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行 by 天空(杀手,强强,推荐)-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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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悍而颓废,野性而脆弱。
于扬细长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采。
仅是一瞬间。
他退后两步,弯腰,慢慢地解开系在水桶把手上的麻绳。
被海水浸湿的麻绳沉甸甸的,甩在空中时,撕裂了空气,发出“呜呜”的响声,落在狼的身体上时,声音并不清脆,但力道却很重。
粗糙的绳稍被拖离开时,在苍白的肌肤上落下一道道醒目的猩红。
施虐的人面无表情,受虐的亦默无声息,只是眼中,竟忽然溢出了非同平常的……媚色。
不是素日的嗜血,亦非之前的张狂,而是于扬完全陌生的媚色。
他手中的绳鞭落的更急,更狠。
或许是由于太过激烈的运动,腔子中的心却也跳得越发急促,呼吸更加沉重起来。
要撕裂胸膛的,不知道是什么?!
于扬只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恨不得就这么打死狼算了,可是手却软了。与其让越来越虚弱的鞭打泄漏了自己的心烦意乱,不如聪明点,自行罢手。
松开了五指,让绳子坠落在地。于扬拎起水桶,来到了厨房。说服了水手给自己一桶清水,神不守舍往自己的船舱走时,却被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拦住了去路。
“先生,麻烦你帮我们照张像好吗?”女孩子羞怯地道,她身后的船舷旁,几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
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于扬提着桶,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有种怪异的感觉。
娇艳如花的女孩子,假日远游。蓝天碧海,甲板上的景色美不胜收。
花一样的年纪,花一样的人。
本以为只有这样修饰得完美无缺的眉目,才能如此清新娇媚。
而那极度男性的眉眼之间,却也能带着如厮另类的妖媚?
“小晶!”
船舷边,一名看似泼辣的女孩子吃吃地笑着叫道。
于扬一惊,脸颊绯红,狼狈地低下头:“我……我还有事,对不起!”他拎着水桶飞一般地跑开。
杀人,也没跟女孩子说话这么难。转离了女孩子们的视线,于扬长长地舒了口气,笑容象昙花般地一现,即可便敛了去,脚步悄悄迟缓了下来。
房内依旧是一片狼藉。
跨入门槛的那一刻,身体就像是被某种低气压的氛围禁锢了一般,于扬只觉得行动僵硬不堪。之前肯定是已经迷失了心智,他都不知道自己抽了这许多鞭。
鞭痕毫无章法,凌乱不堪地铺陈在狼的肌肤上。苍白的底色下的血红很刺眼。
血红,原本是令于扬亢奋的颜色。可是此刻他才知道,其实不是所有时刻,在所有人身体上的血都会令他愉悦。
最起码,这一刻不。
狼听到进门的脚步声,也听得出这脚步分外拖沓。靠近自己似乎需要很大勇气似的,那人一小步、一小步的磨蹭过来。
不过他很累了,没什么兴致睁眼看来者。
这只手很温柔,最起码比鞭打自己的时候温柔。它扶起自己的头,接着,就有水花落在了面颊上。两滴水珠顺着微启的双唇滑进了口中,没有想象中的咸涩,竟是淡水。
凉沁的水流冲洗到身上的鞭痕,倒也不再火辣辣的难过。
去了铺盖,床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木板,加上四周的铁边铁脚。这样的地方躺着自然是不舒服,可是已经被扔进了海中的被褥却也不可能跳回到床上。
于扬迟疑了一下,把狼放在了床板上。
有的时候很奇怪,对一个人好点,却需要比杀了他更大的勇气。
于扬很害怕。
他怔怔地看着床上躺着的这个本应是砧板上的鱼肉的人,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样。
脸虽然不红,但是心跳的一下比一下有力。
此刻的狼除了伤痕累累之外没什么不同,但于扬看起来却无论如何都感觉不一样。
很不一样。
木板粗糙一点,这没什么关系。狼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他只是觉得似乎有点冷。先是冷战,接着就是难以自制的颤抖,再久一点,就微微的有点抽搐。
是毒瘾又发作了!
