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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217 科幻之路 第二卷-第30章

小说: 217 科幻之路 第二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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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我们是正当的,老兄,我们是正当的,但这仍使我恶心。”

  “这对我可没这样的影响。”海斯勒答道,“我已习惯于消灭对手。我必须这样,否则他们会毁灭了我。我把这一切看作是一种精彩的试验。因女儿的缘故,我对我们的文明已考虑多年。我失去了兴趣。我在许多方面已丧失斗志。我似乎不在乎发生什么,但我愿意跟着那个杂种狗到那环形坡道,用我的双手扼住他的脖子。我不愿让他死于饥饿。”

  “不,你就呆在这儿。我要你把所有的一切,也就是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写成历史。我们需要一份准确的记载,以证明我们的行动是正义的。你呆在这儿同我的速记员一起干。我打算去找你的女儿。我们不能让一位行人受苦。我们会带你一起回去。’而且借助一种合适的器械,你能学会骑马。”

  “你想让我活着?”

  “是的,但并非为你本人,有很多原因。在今后的26年里,你可以给我们的年轻人作讲座。你可以告诉他们当世界停止工作,停止出汗时?当他们有意地用家交换汽车,用苦力和劳动交换机器时,都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告诉他们这些,他们会相信你的。”

  “太妙了!”海斯勒叫道,“我曾当过总统,现在我却成了一个新世界无腿人的标本。”

  “你会出名的,你将是最后一名汽车司机。”

  “让我们开始吧!”海斯勒催促,“把你的速记员H叫来。”

  速记员在米勒和汽车司机代表开会的前一个月,已经在纽约了。那时候,多亏了他早期接受过模拟密探训练,所以能极其成功地蒙蔽了所有他所接触过的人。在车子里,他打扮成速记员的模样,脸上涂着香水,抹了粉,手里戴着戒子,不为人知地来往于上千位相似的女人中。他到她们的饭店去,到她们的戏院去,甚至还拜访她们的家舍。他是位极好的密探,但他是个男人。

  他接受过密探这一行的训练。数年来,他对自己的行人团体一直充满热情,总是衷心耿耿。他曾宣誓要把共和国放在首位。亚伯拉罕姆之所以选中他,也是因为他值得信任。这位密探很年轻,两腮几乎无短须。他独身,爱国。

  但这是他一生中头一次在一个大城市中。楼下的那家公司雇佣了一位速记员。她是位不只在一方面都很有成效的工人。这位新来的速记员的一些事激起了她的兴趣。他们碰了头,并且安排再次见面。他们谈论爱情,那种妇女之间新型的爱。这位密探从未听说过这种感情,对此并不能理解,可他最终还是明白了爱抚与接吻。她建议两人同居一室,但他自然找到了反对的理由。然而,他们一起度过了大部分空闲时光,不只一次这位密探差一点向她吐露了心中的秘密:不仅仅是那即将来临的灾难,还有他的真正性别以及他真诚的爱。

  这些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情况是很难找到解释的。在这儿却有某种东西被扭曲了,即性变态。爱上一个无腿女人是件荒谬的事情,因为他有可能通过等待同一位有着象牙般双腿以及雪白膝盖的女士结婚。相反他却爱上了并想要一个生活在机器中的女人。两人都病了,灵魂出了毛病,而各自都继续保持着那种欺骗对方的亲密关系。现在随着下面城市的逐步消亡,这位速记员有一种强烈欲望要救这个女人。他觉得不管怎样可找到一种办法说服亚伯拉罕姆·米勒,让他同这位速记员结婚,至少可让他把她从突发灾祸中救出莱。

  于是,身着柔软的衬衫和齐膝的短裤,他瞧了一眼米勒和海斯勒,那两人正在认真地交谈。然后踮着脚尖走出门口,通过斜坡到了楼下。这儿一片混乱。他勇敢地大步走进速记员办公的房间,俯身向她开始讲话。他告诉她说,自己是一个男人,一位行人。接着很快向她透露了真相:下面的哭喊声,静止的汽车,失灵的电梯,无声的电话,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他告诉她汽车司机的世界因这因那即将消亡,但她却因为他对她的爱而将活着。他所要求的一切是一种照顾她,保护她的合法权利,他们可去某个地方,去郊外生活。他会绕着草坪替她推车,她可以有些鹅,一群小鹅,当她呼唤时,它们便会来到她的椅子边。

