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引凤-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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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也不管顾青莲有无回应,风倾便在莫凤栖面前单膝跪下,将他负在背上,身法一展,正要离开。
“慢着。”便在刹那,一只手轻轻按上她的肩,让她身形不由一顿。
风倾木然转过头去,只见顾青莲虽是狼狈地裹着一身锦绣帷帐,神色动作间却是一十二分的温雅,全然是平日在九夷之巅盟主之尊的模样。
“照你所言,我似乎对莫教主有恩。”顾青莲一面笑一面说,看起来和煦非常,令人不由地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
“是。”
“好,那我若向封云教要求一件事,看来不算过分?”
风倾迟疑片刻,还是答道:“不算。”
“哈。”顾青莲拢了拢肩头滑落至一半的帷帐,凤眼微眯,“风护法自是一诺千金。而我之要求便是,与你们一同上路,前往封云山。”
“你是武林同盟之主。”风倾皱眉反驳。
正邪两立,身为封云教总坛所在一处的封云山,怎能任由正道之首自由出入,毫不设防。
“封云山风景极佳,年前一见青莲心中一直耿耿,能再游封云山实为青莲心中所期。”全不将她所反驳的话听在耳内一般,顾青莲只是一味笑道。
没等风倾回答,一直沉默的莫凤栖却开了口:“走。”
得了他的谕令,风倾便不再与顾青莲多言,刹那间身形便消失不见。
这一回,顾青莲不曾阻她。
毕竟,连莫凤栖自己都已如此开口……那她则再无立场介入。
身后目睹一切的仲则勉强起身,慢慢扶着墙行至她身后,伸手在她肩上轻拍。
顾青莲心知他亦是好意,便笑笑转过头去想说什么,却在看见仲则唇角笑意时骤然闭嘴。
“看来你很快便要启程出发。”
顾青莲仍是一笑。
莫凤栖只是不曾答应让她与他同往封云,那她在后头跟着,想来自是不妨的。如此自然要早些动身,以免跟丢了人。
“自那日与你一见之下,月临对好友你风采很是倾慕。不如在好友出发之前,让她与你再见一面如何?”仲则说话的语气犹是虚软,不过却充满了顾青莲不能错认的熟悉算计。
说到底,是要她与月临解释前事,省得碍了他们的鸳盟。
终究还是应出一个“好”字,顾青莲对自己一时想不开入了射玉楼的决定,感到十分之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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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样子很是普通的小巧马车在同福客栈门口停下。
赶车的玄衣女子以黑纱覆面,在马车停下时伸手轻轻在车辕上一按,便翩然落地,显然身怀高深武功。
只见她先从车里搬下一部轮椅放在客栈门前,然后才回转车中抱下一个白衣人来,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轮椅中后又用一块厚毯盖住他笼在长长衣摆下的双腿。
白衣人一头青丝以玉环束着,不曾掩饰的面容竟是清冷的绝丽,所见之人无不先是惊艳,后又惋惜,怎么这等人物却显然身有残疾。
客栈一楼的大厅里,一名青衣女子正坐在一脚,身前桌上放着一壶酒,几个下酒的小菜,斯条慢理地吃着,举止间却是十二分的优雅宜人。
顾青莲跟人跟得十分光明正大。
因莫凤栖身上伤势未愈,风倾与他行得自是不快。风倾在离开射玉楼后便雇了马车,走的全是官道。这两人都非常人,一路行来引起的动静更是不小。是以顾青莲在与月临解释清楚误会后,还能好整以暇地跟上他们。
只是眼见莫凤栖很是似乎很是荏弱地被风倾从车上抱了下来,顾青莲握着酒杯的手却是不由自主地一紧。
过去莫教主出行,的确也是如此不惯有许多人跟着,且他自身功体深厚,要人护卫不过是摆设而已,所以往往也只有风倾一人照料他路上的起居。
不过彼时的排场,顾青莲只有幸得见一次,便永远忘不了。
别说是皇帝出巡,就算是天帝下凡,大概也用不着如此精细。
马车是江湖上有名的“叶巧手”所制不说,就说若是实在迫于无奈要在普通客栈投宿,在莫凤栖下车之前,必定是先以一里白毯覆地,两旁街道以香花露水洒扫,然后将客栈内所有摆设用具全都换过方能勉强住宿,自然,这是最最简单的排场了。
而如今在他身边的还是风倾,可不是自己这个从小被穷酸师尊养大的人,怎么却如此简朴起来,看来其中必定大有内情。
