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吟-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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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飞花吟
作者:顾遥安
文案
不知道各位看官有没有听过小曲儿的《上邪》。此为一时感触深重,情怀难掩,偶一成之短篇。
他们的爱情如杜鹃啼血,百年回首待君归。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怅然若失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瑾月;杨昭晔 ┃ 配角:青岚;霖皇;突厥王子 ┃ 其它:咫尺天涯莫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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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吟
飞花吟
瑾月是建章国最受宠爱、刁蛮任性的小公主,她不喜欢锦绣华丽的长裙,精致靓丽的妆容,就连女孩儿家该学会的女工刺绣都兴致缺缺,反而在三教九流、赌坊酒肆中,市井之徒做的事情,如数家珍一样也不曾落下。总是一身青色宽袍绿丝线绣竹的男装打扮,玉冠束发,腰佩长剑,俊俏风流的模样不知让多少不明就里的姑娘红了脸。
文武大臣多有上奏劝谏,公主金枝玉叶,亦该是民间典范,本该优雅端庄,温婉知礼,奏请皇上以名师教导,莫要一味宠溺。足见瑾月公主实在“名声在外”。身为溺爱幺女的父亲,轻言浅笑,抬手之间,不着痕迹地将众大臣的意见拒之门外。
幺女的任性跋扈是他自愿宠出来的,因为深知,再不过半年,她将会出塞和亲。他的这一生有过四个女儿,三个都为了这个国家远离故土,以安边疆。不过数年,都终殁于异乡。
瑾言离开前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公主职责,我们姐妹历来清楚,一刻都未敢忘。只是瑾月年纪尚小,心性单纯,如此束缚,我怕她承受不住。战乱连年,边疆不稳,若最后仍是需要公主和亲。还望父皇体恤我们姐妹辛劳,我们从未得到的自由与权利。在瑾月仍在建章的时候,能够给予一二。即便是女儿身,依旧是您的孩子。”彼时的瑾月,只不过是听说姐姐要离开,便抱着姐姐的被褥哭得死去活来的七岁女童。
下朝后,霖皇笑意满满的神色一变。袍袖挥动,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深思,无人察觉。缓缓地抬起手来,一旁的小太监心领神会上前,扶住皇上的手,轻声汇报道:“回皇上,瑾月公主今日同百花楼的花魁青岚去了城外桃花林。”
“侍卫要保护好公主,但是不要打扰她。”
小太监点头退下,对于这样的情况明显是司空见惯了,虽然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放任公主,但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这种人能够置喙的。更何况还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是他们的公主做不出来的,被惊吓习惯之后,与青楼花魁把臂同游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桃花林下,落红飞花,不施粉黛却反而清雅脱俗的容颜,纤细的身姿恍若羽化登仙。解下玉冠,任一头长发披散,抬头看桃花飘落,睫羽轻颤,羸弱又让人心动。旁人远远望去,便是遗世独立的林中仙子。听见耳畔的琴声响起,她转头,对着美艳绝伦的女人轻笑:“人面不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也不知来年这个时候,青岚姐姐会是谁家洗手作羹汤的人妇。”一开口,是打破了所有美妙幻想的戏谑声音。
青岚放下琴,起身点了下她的额头,语气无奈,“贫嘴。”
瑾月撇撇嘴,心道本来就是,她的那位青梅竹马可是拼着弱鸡小身板待在兵营里,就是想着建功立业,风风光光地把她娶回家。
来年,亦不知今夕何处,她们相聚时日本就不多了,可一个公主,一个花魁,能结为好友,又实在难得。人海茫茫,红尘本就难寻知己,更何况自己此去是一望无际的苍茫大漠,再也不见这繁花似锦,锦绣成堆的故乡。
似是看出了瑾月眼中难以名状的悲痛,青岚随意提起,“你上次羡慕的那身红色舞衣,我特地按照你的尺寸给做了一身,今天刚好带了过来,要不要穿上试试,也让我得见一眼公主的绝世舞姿?”
