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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银锁金铃记gl-第3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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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头领走出来,道:“乌山少主,我已听陈大侠说过事情经过,可否请你解释一下,为何你同我们追查的那人身形相似,连衣服都这么像呢?”
    陈七寸跟在他身后,双手环抱,一只手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秃鹰般的眼睛盯在金铃脸上,似乎是在等她露出破绽。
    她已不是当初面对许笑寒就要冷汗涔涔的黄口小儿,如今她几经风浪,神功初成,在陈七寸这等威压之下也能镇定自若:“我怎么知道?我今天才刚到此处。”
    头领沉声道:“你如何解释衣服的事情?”
    金铃正要开口,萧荀拦在她身前,道:“我还要问呢,为何她今天才到此处,就有人和她穿一样的衣服?又是谁知道她一个人藏在外面,不可能有人替她证明清白?难道不是你们祖家自己人最脱不了干系吗?除开你们坞壁的联络人,还有谁知道我们会来?除开今晚告知我们计划的祖三叔,还有几个知道她躲在那里的?”
    他越说越是激动,眼看就要掳袖子干架,金铃推了他一下,低声道:“金大帅,莫要中了敌人离间之计。”
    萧荀这才住口。金铃心道:难道离间我们和祖氏,就是这小胡儿来此的目的吗?可离间我们又有何用?不论如何,只要截获军粮送出去便可。这陆上水上的运输,都是莲花渡在负责,如今陈七寸也在此处,粮草这些东西根本轮不到金铃经手。若是银锁亲自策划,此事她不可能不知道,断断不会浪费这种力气。
    那头领须发怒张,喝道:“若不是武刺史今晚被人刺杀,我岂会和你这等黄口小儿浪费唇舌?!”
    “武刺史?!”萧金二人齐声反问,“怎么死的?”

  ☆、第414章 是非黑白九

武刺史乃是徐州刺史;徐州治所下邳,对面便是高祖故里彭城。
    金铃立时明白刺史之死与银锁脱不了干系:她大费周章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为此不惜犯险亲自打草惊蛇佯装刺杀祖行主,而真正的目的九成九就是好使手下弟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接近刺史,暗中将他做掉。
    她心中的自责渐渐扩大,暗想若是刚才抓住银锁……可我又如何能让她受这些人折辱?
    思来想去,又觉得一个不认识的刺史;当然不及一个银锁重要。
    那头领咳嗽了一声;让金铃将思绪从银锁身上收了回来;目下并非是想这些事情的好时机,反倒无论如何得把陈七寸引出来的怀疑推回去。
    陈七寸的遣词模糊;在她的追问下;却没有立刻反诘;金铃稍稍放心,料想陈七寸多半是虚张声势,实则并没有回头找过她。他虽然如今显得气势惊人,其实只不过是乡野孩童们捉迷藏之时喊的那一声“我看到你了,别躲了快出来吧”。
    萧荀上前一步,挡在金铃面前,道:“陈大侠这又是何意?你请我们来,却又反过来怀疑我们,是什么道理?”
    陈七寸脸有愠色,方才只是诈金铃一诈,小年轻阅历浅,若是心里有鬼,多半一诈就诈出点什么来。不料金铃虽然看着年幼,却没有任何动摇,反倒显得他自己有点胡搅蛮缠,只得拱手道:“是我的不是,两位辛苦一晚,还请回去歇息。”
    他暗自懊恼没有早些想出这件事的端倪,若是能早些回去,说不定便可看到金铃的破绽。这时苦无证据,他一个有头有脸的豪侠,却要用这等虚张声势的手段骗一个小姑娘,未免有*份。
    众人回到祖氏坞壁时,已是寅时正了,金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无论如何再也睡不着。银锁的计策确乎是简单有效,她曾说过金铃“每一次都上同样的当”,这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银锁最是爱用,而她几乎每一次都猜不出银锁的真正意图。以前只是她一个人上当,可现如今,就因为她放走了银锁,而使得武州刺史不明不白的死了。
    这也绝不是银锁的最终目的。整个事情必定都顺着银锁计划的方向前进发展,犹如上弦的弩机,可令人恐惧的是,明知弩机射出之后必取人性命,却没人知道这一箭到底指着什么地方,是不是自己的印堂正中。
    金铃心中竟然暗生恐惧,她放走银锁之时明明还觉得九死不悔,可到了现在,她才明白有一些责任,即使将她大卸八块分成八个,也未必能担负得起。
    她怀揣忐忑,亦不知自己是如何睡着的,再醒来时,是被嘈杂的声音叫醒的,萧荀在她门口用力拍门,看那架势若是她再不答应,就要破门而入。
    “金大帅,什么事?”
