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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君知妾有夫-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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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急得满头大汗,凤飞的背影已经彻底从我的视线里消失。又是相陵君,为何他总是阴魂不散,为了满足他的自欺欺人的幻想一次又一次打扰我的生活。
  犹如噩梦一般,我再次回到微澜殿中。
  我正坐在殿中,最先见到的是玉仪,我原以为当日我离开相陵君府时,玉仪随侯爷的随同一同回到寒沙州,却不想她仍然留在此地。
  玉仪想替我换下身上的衣服,我积攒了一路的疲惫与怨气发作,将她手捧的新衣通通扔在地上,仍旧正坐回原位,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等待着与相陵君的正面交锋。
  说是交锋,却也不过是困兽之斗。
  我的内心前所未有的烦乱不安,我最怕的就是他发现我怀有身孕。如今重陷牢狱,腹中一旦不是女孩儿,王室之中最看重子嗣传承,相陵君断不肯令我带走,来日我若离开相陵君府,这一生只怕母子分离。
  想着想着,心便凉透了。 
  我凝眉愁思时,玉仪等人已悄然退出殿中,我蓦然发现相陵君正在一旁瞧着我,一言不发,只是发笑。 
  我冷笑一声,他俨然又将我当做画像。
  我重重地向他行了一礼,抬头直视着他:“求相陵君赐我一死。” 
  他扶起我,还是在笑,仿佛所有的快乐都从心田洋溢而出,沉醉了岁月时光。
  我不肯他扶,可又如何挣脱得开。
  “我好不容易才将你寻回,谁再敢伤你毫发,我定将他挫骨扬灰。”
  他分明柔声细语和我说话,可是他眼眸深处所隐藏的寒意,却令我打个冷战。
  他双手捧着我的脸,颤抖地摩挲着,眼睛里竟似泛起泪光。 
  “阿妍,阿妍,你总算回来了,你知道我想你想的有多苦么?阿妍,你为什么不说话?和我说说话吧,发脾气也好,骂我也好,想说什么都好。” 
  我心中悲痛泛起,最是承受不了他如此情深款款地对我说话,我是早就对他死心绝望了。
  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推开了他,抗拒地向后退着,激动道:“我不是阿妍,阿妍早已死了,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相陵君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我起身欲逃,他情急之下硬是见我拦住:“是我失言,你莫要生气。你说是阿初就是阿初,有什么关系呢?”
  我哀哀道:“你既知我是阿初,就更不该如此。我当初虽迫于形势嫁入府中,可你如今明知阿初早有夫君,你为何还要苦苦纠缠于我?”
  他仍旧笑着,可是眼睛里的寒意一层一层渗了出来。
  “你若担心此事,却也不难办,取他休书一封或取他性命一条,自可迎刃而解。” 
  这样的他令我生出一团惧意,我的心脏被紧紧挤压,几乎想也不想冲口而出:“相陵君若要取他性命,还是请赐死于我吧。” 
  我突然发现,原来三年后再相见,我竟会一次次地惧怕于他,这在从前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相陵君道:“你心中介怀我才告诉你解决之法,你若心中无所介怀,我又何必解决?文信候虽纳你为妾,但我更感激他保全你的性命,你日后若不再与他相瓜葛,我如何会恩将仇报?” 
  明允救我性命之事,他如何会得知?
  我一时不解他的意思,隐约有所担心,惯性地强调:“我不是阿妍。” 
  他对我的笑里流露出无比的宠溺:“好了,我知道你是阿初,我不会再唤错名字。我当初丢你一人在北国,害你深陷梁王宫的一场大火,险些丧生,你怪我不肯认我是我应受的惩罚,可是要生气要闹脾气都得在我眼前,除非我死,否则再不许你离我而去。” 
  他沉浸在自己失而复得的感情里,这一次他没有再认错人,而我却如受五雷轰顶。
  “我……我……”我嗫嚅着,我想我脸上肯定没有半分血色,“我……我不是……”
  他不再笑,脸色哀痛:“你若不是,就解释一下三年前你身在何处,父母是何人,你籍贯在何处,你所谓的兄长又姓甚名谁;你若不是,就解释一下为何玉仪将阿妍当年罚抄时的笔迹误认做你的笔迹;你若不是,你这张脸又作何解释。”
  我僵在原地,一颗心急遽下沉,他骤然松开了我,我踉跄着后退两步,硬是强行站定,艰涩地冷笑两声:“相陵君可是疯了?”
