起筷子,忧伤地想:不知道眼前这些品相糟糕的东西,该有多难吃啊。
但这可是他2岁大的弟弟为哥哥做的饭菜,再难吃也是顶呱呱的好吃!
#我家弟弟虽然相貌惊人,但他内心一定是个萌包子!#
#我家弟弟还有个超萌的小名叫壮壮!#
他为自己加油鼓劲一阵,抖着手下筷子。
呸!现实点吧郭承云!哪来的2岁萌包子,会对16岁的老哥做那档子事?
“……”郭承云嘴里含着一口番茄炒蛋,眼皮子跳了跳。
番茄炒蛋是一道考验厨师的菜式,只要水准稍欠,就会炒出蛋腥味。
以前他还在山里的时候,郭家的厨娘就是靠这道菜得到了郭家外公的垂青,将她雇佣了来。
虽说放料酒能去除腥味,但郭承云不爱料酒味,他以前叫张清皓转告过田螺,请他用别的方式来去腥。
田螺反复弄了三次,每次的方法都不一样,最后终于获得了郭承云的首肯。
而郭承云嘴里的这口番茄炒蛋,虽然模样惨不忍睹,但那风味却是和郭承云记忆中的最终版一模一样。
郭承云怔怔地想:他弟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但是他弟也没道理会做这种被他加了特殊要求的菜式啊?……难道他弟是田螺?
郭承云所不知道的是,他的表情在对面的怪兽看来,有多么呆蠢。
怪兽不由得坐立不安:究竟难吃到了哪种程度,以至于让他哥尝了一口就没动静了?
它本想用舌头舔舔味道再上菜,然而它不愿让哥哥吃被自己那丑陋舌头舔过的菜,所以三道菜的味道他都没有试过,只是凭鼻子闻香味而已。
在郭承云长达两年多的挑挑拣拣下,它能闻得出酸辣甜咸。
“哼……你这颗笨手笨脚的大扇贝,”郭承云见怪兽没动作,便佯装嫌弃地甩了筷子,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怎么那么腥啊,你没尝过吗?”
怪兽缩缩脑袋,不吭声。
“不过我还是应该感谢你的劳动,我不能坐着说话不腰疼,是吧。”郭承云又拿起筷子去夹水煮肉片。
他在路过厨房时,大略研究过田螺留给他们的瓶瓶罐罐,由于是田螺自用的,所以都没有贴标签,有炖鸡用的清补凉,有火锅底料,水煮肉调料,自制豆瓣酱、辣椒油,甚至还有郭承云偶尔换口味用的新奥尔良口味酱料。
如果说怪兽在这些数不尽的瓶瓶罐罐中,能恰巧挑出最正确的调料,等郭承云化成鬼再信不迟!
郭承云现在觉得自己可以跟眼前的怪兽聊聊人生了。
他内心欢喜地夹起醋溜土豆丝(块),脸上却皱成了包子,装成被酸得牙疼地捂住了半边脸。
怪兽更紧张了,扑上来想撤桌子。
它的尾巴之前卡在椅背上,这一下子就把椅背带起来,让它一个趔趄差点倒在桌面上,险些毁了整桌菜。
“你想做什么,开玩笑吧你!别想撤菜,这种事情哪来的后悔药?”郭承云训斥它,“家里也没几样能吃的了,你做的这桌菜全给用得精光,我要是不把这顿吃了,你叫我饿到死?!还是你想去抢劫超市,把警察引到家?”
怪兽悻悻地缩回爪子。
郭承云把碗朝外一推:“你别动!我现在暂时吃不下去,让我缓缓再吃……这是我最后的粮食,你既然已经弄成这样,就……算了!不许乱动!”
然后郭承云窝回了沙发里,装作在赌气睡觉。
等到郭承云觉得自己快饿晕了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水滴落的声音。
他偷偷抬起眼皮,看见怪兽趴在地上团成球状,低垂着头,眼泪从眼角淌下来,流过崎岖的鳞片,“啪嗒啪嗒”地落在地板上。
他家的老弟在以前,有时候一脸蠢相,有时候一脸高深,对外又硬气无比。
但不管怎样,都不会难过成这样。
他会不会欺负得太狠了?
饿得一个头两个大的郭承云,滚下沙发,四肢并用地爬了过去,伸出手想安慰怪兽。
怪兽见郭承云过来了,赶忙抬爪去捂脸,孰料那指甲太长,在郭承云的脸上来了一下子。
两道红痕出现在郭承云脸上,虽然不至于流血,但在怪兽看来,无比刺眼。
怪兽发出了惨兮兮的嚎声,两只前爪朝郭承云伸着,想像从前那样把郭承云的手捧过来,吹吹仙气,揉揉圈儿——不痛不痛了哈,哥。
但它最终艰难地忍住了,忍得两支爪都在发抖。
它的眼睛渐渐泛出了红色……
要不,你喝我的血?
