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双生花开如荼·上-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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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全场哑然无声,连天君都吓傻了。听皇沨虔鬼吼了一通之后,又是一片鸦雀无声。
说到天族二皇子皇沨虔,真可谓是一番传奇。然而这番传奇的重点并不在于英雄出生是是如何天降异象金龙翱翔天赋卓绝……传奇之所以传奇,往往在于结局的悲剧。皇沨虔天纵奇才,帝王将相,天君本都拟好旨意要传位给他了,这天才却在七万岁的那个年头上,也就是三万年前的煌水之战后,一夕之间,疯了。
仙庭扼腕,只叹天妒英才。
皇沨虔这一疯,却疯得相对很省事,不哭不闹不上吊,大多数时间都呆在他的沨月阁里,安安静静的,也不惹事。这一晃三万年,众人几乎都将他忘记了,却不想,他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对我来的这一下,又让他一时间成了目光焦点,也真是不错的。
当时他手握沨羽戟凝聚毕生仙力将我捅个对穿,是人人都没有想到的,但他确实做了。在场众人反应过来,尖叫的尖叫,晕血的晕血,一时群魔乱舞。
瞬间,却见皇沨虔直直跌了出去,双臂齐断,血流如注,双手还留在他的沨羽戟上,他的沨羽戟还穿在我身上。全场又寂静了。
一个人突兀出现在升龙台上,轻描淡写地斩了皇沨虔的双手,轻描淡写地甩去剑锋上的血,然后将我抱住。
听到这里,我便在心中猜测这个如此牛逼的人物是哪个,元乐喝一口水继续道:那人竟然是尔竹。
元乐还道,之后师父驾临,让尔竹将我抱走,他独自立在升龙台上与天君沉默对视了半柱香。在场小仙几乎都是听着湮愔的故事长大的,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一口。那天君就更不敢出气了,他是知晓师父脾气的,总在笑。可是这下师父却这样沉默地与他对视,他当时都吓摊在座上了。
再说师父沉默良久之后甩了一句:“他若死了,本座就要汝一族陪葬。”在场神仙众多,那极冷的语调,使得之后湮愔“不近人情”的形象冷硬了千千万万年。
元乐说,他当时也吓傻了,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师父。现场突然出现浓郁紫气,众人不明所以,只见天君在座上直抖。元乐耳朵比较灵,听到一些细小声音,仔细一看,却见到师父脚踏的升龙台的地面出现了密集的皲裂,师父一身仙力外泄,升龙台自招紫气护体。紫气东来,却也抗不住湮愔上神的怒火。当年孜敛帝君与慕煌帝君大战五百回合后自保出来的升龙台,在是日,因湮愔上神的怒火而四分五裂。
不过,元乐客观地说,这倒不说明师父的修为比孜敛帝君与慕煌帝君高出多少,毕竟当年那两位帝君打架,是把仙力往对方身上招呼,而师父此番,全部怒火都灌进了升龙台,那台子不堪重负也情有可原。
之后天君立马将我请进太极殿,遣了药君殿一百多号人前来看诊,被元乐一尾巴轰了出去。师父又为我取了心羽一片,羁狂也剜下来了炎龙鳞给我。据说天君着急上火了大半日,傍晚亲自捧了一对龙角过来,师父收了。
看来如此折腾了这久,好歹算是把我纪虞救活了。
我想起昏迷中的那只手和奇异感受,试探道:“那……师父呢?”
