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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青莲引凤-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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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个别后再无音信的人,此刻是否也一样的觉得冷呢。
  几声低沉的犬吠打断了她的思绪。
  顾青莲抬了抬手中的伞,往前看去,却是一只身体瘦削的黄狗,对着一堆被雪埋了大半的东西,喘着粗气低吼出声。
  大约是寻着了什么食物罢。
  淡淡一眼看过,顾青莲稍稍调整了前行的方向,并不想打搅它享用冬日中难得的食物。
  只是那堆被白雪掩埋的东西,在她经过时,却微微动了动,若非顾青莲眼力过人,便断断不会注意到。
  难道还是什么活物不成。
  顾青莲停下脚步,伸手入袖摸索了一会,寻出一块茶饼,喂给旁边一直低叫着的黄狗,然后在那一堆雪面前俯下身去。
  南方雨雪往往同时而落,雪落在地上,大半都结成了冰,此时顾青莲拨开覆在上面的一层浮雪,再看那已然被半冻住的,竟隐约是个人形的样子。
  她不由地轻轻蹙眉,笼在袖中的手掌上泛起一层浅淡碧色,片刻后轻轻往冰层上抚去,冰层竟应手而融。
  顾青莲这才看清楚,这被雪埋了大半的,却真是个人。
  这人身上的衣服早已脏污得分辨不出原先的颜色,褴褛地披挂着,几乎不能蔽体,而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无不长着大大小小的冻疮,有的已然开始腐烂,脓水流出来,却又被冻住了,全都结在创口上。浓烈的腐臭从他身上传来,合着秽物的味道,是顾青莲生平仅见的怪异难闻,若非她眼见这人口鼻之间还不时喷出小团的热气,便真要以为这不过是冻毙街头的一具腐尸罢了。
  顾青莲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去,扶着他的肩头,将人从雪堆里托抱出来。
  触手处似曾相识的感觉令她心中如遭电极,不可置信地低头,一向稳定的手在拨开挡住那人面容的乱发时竟然有些颤抖。
  又过了半晌,顾青莲才像是被什么骇了一跳一般,抱着那人站了起来,往镇中最大的客栈一路狂奔而去,却是连自己身负绝顶轻功,都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她自下了九夷之后,独身行走武林,无牵无绊,随兴而至。是以为了解决李家之事来这小镇,她也不曾先行寻过下榻之处。只是这次她手里抱着这个肮脏僵硬,已经如同一具尸体般的人,竟一头闯进了客栈之中,丢下一锭银子便匆匆冲进了最好的客房。
  直到把手里的人放在了床上,顾青莲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才觉得略有了思考的能力。
  只是一想到那可怕的可能性,她又忍不住习惯性地伸手抚上额角,希望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偏偏若是这世上有一个人她绝不会认错的话,那就是面前这人。
  究竟为何,会到如此地步,而自己这般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是否又是明智之举。
  生平第一次,当今武林盟主总是清明的思绪,乱了。
  客栈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客人,您要的热水到了~”
  顾青莲起身开门,强迫自己不要多想,接过小二手里的布巾热水,又顺手塞给他二两银子,让他找本镇最好的大夫来。
  她于医道所知甚为粗浅,此事师傅深以为恨,她自己倒不甚介怀,而如今事到临头,却不免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拿住他细瘦得几乎只剩骨头的手腕把脉,只知他的情况十分危殆,随时便有性命之忧,只是却有一股极怪异的内力护着他的心脉,才使他能够支持到现在。
  沉吟片刻,顾青莲终究下了决断。
  在热水里细细地将布巾浸湿,复又绞干,走近正无知无觉躺在床上的人面前,一面握着他的手将自己的内力输入他的体内,一面解开他身上早已连破布都不如的衣物。
  慢慢地暴露在她面前的身体,布满了青紫和创口,还有看起来很久以前造成的,却因没有得到及时的照料而发黑的伤口。顾青莲只觉得有些晕眩,几乎不能再想起,彼时密室灯下那人一身莹白如玉,没有丝毫瑕疵的光洁肌肤。
  尽量仔细地不碰他满身的伤处,一点点将他脏污的身子拭净,却明显地感受到,自己这般已将力道放到最柔的触碰,对那人来说是怎样的痛苦煎熬。好几次,他都不由自主地低低呻吟出声,紧接着又是猛烈的咳嗽。
  顾青莲觉得自己心中很乱,只是她的手却逐渐地稳定了起来,热水冷了,她又遥以掌力煮热,反复几次,她才慢慢将他全身都擦过了一遍,然后取来客栈中备下的干净衣衫替他换上。
  触手处的布料甚是粗糙,顾青莲习惯性地有了片刻的犹豫,停了停才反应过来今时今日非是该在意这般事之时,便又继续将他穿戴停当。
  方才偶尔还会抽搐一下,发出几声呻吟的人,此时却是全然的静默无声了。
  顾青莲看着他已被拭去脏污,乱发下露出的熟悉的脸,竟不知现在该拿他怎么办好。
  若论前事,他在将自己狠狠利用之后,便那般决绝离去,自己如今无论如何,就算不能够在他身上再添几处伤,也不该这般待他。只是……那事之后,他明明应该回去教中,坐稳了他的教主大位,却又为何会落入如今的地步?
