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欢歌-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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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就委屈地想哭,抑郁着的悲凉闷在心里,憋得她简直要喘不过气。深呼吸,换上练功服,她上楼到舞蹈室跳起《天鹅湖》,被遗忘的白天鹅独自舔舐自己的悲伤,王子怎么会错认?不过是不了解她罢了,不过是不够爱罢了,不过是为自己的多情找个借口罢了。哪里有爱情,哪里就有不公平,她又何尝不知?可为什么在真正面对的时候,却还是心如刀割,深深地疼痛?
纪南星坐在她窗外楼下的花坛,看着纱质的窗帘上偶尔掠过的倩影。她身姿妙曼,张力十足,每一个动作里都饱含着无限情绪,忧郁,失落,悲伤,愤怒,还有淡淡的怅然和无可奈何,令人动容。
原来欣赏美并不需要天分,需要的只是充满爱意的眼睛。
她怕是因为他的反复无常伤了心吧?他只觉得心上像被猫搭了一爪子,有种刺刺的痛。小时候她多么活泼,无忧无虑。有好几次她请自己看她的舞蹈比赛,可他一次都没有去过。他讨厌所有和音乐、舞蹈相关的东西,对于高雅的东西敬谢不敏;他们以为他天生对艺术没有兴趣,其实他只是害怕在优秀的弟弟妹妹面前被拿来做对比。她和何乐都那么有天分,一教就会,不管是音乐还是舞蹈,悟性都远远高于常人。他却这样平凡,就算很努力很努力,还是被远远地甩在后面。没有人知道,他活得有多累。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有他们在,没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所以他只好沉默。冷峻和深沉不过是一种伪装,如果不这样,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恼羞成怒。他曾经也恨过老天不公,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了他们。可周围的人都那么平凡,平凡得连自己都不如。如果不是从小跟他们一起长大,或许他会很快乐,很满足;可人生就是这样,没人能选择命运和出身。
音乐停了,五楼的灯灭了。草丛的蟋蟀疯狂地嘶吼,蚊子在身体叮了一个又一个的包。他在黑暗中又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何欢打电话:“睡了吗?”
“嗯。”
“我就在你楼下。”
“什么?”她惊叫,“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他的声音里没有起伏,何欢拿不准他现在的心思,便犹犹豫豫地问:“你睡不着?纪叔叔在不在家?”
“不在,这几天爸爸都在外面出差。你要不要来我家?”他的声音在暗夜里听起来格外盅惑,她有些意动;可想起他的可恶又觉得心凉。“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她嘴硬道。
“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可能前几天帮晓月搬东西的时候刚见过丰芝妍吧,就没头没脑那么说了。”
得,不解释比解释还要糟糕!您这是天天心里惦记着人家呀!何欢脸都快气歪了,这人到底脑袋怎么长得呀,就不能好好想想再说话。
“我先睡了。”她打断他的话,直接关机睡去了。
纪南星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这是脑抽了吗?怎么在她面前反而越来越紧张了呢?
第二天中午何欢果然如约来和他一起吃饭,墨绿色的长裙衬得肤色白皙,气色极佳。他有些黯然,自己泡了一夜露水,她却睡得如此香甜。她看到他的黑眼圈和胳膊上一个个包,愕然问:“你昨天纠集蚊子开了一晚上会?”
他又气又笑:“是啊,讨论了一下怎么样负荆请罪看起来更惨一点。”
她捂着嘴笑:“算了,看在你一片诚意的份儿上,就原谅你吧。”
他释然:“早知道这么简单,前两天就该守在你窗子下面。”
她白他一眼:“你以为自己罗密欧呀?”
周一永远都是连轴转的忙,荆远看到外包设计给出的新工程开工剪彩仪式方案立马黑脸:“怎么主题背景全弄成红色了?马上换掉!”
对方设计师尝试跟他沟通:“荆总,我们的主题是中国红,剪彩仪式大多以红色为主色调,这样整个宣传现场氛围会显得比较热烈喜庆——”
“我说换掉,马上!”他比封建帝王还要独断,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解释。这得对红色讨厌成什么样儿啊,何欢在心里感慨,敢情平日里他的亲切随和都是装出来的?
