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川卒-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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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集团军下辖的军、师一级单位没有野战医院,没有炮兵、没有一门野炮或山炮,团一级单位只有一个4门炮的迫击炮连、一个有4挺重机枪的机枪连, 122师的轻机枪数量全师也仅有20余挺。辎重后勤、担架救护、通讯设备更是无从谈起。除了自己所在的独立营目前是齐装满员之外,其它连级单位八成以上的步枪没有配备刺刀,少数士兵手里还居然拿着一把大刀片子。
“下去,下去,哪个同意让你搭车的。”
随着一声无精打采的喊声,邵吉林扭过头看了一眼,原来是集团军里仅有的8辆旧式载重洗车开了过来,轮胎几乎被装满的车厢压扁,沉闷的发动机声音听起来让人感到随时都可能在路上抛锚。
“日他个先人XX!”
一个身材精瘦、眼眶深凹,手里提着一杆老套筒的老兵满脸怒气,愤愤不平:“格老子真他娘的苦!打日本打日本,还没见到日本人啥子模样,老子就他娘的要先累死了,你们坐车,让大爷走路,凭啥子?”、
“龚老二,你他娘的说话小心点,让连长听到喽让你滚蛋回家。”一名年纪较大的中尉军官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龚老二一脸的不在乎:“连副,就你怕他个龟儿子,换了我上前就给他一个大嘴巴,让他给我立正。”
“这话可是你说的,待会见了连长你要敢这样子说话,我王字倒过来写。”
邵吉林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微微一笑,这个叫王一安的中尉军官是122师警卫连的副连长,现在又在拿这个大老粗龚老二开始当猴耍。
“哟,这不是独立营的邵大哥吗!”
王一安一眼瞧见了邵吉林,急忙紧走几步上前跟他套起了近乎。
“王连副,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喽。”
“这龚老二昨天晚上吃坏了肚子,腿发软,走得慢,连长就让我一路上盯着他,担心他溜号。”
“王连副,师座现在走到了啥子地方?”
“师座?在366旅。邵参谋,你们独立营现在可高升了,都成了邓总司令的警卫营啦。看看你们的武器装备在川军也是头一份,清一色的汉阳造和捷克式,军官人人都是盒子炮,让兄弟眼红啊。”
邵吉林看了一眼这位“双枪”副连长,不冷不热地说:“王连副,话可不能这样子说。我们独立营在加入川军的时候武器装备就是现在这个样子,邓总司令和师座也只是给了我们一个营级单位的编制,其它的不都和你们一样吗?”
“话是这样子说,但弟兄们都说独立营就是川军的老大。怎么样?您给李营长说说情,让兄弟我也来独立营沾个光。”王一安一脸献媚。
“邵参谋,邵参谋,营长喊你过去。”
邵吉林心里正发愁如何打发眼前的这位,听到传令兵的喊声赶紧说:“王连副,对不住啦,兄弟先走一步,再会。”
“哎,别急着走啊,兄弟的事你可要上心,我等你回话。”王一安冲着邵吉林的背影挥了挥手。
“连副,连副,咱俩再去搭搭便车,这样走下去太苦喽。”龚老二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邵吉林,又凑在了王一安面前。
“怕吃苦?”
王一安冲他甩了个白眼儿过来:“怕吃苦,你就给老子滚回去,少他娘的到外面给我们四川人丢人现眼!” 他心里正在闹心,这时听到龚老二牢牢骚骚的,忍不住大声呵斥起来。
龚老二翻了翻白眼不言语了,心里想:连副吃错药了罢,怎么也喊叫起来抗日的话。
“龚老二,你给老子听着,咱们这次是去抗战,杀日本鬼子,再苦也得给老子忍着!”王一安低下头冲着旱得冒烟的土路上啐了口唾沫:“娘的,要是打内战,八抬大轿来了老子也不会多走一步!”
“说得好,雄起。”
一直都在低头走路的川军士兵听到他的这句话,都纷纷回过头来竖起了大姆指。王一安顿时心里一阵得意,不由地挺起了胸膛,走起路来也有了精神。龚老二一脸不解地跟在他身后,手里懒洋洋的提着那支磨得发亮的老套筒。
“龟儿子,装腔作势。”老余头突然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李晓义烦燥地伸手解开风纪扣:“老余头,你晓得他?”
“晓得,化成了灰也晓得。当年在成都,他龟儿子就是浑水袍哥里的小混混,后来为了躲债才进了军队。”
“躲债?老余头,他欠了哪一个的债?”