比鞭打更折磨人的疼痛象蔓藤一样一点一滴的从骨缝中向外蔓延,很快,就爬满了全身。
不是第一次看到狼的毒瘾发作,但不是痛快而是胸口阵阵的闷痛的感觉的,却是头一次。
只不过是一次鞭打而已!
或者,是一个眼神。
似笑非笑的眼神,另类的妩媚。
于扬把被单盖在了头上,蜷缩在自己的床铺上,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他很怕。之前的鞭打,狼一直沉默无声,只是眨也不眨地看着于扬,似笑非笑,却妩媚入骨。于扬很怕,万一此刻听到了狼压抑不住的呻吟,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痛苦的折磨加上异样的妩媚,等于极度的催情。
于扬才知道,诱惑还有这样一种。
五年之前,十二岁的时候,还不懂情欲。
等到十五六岁的时候,懂了情欲,却没有精力来考虑这些事情。在狼的手底下,能活命就不错了。对自己的弟子,狼一向都很严格。达不到他的要求,那就等死好了。
所以,活到了现在,于扬最拿手的,应该说技艺精湛的,就是杀人。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便捷的手段杀掉一个活物,他很擅长。可是如何利用身边的人来满足自己最原始的欲望,这方面的经验,于扬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不过,被诱惑是男人的本能,不管懂与不懂,于扬也一样都会兴奋。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起,把头身处床单的,反正等他意识到时,已经凝目看了许久了。
毫不戒备的打开的身体,流畅有力的线条。
狼有着一张充满男性魅力的脸,虽然此刻没什么血色,又紧蹙着眉,使他看来脆弱了不少。但这脆弱,却又比什么都能撩拨于扬的心弦。
是极大的反差带来的异样的感觉,分不清是恨还是怜惜,于扬很迷乱。
过去的五年,终究是跟狼朝夕相处,那时的狼极强悍,所以于扬心中压倒一切的是愤恨——狼扭曲了他的人生;而此时,既对身份从心底里认可,又不经意的看到了另一面的狼,愤恨稍淡,而另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却被这妩媚诱惑了出来。丝丝缕缕的缠绕在心头,应和着身体的反应,不是特别强烈,但也无法压制。
意乱情迷。
伸出去的手臂有些颤抖。他慢慢的把手覆上狼的胸膛。还有几公分就要接触到狼急促起伏的肌肤时,于扬忽地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把被单盖在了狼赤裸着的身体上,隔着被单,将狼抱到了自己的床上。
狼睁开眼睛,目光在于扬的脸上扫了一圈,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心绪。温暖的被褥似乎略微缓解了他身上的痛苦。他松开紧咬着的下唇。突然被解放的唇瓣因为充血而异样地殷红,细细地血线从破损的伤口流出来,歪歪斜斜的在下颌及脸颊上画了条红线。
于扬不知道,自己的舌尖是怎样来到狼的下唇的。被狼张扬的笑声惊醒时,他已经伏在那里。
距离很近,那嚣张的狂笑声听来极度刺耳。而比笑声更扎人的,是狼眼中清清楚楚地调侃。冷冷的调侃。
都不需要开口,狼仅用一个眼神,就足够将自己涮两个来回!
于扬面无表情的退了一大步,坐倒在狼光秃秃的床板上,看着面前熟悉的狼,深深地吸气。
口中的腥咸滋味还在,呼吸勉强平稳了下来。于扬身子向后仰,躺倒在依旧潮湿的木板上。也不是没睡过更难受的地方,他侧过身,悄悄地擦掉眼角溢出的液体。
第三章
没有呻吟,于扬能听到的只是身体与被单的摩擦。
很无可奈何的摩擦。
毒瘾发作的滋味他没尝试过——狼一向严令禁止他的弟子接触毒品,而于扬自己也知道,这玩意儿对身体的损害是极大的,绝对碰不得。倘若不是这些年来海洛因的蚕食,在交锋中狼又怎么会败落在他的手下呢——但想来也可以体会到,那辗转凌迟的苦。若不是四肢具废,动弹不得,狼此刻定会在床上翻滚不已。而现在,他只能微微的摩擦自己唯一能接触到的东西。
而这样的摩擦,只让狼无奈得想死。
漫漫长夜,谁人能够解脱?
