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科幻之路 第二卷-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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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有识之士来说,进步是显而易见的。随着公共卫生的普及和营养的普遍提高,死亡率下降,寿命延长,人口开始增长——当时人口尚未成为一个问题。从1900年至1960年,美国人的平均寿命从47.3岁提高到69.7岁。在同一时期,美国的国民经济总产值从170亿美元增加到5000亿美元。
对生产力提高起最显著作用的是新的发明,尤其是在农业生产方面,新的机器、杂交品种和化肥大大提高了生产率——以前,耕种一公顷的小麦需要61小时,而现在只需3小时。同时,石油的开采和提炼,电力的广泛运用,使能源既丰富又价廉;炼钢技术改进了,交通也发达了——轮船、火车、汽车,后来是飞机,把新的工厂中生产出来的大量的产品源源不断地运往世界各地的市场;无线电和电话又改进和加速了通讯……
在此期问,工厂成了生产大众消费物资的有效手段。这一过程始于1797。这一年,美国机械工程师、发明家伊莱·惠特尼(1765-1825)设计并生产装配步枪用的互换零件,开创了大规模工业生产的先河;至1916年,美国汽车制造商亨利·福特(1863-1947)发明了装配线生产法,大规模生产达到了高潮。这样工人不必把各种零件搬到车架上去了,福特把车架通过装配线送到工人面前,每个人只需完成一道简单的工序;同时,福特可以用普通工人替代技术工人。不仅如此,他还能把其公司早年生产的T型发动机小汽车的价格从850美元降低到360美元,尽管他在1914年把工时从每天9小时缩短到8小时,并把工人的工资增加了一倍。福特的发明极大地扩大了汽车市场;也只有汽车市场才充分证明了新的生产手段的有效性。
物质丰富并不一定带来幸福,而财富却往往带来不幸。
物质的极大丰富,使工人阶级的生活水平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并有余暇享受生活。但是,这样的制度却也产生了其他后果。对工作的要求提高了;生活的节奏加快了;人们有更多的余暇对自己的情况进行思考。文明发展的趋向似乎是扩大机械化,增加人口,并进一步城市化,以追求更大的效益和更丰富的生活。
经济萧条发生一两年之后,奥尔德斯·赫胥黎(1894-1963)在福特发明所产生的复杂的趋势中,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未来。这不是福斯特在《机器停止运转》中所描写的毫无生气的地下世界。在赫胥黎的世界里,人们没有难以理解的思想。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思想。他们一生下来就做要做的事。他们毫无节制地享受性生活,却无不良后果。他们有一种名叫“索麻”的药片,服后忘却七情六欲,飘飘欲仙,有鸦片之益而无鸦片之害。他们有一种强烈激情替代剂,一月服用一次可刺激肾上素。这是一个没有疾病、没有体弱、没有匮乏、没有强烈感情的世界。
他们把这个世界称之为“福特坐在自己老式的廉价汽车里”。
除了野人之外,这是一个颇为诱人的世界,但偏偏那个野人喜欢诗歌、喜欢宗教、喜欢罪恶、喜欢自由——他宁愿受苦——为了他们——他强烈要求受苦;对野人来说,他要求有不愉快的权利。在下面这一选段中,赫胥黎把元首穆斯塔法·蒙德描写成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华丽的新世界》的作者是英国文坛的一员,但不能说是一位典型的成员。在他那瘦…E的个子里,融合了他伯父、大诗人兼批评家马修·阿诺德的文学才华和他祖父、与达尔文齐名的著名生物学家托马斯·赫胥黎的科学天才——他的这两位前辈是19世纪文学文化和科学文化的代表人物。在他们之前,科学和文学一直对立了半个世纪。在这两者的结合中,赫胥黎性格上的那些矛盾可以得到一些解说。
赫胥黎回忆说,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事件是他在伊顿中学染上了角膜炎,使他几乎双目失明。当他进入牛津大学时,他放弃了做医生的抱负,专攻英国文学和哲学。他渐渐能借助放大镜阅读、教书和任《雅典娜神殿》杂志的编辑之职。他为许多期刊写文学方面的报道,最后转向写长篇小说。