“当然是欠了冷大爷的债!那一年,这龟儿子在冷大爷的赌场里一夜输掉了两百块大洋,本来是要砍掉一条胳膊的。没想到他的龙头大爷是41军的一个团长,不仅让勤务兵送来了两百块大洋,而且还把他招进了军队,慢慢就混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没想到啊,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段子故事。老余头,他的龙头大爷是哪一个团长?”
老余头望了一眼李晓义:“川军里头哪个长官不是当大爷出身的!有一天你娃儿就会晓得?快走,马上就要去前面的镇子里做饭啦。”
“班长,班长,今天晌午吃啥子饭?”一个年纪轻轻、身体瘦弱的小兵背着一口大铁锅追上来问老余头。
老余头把手里的旱烟袋往腰里一插:“孙二娃,你娃儿就知道个吃,跟个饿死鬼一样天天就知道吃。问连副去,老子不晓得吃啥子?”
“老余头,老余头,莫生气嘛。吃啥子饭还不是你说了算,你就别为难我喽!”在成都加入独立营的武田地现在是独立营第一连的副连长,他看到老余头又要在半路上撂挑子,赶紧走过来陪着笑脸说好话。
老余头用眼角扫了一眼武田地:“武管家,你现在是长官,又管着全连的后勤,每天吃啥子饭还不是你说了算嘛。”
“老余头,咱们都是袍哥出身,现在又是跟着李营长出川打仗,以后还得相互关照,咱们全连的嘴巴都指望着你,你说咋办就咋办?”武田地强忍着心中的不满,看了一眼鼻孔冲天的老余头。
李晓义上前趴在老余头的耳朵边:“行了,武管家都低头了,你也就给他个面子。”
“好,既然武连副说话了,中午就来顿干的,每个人再加两块腊肉。”老余头说完后,转过头看了一眼背着大铁锅的孙二娃:“去,叫上老白和黑子抓紧时间走快点,马上到前面的镇上架锅造饭,多下点米,把粥给老子熬稠些,让弟兄们吃饱饭好有劲赶路。”
孙二娃一听说晌午有腊肉吃,小脸立刻变得兴奋起来:“班长,我晓得啦!”说完后,一路小跑起来,嘴上急急忙忙地冲着一连的行军的队列喊起来:“老白头,黑子哥,班长让去前面的镇子做饭啦。”
第021章:徒步漫漫出川路(2)
陡峻险峭的秦岭山路上,川军第22集团军几万名官兵拉成了一条灰色的长龙在缓缓蠕动着,三千余米的高山上不时出现覆盖着的冰雪;一眼望去白雪皑皑。在四川盆地中长大的川军士兵初次见到冰霜十分好奇,指手划脚的议论着。
独立营身后紧跟着那8辆旧式老爷车组成的车队缓慢前行,走在最后的一辆汽车突然在冰霜路面上打滑失去控制, 一下子冲出了路基,连续几个跟头翻下了深谷,乘坐在后车厢里的士兵来不及跳车,从车厢中被抛了出去,就像木偶人一样在大山的深谷中翻落直下,随着一团团烟尘落入谷底,长眠与哗哗流淌的溪水之中。汽车在坠入深谷之后许久才传来一声爆炸后的闷响,便静悄悄的再无一丝声息。
老余头拉着李晓义正坐在路基边上休息聊天,亲眼目睹了车辆坠入深谷之中的那一幕,俩个人顿时出了一头冷汗,李晓义更是两腿发软:“老,老余头,我的腿咋个这会儿直打颤,站,站都站不起来啦。”
老余头愣了许久才从嘴巴上取上旱烟锅来:“妈的,还没有见到小日本就把命给送啦!”说完后,扶着李晓义的肩膀慢慢站了起来,从怀中取出半瓶白酒后叹了口气:“娃儿们,一路走好。”手一挥,半瓶白酒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后落进了深谷之中。
“弟兄们小心路滑,注意安全哟。”
这时,一个年轻的中尉军官惨白着脸,站在路边僵硬地向行进中的队伍挥着手。老余头走过去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不是冯家三少爷吗?”
“老余头,咋么你也会在这里?”中尉军官转过头看着老余头,惨白的脸上有了一丝兴奋的血色。
老余头看了一眼路边的深谷,小声问:“三少爷,刚才翻下去的车上有你的人?”
