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次不上当-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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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看什么那么出神？城市的灯光在他的瞳孔里流转，那里面有万千世界，只是没有一个属于她。季青和突然觉察到自己与陆文韬之间的距离。就算他这样站定不动，他们还是像站在两条渔舟上的人，无声地滑远。
如果当时不那么决绝，现在他的目光一定会落在她的身上。他的目光像一张蜘蛛网将她密密缠绕，逃脱不得。而现在网子消失了，身上却怎么有怅然若失的重量？
人真的要隔着距离才能看清对方。比如段宏伟，她曾经以为他爱她，硬是看不出来他那拙劣的演技。而陆文韬一直笑嘻嘻地真假莫辨，也让她看不清真实的他。这一刻她真的有些希望他曾经爱过她。
他的声音平淡而坚定，“你看，这里美吗？”
季青和环视四周，这里当然美。这里是S城金贸区的中心，高楼鳞次栉比，繁华而拥挤。入夜，每一栋楼都在挖空心思地吸引眼球，处处灯火璀璨，霓虹闪烁。这里就像在举办一场永不谢幕的烟花秀，将流金泄玉的美景凝固在半空中。令人不得不想到诸如“纸醉金迷”，“穷奢极欲”之类的词语。而陆文韬就站在这一座由环绕的高楼形成的山谷之中，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这场花火秀。
“站在这里，你想到了什么？”他的眼里流光溢彩。
“我感觉——我站在花花世界的中心，这里真是极致繁华。”
“对，这里就是世界中心，我们的脚下就是世界的最中心。”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对面的高楼，“我跺跺脚，高楼大厦就会颤抖。我张开手臂，这个世界就会俯首称臣。我喜欢站在这里，这里让我充满了力量和信念。没有什么能逃出我的掌心，我是天生的领袖。”他邪魅一笑，眼中的光芒锐不可挡。
“我的父亲用了二十年时间才站在这里，然后把它交给了我。这里属于我。可是我喜欢的东西别人也喜欢，他们要赶我走。”
季青和被他的气势所震慑，看他的眼神像一个狂热的信徒，“你不会输的！你不会被赶走的！”
“商场如同赛车场，不到最后一秒，谁也不知道比赛怎样落幕。就算一直领先，也可能在最后一圈熄火，轮胎爆胎，侧滑，在弯道撞到后面的车子。只有最冷静最坚毅的车手，才能制定出最及时最理性的战术，扬长避短，一一识破对手的阴谋。”他转过脸来，“我就是这样的车手。”
她呆呆地望着他，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他恳切地问，“如果我输了，你会笑我吗？”
季青和摇头道，“我当然不会笑你。你是我见过的工作最努力最认真的老板，你已经尽了全力，就算你输了，在我眼里你也是最了不起的总裁。”
他轻轻摇头，“不，如果我输了。你一定要狠狠地嘲笑我，鄙视我，打击我，就像我原来对你那样，好好报仇——”
她的指尖突然触碰到他的手掌，刚想逃脱，却被他温热的手包裹起来。一股热辣的激流穿过身体，整个人被电得酥麻酥麻，晕头转向。
他不以为意地放手，“你很冷，进去吧。”
怎么——
她不辨方向地走了两步，转头道，“为什么我要笑你？”
他的脸颊闪烁着微光，“因为那样，我才不会输。”
她的心脏“嘎登”一下，好像有什么零件脱落下来掉进黑洞里，而她自己也随着它在无底的暗道里坠落。这一刻钟表停摆，时间被拉长绵长的形状。他脸上的笑映着灯光，清眸似水，幽幽如波。她有点恍惚，有些特定的环境下木炭好像真的能变成钻石。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
☆、战争结束
季青和站在会场一角看着庄重简朴的主席台，从几个钟头前，她就保持着职业的微笑，脸部肌肉已经僵硬了，大概这样别人就看不出她的心情。