    “快起来,出发了,事情有变。”
    “什么事?”金铃一骨碌爬起来,她昨夜就隐隐觉得不妥,银锁大费周章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来换一个刺史的死,绝不仅仅是杀人取乐这么简单。
    萧荀带来了此事的后果,她问出之后立刻后悔,心中隐隐不安,直希望萧荀不要再说了。
    萧荀见她露面,松了口气,道:“东魏入侵,已打过国境线了。”
    她心中第一个想到的却是银锁,以她去的方向,说不定就和这些鲜卑人打了照面。
    “金铃?发什么呆?”
    金铃回过神来,道:“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去强抢粮草吗?”
    萧荀咬牙道:“对!赶在鲜卑人之前,护送粮草出城!”
    金铃有些不敢信:“要我们去护送侯景的粮草?”
    萧荀道:“对,我方才已经和众人商量过了,我们保护粮草离开下邳,进阳平郡境内之后,可以凭借地势打上一场。”
    金铃一边收拾细软一边问道:“阳平郡附近是刘氏坞壁,有人去通知他们了吗?”
    “六百里加急去的,放心吧,第一批人已经出发了,我领一队人马伏击……”
    金铃猛地扭头,道:“你伏击?你不跟车队一道走吗?”
    萧荀奇道:“你这是何意?我来就是干这个的。”
    金铃低声道:“你若有事,我无法与爹娘交代,我要跟你一起。”
    “那怎么行?死我一个还有你,死你一个还有我,我们两个要是一起,爹娘怎么办?”
    金铃道:“你既然知道问‘爹娘怎么办’,就该明白你才是亲生的。你放心好了,有我保护你,无论如何都能逃出生天。这是我此来的任务,如若无法完成,我也无法回去和师父交差。”
    萧荀早已见识过金铃的倔脾气,拗她不过,只得道:“是是是,我忘了此事,你跟着我,听我差遣,不要乱跑,这么多人,我也可以保你平安。”
    一群坞壁的民兵仓促行军,自然比不上萧荀自己亲自训练的手下,但现在也没有给他挑三拣四的余地了,天边烟尘压着地平线缓缓前进,仿佛是天上有个看不见的怪兽缓缓而来。
    因刺史遇刺,城中慌乱无主,是战是降全无定数,有人想用这一车粮草去换魏主垂青,也有人忠于侯元景,拼死要把这一车粮草送出城去,更多的人只希望不要打到自己头上来,烫手山芋还是送给别人家。
    辎重队伍自城外粮仓启程,早早就从官道往东南走,官船在富陵湖有港,下邳的粮草一直都是从这个港口往南走水道运往淮南腹地,再启陆路至扬州渡江到京口,从京口西入京城。
    富陵湖是淮河上的大湖,虽不及洞庭鄱阳,但也蔚为可观,附近有一串小湖,浅滩处给人挖开,连缀成漕,互相联通,北起于南徐州,南止于扬州以北百余里处。
    这个队伍有牛千多头,骡子和驴四千余,只有两千人在慌乱之中跟着出城,运粮三十万石,行二百里路便能上船。富陵湖怎么说也是梁朝的地盘,东魏再怎么机关算尽,也不可能让骑兵步兵带着水军战船前来,是以一旦粮草上船,便算此围已解。
    城中早早有哗变的守军追出来,萧荀领着一千步兵于官道两旁伏击,对方一触即溃,萧荀松了口气,立刻命人行军奔袭城外五十里处向阳坡。众祖氏子弟看来也是吃过苦的,说走就走一点也不含糊。
    金铃没杀两个人,人就全都跑了,萧荀深恐她杀红了眼,急忙拉住她,道:“你怎么老跟骑兵拼命?”
    “我……有对付骑兵的独门绝技,旁人没有。”
    萧荀忙道:“怎么没有?对付骑兵法子多了,倘使骑兵冲锋,只要将盾立于地上,背后用木棍顶住,马过不来,就会撞在盾上。倘若己方领枪兵,只要前面几排长枪斜刺出去,骑兵自己撞上来,一定是死路一条。倘使……”
    金铃叹气道:“金大帅莫要说了,我们哪有盾?”
    萧荀叹了口气,道:“万幸对方也不可能五千人都带骑兵进来。”
    “为何我们要急行军去向阳坡?”