中尉军官被他一问,眼泪顿时流了出来,狠狠用手在自己脑袋上一拍:“都怪我冯成庆照顾不周,两个同学随同我参军后身体不适,我便托人让他们搭个便车好好休息,谁知道却害了他们,唉。”
“三少爷,别难过了。就是不死在这里,也要死在抗日前线,不管怎么说也是出来打小日本,好歹对家里人有个交待。要不我让营长托个人情,你来我们独立营吧。”老余头低声劝说。
冯成庆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军部汽车营里还有随我一起来的几个同学,我不能离开他们。老余头,谢谢你的关心,有机会我一定去拜望李营长。”
“那好吧!三少爷,我就不勉强你了,哪天想打牙祭来独立营一连找我,一路珍重。晓义娃儿,我们先走喽。”老余头转身拉了一把刚刚才缓过劲来的李晓义,俩个人并排走向一眼看不到边的山路,踏入了川军的滚滚人流之中。
冯成庆举起右臂冲着他们的背影举手敬礼,心里默默念叨着:老余头,一路保重,我们山西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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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任川军前锋的122师364旅,原是西北军杨虎城的一个旅,驻防陕西省汉中一带,由于旅长王志远同杨虎城曾发生过节,杨虎城暗中调集部队准备包围汉中对其进行武装弹压。王志远由于事先得到了可靠消息,立即将全旅拉到广元投靠了川军现在的41军,被编入122师,番号为364旅,常驻四川绵竹一带。此次出川抗战,364旅派728团为先头团,在团长张宣武的率领下,徒步行走28天后到达宝鸡,接到了师长王铭章的电报:原地休整一天,总部独立营随后即到,会合后赴西安。
这天深夜,正在民房里呼呼大睡的张宣武被勤务兵给喊醒了:“团座,团座,独立营报到来啦。”
“妈了个吧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打扰老子睡觉。”张宣武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忍不住骂出声来。
“报告。”
“进来。”
李剑棠站在民房外听到了张宣武的骂声,转过身想离开,被章震川拉了回来,只得硬着头皮推开了房门。
“你就是独立营营长李剑棠,不错,很年轻吗?”张宣武刚刚穿好军裤,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李剑棠压着怒气举手敬礼:“报告长官,职奉命前来与贵团会合,接受长官指挥。”
“行了,别来这些虚礼,瞧你的样子,刚离开学堂吧。坐、坐。还没吃饭吧,勤务兵,让炊事班给他们来两碗油泼面,多放点辣椒。”张宣武抬起头打量了一眼李剑棠和章震川,穿上呢子军上衣,衣领上的上校军衔在灯光下赫赫生辉。
张宣武又打量了一眼章震川说道:“这位小老弟,以前恐怕在军队干过吧!”
“报告团座,职以前在保安团。”章震川听到问话,急忙举手敬礼后回答。
张宣武点了点头,站起来走在李剑棠面前把手一伸:“拿来吧,总座的手令。”李剑棠从灰布军装的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折叠好的信笺双手递给他。
张宣武打开信笺后凑在电灯下:兹命总部独立营加入122师364旅728团序列,服从张宣武团长指挥。邓锡候,中华民国26年10月。
“老了等了你们一天终于给等来了,部队吃过饭了吗?”张宣武心里暗自高兴,他深知独立营的武器装备是整个22集团军里最好的,这个时候邓总司令把独立营交给他,不言而喻就是为了充实728团的战斗力。
李剑棠两脚一碰:“报告团座,独立营饭后已经休息。”
“勤务兵,拿酒来,我和李营长好好聊聊。”张宣武收起李剑棠递给他的信笺,自己先坐在了桌子面前,用手一指面前的板凳:“坐啊,李营长,别客气了。”
第二天清晨,728团、独立营登上了宝鸡的闷罐火车。由于人多、骡马多,全体官兵只能迎着从打开的车厢门里吹进来的寒风,在震耳欲聋的汽笛声中,相互拥挤着站在车厢里,迷迷糊糊地向西安开进。
“妈的,这遭的啥子罪嘛。邓总司令还说火车像洋房子?扯蛋。”一直脾气性格都温顺的李晓义缩着脖子站在车厢门口,冲着火车外已经干硬冰冷的土地上吐了一口。
老余头倚靠在车厢门边上蹲在他旁边,身体随着火车的节奏晃动着,嘴上叨着已经没有热气的旱烟锅,懒懒地抬起眼皮:“娃儿,省点力气吧。”
“老余头,快半天水米没沾牙喽,又冷又饿,啥子时候才能到站补充啊。”一个瘦弱的士兵脸色发白,说话间又往旁边的人身上靠了靠。
老余头没有理会他,自言自语道:“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