  相陵君不再答言,不知从何处取来佩剑,一柄远远地抛给我,正是我多年所用的那一柄。
  “你既不肯承认身份,又念念不忘文信候,我倒不如果真成全你,赐你一死。”他站在我面前,拔剑而出,神色决绝而痛楚,“你若一死,也是入我的陵墓,与我合葬一处,到那时你心里惦念何人,承不承认你的身份通通都没关系。我虽于心不忍,可也不失为一种解脱,你放心,过得数年我也会随你而去,绝不令你孤单太久。”
  他的目光逼视着我,汹涌如深蓝夜幕下的大海,浪潮从四面八方奔袭而来,将我打入无尽的漩涡。我无意识地将手压在腹部,我以为他至少还是从前的少游兄,才敢在他面前以死相逼,万万想不到他在我身上,宁为玉碎也绝不瓦全。
  我顾不得悲愤,而是思虑如何逃脱,相陵君看穿我的心思,利剑讯出,招招杀手,事到绝境,我也唯有竭力抵挡。
作者有话要说:  

  ☆、身陷囹圄2

  他在我再没有任何招架之力时收招,我的额头渗出细汗,死里逃生后,才意识到中了他的圈套。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取我性命,而是逼我将所懂的剑法一一使出。
  我从小就与他一同练剑,甚至许多剑法是从他教我的。我谎称剑法是明允所授,我却拿相陵君教我的剑法对抗相陵君,谎言立时不攻自破,我再也无从狡辩。
  他如今确定我是阿妍,定然再也不肯轻易放我一走了之。他动手之前说的那些话未必全是虚言,从前的少游兄或可不必,可如今的相陵君,他的性情早就不是三年前,而他的权势又足以令他为所欲为,甚至连当初的阿初他都要霸占,更何况是此刻的阿初。
  我不愿意在他面前承认我是阿妍,是因为三年前我就对他绝望。
  一个人,他不在乎你就是不在乎你,不是努力就意味着有结果,不可能因为三年的时光就回心转意,我承认他的确对我动过感情,可正因那转瞬即逝的感情与我三年前的死亡,才埋下他今日心存愧疚的祸根。
  青铜剑脱手,剑尖抵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清脆一声,向后摔倒在地。我在他一瞬不瞬的注视下,步步而退。小孩子似乎感染到我的糟糕心情,亦是焦躁不安。我一忍再忍,毕竟忍耐不住,胸中酸涩作祟,一阵阵作呕。 
  他喊人进来,自己也上前扶我,轻轻拍我的背。我心灰意冷,以为要被他识破,可他一句话也没有问。我被小孩子折腾的七荤八素,已然顾他不得,只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通通吐出,才足以缓解一二。因为吃不下东西的缘故,最后也不过搜肠刮肚,将酸水吐尽。等到这一番折腾完毕,我早就虚软的无力反抗,任由他将我扶至榻上安顿好。
  侍女们鱼贯而出,玉仪将最里面的一层轻纱帷帐落下后,也退了出去。 
  纱帐外另又出现两个身形较高的人影,不是侍女,我隐约认得出是穆医官与李医官。
  我骤然坐起,立刻发现自己右手腕缠着一根诊脉的丝线,丝线悬空,另一端牵在医官手中。惊觉之下,我想也不想,立刻将丝线从手腕扯开。
  相陵君静静地陪在我身旁,见我此举,既不怪异,亦不怪责,平静的一言不发。他越平静,我就越慌张,我忐忑地看他一眼,因为心虚,匆忙又躺下去。他反而取出手帕,细致地替我擦拭额头上的冷汗,我整个人一动不动,可心里早就乱成滚粥。
  好在他命医官退了出去,没有继续替我诊脉,我暗自松一口气,正自绞尽脑汁思虑日后如何瞒天过海时,却听他叹息一声。
  “阿妍,你就当真这般不甘愿?”