元乐没察觉出异样,边吃点心边道:“三师姐半月前来过一回,请师尊回去栖梓山了。倒是大师兄,这些日子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
据说大师兄昨日刚出去,也不知是去了哪里,只吩咐说一两天就会回来。我在心里觉得,尔竹这家伙的运气也忒不好,兢兢业业地守了我两个月,前脚刚走我却醒了,醒来一见,他却不在。
曾听静初说过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位名动天下的貌美女子昏倒荒野,被一游历公子所救,游历公子勤勤恳恳照顾那个女子十数日,在某一早出去买菜之时,好巧不巧,那女子竟悠悠转醒,睁开眼看到的是刚进屋准备行窃的盗贼,以为自己是被盗贼所救,一颗芳心许去,徒留那游历公子黯然神伤,做了冤大头。
我听完这个故事只觉得那个游历公子真是冤,忒冤了,一身倒霉气。不过看到静初一脸可惜心疼那游历公子的神态,我只能打个哈哈宽慰她道:“那公子能与美人日日夜夜呆在一起数十日,也算是好机遇,能与美人共处一室,看一看也是好的。其实,你想一想,若是公子照顾美人十数日后美人还是香消玉殒了呢?或者是美人名花有主道别离开呢?公子过段时间也就忘怀了吧。其实他气的不过是便宜被盗贼平白捡了去,此为人性。”
说完我都佩服我自己,将故事升华得如此高端,是以过了这么久还记得这个故事。不想我身边竟真会有如此倒霉之人,这倒霉之人还是我的大师兄。幸好我虽名动天下却并不是个貌美女子,元乐也并不是一个劫富济贫英俊潇洒的盗贼。
太极殿原本是天君的寝殿,现在腾给我住着。花园后院大得很,集齐了三界各种珍奇花草,院子中央的青石凳周围,种的倒是九重天樱。粉□□白艳霞似的铺满了枝头,颇为茂盛。
我在上午转醒,一盏茶功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九重天,前来看望我的络绎不绝。我让太极殿中的侍者将那些人打发了,自带着元乐跑到太极殿后花园来活动筋骨。
我问元乐:“你不是说我睡了两个月,这九重天樱都已谢了么?”
元乐淡定道:“谢是谢了,不过又开了。”看我一眼,“你这一睡,再加上师父一怒,天族举族惊悸。那天后娘娘的生辰原本是在一月多前,那时候你还没有转醒的迹象,师父也正在气头上,生辰哪里还敢办?天后娘娘称病将宴会延期了,我揣着天族是在等着你醒过来再开宴,也好缓和与栖梓的关系。你如今转醒,天君已下令将生辰宴会放在明晚大办。天后娘娘被称为九樱神女,出生在九重天樱开得最好的时节,生辰自然也该是这个时候。此番耽搁了,天君还是让花神将已过花期的九重天樱又催醒了过来,好迎合九樱神女的生辰宴。”
天君为了我将天后娘娘的生辰宴都改动了?这下估摸着四海八荒小精小怪都知道我栖梓山纪虞神君的大名了吧。真是不错,也算是因祸得福,这一回相亮得颇成功颇圆满。
“那个……神君。”一旁过来一个太极殿里的婢女,恭敬道,“三殿下与三王妃过来看望您,奴婢们不好办,您看……”
“静初来了!”元乐激动地蹦跶起来,“快请进去请进去!”
在大堂一见到皇舒玄与静初,元乐就扑了上去,挂着静初的脖子就开始撒娇,打打闹闹地不知道怎么就打出去了,就留我与皇舒玄在室内。
笑看那两人消失在大门的屏风后,我们才转回视线,打量彼此。
我邀皇舒玄入座,皇舒玄手一揖便行了一个大礼,郑重地说:“神君,此番真是我天族对不住神君,一切都始之于我的任性,神君尽管责罚。还请神君,不要怪罪我的二皇兄……他、他这些年,过得、过得并不好。”
我淡淡地看着他,心中想到皇沨虔的那双绝望的眼睛。那个天族的二皇子,到底是凝聚了多么深的执念才能三万年如一日地爱着恨着……他确然是毫无由来地伤了我,然而他也付出了他的双手。说到底虽然我是真的无辜,不过,我却也真的没想过想要报复谁。
我喝了一口茶,摸了摸被皇舒玄失手捅穿的肩膀道:“三殿下您的这一剑嘛,倒是已经用您父君的龙角恢复好了,左右算是天族还来的情,您的失手,本神君不会再计较。不过嘛……”我又将手放上胸口,两月前,那里边的内容几乎都半点不剩,我至今还活着……简直是个意外。接着冷然道:“不过,我这里补的,却是我师父的心羽与我师叔的龙鳞,与你们天族没有半分关系,却不知天君与殿下打算如何给我交代?”
皇舒玄低头:“神君请说,只要我天族能办到的,自然竭尽全力为神君办到。”
我再慢悠悠地喝一口茶,抚摸着精致的茶杯边缘,缓缓开口:“这个嘛,想必三殿下也知道,精卫族的女君与我师父是结义的兄妹,静初长我七千岁,也就是我的姐姐,你还给她的,便也算是还给了我们的。”
皇舒玄一僵,抬头看我,生硬道:“……我是真心想要迎娶静初。”
“我知道我知道。”我说,“我只是想要你一个承诺。我要你承诺,永生永世,对静初一心一意……”凝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永不将卿伤害,永不将卿背叛,永不将卿抛离……可以承诺么?”