大家更多地称他为散文家,而不是小说家。但他的小说被认为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出现的悲观怀疑论的光辉典范。他的第一本小说是短篇集《地狱的边境》(1920),接着有长篇《黄色克鲁姆》(1921)、短篇《尘世的烦恼》(1922)和长篇《古怪的乡村圆 圈舞》(1923)。他创作的顶峰是《相反相成》(1928)。《华丽的新世界》(1932)是他第一部科幻小说,但不是最后一部。接下来的是《许多夏季之后天鹅死了》(1940)、《猿与本质》(1948)。在他逝世前一年,即1962年,出版了长篇小说《岛》;这是一个更有希望的乌托邦世界,尽管赫胥黎发现这些希望本来可能对1932那部作品的精神是有害的。
赫胥黎在意大利和法国度过了好多年的写作生涯(他是D·H·劳伦斯的好朋友和邻居)。他最后的30年是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南部度过的。在那儿,他找到了希望和安宁。作为一个杰出的悲观主义者和社会批判家,他的乐观又令人惊讶。而且,他还是一个神秘主义者。他做英国博物学家H·W·贝茨提倡的眼睛操,而这在当时也已证明是不可信的;他还追求注射“墨斯卡灵”和LSD(麦角酸酰二乙胺)致幻剂,以追求超验的经验。他也醉心研究东方的宗教,这在他的评论《知觉之扉》(1954)和《永久的哲学》(1946)中都写到。
在《重访华丽的新世界》(1958)中,他回到了他的名著,以看看他的那些理想是如何实现的。这部新著的写作技巧和成果是美国行为心理学家B·H·斯金纳(19041990)在《超越自由与尊严》中所作的描写·并在他的乌托邦小说《沃尔登Ⅱ》①(1948)中加以了理想化。
布赖恩·奥尔迪斯称《华丽的新世界》“也许是西方世界最著名的科幻小说。”
【① 沃尔登是美国马萨诸塞州东北部一水塘,位于康科德之南。美国作家H·D·梭罗(1817-1862),是超验主义运动的代表人物,主张回归自然。1845-1847年,梭罗在沃尔登隐居并产生灵感撰写其代表作《沃尔登,或林中生活》,书中表达了反对蓄奴制和美国侵墨战争。所以斯金纳把其乌托邦小说取名为《沃尔登Ⅰ》。
《科幻之路》(第二卷)作者:'美' 詹姆斯·冈恩
《华丽的新世界》(节选)'英' 奥尔德斯·赫胥黎 著
第十六章
三个人被引进的房间是元首的书房。
“元首阁下马上就来。”甘玛管事留下他们走了。
汉姆荷兹大笑起来。
“这简直像咖啡厅聚会,而不像审讯了,”他说,便坐进一张最奢华的充气沙发椅里。“放开心点,柏纳。”他盯住他朋友铁青死板的面孔说。然而柏纳是开心不起来的;他未予置答,连看都不看汉姆荷兹,就走过去坐在房里最不舒服的一张椅子上,这是经过他小心挑选的,因为他暗中希望着能多多少少免除些那高高在上的力量的谴责。
野人这时不停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怀着一份模糊而粗略的好奇心窥视着架上的书籍,看着声带卷和标号的方格架里的阅读机器线圈。窗前的桌上放着一册庞然大书,书面是柔软的黑色人造皮,烙着大金T字。他拿起来打开。我的生平与著作,吾主福特著。由底特律福特知识传播协会印行。他懒洋洋地翻动着书页,这儿读一句那儿读一段,当他正下着结论认为这本书引不起他的兴趣时,门打开了,西欧常驻世界元首轻快地走进房间。
穆斯塔法·蒙德跟三个人——握手;但只对野人作了自我介绍。“看来你不很喜欢文明,野人先生。”他说。
野人注视着他。他已经准备好要扯谎、恫吓,始终绷着脸不理不睬;可是,元首这张富有幽默感和才智的面孔使他安心了,他决定直截了当地说实话。
“不喜欢。”他摇摇头。
柏纳惊恐瞠视。元首会怎么想?——公然说不喜欢,还偏偏对这全民的元首说——被认定为这个自称不喜欢文明的人的朋友,真是太可怕了。“咦,约翰,”他开口道。穆斯塔法·蒙德的一瞥迫使他乖乖地闭上嘴。
“当然,”野人接着承认,“这儿也有些很好的东西。比方说,那些空中的音乐……”
“时而是成千的弦琴萦绕耳畔,时而是声响。”①
【① 《暴风雨》,第三幕,第二景。】
野人的面容因突来的喜悦而焕发。“你也读过这个?”他问。“我还以为在英格兰没有人知道这本书呢。”
“几乎是没有人。我是极少数中的一个。这是禁书,你晓得的。不过我既然制定了这儿的法律,我也可以不遵守它。而且不会获罪。至于马克斯先生,”他加了一句,转向柏纳。“我恐怕你是办不到的。”
柏纳陷入更加绝望的惨境之中。
“可是为什么要禁掉呢?”野人问道。遇见一个读过莎士比亚 的人,使他兴奋得一时忘了形。
元首耸耸肩膀。“因为这本书旧了;这是主要的原因。旧东西在我们这儿是毫无用处的。”
“即使它们是美好的?”
