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枪声-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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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川闻听,顿时心花怒放,可是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得意之色,“多谢旅长,若是不能拎回史金彪的人头,你就一枪毙了我!”
王德川快马加鞭在天黑前回到了棋盘山,蔡松明等人看着两百条崭新的长枪,一个个美得嘴都合不拢。
“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出发?”蔡松明笑呵呵的问道。
“出发?去哪?”
“增援煤矿……”蔡松明话没说完,就觉得身后有人不停的扯他的衣袖,偷眼去看,马师爷正冲他使眼色。
王德川一脸阴沉,什么话也没说,大跨步走向了上寨的大厅。
“哎!”马师爷叹了口气,看着王德川渐渐消失的身影道:“大哥,你怎么什么都问?这事你怎么会知道?”
蔡松明一脸茫然,不想发怒,可是脑筋一转却想明白了,增援煤矿的事是吉哈派人送来的消息,王德川回来一字未提,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蔡松明急的一跺脚,道:“我光顾着高兴了,把这事忘了,现在该怎么办?”
“旅长在信中交待了,要我们小心盯着王德川,现在还很难说他就是真心增援煤矿,剿杀史金彪,既然已经挑明了,也就不用顾忌了,反正现在这山上都是咱们的人,更何况他的老婆孩子都在咱们的手上,走,上去瞧瞧,我到底要看看王德川想干什么!”马师爷一番话说得蔡松明又来了精神,兄弟几个人跟在马师爷的身后也来到了议事大厅。
王德川见蔡松明一伙人走了进来,一反常态,满脸堆笑道:“你们可能已经知道了,吉哈旅长送来了枪和弹药,派我们增援煤矿、剿灭史金彪这伙抗日分子,我也已经在吉哈旅长面前立了军令状,若是不能杀了史金彪,我这人头也难保。这事可能要着落在在座的几位兄弟身上了!”
马师爷担心蔡松明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抢着答道:“大哥,既然这事如此紧急,为何还不动身?”
王德川摆摆手道:“眼下不能光想着增援煤矿,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们可知道煤矿那边的情况?”
马师爷和蔡松明对视了一眼,如坠入云里雾里一般,竟不知道王德川想要说什么。
“棋盘山煤矿的矿工少说也有三千人,他们个个都是身体强健的壮劳力,手中还有不少炸药,加上史金彪的人,这可不是一只小看的力量,驻守在煤矿的日军有多少?将近两百多人!伪军有多少?少说也有一千多!这么多人都被打的四散奔逃,你们说咱们去了,能讨到多少便宜?”
几句话说的蔡松明也傻了眼,他掂量掂量棋盘山上的人马,多说也就四百多,真的去增援煤矿,估计有去无回。他忍不住去看马师爷,马师爷倒显得十分镇静,略一思索,道:“大哥的意思是不去增援?”
“不!旅长的命令怎能不听,何况又给了咱这么多军火,我的意思是要等到马营长和罗营长他们到了之后,再去增援,毕竟他们的实力比咱们要强上不知多少倍。另外,日本人已经从江林派人过来增援了,等他们都到了,咱们和他们再一同夺回煤矿,岂不是更好,你们想,就咱们这点人,一旦全都打没了,吉哈还会用正眼看咱们一眼么?”
马师爷赞同的点了点头,他心中翻起了犹豫,王德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单独行动去增援煤矿,即便是能打赢了,估计也会损失惨重,到时候手下没了人和枪,吉哈肯定不会再多看棋盘山一眼,就连自己和蔡松明也都没了价值。可是,如果不去增援,他又担心一旦出了什么变故,又无法向吉哈交待。马师爷眉头紧皱,一时竟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
“大哥,依你看咱们该如何?”蔡松明忍不住问道。
“一个字,等!”
“等?”
“对,只有等,等马营长和罗营长,也等日本人!”
“可是,吉哈旅长那边……”
“那个不用担心,咱们只要打赢了,谁也不会说什么。吩咐下去,让弟兄们立即吃饭休息,随时待命,一旦煤矿那边再打起来,咱们便可以立刻下山增援!”