  那无腿女人听着,她那本该苍白的两颊巧妙地被胭脂遮掩了。她听着,看着他,一个男人,一个有双腿会走路的男人。他说他、爱她。但她爱上的那个人是个女人,一个有着跟她自己一样悬挂的、萎缩的、美丽双腿的女人,而不是强壮的怪物。

  她歇斯底里般地大笑起来,说她愿意嫁给他,到他想要她去的任何地方。于是她把他紧紧拥抱在身边,直接吻住他的嘴,然后又吻住他颈部的静脉。他死了,鲜血流进她嘴里,那血同胭脂混合在一起,使她的脸变成鲜艳的红色。数天后她死于饥饿。

  米勒永远不清楚他的速记员死在哪里。如果他有时间的话,他有可能会去寻找。但他同海斯勒一样开始为那个走路女孩担忧,她正孤身一人陷入正在消亡的汽车司机的世界里。对父亲来说,她是女儿,唯一的孩子,他家族中留存的仅有的血脉。然而对米勒来说,她是一种象征,是自然界反叛的象征,是为把人类恢复到世界原来的位置而作出她最后顽强努力的象征。她父亲希望她得救是因为她是他女儿,行人希望她得救是因为她是他们中的一位,他们行人族中的一位。

  那100层楼板上已有一桶桶水和许多食物,每种供应品都用来维系死亡过程中的生命。所有这些海斯勒都有了,他被安排得舒舒服服的。然后米勒带了些供应品,一水壶水,二张路线图,手里抓着一根粗棍棒,离开那祥和和平静的地方,开始走下环形坡道。这地方充其量只是难走了一些,其实环形坡道宽得足以防止眩晕。米勒害怕的是整个坡道会在某处被一堆堆乱糟糟的汽车所阻挡,但是显然所有设法到达坡道的汽车全已顺利滑落。米勒不时地在这个楼层或那个楼层停留,一听到哭喊声,便不寒而栗,接。着就继续往下走,往下走,一直走进街中。

  这儿的情形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当电动力能源从奥扎克山谷中释放出的那一刻,也就在那一刻,所有的机器全已停止,纽约有2000万人在那特殊的一刻,呆在汽车里或小车中。有些人在案前工作,在商店里;有些人在饭店用餐,在俱乐部里闲逛;另一些人则正驱车去某地。突然,每个人都被迫停在原地,除了在每个人的声音范围内,就没有别的可能联系了。电话、电台、报纸都已失灵。每辆大大小小的汽车均停止移动。每个男人和女人依靠自己的身体而生存,没人能帮他人,没人能帮自己。运输死了,而且除了在自己的圈子内,在耳目所及之处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随着运输的死亡,通讯也死了。每位汽车司机在那特殊的时候就呆在自己恰好呆的地方。

  当他们慢慢地想到要动已不可能时,害怕便随之而来。接着便是惊慌,但这是一种新的惊慌,过去所有的惊慌表现为一大群人突然问朝同一方向涌去,企图逃离一种真实或想象的恐惧。这次惊慌是无法动弹的。一整天,普通纽约人被害怕所攫,因恐惧而哭,只好留在自己车内。接着群体迁移开始了,但不是先前惊慌的那种迁移。这是跛腿动物用他们从未进行过体力锻炼的双臂,拖着无腿身子向前的缓慢的曲折的移动。这不是惊慌失措的一伙,飞快的风速般的那种转移,而是一种缓慢的狂乱的虫子般的惊慌。他们用嘶哑的低语传着话,说这城市是个死亡之地,将成为陈尸所,还说几天后也就没有食物了。尽管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人人明白,如果食物不及时从农村运来的话,这个城市就不会长存。农村突然间不仅仅只是标记牌之间长长的水泥路,而是个能获得食物和水源的地方。城市已变干涸,那把百万加仑的水送到粗心的全体居民中的巨大水泵,已停止抽水。除了环城的河里就没别的水了,而那河里的水是不洁的,受人工污染的。在农村某处肯定有水。于是第二天逃离纽约行动开始了,这是跛子的逃离,而不是鹰的逃离,是形似战争中残疾军人的人类的一种迁移。他们的速度并非一致,但最快的每小时也只能爬行不到1英里。哲学家们会呆在原地死去。动物受了折磨,也会静静地等待末日的到来。但这些汽车司机既非哲学家也非动物,他们必须得动,他们的一生一直在动。桥是第一个出现拥挤的地方,所有桥上都有一些汽车。但在下午两点,交通就并非那么拥挤。慢慢地到了第二天中午,这些河流交通干线黑压压地挤满了爬离城市的人们。于是出现了堵塞现象,由堵塞导致停滞,由停滞带来一种无法前进的蠕动。然后在一层不能动弹的人群上面,又爬上了另一层同样拥挤不堪的人群。在第二层上面,又有了第三层。许多街道通向每座桥梁,可每座桥只有一条街那么宽,逐渐地最上层外面几排的开始掉进下面的河里,最终许多人寻找这样的归宿。从桥上最后传来了一声咆哮,如同海浪冲击多岩的海岸一样。这里便是极度疯狂的开始,人们很快死在桥上,但临死之前他们开始互相撕咬。在城市的某些地方,也出现了同样的拥挤。饭店与咖啡屋挤满了人,几乎撞到了天花板。这里有食物,但除了在食物旁边的一些人以及那些仍然活着的和有能力进食的人之外,没人能够得着。在食物旁边的人在他们有幸得利之前,又被压死,尸体挡住了去路。