最终设计方案还是按他的要求全部改成海蓝色,虽然效果也还不错,但在何欢看来,明显不如原先的亮眼。
第二天,荆远就看到何欢穿了条红色白波点长裙,耀眼的红色衬得她粉面含春,在他看来却十分碍眼:“何欢。”
“嗯?”
“下次不要穿这件衣服来公司了。”
“哦。”
下次她的确很听话地没穿那裙子,只不过是换了另一条深红色。
“红裙子不要再穿了。”他有点无语。
“好的。”她乖乖应承,结果下一次换成了玫红色小套装。
“何欢!”他简直怒了,皱了皱眉把她叫过来。
“怎么了?”她一脸“茫然无知”的表情,让他恨不得化身喷火怪物把她烧成灰。
“你故意的是不是?”
“什么?”她还在装无辜。
“穿红色衣服,就是为了气我吗?你是不是看不得我一天好过?”他被气得有点哭笑不得,“我哪里让你这么讨厌?”
她赧然:“对不起荆总,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为了让我讨厌你了?”他一语戳穿她的本质,她顿时有点无地自容,垂了头静静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坐。”他懊丧地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双手抱头抵在桌面上。
她乖乖地坐下来,想开口安慰他,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红色吗?”沉默了一会儿荆远突然开口说。何欢没有接话,他不过是需要一个倾听者。“我初恋是在高中,她是个特别爱笑的女孩子,开朗,乐观,总是一副笑嘻嘻没心没肺的样子。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那么快乐,甜得冒泡。她爱得热情又甜蜜,让我觉得特别幸福。我们在一起八年,吵架的次数用手指头都能掰得过来。我想给她最好的生活,回国后继承了父亲名下的一家公司,很拼命地工作赚钱,想为她买一栋海边别墅,再买一颗鸽子蛋求婚。有一次出差回来,她穿着红色长毛衣去机场接我,那天她真漂亮,那么白净的皮肤,衬上亮眼的红色,看得人挪不开眼。拥抱之后,她说:‘亲爱的,我要结婚了。’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好呀,我打电话给我妈妈,让她准备一下。’她脸色黯了黯说:‘你没懂我的意思。’说着拿起手上的戒指给我看。那是个很普通的钻戒,估计连一克拉都不到。我有点懵了,问她:‘那你连我的也一起买了吗?’她放开我,从包里拿出一本结婚证给我看。我瞬间就疯了,撕了她的结婚证问她什么意思。她没有哭,也没有说我,默默地捡起被撕碎的结婚证,看着我的眼睛淡淡地说:‘我都二十五岁了,再不结婚就老了。我说过,我要在二十五岁结婚的。’我悲愤欲绝,质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想结婚,只要她开口,我一定会娶她。可她却跟我说,某一天她突然发现,嫁给我不如嫁给一个陌生人,只因为那个陌生人让她安心。多么荒唐的借口!最后,我还是没控制住自己,参加了她的婚礼。她办了中式婚礼,凤冠霞帔,满身大红色喜服。现场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红色,我却觉得刺得眼睛都痛。她找的男人很普通,长得不够帅,个子也不高,出身小富之家,做着一份稳定的工作。我那样地爱她,为了她跟母亲闹翻,再苦再累都心甘情愿,可她却什么也不说,在我出差三个月之后就投进了别的男人怀里。”
他没有抬头,可何欢知道他流泪了。忽然间,她就有点心软,一个男人在你面前流泪,这是怎样的一种信赖。
“其实很多问题你不知道并不代表它们不存在。比如你家人的反对,还有你忙于工作疏忽了对她的关心,或者她内心深处缺乏安全感,总之,真正的矛盾都不是表面显现出来的。她之所以离开你,一定不是因为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着他变得多话。“她是不是除了红色,还喜欢黑色和白色?”