瑾月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傲然的微笑,衬着这一身青衣愈发风流雅致,似模似样地对青岚行了一个礼,“荣幸之至。”
总说女子敏感多思,慧极必伤,可骄傲的小公主坚持地认为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即便身穿青楼舞女的衣服,依旧明媚耀眼,风华绝代。
练兵之道回本溯源,依旧讲究一张一弛。今日兵营休息一天,特许各自回家,共享天伦。战乱无常,这一日之期是霖皇恩赐,如不把握时机,又不知哪日出兵行军,马革裹尸,埋骨他乡。孤家寡人的杨昭晔被他的下属硬生生地拉到了城外桃花林。
“杨将军,平日你对我那么好,这休息一天,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待在营帐里研究那些兵书阵法。走吧,跟我去看看你弟妹,半年后公主和亲,局势稳定之后,我就可以把她娶回来了……”说到自己的未来媳妇儿时,李庆话语总是特别多,平日里冷漠肃然的将军也忍耐住了他这般的唠唠叨叨,摇头失笑,这小子,其实是在紧张吧。
红袖染花雨,青丝寄情丝。花台下酒香醇厚。流年中与人的相遇只是生命来不及数过的擦肩而过。这一眼,连他自己都未曾料到,纵时光匆匆,岁月无情,却是在脑海深处无法抹灭的痕迹,斑驳清晰。桃花林中的红衣女子,琴声扬扬中的舞姿,难以描述,除却第一眼的惊艳,便是为她回首侧畔的悲凉心绪和动人心弦的舞姿所震撼。一舞倾城,莫过如是。
当琴声消弭,女子停下舞步,嘴角还挂着如衣裙那般明艳的颜色,她微扬起头的弧度,与清风相合,看落花成舞。
青岚收了琴,看向来人,欣喜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今日同公主出游,竟不知他可以来看她了。刚想起身相迎却顾及身旁这人思绪,是她答应了陪她玩一整天的,若是此时反悔,难免有些对她不住,更别说以后更有借口撒娇卖痴地取笑自己。怎料瑾月已经笑嘻嘻地蹲下身,扯了扯她的衣袖,故作一番忧愁道:“哎呀,青岚姐姐一见到未来姐夫就兴奋得难以自己,还未嫁过去,胳膊肘就向外拐了,这可如何是好?”
青岚素来一张淡定从容的脸被瑾月笑话得涨了个通红,一时之间竟然口吃了,别扭地道了一句,“关……关你何事?”
“哈哈!”瑾月捂着肚子,笑得都难受了起来。青岚这副羞涩又口是心非的小女儿娇态,从未见过,简直是太可爱了。以后就拿这个取笑她。
趁着青岚恼羞成怒之前,瑾月抱着她手中的琴就跑了出去,顺道还拉上了那站在原地尚未自觉的男子。
“咦?拉不动。”抬头望了望人,娥眉微蹙,语气不太好,“人家小两口小别胜新婚,别站在这杵着煞风景了。”
杨昭晔低头,看了看只到他胸膛的姑娘,锲而不舍地拽着他袖子想把他拉走,不知是作何想法,始终没动一下,直到姑娘气不过了,傲气凌然地来了一句,“我是瑾月公主,现在命令你跟我离开,听见了没有!”
“原来她就是那个瑾月公主。”心里道一句,微妙地泛起涟漪。外界对她的评价一直都是自私任性、刁蛮跋扈八个字。听闻公主常着男装,青衣宽袍。这些事情,他从不放于心上,却想不到,会看见在桃花林中舞姿翩翩的她。
两个人走出桃花林,瑾月招手,藏在暗处的侍卫倏然出现,对着本不该出现在公主身旁的杨昭晔没有一丝反应。
“那个……公子啊。”她用称呼得到是很随便,“我要回宫了,就不送你了。”乘上早已备好的马车,瑾月不再多言,离去。
杨昭晔目送着扬长而去的马车,心想这个公主的行为确实洒脱不羁了些,但也并非是旁人所说的那般令人头疼。
马车上,瑾月握着手中的红色舞衣,目光迷离,不知想到了何处,一双纤细玉手竟不知觉地握紧,指节泛白。到了今日依然是那句话,“可叹生为女子之身。”她喜欢着美丽繁华的东西,却不眷恋。时至今日,再不过半年,能有的也只是这份果决了。
公主十五岁寿辰,各方人士来贺,尤为突兀的是大漠突厥的王子,公主和亲将嫁之人。她自问对这个国家的爱不输于任何人,可却更希望能用金戈铁马、刀枪剑戟来安抚边疆的动荡不安。四位公主,全皆和亲塞外,如此下去,振兴建章之日遥遥无期。
换上了花纹繁复的精致宫装,一袭明亮的橙色,显得娇小的她愈发娇俏可爱。眉目宛然间十足是一个贴心任性的小公主。诗琪看着她摆弄着发间钗环的活泼模样,终是忍不住开口,“公主,在奴婢面前,若是不愿意笑,就可以不笑。”