  我回视着他缓缓道:“我说过阿妍早就死了,死在梁王宫的大火之中,请你别再喊我阿妍。”
  他听不懂我的话,我却明白阿妍真的死了。
  他听我如此说总算不再喊我的名字,冰凉的手指碰触着我下巴上的一道疤痕,满眼怜惜:“你告诉我你身上的疤痕从何而来,当初文信候是如何救了你的性命,又是你哪一位兄长将你交托于文信候。”
  我将脸别开一些角度,躲开了相陵君的触碰,无比疲惫。
  “从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他将我的脸别向他,我双眸中的他又悲又笑。
  “又和我生气了是不是?” 
  我郑重其事地回答:“我没有,从前的事情我是真的记不得了。假如我还记得,在寒沙州时,我怎会轻易出现在祈国使臣面前,以至于还莫名其妙嫁入府中。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一种可能是我将从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另有一种可能是你认错了人。”
  他不知在回想什么,继而释然一笑:“我断然不会认错你!你大概是真的不记得了,然而与你回到我身边相比,记不记得又算什么,而且不记得也未尝是一件坏事。”
  我死心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旦认定某件事情,绝不会轻易更改。
  我心中百般烦闷,实在没有精力再应付他,直截了当地推开他的手:“若没有旁的事情相陵君就请回吧,守着我一个病人,免得染上病气。” 
  我推我的,他是完全没有退意,顺势捏住我的手腕,将我捞到他怀中:“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话想对我说?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呢?”
  我的身子一颤,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十分明显,因为他的另一只手正贴在我的腹部。
  “你是几时得知自己怀有身孕?上次在军营重逢时你就故意瞒着我是不是?” 
  腹中的孩子仿佛有了感知,微微而动,我紧紧地皱眉,再皱眉,忍无可忍从他怀中逃出,赤裸的脚跟踩在垂地的轻纱床帏上,差点摔倒。
  “我要离开这里!”我对出手扶住我的相陵君冲口而出,事情几乎到了我不能承受的界点,好在慌乱之间,我总算还残存几分理智,我定下心神清冷地说,“不告诉你是我因从未打算留下她,所以不必多此一举。” 
  他的表情淡然,一副无谓的神色。
  “好,你不喜欢,我帮你解决,一碗药、片刻之间的事情而已。”
  我吃惊地望着他,心脏霍然跳动,他方才说什么?一碗药?片刻之间?
  不等我有所反应,他已扬声喊人,我情急地抓住他的衣服,哀求道:“不可以,我知道你当真会取人性命,可我不许你害她,否则……否则……”我恶狠狠地看着他,就差与他拔剑相对,“否则我让你一命赔一命。” 
  他道:“我总是顺着你的心意而为,你反而又不肯了。” 
  我激动道:“我方才说气话而已,总之你不许。”
  他见我如此,又莫名其妙地开心,揉着我的头发,重新将我揽入怀中。
  “我学你说气话而已。”
  心脏回归原位,我又出了一身冷汗。 
  我再次推开他:“你走吧。”
  我方才被他吓住,此刻犹然心有余悸,穿了鞋子走出去,在殿内饮一杯尚温的茶水压惊。
  他跟了我出来:“我走之后你预备做什么?偷偷离开?”
  我不答言,因为我未曾没有如此想过。我琢磨不透他,可他委实将我瞧得透彻清晰。 
  他见我又恼又怒的模样,又笑,我不高兴地搁下茶杯,问他:“你笑什么?”
  他随即收敛笑意:“那就不笑,我也不过是想劝你一劝,你本就身体虚弱,何苦还大费精神钻研如何离开?一来上次在军营我不知你的身份,才有意放你一马;二来这里又非囹圄,我也不一定就真的是个恶霸,待你安稳生下孩子,随便你想去哪里,离家出走或者浪迹天涯一概随你。”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难以想象我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这般动听的话语,可惜太动听的话语未免就落了不实的嫌疑,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像方才一般戏耍于我。
  “你此话当真?你敢指天发誓?”
  “这有何难,你若不信我就立刻在你面前许下誓言。”
  我心存警惕,并不着急高兴。 
  “孩子呢?”我还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如若是个女孩子?” 
  他一副早就拿定主意的模样。
  “这太简单了,无论生下男孩或女孩,咱们都一人一半平分。”
  我气得说不出话,这果然是个公道而简单的办法,他连争辩的余地也没给我留下一分。
  他笑着拍拍我的脸颊:“好了,不生气了,我有公务缠身,此刻当真非走不可,你好好休养,我晚些再来惹你气恼。” 
  相陵君走后,玉仪重新捧衣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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