新闻发布会在公司附近的香格里拉饭店的会议厅举行。前一天清晨，季青和就来到会场，组织工人忙碌了一整天。现在这里鲜花环绕，主席台上的长桌铺上了喜庆的红布，端放着熠辉和启元的小旗子。主席台后以及会场周围都已经贴上了“启元集团与熠辉集团战略合作发布会”的宣传海报。主席台一侧，一副120英寸的投影布上循环播放着两家企业的宣传介绍。各路记者已经调整好长枪短炮，在台前抢占好有利地形，等待宣布国内IT界这次重大的公司合作新闻。
会场突然骚动起来，出席发布会的公司首脑门出现了。先出现在主席台侧的是启元集团的韩石董事长，陆文韬紧随其后，他一身阿玛尼黑色西服套装，系藏蓝色真丝斜纹领带，在聚光灯下，格外的神清气爽，俊逸洒脱。他们立刻陷入闪光灯的狂风暴雨似的洗礼中。
身边传来南希不屑的哼声，她也跟来出席了。这是做给外人看的，发布会后南希就会“主动”申请辞职，陆文韬也会在假意挽留后“痛失爱将”。
一切都结束了。从她进入公司以来，熠辉和康宇的竞争就一直在持续，现在战事暂停，熠辉获取了阶段性胜利，奠定了未来几年的地位。
她一直在等待这个日子的到来，这是她与陆文韬的约定。到这一天她就不再亏欠他了，可以心安理得地离去。可是还了心债，就真能心安理得吗？她只知道自己比过去还要空洞忐忑。
情债这种东西是还不清的，只会纠纠缠缠，混混沌沌，越到后来越是一团乱麻。
从心情变化的那个晚上开始，她就害怕跟他单独相处了，离他三米以内就莫名紧张，心虚，手汗，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像老鹰一样敏锐，她花了多大力气才能隐瞒住自己的心意啊，好在终于到头了。
站在这个角落里看他是不会发现的。如果多看一眼能多记住一秒，她就满足了。
先是主持人介绍，然后是双方总裁发言，韩石和陆文韬都做了非常精彩的演说。季青和发现，陆文韬尤其擅长演讲。他说话简洁清晰，幽默而充满睿智，逗得现场观众发出一阵阵会心的笑声。
与他相处这么久，到现在才发现他这么优秀。他英俊，自信，冷静，睿智，果断，还有浓郁的个人魅力。他具备领导者所应该具备的一切优点。他早就不是九年前那个小男生了。时间到底做了什么？将男人这一坛青涩的米酒酿造成了浓香的花雕。
之后是签字仪式。季青和从侧面上台，将事先准备好的合同递给韩石董事长。对方的总裁助理则将他们的合同交给陆文韬签字，然后两方交换签字。她骤然发现对方的助理是赵云笙。赵云笙半俯着身体，微笑着看陆文韬，她的长发倾斜下来，将他们隔断成半个亲密的小空间。陆文韬签好了字，对她温柔一笑，眼波如水。他们两人在一起的场景，真是俊男靓女，珠联璧合，美好得像一副画。
心中一颤，如饮苦酒。她收回目光，将签字的文件递给陆文韬。
陆文韬小声道，“不要走远，我有事找你。”他转而合上合同，向记者微笑起来。
找我有事？季青和心中“砰砰”乱跳。他要说什么？请求她不要辞职？只要他说，她一定不走。是这件事吗？否则还有什么事？他要告诉她他不爱赵云笙？
可是他一点也不像要跟赵云笙撇清关系的样子。之后的记者提问环节，赵云笙一直站在台前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他对她也毫不吝惜爱慕的目光。如果是这样，我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更加煎熬而已。
还是走吧。
发布会后是简单的午餐会，招待前来的记者和观众。赵云笙大方地抱住陆文韬的胳膊，“文韬哥，下午陪我好不好？”
他抽手笑道，“改天吧，我下午还有事。”
“还有什么事嘛！合同都签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他对她小声说了几句，赵云笙一脸甜蜜地仰着脸。真是忍不下去！公众场合至于这样亲密吗！他们说了许久，赵云笙才娇媚地离去。
陆文韬道，“南希呢？”
南希端着盘子走来，“找我做什么？”
陆文韬微微蹙眉，“别吃了，你们跟我来。”
小刘的车子已经等在门外。他找她们两人何事？看来不是她之前想的那些。
车子在高档日式料理店前停下。身着桃红色和服的服务员在门口迎接。大堂四面铺着榻榻米，挂着纸灯笼，假山流水，芝兰暗香，门的里侧是一座铁板烧的料理台。但服务员带领他们向里侧雅间走去。
走廊两侧各是一排雅间，由木格帖纸的拉门隔开，充满了异国情调。服务员拉开纸门。陆文韬泛起虚假的笑容，对房间里道，“段兄，好久不见。”
季青和和南希的脸同时变白。房间里端坐着的人是段宏伟。
陆文韬大大方方盘腿坐下。季青和和南希脸色尴尬，不知道该坐哪里。好在桌子是长条形，最后她俩分别坐在陆文韬左右，段宏伟坐在对面中间。