马师爷不再说话,他不停的上下打量着王德川,似乎不认识了一般。他始终想不通,王德川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吉哈在密电中说,若是王德川真心投降,那是最好,一旦发觉王德川有什么异常,要立即下手,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无法判断王德川的真实想法。
酒席摆上,大家各怀心事,都吃不下,热气腾腾的一桌酒菜,没多一会儿便凉透了。蔡松明如同被人拉到火上烤一般,备受煎熬。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半夜,众人始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寂静的大厅里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气氛,敏感的马师爷仿佛嗅到了什么异样的气息,他的心中隐隐翻动着一股不安。钟大虎耐着性子喝酒吃菜,目光却始终不离开王德川和桌角的枪。此时最想杀了王德川的是他,就在早上王德川刚刚离开棋盘山不久,他便按照蔡松明的吩咐将王德川的老婆和孩子全都绑进了地牢,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成为了王德川的敌人,无论王德川是否真心投靠吉哈和日本人,在钟大虎看来他都不会饶了自己。
“大哥,还不出发?”蔡松明忍不住问道。
王德川抬眼盯着蔡松明,双眼如刀,看得蔡松明心中一阵发虚,急忙转眼去看他处。
“老二,这么多年,我待你如何?”
“啊?”蔡松明被问的一愣,“很好,很好!”蔡松明急忙说道,头上已经细细的出了一层冷汗,十多年来他还第一次看到王德川这么凌厉的目光,他知道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好,既然如此,那么我问你,珍珍在哪?我的两个孩子在哪?”王德川冷冷的问道,右手已经悄悄的按在金刀之上。
蔡松明惊魂不定,目光闪烁的望向马师爷和钟大虎,马师爷倒是十分冷静,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刻,他的手轻轻抬起在头顶轻抚了两下头发金刀,钟大虎等了一晚上就在等着这一刻,他“嗷”的一声抓起桌角的手枪,刚要抬手,却冷不防金光一闪,顿时血光四溅,钟大虎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一只断手还紧握着短枪跌落在一旁。
钟大虎如杀猪一般的惨叫着、翻滚着,蔡松明的脸顿时吓得煞白,他对王德川的金刀再熟悉不过,十几年前就是这把金刀夺了他的山寨。
“王德川!”马师爷吼了一声,从桌上站了起来,道:“我知道你厉害,可是你别忘了,你的妻子和孩子还在我们的手上,如果你不想再见到他们,那么你可以杀了我们!”马师爷说完,来到金刀前,有力将金刀从桌上拔出,借着灯光仔细的看了看,然后一抖手甩向王德川。
这一手谁也没有想到,包括蔡松明在内,从没有人知道马师爷会武,王德川也是吃惊不小,接刀的手隐隐一痛。
马师爷冷冷一笑,道:“能逼我动手的人不多,你还是第一个!”
“你是谁?”王德川冷不丁的问道,马师爷的脸上顿时没了笑容。
“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活不过今晚了!”马师爷话音刚落,不知从哪突然钻出来二十几个手端着枪的黑衣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王德川仔细打量了一圈,竟然一个都不认识。
钟大虎躺在地上也已经傻了,这突然的变化令他忘记了疼痛,他咧着大嘴呆呆的望着陌生而又熟悉的马师爷。
王德川曾预料到很多,包括钟大虎的突然发难都在他的预想当中,但是眼前阴冷的马师爷和周围二十多个陌生的黑衣人却是他从未料想到的,他知道现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前功尽弃,甚至搭上一条性命。想到这儿,王德川轻轻将金刀放在桌上,然后又将腰间的双枪慢慢抽出,手指一转枪口朝下,他盯着马师爷冷笑了一声,当的一声双枪落地。
马师爷脚步转动,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王德川,“你在等什么?”马师爷突然问道。
王德川放下金刀和双枪似乎突然轻松了许多,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旁若无人的大口吃菜、大口喝酒。
马师爷被王德川的镇定自若吓到了,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不安的预感更加强烈了。他的手慢慢将腰间的手枪握紧,嘴角的露出一丝杀意。