“特别因为它们是美好的。美好便有吸引力了,而我们不要人们被旧东西吸引住。我们要他们喜欢新的。”
“可是新的东西却那么愚昧而可怕。那些戏剧,空洞无物,只有直升机飞来飞去,而你感觉到人家在接吻。”他颦眉蹙额。“一群山羊和猴子!”只有奥赛罗里的字句才能贴切地表达他的轻蔑和憎恨。
“然而是驯养的好兽呢。”元首小声插嘴。
“你为什么不换成奥赛罗给他们看呢?”
“我告诉过你了;那个旧了。此外,他们不可能懂的。”
对,这是真话。他记起汉姆荷兹怎样地嘲笑罗密欧与朱丽叶。“好吧,那么,”他停顿了一下,“一些像奥赛罗的新东西,他们能懂的东西。”
“那正是我们一直想写的。”汉姆荷兹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说道。
“而那也正是你永远写不出来的,”元首说。“因为,如果那真像奥赛罗,无论怎么新也不会有人懂的。而如果是新的,就不可能像奥赛罗。”
“为什么不可能?”
“对,为什么不可能?”汉姆荷兹也说。他也忘了这不快的现实情境e只有柏纳还记着,焦急忧虑得脸色发青;其他人则无视于他的存在。“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我们的世界不像奥赛罗的世界,没有钢铁你就造不出汽车——同理,没有不霉定的社会你就造不出悲剧。今天的世界是安定的。人们很快乐,他们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而他们永远不会要他们得不到的。他们富有;他们安全;他们永不生病;他们不惧怕死亡;他幸运地对激情和老迈一无所知;他们没有父亲或者母亲来麻烦;他们没有妻子、孩子或者情人来给自己强烈的感觉;他们受的制约使他们身不由主地实实在在行其所当行。假使有什么事不对劲了,还有索麻。就是那些被你藉自由之名而扔出窗外去的东西,野人先生。自由!”他笑了。“期望德塔们知道自由是什么!现在又想叫他们了解奥赛罗!我的好孩子啊!”
野人沉默了一下。“不管怎样,”他顽固地坚持道,“奥赛罗是好的,奥赛罗比那些感觉电影好。”
“当然是的,”元首同意道。“然而那是我们用来偿付安定所需的代价。你必得在快乐和从前所谓的高级艺术之间作选择。我们牺牲了高级艺术。我们以感觉电影和香味机器取而代之。”
“可是它们什么意义也没有。”
“它们的意义就是它们自己;它们对观众的意义就是大量愉悦的感觉。”
“可是它们……它们是被白痴道出的。”①
【① 语出莎士比亚《麦克白》第五幕,第五景。】
元首笑了:“你对你的朋友华森先生不太礼貌呢。他是我们最卓越的情绪工程学家之一……”
“他是对的,”汉姆荷兹沉郁地说。“因为那是白痴的话。没话找话写……”
“的确。可是那正需要高度的天才。你是用少之又少的钢铁去造出汽车——实际上除了纯粹的感觉之外一无所有,而造出了艺术品。”
野人摇着头:“在我看来这全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