于扬不敢动,一动都不敢动。他已经不敢估量狼的忍耐力。当他以为已经到了尽头,剩下的只有脆弱时,狼却又那般冷静铺路搭桥。于扬生怕自己的脆弱再次展现在狼的面前。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忍住眼泪,在狼恶意的调侃面前。
海上的日出比陆地上的要早,要绚丽。当第一缕阳光从舷窗射进来的时候,于扬已经全身僵硬。他坐起身,背上的衣服湿漉漉的。海上的潮气很大,床板濡湿,再加上汗水,衣服粘粘的贴在了背上。
狼双目紧闭,绯红的脸上尽是虚汗,已非昨夜的苍白。
于扬一惊,手伸到狼的面前,想摸摸他的额头,却又忽然收回,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厨房已经开始忙碌。
于扬靠在门口,冷冷地注视着炉灶上跳跃着的火焰。
“对不起,先生,厨房游客是不能够进入的。”一名组长模样的人忙走了过来,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我要一碗粥。”
“对不起,我们这里不会直接将食物提供给客人。稍后餐厅……”
“我要一碗粥。”
厨师长终于意识到,眼前的这名少年执拗到了不同人情的地步。只不过一碗粥而已,或许是个饿坏了的孩子,等了大半夜,终于见到厨房开门。他这么对自己说,给就给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名少年不寻常。内心深处,这阅人无数的中年人悄悄地想。他的目光淡漠,却如千斤巨石一样压得人难以呼吸。
“盛一碗粥过来……再把刚作好的点心装一盘。”厨师长对身旁的小伙计道。
面前托盘中的热粥跟糕点看来很美味,尤其是糕点,淡淡的荷叶清香直沁脾肺。于扬微微点了点头,一手接过托盘,另一手伸进裤兜,掏出一件东西送到厨师长的面前。“从今天起,一日三餐,都这么给我准备……谢谢。”
是一块镀金古董表。厨师长不是很懂古董,但他看得出来,这东西价值不菲。用粥和糕点来换,真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您太客气了。”他堆上最谦卑的笑容,深深鞠了一躬,“能为您效劳是我们的荣耀,但是船上历来有规定,不敢收客人财物……您放心,东西一定按时给您准备好。”他客气但却恭敬的拒绝道。
师傅说有一种人叫做人精,阅人无数,通晓天下人情世故。大约就是这种人吧。于扬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不再说话,返身行路。
打开舱门,于扬让微咸却新鲜的空气灌进舱内。
“起来,吃饭。”他在狼的脸颊上拍了拍,着手火烫,心下有些焦急。如果是高烧,就狼现在的体质,怕也会要命。于扬靠坐在床头,心中有点乱。
狼似乎是醒着,眼皮微微颤动,但却没有张开。于扬把盛着粥的饭勺送到他嘴边时,他也张口接受,然而连吞咽都象是有气无力。
于扬想问他是不是又在装蒜。狼一定又是在演戏骗人!
这人奸佞狡猾,谁会相信!
可是那周身的滚烫却假做不来的。
于扬茫然地将碗中的粥水一勺勺送到狼的口中。
等下该请船上的医生来看看,至少要拿点退烧的药物……现在航程还不到三分之一,在海上辗转的时日尚多,若是病情加重,想要抢救都没得救了……打一针安定,说不定一觉醒来就好……
“如果我是你,就会立刻杀了身边的负累。”狼嘶哑的嗓音蓦地打断了于扬的冥思,“你根本控制不了局面。”
于扬一惊!
机械运动的手一抖,羹匙落进了不知何时已经空了的碗中,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狼的一双眸子冷冷地在于扬的脸上和手中的空碗之间兜转。
于扬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饭碗,就像握住了一支救命稻草,直到被生生压碎的饭碗发出不太响亮的破裂声。
是不是真得很蠢啊?他问自己,浑然不觉碎瓷片刺入掌中。
粘稠的热血沿着掌纹游弋,最后落在被单上,一滴一滴,尽是殷红。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他说,撒开手,让碎瓷掉落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