顾青莲仰首将杯中酒一干二净,看着风倾一面安排小二收起马车,一面将莫凤栖推往后院客房,却不急着跟上,而是顺手又自斟一杯,就着些虾仁,慢慢地品尝起来。
晚间,顾青莲要了风倾隔壁的房间住下。
风倾向来惯是照应莫凤栖起居的,他现在又多有不便,两人自然是共处一室。
顾青莲进房却先要了一桶热水,慢慢沐浴后,才偶尔将紧闭的窗户打开一线,无巧不巧,正看见一道玄色身影疾速掠过。
顾青莲竟是神色不动。既不打算追上去,也不打算去隔壁看看动静,只是换上了一身干净衣物后,将换下来的外袍顺手往窗外掷去,然后便在床上躺下,不一会便香甜睡去。
夜空之下,那玄色身影后,竟似跟上了一抹青影。
无解之毒
三更的梆子已然敲过,除了城中有名的花街寻欢之所,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静寂,不闻人声。
顾青莲突然醒过来。
翻身穿衣下榻,一串动作做得既流畅又雅致,仿佛她如今身处的,并不是一家普通客栈,而是再修洁不过的所在。
片刻后,青衣一动,竟从窗内穿出。
顾青莲以轻功稳住身形,紧贴在隔壁窗下,自微启的窗缝中,向内窥探着。
明明是见不得人的阴事,被她行来,却自有风致。
“风倾,你来可真是为带我回去?”
清幽的声音传入耳内,如此深夜,说话人听来竟是莫凤栖。
顾青莲咬破指尖,蘸血在窗棂上画了个小诀,顿时窗户仿佛不再存在一般,房内的景象清晰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非是。教主派我前来察看你之生死。”风倾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板,但是在顾青莲听来,却是大大的奇怪。
她拿这种语气与莫凤栖说话已是非常,更何况听她话中意思,那个派她前来的人是“教主”,难道莫凤栖重伤之后,封云教便已另立新主?
“那你如今已得到答案。”莫凤栖冷冷答道,“我不曾死,只怕叫他失望了。你大可现在动手,然后回去复命。”
“教主只要我察看生死,并未要我夺你之命,一切须等回转总坛由教主定夺。”
顾青莲第一次听到风倾说这么长的句子,惊讶之余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却隐约看到那看似平静的眸光下隐隐的波动。
“哼。”莫凤栖似乎不想再与她说什么了,冷哼一声后便闭口不言。
风倾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一盏茶时分过去,就连窗外的顾青莲都觉得这般的沉默十分诡异时,莫凤栖突然侧身半伏在轮椅扶手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以袖掩唇,很快洁白袍袖上隐有殷红渐次晕染开来。
顾青莲身形微动,最后终于还是忍了下来,却连她自己也不曾注意到,扣在窗缘的手早已在上面刻下深深痕迹。
风倾也是神色微动,正要上前,却被莫凤栖听见衣袂之声,一面抚胸咳喘不止,一面狠道:“退下!”
谁知风倾的动作只是一顿,然后仍是上前抚上他颤抖不已的单薄脊背。
“教……你已非教主之尊,我无需再奉你之号令。”风倾一字字说得清晰。
顾青莲左手指诀一松,险些被这自己布下的小小法阵反噬,却不知是为了风倾的话,还是因为她的动作。
“风倾!”莫凤栖带上数分嘶哑的声音听起来分外狠厉,风倾却恍若未闻。
“你身上的素绵已开始发作。”她只是以很平板的陈述语气说道。
素绵,封云禁药之首,代代教主相传,却是非到紧要关头绝不轻动。
只因此毒非但无解,且中者五感渐失,四肢麻痹,至死却需一年有余,十分凄惨痛苦,所以就连行事邪僻的封云教都将其列为教中禁药。
顾青莲对封云教这些阴事所知甚详,又想起莫凤栖此次被自己救起时已然失明,往日只当是受刑所致,不料却是素绵,这下她几乎忍无可忍,扣在窗缘上的手一个用力,竟生生抓下一块木头来。
发出的细小声音惊动了风倾,她警觉地掠至窗前,开窗环顾,视线所及空无一人。最有可能窥探的正是一路跟着他们的顾青莲,而她方才却被自己以凝神聚体的□引开,现下难道又有他人不成。风倾权衡之下,回头看了一眼终于剧咳稍止的莫凤栖后,终是跃出窗外寻找可疑之人。
贴墙而立躲过她的视线,见她翻身而出顾青莲即刻跳入窗中,什么话都省了,从轮椅上把人抱起来就往相反的方向掠去。
“你做什么!”莫凤栖显然十分惊讶,反应过来时已被顾青莲带着在半空中飞掠,手不由自主地抓紧她,低声喝问道。
听他明显被刻意压低了的声音,顾青莲不由一笑,低头柔声道:“打劫。”
知道以自己目前的伤体不宜正面对上风倾,顾青莲在带人逃出十里之外后,旋即点燃武林同盟传信焰火。
莫凤栖清艳苍白的脸在七彩焰火的映衬下却带上了三分阴郁,冷声问道:“顾青莲,你究竟想要如何?”