    萧荀道:“向阳坡向阳坡,顾名思义,南边是一片没树的缓坡,若是对方有骑兵,一定是从向阳坡北边爬上去,从山上冲锋下来,这样才威力无穷。即便是步兵,从山上跑下来的和从山下冲上去的也有高下之分。我不论带什么兵,都要把那里先抢下来,才能拿个先手。”
    金铃点点头,道:“金大帅看起来很厉害,为何北上时看着如此不济?”
    萧荀板着脸道:“你还提!”
    “只是弄不懂罢了。”
    萧荀见金铃面色如常,依旧是淡淡的模样,并不像是在嘲笑她,遂深深吸了口气,一把按在旁边窃笑不止的李见嘴上,斥道:“整队去!”
    李见走了,萧荀才道:“领的兵多,等若一个人力气大,将领打仗的本事,等若一个人的招式。我光是招式精妙,可若是没有力气,那就是花拳绣腿,是也不是?我若手下没有兵,或者士兵不强,那就和内功全失一般,空有一身招式,却没有力气使出来。我这打仗的本事叫‘万人敌’,多多益善,越少越不济……你也不能总这样欺负我,我好歹是你兄长,你得适当给我留些面子……”
    金铃点头应道:“好。”
    李见回来之后,看见两人的对话已经结束,全军因为刚才的胜利而士气高涨,最低落的一个,应该是统帅萧荀。
    “可我们要打五千人……当真打得过吗?”
    萧荀叹气道:“自然是打不过的。可也没谁规定我一定要打胜仗,只要拖到粮草上船就行了。你闻到了吗?辎重车走得慢,我们现在已经赶上他们了,若是对方有骑兵,只怕过不多时就能拦腰冲击他们。”
    金铃皱眉道:“闻到了。”
    空中传来阵阵牛粪味,金铃又不禁念起银锁来。两人从光明顶下来之后,成天腻得不像样子,她若是觉得马臭,就把头埋在银锁身上。这胡儿不知如今身在何方,是已进了他们在东魏的分舵,还是还在附近潜伏逡巡。

  ☆、第415章 是非黑白十

萧荀指着前方窄窄的隘口道:“从那里出去;就是官道了,旁边那个山包,就是向阳坡。”
    金铃顺着萧荀指的方向看过去;外面依稀便是大片的平原,野草不高;树木稀疏,看起来以前是农田,现在已成一片荒芜。
    “金大帅怎会这么清楚下邳的地形?”
    “我以前还是小兵的时候,换防换到这里。这条路我们训练的时候常来。”
    “料不到金大帅还当过小兵;我还以为……”
    萧荀笑道:“你还以为我一入伍就是屯骑校尉?那倒没有;一开始是偏将。……怎么了?”
    他见金铃皱起了眉头,以为她对这等特殊待遇有所不满,正准备开口解释;只听金铃道:“不出金大帅所料,有一队人马朝此处来了。我们……怎么打?”
    萧荀听罢高声下令加速前进,似是随意挑了个地方,令大家停下,动手伐木,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得了许多一尺多长的尖削木棍。萧荀见金铃不问,腆着脸贴过来,道:“铃铛小妹妹,你就不奇怪这是什么吗?”
    金铃只得问道:“请义兄赐教。”
    萧荀哈哈一笑,下令道:“李见,带人去埋了!”
    李见领命,带着一队人抱着木棍在林中走来走去,回来的时候一根都没了,大约是都埋进了地下。金铃仔细望去,见路边林中约两丈深的地方,地上时有寸许尖头露出来,忽地恍然大悟:“当初你在建业郊外,也用的是这等法子。”
    萧荀道:“没错,叫你偷看了去!不过打起来的时候,越简单,越有效,花拳绣腿没有用。大伙换弓隐蔽!”
    只听一阵响动,众人散在树林中,找些烂叶子披挂在身上,手持弓箭,匍匐隐蔽。金铃和萧荀躲在一块石头后面,萧荀探出个脑袋来,时刻注意着远方的动向。
    “铃铛小妹妹,你方才说有一队人马,可我怎么没见烟尘?”
    金铃道:“来的似乎不是骑兵,是徒步来的。”
    萧荀嘀咕道:“这可不大对了。”
    “有什么不妥吗?”
    李见插嘴道:“这些鲜卑蛮子,骑兵厉害,下邳这地方地势大体来说十分平阔,第一波攻击居然不是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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