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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清宫红颜误-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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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昼忽然笑了,笑容凄然又饱含哀痛,他猛然甩开了她,杏儿重心不稳猝然便瘫倒在地,弘昼悲悯地望着她,终是一言不发地走出门去。

  ☆、第五十一章 物是人非

  虽是六月间,可是却已经有了夏日的气息,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只着了薄薄的衣衫行了几步额间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秋若拿绢帕抹了抹额间的汗珠,见素依一副失神的模样,又转身瞧了眼身后亦步亦趋的顾谚昭见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素依,心中不由得轻轻一叹,皇帝让顾谚昭随行保护素依,他大概是不知道顾谚昭与素依之间的情愫,此情此景于他们二人来说只怕是一种伤害吧,心上人两两相望却脉脉不得语,该是一种怎样的无奈?秋若抬头瞧见前面的一间茶舍便对素依说:“这日头越来越烈了,咱们先在茶馆坐一坐吧。”
  素依点头应允,秋若便携了素依就近进了一间茶馆,顾谚昭也紧随而入,小二沏好茶水三人却是静悄悄地坐着,一句话也无,秋若察觉气氛尴尬,只啜了一口水顿了顿便说,“我瞧见那边有卖松子糕的,我去买些来吃。”
  素依睫毛一颤,还未说话秋若便匆忙跑了出去,素依没来由的便紧张起来,低垂着头瞧着那茶盏上的青花瓷纹路,连头也不敢抬。
  此时还未至晌午,茶舍里的人也并不多,稀稀疏疏的散坐着,偶尔听见小二招呼客人的吆喝声,客人们的闲谈传入耳中却都变成了嗡嗡声,两人都是静悄悄地坐着,似乎时光便停留在了这一刻,素依隔着小小的方桌瞧见他月白的一截衣角,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好像他也是着了件月白的长衫,剑眉朗目,温润人心。
  素依顺着那截衣角便瞧见了那只靛蓝的荷包,上面的花纹是她费了极大的心血绣了半个月才完工的,她以为他不会再戴了,却没想到还会在他身上见到,素依心神一动禁不住去瞧他的面容,却见他正望着窗外出神,微微有些失望,迟疑了许久终是问了句,“你……可还好?”
  顾谚昭闻言心中一痛,眸子又深了几许,脊背僵硬地挺直缓缓回过头来,眼神却没有瞧她,淡淡地应了句:“劳姑娘费心了,一切尚好。”
  素依望着他,睁大了双眸,几乎难以置信眼前这个疏离的人是他,心仿佛被人拿刀绞着,疼痛难忍,她呆若木鸡地望着他,泪水却滑落脸庞,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他的面容好像隐匿在团团迷雾中她只觉得再也看不清,她想笑抬手掩了掩唇却触到冰凉的一片,急忙便低下头去,她不想让他瞧见她的眼泪,不想。
  可是已经晚了,他已经瞧见了。
  顾谚昭静静地望着她,眼神饱含哀痛怜惜,他不该对她这样狠,可是上苍对他们如此残忍,他又能如何?现在不对她残忍才是最大的残忍。他知道她有多痛,皇帝让他尾随保护她,一路上她都是恍惚的模样,昔日里红润的脸颊此时也是苍白一片,而那双剪水双瞳此时却含着泪光,她似乎是在极力隐忍,这样的她只叫他心疼万分怜惜万分,她就在他面前,可是他却只能这样远远地望着她,垂在身侧的手狠狠地攥成了一个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却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流泪。
  素依胡乱地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极力地端了茶盏轻轻抿了口茶水,可是端着杯子的手却是微微的颤抖,她放下杯子,佯装平静地抬头望着他,不过几日时光他却仿佛憔悴了许多,面色苍白,一双清澈的璀璨星眸黯淡无光,看到他眼神中的痛惜,素依只觉鼻子一酸,眼泪几欲夺眶而出,却又生生地忍住了,她急促地眨了几下眼睛,想阻止泪水落下来,可说出的话却好似哽咽:“那就好。”
  顾谚昭不再说话,时间仿佛静止了般。秋若在街上远远地瞧着店里的两个人轻轻叹息,即便有这样两人独处的时光又如何,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他们之间隔了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秋若去了那样久,也该回来了。我去看看她。”素依眼神飘忽地望向窗外,站起身便欲离开。
  “素依……”