顾青莲本负手仰头看着天幕之上传信焰火绚丽爆开,此时回首一笑,勾唇道:“带你回九夷。凤栖莫要忘记,我们还是未婚夫妻。”
又一局鸣金,顾盟主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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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夷之巅正自对擅做主张的顾盟主头疼不已,便收到了属下分盟传来盟主驾临的急报,碧梧松了一口气,清河急着要往分盟去迎盟主回山,他也并不阻止,而亭云和玄玉虽然也很想跟着去,却因为碧梧分派到头上繁重无比的盟务而最终都作罢了。
清河一身功夫都由顾青莲所授,如今在九夷之上地位崇高,江湖上亦不乏仰慕者的他,却曾经因家贫而被卖入娼馆。清河个性十分倔强,不肯委身接客,被娼馆馆主一顿毒打后因为同在娼馆的碧梧求情在勉强保住性命。后来清河终是被迫毁去清白之身,可他的脾气却常常引来客人的虐待。最严重的一次,几乎丧命,而馆主见他快要撑不下去了,便要人将重伤的他草草裹了扔到乱葬岗上等死。碧梧向来与他交好,一路跟了去照顾他,最后眼看他奄奄一息时,顾青莲出现了。
之后,他们从最低贱的小倌,变成了武林同盟中的四公子。
是顾青莲将他们的人生完全地改变了。
清河在行近夙州时,早已弃马改用轻功,只想早日见到顾盟主。
顾青莲留宿在夙州分盟,这对于生性散漫的她来说实在是很不寻常。虽则分盟传书上不曾提起,不过顾盟主向来表面功夫做到十分,只怕内中尚有隐情。
如此想着,清河心中更是急切起来。
白衣男子临水而坐,容色十分清艳,包裹在白衣下的身子却显得十分纤弱。而投向半是冰雪水面上的眼神,竟是全无焦距。
一阵寒风从水面上吹卷过来,令他觉得胸口一阵沉闷,不由侧头咳嗽起来。
“怎么了,是近日的药方不对么?”青衣女子眉目间全是柔和,伸手替他轻轻抚背顺气。
“没事。”偏过头避开青衣女子替他拭唇的帕子,白衣男子一面又是几声轻咳,一面冷道,“我自己来。”
不以为意地一笑,青衣女子将帕子递过,轻轻放在他手上。
白衣男子将帕子接在手中,拢了拢手指,缓缓抬起手来。
谁知,手抬到一半,轻薄的白绢竟从他无法收拢的手中滑落,飘入湖中,旋即汲饱了水,一路沉了下去。
虽因目不能视看不见自己身前发生的一切,他颓然落下的手却恰好砸在毫无知觉的腿上。
青衣女子见状,脸上神色竟是一沉,片刻后才又带上惯常的笑容:“不必介怀,这帕子盟中想来尚有许多。”
“顾青莲,我要听实话。”竟毫不在乎污秽,白衣男子勉强将轻颤的手抬至唇畔,以手背拭去唇角溢出的殷红,“当日我与风倾的话,你听到多少?”
他毫不客气的语气令片刻前方才赶到的清河心中怒气陡升,更兼从碧梧口中得知当日九夷之变种种,知道一切祸事的罪魁祸首都是眼前此人,他手下更不留情,身形一掠,狠狠一掌便往莫凤栖胸口打去。
顾青莲见状,强运真气,抬手想以掌风挡开他这一掌。
不料她如今身上带伤,清河此击又用足了全力,两人掌力相击后,清河仍有部分掌风扫在莫凤栖身上。
此时莫凤栖毫无抵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