“是,你怎么知道?”他惊讶地抬头,忘了自己满脸泪痕。
“极致的颜色体现出来的是极致的感情,她需要热烈的爱情,纯粹的表达,这样的女生对别人热情,并不代表她有充分的自信。可能有时她也会矛盾,也会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么出色的你;而这个时候刚好你在为事业打拼,她内心的惶惑无处倾诉,就会很轻易地被善于倾听的陌生人打动。想来女生大都有这样的一面吧,在乎一个人,又畏首畏尾。等到某一个让她长了教训之后,才会变得果断起来。”
“可为什么偏偏是我?”他闷闷地问。
“阴错阳差,人生就是这样,想得到的还没有得到,不想失去的已经失去。你应该庆幸,至少你还得到过她最纯真美好的爱情。年少的爱情是最完整的,没有处心积虑的算计,只有毫无保留的付出。我猜她跟你在一起的那几年内心一定受过不少委屈,之所以隐忍不发是因为爱你。到后来爱得累了,也就不愿再受委屈,才会想做回她自己。”
“委屈?我对她千依百顺,从来没让她受过委屈。”
“那是你以为。我想如果不是累积多年的委屈,她绝不会不打招呼那么突然地结婚。你所认为的委屈和她所认为的委屈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那你觉得她的委屈是什么层面的?”
“很多呀,比如你妈妈不喜欢她,比如别人觉得她配不上你,比如你的环境容易受到各种诱惑,追你的女人前仆后继,比如她最需要关心和安慰的时候你不在身边,比如你们兴趣爱好有太多不同,比如你总是猜不出她的话外之音……总之,从大隐患到小问题,一切皆有可能。” 她时而若有所思,时而滔滔不绝,目光里有遗憾也有嘘唏。
“这些我从来没想过。”他第一次感到惶惑。
“所以说嘛,男人和女人来自不同的星球,思维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我们所认为的大事在你们看来不值一提,你们所关心的大事在我们看来可能无关紧要。这就必然造成矛盾和冲突。”她侃侃而谈,表情十分认真。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我怎么觉得你像个爱情专家?你究竟谈过多少次恋爱呀?”
她的俏脸微红:“荆总说笑了。我还有事,就先出去了,有什么吩咐您再叫我。”
只是一瞬间,她从知心姐姐变身懂礼客气的小秘书,规规矩矩收敛了所有张扬的表情,让荆远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有点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
☆、生如夏花
这是一个多美丽又遗憾的世界,我们就这样抱着笑着还流着泪。——朴树《生如夏花》
公司在杭州开发的新楼盘销售进入攻坚期,荆远带着李佳和何欢亲赴一线督战。何欢听说要出差便开始跟荆远谈条件:“荆总,这次出差结束我能不能请十天的假?”
“干吗?”他眼眸里目光深沉,充满探究。
“我弟弟在哥本哈根交换学习,我想请个假去看看他。”她老老实实交待。
“我看你是想出去玩吧?”他眼珠一转,“等这段时间忙完我带你们出去旅游。”
“真的不是为了玩,”何欢有点急了,“欧洲大部分地方我都去过了,北欧的挪威芬兰小时候就都玩过;这次是因为跟我弟弟半年没见,他被项目拖住回不了国,所以只能我请假过去看他。”
他笑得一脸狡诈:“看把你急的,刚才逗你的,什么时候走?”
“签证一下来就订票,到时我提前在OA上申请。”她眉眼弯弯,乐得冲着他笑。就为这一笑,哪怕十天看不见她也值了。
一早上电话接连不断,何欢看到自己手机响了,加快语速重复了一下电话里对方的信息:“陈小姐,您的手机号码是138XXXXXXXX对吗?我会转告荆总您来过电话……好的,实在抱歉不能透露他的私人信息……有什么其它能帮到您的欢迎再次来电……不客气,再见!”挂掉拿起自己手机,换掉刚才的职业腔,嬉笑着说:“Hello,帅哥!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难得哟!……好啊,你请客,我把地址发你。”看到荆远就站在门口,忙小声说:“不跟你说啦,老板找我有事,中午见!”然后抬头微笑着问:“荆总您找我?”
荆远摆摆手:“没事了。”他本来想跟她一起到附近吃饭,谁想竟有人先他一步!真是令人气恼!也不知是什么人,听她的口气,应该是很熟的男性。忽然就莫名地狂躁起来,她跟别人都那么随便,为什么一到他这里就变得一本正经?实在让人憋屈。
自从认识了何欢,他就多了一项新技能:私家侦探式跟踪调查。到午休时间她怡怡然拿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