虽然是生的,但大概是我能提供的最不难吃的东西了。
你的田螺就在这里,可他再也做不出你想吃的菜了。
郭承云突然转变了风向:“你饿了没,我喂你吃饭,为了以示公平,你做出来的难吃玩意,我们一人一口。”
他伸出软绵绵的手脚,企图把怪兽拖回饭桌上。
他拽了几下没拽动,累得直喘气,最后还是怪兽半推半就……不,其实是怪兽以一己之力把郭承云抱到了沙发上,然后自个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子对面的椅子里。
在怪兽行动的过程中,它的眼泪很倒霉地流到大嘴里了。
这怂货,丢人玩意儿。郭承云腹诽了几声,说:“坐过来。”
怪兽一着急,在椅子上挪动,谁知道椅子“喀啦”一声散架了,它发出巨大的落地声响,难堪地坐在地上。
郭承云探头一看,怪兽的体重是造成悲剧的一个方面,但更大的原因似乎是被怪兽背部的钝刺给磨坏的。
“别愣神,我叫你坐过来没听见?”郭承云继续管教自家的“两岁”弟弟——虽然他已经知道那是张清皓本人了。
他还能记得他……真好。
郭承云心里要美出花儿来,但他的脸色可不是这么说的。
怪兽被郭承云虚弱无力然而又控诉力十足的眼神连瞪了几下,妥协了,它左右张望,没见更结实的椅子,就坐到郭承云所在的沙发旁边,排着郭承云坐下来。
可怜的沙发发出了疼痛难耐的声音。
“但愿沙发别那么快破掉,”郭承云说,“以后如果你能留下来,咱家里的桌椅板凳就得买超级耐操的那种。”
郭承云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当着怪兽的面用了什么违禁词汇,愁(高)眉(高)苦(兴)脸(兴)地舀了一勺稀巴烂的番茄炒蛋,喂给了他自个儿。
怪兽眼角带着泪痕,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郭承云。
郭承云挤出一副难以忍受的脸色,再舀了一勺给怪兽:“来,有难同当。”
他认为,如果他不强迫他弟吃,他弟大概也不会吃,虽然他弟饿不死,但谁饿着会好受?
怪兽张开巨大的嘴巴,郭承云把勺子一伸,倒进了它嘴里。
当怪兽合上嘴后,却惊奇地发现,味道其实也不是太糟糕,勉强维持在标准之上。
可是为什么哥哥会觉得难吃……是自己如今味觉出问题了吗?
郭承云见怪兽的眼神在变,于是给自个又喂了一口水煮肉片,投了一块进怪兽的嘴里。
你来我往之下,怪兽真的确定自己做的东西口味并不差了,于是它心中开始升起不太好的预感。
郭承云停止了饲喂动作,悠悠地用筷子在自己的小碗里画圈圈,画着画着就说道:“说吧,你为什么骗了我两年。”
“……”由于郭承云过于开门见山,怪兽果然被一击即中,傻眼了。
“你又骗我,”郭承云脸色阴沉,“你总是骗我。上次学钢琴的时候也是这样。”
怪兽在郭承云的质问下,脑壳越垂越低。
无论郭承云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它能以一己之力先后把周复和浅井枫给打趴下,它还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杀死了崇明的,就算是冥帝都做不到。
“不表态是吧?意思说你没骗我,只是味道碰巧相像是吗?”郭承云镇静地闹着脾气,“说啊,是吗?!”
在郭承云的逼问下,怪兽为了避免一场腥风血雨,便点了点头,意思是:只是相像而已。
“那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光挑食,我还挑厨师。你既然不是田螺,那么你煮得再像,我都不吃。我肚子很饿,你自己想办法帮我收尸吧。”
郭承云冷冷地扔下这几句话,把碗筷“砰”地往桌上一搁,脸朝向沙发继续睡。
身后传来怪兽低低的哀嚎声,声声悲惨,直入心扉。
郭承云决定,不论那家伙哭得再惨,都不理它。
那家伙竟然到这个时候还想瞒他,他心里堵得慌。
☆、超巨型暴力儿童(六)
郭承云睡得稀里糊涂,甚至梦见自己的肚子在叫,感觉有种不轻不重的力量搭在他腰上。
那是怪兽的爪子。
与此同时,郭承云听见了纸张的沙沙声。
他磨蹭一阵,终于积累了足够的力气,霍地睁开眼。
怪兽见他醒了,就放开爪子,一张纸从郭承云的腰上滑到了腹部。
郭承云捡起那张湿漉漉的纸,纸上用蓝色的爪迹乱糟糟地划拉出一句话,那字迹虽然残存着张清皓的笔风,却充满了各种无奈的连笔和划痕:
“田螺一直在你身边。你走到哪里,它都跟着你。”
郭承云虚弱地笑笑,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
那一刻,他的眼泪几乎流了下来。
“哼,德性。总算是让你招认了。”
怪兽凑上前来,郭承云翻身仰躺,抱着怪兽的大头,直接就吻上了它脸部坚硬的鳞片。
怪兽的舌头不停地在郭承云脸上滑动,从嘴唇舔到锁骨,直到胸前。
“唔……”郭承云想过推开它,但最终没动手,选择了接纳。
他们互吻互舔了许久,直到郭承云的大腿开始轻轻地蹭着怪兽粗糙的身躯,郭承云才忽然醒悟过来。
他的感情,大概是已经栽在这混蛋手里,回不去了。
郭承云费力地脱离怪兽的怀抱,再也不敢正眼瞧它,但郭承云胆怯的原因已经不再是因为它的丑。
郭承云对于怪兽的丑陋样貌,虽然惊惧,但心底压根不介意。
他介意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