季青和隐隐不快。为什么带她们来见段宏伟？是来炫耀自己的胜利吗？陆文韬完全不顾她的感受，他应该知道自己不愿意见段宏伟，为何要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
段宏伟大方地自斟一杯，“陆文韬，你是想看我方寸大乱的样子吧？恐怕你未能如愿。”
陆文韬笑道，“是，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你恼火的样子，我知道你表面装得淡定，心里可不好受吧？”
段宏伟夹起一片小菜，淡定咀嚼。
陆文韬吩咐上菜的服务员，“菜一次上齐，我和这位先生有话要谈，中途不要进来。”很快各种菜肴就摆满桌子，什锦火锅在中间咕嘟嘟冒着热气。服务员倒退出去，拉上纸门。
陆文韬体贴地为季青和打开鳗鱼定食的盒盖，将酱汁浇在饭上，用筷子搅拌，“季青和，这里的鳗鱼饭很新鲜，原材料是从日本冷藏空运的，厨师长是关西特级名厨。你尝尝看。”
季青和尴尬得滴汗，“我自己来！”
段宏伟柔声道，“敏敏，你还好吗？”
陆文韬双目倒竖，“你叫她什么！”
季青和如坐针毡，“不要这样叫我。我，很好。”
陆文韬急道，“别理他！快吃呀，冷了就不好吃了！”
段宏伟的视线好像粘在季青和身上，“你瘦了，工作很辛苦吗？”
辛苦？那都是为了对付你。她想到这个人的过往种种，端起清酒一饮而尽，真辣！“段宏伟，做人要正大光明，公司之间的竞争也应该如此，不是吗？”
段宏伟为她斟酒，被陆文韬夺过杯子，“你要灌醉她啊？”
段宏伟无视他的存在，柔声对季青和道，“你还是太单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所以你认为你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段宏伟的目光似乎要穿透她的脸，“有错。我不应该利用女人，让你认为我是感情骗子。”
南希脸色惨白，冷汗淋淋，“宏伟，所以你——你是在利用我？”
段宏伟转头道，“南希，我们之间彼此彼此，你又何尝不是利用我？”
“我——”南希抓起酒杯一饮而尽，眼中呛出泪来。
陆文韬递给南希纸巾，“你看到了吧，这个人并不爱你，不要执迷不悟。”
难道陆文韬带她们来见段宏伟就是为了要让南希醒悟？如果是这样，他还真是以德报怨。不防听段宏伟道，“季青和，无论你怎样看我，我还是想让你知道，这十年来我只心动过一次，那个人就是你，在这之前我不知道相思是什么感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告诉你这一点。”他自斟一杯，一饮而尽。
陆文韬急道，“季青和，他骗你的！他在故意气我！”
“我气你？跟你何干？听说韩董事长有意接纳你作他的外甥女婿。”
陆文韬目瞪口呆，“你，不要胡说！你听谁说的！”
季青和心中一颤，果然——进展真是神速，这么快都要谈婚论嫁了啊。酒精有放大心情的作用么？心里真是水漫金山啊。
段宏伟淡淡道，“看来方寸大乱的人是你啊。”他取出手机推到季青和面前，“上次出差去厦门，我去了那里，我找到了你的卡片——”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明信片墙，墙的中间分明是她写的明信片，上书：“祝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通通幸福快乐！”
段宏伟的笑如冬日暖阳，“他们把你的卡片放到角落，我找了好久。”
季青和呆望着段宏伟，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有着怎样的心？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明明没有任何结果。她将手机推回去，“你给我看这些做什么？不过是张明信片而已。”
“在我心里不止是张明信片，而是一个约定。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所能做的只是实现一个微不足道的约定，让我自己心安而已。”他轻轻叹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