  24小时之内,人类就已丢失了宗教信仰、人性及其崇高理想。每个人都尽力让自己活着,虽然这样会马上给他人带来死亡,但在个别场合,个人主义上升到了英雄主义的高度。在医院里,一位临时护士留下来陪伴病人,向他们提供食物,最后同他们一起饿死。在一妇产科里,一位母亲生下了孩子,由于受人遗弃,母亲把孩予一直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直到饥饿拉下了她无力的臂膀。

  米勒从办公大楼出来也就走到了这样一个可怕的世界。他带了一根结实的棍棒,但那些爬行汽车司机几乎未注意到他。因此,他慢慢地走到5号街,然后笔直往北走,他边走边祈祷,不过头一天,他几乎没看到后来所要看的东西。

  他走呀走,一直走到河边游过了河。然后再往前走。到了晚上,他来到了郊外,在那儿他停止了无休止的祈祷。他遇见了一位临时汽车司机,这位司机只是对他的车子抛锚感到懊恼。在乡村最初没人意识到真正发生了什么,就是死在自己农舍之前,还未有人完全意识到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城市居民知道,而他们却不理解。

  第二天,米勒一早就从草地上爬起,仔细阅读了路线图,便继续走路。他避开城镇,绕过城镇。他已有一种愿望,一种持续的,不断的,不可避免的与那些正在挨饿的跛子们分享供应品的愿望。但他必须保存力量,为了她,那个在30英里长的铁栅栏内,置身于无助的仆人中间的孤独的行路女孩储存食物。这会儿,已到了结束第二天行走的时候,因为,已有好几英里没看见人了。太阳低挂在橡树林中,把稀奇古怪的影子投到了水泥路上。

  马路那头驶来一辆奇怪的大篷车,慢慢向他靠近。马车前三匹马背上结实又笨拙地系着一捆捆,一壶壶水。第三匹马上,一位老人靠在椅子一样的马鞍上。这个时候,他睡着了,下巴抵在胸口上,双手即使在睡梦中,也紧紧抓住椅子的两旁。一位高大、健壮,但又不失可爱的妇女,轻松地阔步走在水泥路上。她的背上挂着一把弓及一袋箭,右手握着一根沉重的棍子。她毫无畏惧地、自信地向前走着。看起来,她充满力量、信心和骄傲。

  米勒停在了路当中。大篷车靠近他,随即在他面前停住了。

  “喂,”那位妇女说。她的声音同太阳下的影子和摇曳的树叶奇怪地融合在一起。  ‘

  “喂,你是谁,为什么要挡住我的路?”

  “哦,我是亚伯拉罕姆·米勒。你是马格里特·海斯勒。我在找你。你的父亲平安无事,他派我来寻你。”

  “你是一位行人吗?”

  “同你一模一样!”然后谈话继续下去……

  教授从小睡中醒来,他从马背上看到这位小伙子和姑娘正站在那儿交谈,已经忘记了世上其他的事情。

  “哦,这就是过去的样子。”教授自忖道。

  几百年以后的一个星期天下午,一位父亲同他的小儿子在重建的纽约市自然科学博物馆里游览。现在整个城市只是一座巨大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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