  顾谚昭终是低低唤了一声。简短的两个字却好像无比的艰辛才说出口。
  素依怔怔地望着他,听到他说,“对不起……”
  声音虽小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素依强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无力地说,“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是我,是我负了你……”
  顾谚昭又怜又痛地望着她,沉声说道:“是我……若不是……若不是……”嘴唇噏动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若是他当初能不顾一切的带她离开,那结局就会完全不同,她的眼睛仿佛一汪深潭却溢满了哀伤,那样的眼神叫他心如刀割。
  素依摇了摇头,见他如此自责心中更是不忍,咬唇说道:“你我今生缘分已尽,惟愿来世……来世……”
  顾谚昭心痛不已,见她不住地落泪,直想将她拥入怀中,可此情此景又哪里容得他妄想,只得凛然说:“烟雨迷蒙初相逢,惊鸿一瞥记心中,相知相许不相负,奈何造化把人弄,今生夙愿再无它,只盼此景是场梦。无论今生与来世,吾心匪石不可更。”
  素依泪眼迷蒙地望着他,只觉得心痛难忍,他用那样温柔地眼神望着她,仿佛她是他的至宝,可是她再也看不到他那样的眼神了,她再也不能这样毫无顾忌地看着他,望着他,进了紫禁城,她便真的与他再无相见之日了。在这世上,总有一些无法抵达的地方,无法靠近的人,无法完成的事情,无法占有的感情,无法弥补的缺陷,这就是宿命。而现如今他们也被宿命所纠缠,再也无法挣开……
  夜色幽蓝,零星地洒着几颗珠子,灿然生辉,一弯极细的月牙倒是隐在淡雾之中,光芒骤减了不少。
  庭院深深,花影摇曳。寂静的夜晚但听得低沉的箫声婉转入耳,曲调悲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只叫人心底衍生出些许苍凉悲怆之感。
  嵇璜坐在案前,案子上的笔却是一动未动,他的目光落在窗前的那抹月白的身影,一曲终罢,余音绕梁,那怅然若失的感觉却仍旧缠绕在心头,无法诉说。
  迟疑了许久,终是问了出来:“景寒,你可还好?”
  顾谚昭回身怔怔的望着他,忽而一笑:“我自然很好。”
  嵇璜面露不忍,见顾谚昭小心翼翼地将紫竹箫放在枕边方咬牙说了句:“你心中不快活,在我面前又何须如此强颜欢笑?”
  顾谚昭的手一顿,将紫竹箫放好方转身对嵇璜露出一抹浅笑:“我有什么不快活的?”
  嵇璜摇头道:“你昏迷那两日,口中一直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顾谚昭一震,脸色微变,却是坐在桌前斟了杯茶,淡淡地说:“经年往事,已然成空。”
  嵇璜踱步至他面前坐了下来,说道:“你既知已然成空便放下吧,你跟她已是陌路之人,放下彼此,对你们都好。若然叫那位知晓你们之间的往事,你该知道的,你难受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他不会知道的。”顾谚昭说,顿了顿,又道,“我不会让她受半分的伤害。”
  嵇璜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须知执念太深,伤人伤己。”
  顾谚昭的目光久久望着那杯茶,却仿佛穿透了那茶盏望向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却听嵇璜又道:“我去你的听雨楼见兰花满室以为是你自己喜欢,却原来是爱屋及乌,怎知天意弄人……自此以后,你与她再无瓜葛,切不可再对她流露出半分眷恋之意,若让旁人知晓了你们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怕日后她在宫中就更是举步维艰了。”
  顾谚昭的心中微窒,痛楚夹杂着懊悔便尽数浮上心头,他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一个弱女子,回宫后还不知会面对怎样的刀山火海,他万万不能成为伤害她的利器。既然无缘,又何须多言?此生夙愿,唯愿她一切安好……

  ☆、第五十二章 回宫前夕

  这日,天气晴朗,和风拂人,弘历一行人终于开始了回宫的路程。
  虽说弘历胸口那一刀刺的极深,可好在他是习武之人又体魄精健,加上太医的悉心照料,伤口恢复的倒是不错,不过吴书来还是极为不安,只行了半日便歇在了一个名曰“洪池”的小镇,镇子规模较小,却也是五脏俱全,往来商旅络绎不绝。
  待众人整顿好一切时,已然是傍晚时分。因着一天的忙碌众人皆已疲倦,便早早的歇着了。
  第二日,清晨弘历刚用了早膳,弘昼便匆匆地过来了,彼时素依正在沏茶,弘昼看到素依,饶是面上再如何镇定,却还是有些不自然,弘历不经意瞟见弘昼的目光不由得眸子一暗,素依见弘昼清晨过来便知他必是有急事,因此便说去外面逛逛,弘历也并未阻拦。
  素依已然走出了屋子,可弘昼的神色却有些飘忽,弘历心中不悦微微干咳了一声,凝声道:“什么事?”