瑾月兴奋开心的神情一顿,眉目间的凄然难过溢于言表,不过转瞬之间又恢复自然,语气轻快,“我是建章的公主,我的一言一行就是建章女子的典范。”说着文人言官说的话,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在建章国人面前我是无所谓吊儿郎当,可今日我要见的可是我的未来夫婿啊。国体在前,哪怕是我也要收敛一点的。”展颜一笑,却恍然比哭泣更加难看。
诗琪默然不语,只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日头,她的安慰也只能仅此而已了,“距离晚上宴会开始还有两个时辰,公主此时若是出去玩上一个时辰,想必皇上也不会有所怪罪的。”
美丽清澈的眼眸一转,狡猾得像一只偷腥的小狐狸,骄傲地扬起下巴,自是当然。在自己的地盘,自己不好过,别人也不要好过了。
“瑾月……”霖皇进门的呼唤声一落,那一抹亮橙色已经从窗户蹿了出去。剩下一干太监婢从,吓得胆战心惊,死死地低着头,不敢去想霖皇是什么表情。
比起端庄贤淑地和未来夫婿亲切友好的会面,瑾月宁愿偷偷摸摸地混入老百姓里看个热闹。直接看看他在平日里的言行举止,和亲虽非所愿,却不能真把它当做盲婚哑嫁。
她从未想过今日竟会见到那个木头木脸不解风情的呆子,一身名士风范地站在城门前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冷漠寡言的男人。瑾月皱了皱眉,小手不自觉地扯扯头发,“这可如何是好?”这个人不是将军吗?怎么来干护送的活计了,他知道我是公主,看见我在此处,难免不会横生枝节。
思量未计,却刚好看见几人偷偷摸摸地混入人群之中。
“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到底是一国公主,心中第一念的,必定是建章。
建章是各国之间交易流通的要塞,兵力微弱,又地处天险,是攻打东北方向国家的必经之路。百姓这些年的安宁生活,大多数都是建于各国与建章同盟之上。剩下例外的蛮荒民族,兵不盛,国不强,也只能牺牲无辜女子。
听闻突厥王子,俊朗坚毅,至今未有妾室,这样的人配着总是惹得鸡飞狗跳的小公主,似乎成就的也是欢喜冤家的一段佳话。百姓都是爱看热闹兼具八卦的本性。
当杨昭晔骑着自己那匹俊俏的黑马在前方开路时,人群中那略显熟悉的面容让喜怒一向不形于色的有了微末的变化。他突然能体会到文武大臣劝谏要多加管教瑾月公主的原因了,果真是很让人头疼啊。
后方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夹杂着慌乱和哭声,就在大半人的心神都被后面吸引的时候,一支利箭直直地朝突厥王子飞了过去。
“小心。”两道声音一齐响起,这场刺杀蓄谋已久,杨昭晔欲赶过去,却被几人拦住了路,即便武艺高强,以一当十,性命之危的刹那间也来不及赶到突厥王子身边。着急地看过去,却意外地发现一个手执长剑的人挑掉了剑。目光相触,两人皆是一愣。然后……瑾月散发着战斗光芒的双眼一下子黯淡下来,被身边突然出现的侍卫给架走了。
“瑾月公主,皇上说过您可以任性妄为的前提就是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我们如今此举,请见谅。”
“要不是我,今天突厥王子就死定了,怎么还没人来过问我的功劳呢?”瑾月细弱蚊呐的声音碎碎念,十分懊恼,倒也知道自己的举动过于鲁莽了,没有再做反抗。
眼见此幕,杨昭晔不知为何就有了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瑾月没有得见之后是怎么收场的,只在深宫中听到了个结果,顺道还有禁足十天的命令。苦恼地捂住双颊,还真的没有人来过问自己的功劳吗?
今日建章国内竟有人行刺王子,许久未有过的动乱,仿佛尽在眼前,这是否就是一个未知的遇见,等待的只是未来能改变命定的瞬间。本来该是宾主尽欢的宴会,也不知是否会变成利益相关的洽谈。
漆黑夜色,如墨的天幕透不过半点光亮,幽深又静谧,毫无形象地蹲在门槛边,看着这样一点都不美丽,都不浪漫的夜色。瑾月的心却一下就沉静了下来,仿佛这样的冷寂才能让她真正的安然,不用考虑太多,周围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在这个只有自己的世界,不用为了外界而踟蹰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