“可以,我可以的。”皇舒玄的眼睛异常认真,好像一整个世界遗落在里面。
我看着那双眼睛,听着元乐在门外喊的“静初静初”;感受着大门口那扇屏风后的,属于静初的仙泽越来越远,轻轻笑了。
这样是最好的。对我们都是。
☆、昨非
在九重天上见的明月,近在咫尺,无比巨大,皓洁倾城。
太极殿中。灯火烨烨,我暂无睡意,元乐却已睡得打了呼噜。
元乐原来是个腓腓的时候,晚上团成个大白球睡在我床边,整夜整夜地磨牙踢腿,别提有多烦人了。如今化了个形,虽睡觉的姿势仍旧四仰八叉,不过却与从前全是两个样。睡着的样子玉雪可爱,脸颊还有一些小肉肉,我将他包在被子里打了一个卷堆去了床脚,看着他漆黑的睫毛忽闪忽闪,伸一根手指去戳他的脸颊。
正玩他的脸蛋玩得不亦乐乎,一人走了进屋。
墨绿色长发高高束起,清俊的面目,挺拔如劲竹的身段,雪白长袍的衣角开着朵朵青花。如雪月光正照耀在的身后,我瞧在眼里,觉着,我的大师兄确实有些俊俏。
不过嘛,也没有在人界感觉的那么俊俏。在人界我看止青,就如猩猩看人;如今我看他,就是猩猩看猩猩……咳咳,神仙看神仙,只是平常,唤了声:“大师兄。”
尔竹走近过来,将我从床上提起便往外带,我颇有一些搞不清楚状况,正在挣扎,尔竹一指床上的元乐,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就将我拉了出去。
我被拉着去了后花园,九重天樱漫天飘舞。我估摸着元乐也听不见了,费着力挣扎开了。
“大师兄!你干什……”
他一下子将我抱住,然后一下子咬住了我的嘴唇,一阵天旋地转的亲吻,我直接给吓傻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拼了死力气将他推开了。
“大师兄!你还没玩够么?!”
“阿虞。”他打断我,“我何曾是在玩你?”
我失笑:“那你说,你化作止青下界去扰我的命数,又是什么道理?我原以为是师父让你下去是要化我的什么劫数,哪知你就是无聊下界,我听闻前几日你还被掌凡请回天尘府下棋去了。”
“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是无聊下界?”他步步逼过来,我后退,靠上天樱枝干,伸手撑住他,道:“你不是无聊,却又是为什么?难不成是喜欢我?你当我会信么师兄?”
他咄咄逼人道:“你又为什么不信?嗯?你知道我什么?我顶着天规下界,为的却又是什么?你知道吗?”他抓住我的肩膀,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我等了你多少年,你又知道么?”
我脑壳又卡住了,呆呆道:“等……等我什么?”
他的目光在月色下黑如深潭,粘稠又幽深,衬得他面如冰玉。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悠悠叹口气道:“许是在,等你长大吧。”
继而又是一个绵长深度的吻,嗯,颇有深度。
“嗯……”他的舌头在我口中席卷索取,我整个人都软了,靠在树干上,被他托着。深浓热烈处,他伸手扯我衣服,我自去捉他的手,几下没捉住,衣服已被撕开。他将我抱着,两人一同倒在了地上。那土地,自铺了一层天樱的残骸。
我双手胡乱推着,脑中一片空白。他的脸在我眼前,我仿佛又看到某日,人界帝王殿宋朱宫中的灯火袅袅。
这神仙历劫,特别是历情劫,是个辛苦的活儿。
我曾经与元乐探讨过这件事,我们总结出,这神仙的心啊,就宛如捆在一捆儿的火柴,那些人界里的爱人,便是一个小火苗,去人界历一回情劫,就点燃一根。原本是一根一根地烧,烧得温温有火,归位后略略心疼片刻也就过了。可如今……我遇着了一个大火源,那原本尚有一些余温的一捆火柴,便宜地就容易烧得精光。
我看着黑夜中漫天飘舞的落樱,半透明的花瓣映着雪色月光,宛如梦的碎片。
我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我还只是人界隋虞,全心都是,对他的,满满的爱慕之情。
“啊——”癫狂的瞬间,在人界埋下的小火苗,刹那烈火燎原!
我感受着他的亲吻与触碰,在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