  弘昼方回过神来,将手上的几封奏折递到弘历面前,弘历接过大约翻看了一下,脸色越来越沉,猛然一掌拍在黄花梨木的桌子上,道:“这些蛮子还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当真以为我大清朝无人吗?”
  弘昼说:“因为川滇地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当地苗疆民众反抗激烈,一时难以压制。”
  “现在是谁在那里?”
  “张照将军。”
  弘历思索了一下,略微沉吟道,“若要你去平定叛乱,可有把握?”
  弘昼身子一僵,拱手说道:“定剿灭叛乱,安定苗疆。”
  弘历颔了颔首,唤道:“吴书来!”
  吴书来一直在门外候着,此时听到皇帝叫他忙不迭地便奔了进来,只听皇帝说道:“吩咐下去,尽快回宫,路上不可耽搁。”
  “是,奴才这就去办。”吴书来应道。
  随着回宫的步伐加快,素依心中的不安也开始加剧,每一日都觉得惶惶不安,紫禁城,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弘历显然是发觉了素依的不安,因为担心苗疆叛乱之事他只想着尽快回宫却没想过素依的心情,眼看已经到了北京城,这日他特意吩咐休整一日,只想让她放松一下。
  这日的阳光极好,到了下午却突然阴沉了起来,大片的乌云积聚在头顶上,黑沉沉的仿佛要压下来似的。
  彼时,弘历几人正乘了一艘精致的画舫在江中游弋,画舫雕栏玉砌倒是颇为气派,外面瞧起来并无特别,里面空间却极大。
  弘历与弘昼正各执一子在对弈,吴书来则立在一旁听候吩咐,顾谚昭与嵇璜立在桌子一侧观棋,杏儿立在弘昼身后目光却并未落在棋盘上,不住地拿眼神去瞧素依,素依本是一门心思的在看两人的对弈却无意间瞧见杏儿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滞,这一晃神间再没了观棋的心思。随即便掀开了竹帘朝外面走去,幽幽地站在甲板上,望着烟波浩渺的江面,不觉有些晕眩,但见天地昏暗一片,不由得叹了口气,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要下雨了。”
  素依也未回头去瞧是谁,只应了句:“是啊,要下雨了。”
  直到那人走到自己身边才发觉竟是杏儿。素依望着她,嘴唇噏动却不知要说些什么,杏儿却先开了口,“素依……”
  素依静静地望着她,等着她说话,杏儿却露出一抹无比落寞的笑容:“对不起……”
  素依有些疑惑,待要发问,杏儿已然走入了画舫中,素依只得也走了进去,进了画舫才发现弘历与弘昼的围棋对弈已经结束,雪焉正在收着棋盘,其余人等则围坐在桌前品茶闲谈,秋若迎了上来,笑吟吟地说道:“你猜是谁赢了?”
  素依抿唇摇了摇头,弘历则一脸浅笑地望着她,雪焉瞧见皇帝心情大好,便笑着接道:“主子与五爷本是棋逢对手,旗鼓相当,可最后关头五爷却是棋错一着输给了主子。”
  弘昼附声说:“我本就才疏学浅怎能跟皇兄相比。”
  “你竟懂围棋?”弘历说道,这话却是对雪焉说的。
  雪焉见他如此说,禁不住面上一红,说道:“奴才幼年曾跟着一位师傅学过一些,略懂皮毛而已。”弘历摇头失笑,正欲说话却见素依坐在了秋若身旁,而自己身边明明替她了留了位置,不由得眉峰一蹙,却并未说什么。
  顾谚昭静静地坐在那儿,他与素依之间不过隔了一个秋若,一个嵇璜,却觉得好像隔了一条银河似的,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想她,不要看她,饶是面上佯装的风平浪静,心中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雪焉说了句什么,引得众人大笑,素依却只是微微勾了勾唇,恍然间忽然听得一阵婉转清幽地琴声响起,那琴声悠扬动听,禁不住凝神听了起来,曲子轻快灵逸,弹奏的却是竹枝词。因着几人正在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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