就在这时,大厅的门突然咣当一声被踢开,一股怒风卷着雪粒刹那间冲了进来,所有人都随之一抖,一个满身是雪的中年汉子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他的脚步还没有站稳,嘴里的话还没有喊出来,背后忽然一声枪响,子弹穿透了他的头颅,一股热血喷出,屋子里一片血光,尸体还未倒地,一个健壮的身影突然闯入,那凛冽而灼热的目光和一身凛然的正气让整个议事厅紧张的气氛突然变得轻松了很多,蔡松明一眼看去整个人突然傻了,史金彪!再去看地上的尸体,乔山大瞪着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这一切都来到太快,蔡松明的脑海里已经陷入一片混乱,偷眼去看马师爷,人哪去了?他还没来得及去四处寻找,金光一闪,离着他最近的一个黑衣人已经应声而倒,随着枪声四起,二十几个黑衣人死的死逃的逃,只眨眼的功夫,议事厅里死尸遍地血流成河,惊魂未定的蔡松明扭身刚要趁乱逃跑,不想一把金刀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那股金属特有的寒冷从脖颈一直传到脚尖,他像是被冻僵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马师爷去哪了?”王德川冷冷的问道。
6。声东击西
棋盘山上的一场突变,令蔡松明措手不及,本来预谋好的一场针对王德川的软硬兼施的迫降计谋,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蔡松明浑身颤抖,他好歹也是土匪出身,可是近十多年来的平淡生活让他年轻时的匪性都渐渐的磨平了,不惑之年的他更想要的是一种平静而没有任何风险的生活,这也是他极力想要投靠吉哈、投靠日本人的缘故。此刻,钟大虎昏死在地上,马师爷不知所踪,乔山被史金彪一枪打死在门口,而自己离死亡也只是一个指头的距离,蔡松明的脑海里一片混乱,王德川问得什么他都没有听清。
史金彪的人很快将议事厅包围,王德川慢慢将金刀抽回,阴沉着脸对蔡松明道:“老蔡,你被人利用了,你知道么?”
蔡松明如释重负一般瘫软在椅子上,镇静了片刻,才道:“看来这一切,你都是有准备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问你,马师爷呢?”
蔡松明想了片刻,道:“估计他已经下山去了!”
王德川看了看史金彪,两个人都有些诧异,这山上山下被围得密不透风,马师爷竟然还能逃脱?
史金彪冷笑了两声,惦着枪走到蔡松明跟前,一只脚啪的一声踏在桌子上,手上把玩着枪,用略带威胁的口气道:“老蔡,咱们一起这么多年,你也知道大哥和我都不是好骗的,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他一边说着一边故意将枪口时不时的调转到蔡松明的面前。
蔡松明知道史金彪的脾气,哪句话让他听出了不对劲立刻就能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连解释的空隙都没有,他抬手指着大厅当中的关公像道:“关二爷的脚底下有条密道,直通山下,我想马师爷肯定是从哪跑了!”
王德川和史金彪闻听,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急忙来到关公像旁,仔细一看,果然在关公脚底下有块石板已经被挪开,向下的楼梯很窄却很狭长,直通到幽静的黑暗之中。
“不好,要坏事!”王德川一拍大腿说道。
史金彪想也没想,抬腿进了暗道,王德川还想嘱咐两句多加小心,可是话还没说,史金彪的人影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老蔡,这密道我怎么不知道?”
蔡松明的脸一红,道:“此事只有我和马师爷知道,当年我占山为王时,无意中发现了这条密道,想来可能是前人修的,这么多年来,这密道从未用过,只最近几天马师爷才频繁的从密道下山,所以……”
不等蔡松明说完,王德川闻听心中已经明白,蔡松明等人一直都留了这么一手,以防有一天兵戎相见之时也好有个退路,可是马师爷的逃跑却令他们周密的计划顿时化为泡影,王德川强忍住心中怒火,道:“老蔡,你我虽然始终无法像兄弟那般坦诚,但是我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与我作对,甚至要加害于我?”
蔡松明双眼黯然,似乎突然间苍老了许多,他自知今日难逃一死,憋在心中的话不吐不快,于是,轻声道:“你早就知道我们和你不是一条心,从你上山之日起,我每一天无不在想除掉你,可是总没有机会,直到日本人来了之后我才重新看到希望。吉哈自从投靠了日本人,便一直怀疑你,这次史金彪杀了日本人,降是不降你总要给个态度,吉哈密令我们,若是你真心投降则一切都好说,若是不降,那么也只有死路一条。只可惜,吉哈和马师爷千算万算还是没能算过你,这些也倒无所谓,只可惜最后死的竟然是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蔡松明的一番话说的极为平淡,却都是实话。王德川起初并没有下定决心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