  她有太多的疑问,不能让他如此下去。
  小二去找的大夫很快到了,推门进来一见病人的样子,便拼命摇手就要离开,谁知那房中看起来温温和和的青衣女子,不知怎么身形一晃就挡在了他面前,一锭纹银递过,只笑道:“大夫医术高明,烦请你想想办法。”
  那大夫见了银子,似有些犹豫,等了等道:“那我便姑且一试。”
  顾青莲笑笑引他入内,在侧耐心等大夫诊治完毕,开出一份方子来。
  那大夫搁了笔,伸手碰到笼在袖子里的银子,终究觉得拿了人家的钱,不说出来于心不安,便道:“夫人,这位……公子伤得极重,外伤不说,体内似还有内伤,此时全靠一口真气吊着,我这方子也不过是尽人事而已,若要有所起色,还得……”
  听他对自己的称呼,顾青莲只觉得有些可笑,却也不反驳,静静道:“这些我都明白。”
  大夫听她如此说,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告辞而去。
  一面让小二去按方抓药煎药,一面重又走回床前。
  顾青莲从随身的锦囊里取了灵玉膏,俯下身去将人半抱起来,将那些创口上的脓水结垢一一揭去后,再用药膏敷好,最后以从自己衣物上撕下的软绸细细裹住。她的表情很是柔和,手上却丝毫不软,有些已然半愈合结痂的创口,又被她重新弄出血来。昏迷中的人被这般难熬的疼痛几次似是要疼醒过来,却都只是半睁着眼睛微弱地挣扎了几下,又软在她怀里了。
  也不知耗去了多少时辰,顾青莲才把他全身上下几乎数不尽的伤口裹好,等他额上渗出的冷汗渐渐少了,才拿过煎好的药来喂他。药有些微凉,她便以掌力热过,才扣住那人的下颚一勺勺慢慢喂了下去。
  饶是如此,一碗药还是只喂进去了半碗,还有一半都撒在了两人衣上。顾青莲不厌其烦,又把二人身上的衣衫里外全部都换过了,这才停下手来。
  被她如此整理过后,那人终于隐隐有些当年的样子了,只是身形更瘦削了许多,裹在不甚合身的衣物里,全是弱不胜衣一般的光景。
  轻轻替他拉上衣被,顾青莲要小二送了一壶酒上来,在红泥小炉上温着,自己拢了衣服在几边坐了,慢慢地斟饮着。酒虽是小镇上最好的酒,入口却仍是辛辣粗糙,烫热地一路从喉咙滑下来,令她连视线都一并迷茫起来,几乎以为半年来的事都是一场荒谬的梦。

  初醒之后

  在莫凤栖的梦境中,一径都是黑沉。
  所有的记忆,都在被送入暗部那一刻止,剩下的那些似乎没有尽头的各种刑罚折磨,他仿佛都不记得了。
  唯一隐约的印象,便是又一次被冰水泼醒后,他睁开眼睛,却只看得到一片死寂的黑暗。耳中传来的是不同于暗部的嘈杂声音,他试着动了动手,与一阵入骨刺痛同时传来的,是按在什么湿软东西上的触觉,令他不由地厌恶起来。
  彼时,他只有两个念头,第一,此地定是他平日绝不踏足的地方;第二,那人行事,还不够狠心决绝。这两样都令他感到失望。
  只是他偏偏再没有改变任何一样的能力了。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很狼狈,无力的半身拖在泥泞里,只有湿气阴寒一路沿着脊骨蔓延上来。唯一能活动的双手,却似在之前的刑罚中被错开了骨节,动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入骨。更遑论,无论他怎样地睁开眼睛,还是什么东西也看不见。
  而这样,还不是现在的他最糟糕的境况。若是那早已缠绵入骨的寒疾一并发作起来……
  或许他是猜错了那人的想法,总之这般的自己,早晚逃不脱一个死字,而这生不如死的痛苦,的确比迅速的死亡更加令人感觉难熬。
  莫凤栖素来好洁,平日里即便衣衫沾上点尘也要换去全身衣物,而日常诸事都有精细的要求,饮茶定要以冰冽泉水冲泡,而所用筷子则必是黑檀镶银的。这些琐事他平日里早已习以为常,如今在如此不堪之境下回想起来,许多细节都觉模糊起来,而这些连自己都不复记忆的事情,世上却也许还有另一人记得真切。
  每次去彼处,万事总是挑不出一点差错地合着自己的心意,偶尔有不一处,被他抓住借题发挥,却总是那人一片温柔之意。
  只是这个人,却已然被自己狠狠背叛,然后重重伤害。
  一剑断情。
  九夷山巅,凌霄峰顶,苍山依旧,明月如前,然,却不会再有人,在清风明月之间,抚琴按弦,对不告而来的自己浅浅一笑。
  道一声,“莫教主,久见了。”
  他并不后悔当日所作所为,不过形势逼人而已,若当日当时当地重演旧事,他的选择还是一样。惟他所怀之情,竟远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不是朋友,不是知己,亦非敌人,却是……
  一时间,过去的,久远之前的,他以为早已被他遗忘的记忆,汹涌而来,占据他的思考。
  莫凤栖甚至不曾感受到熟悉的寒气在体内蔓延,而自己,竟软弱到连咳嗽都办不到。
  确实不曾料到,他的结束,是在此时、此地。
  身子逐渐变轻了,似是开始逐渐坠入更加深沉无边的暗渊,莫凤栖放任自己,倒在冬日街头,像一个乞儿一样,慢慢死去。
  然而天往往却是难遂人愿。
  早已冷却僵硬的身躯,却似被什么温暖柔软包围了一般,一点点地苏醒过来。而这苏醒对他来说,痛楚、意外皆有,重新被拉回人世的身子,自然感受到了人世该有的痛。
  “唔……”随着一声低低的呻吟,躺在床上的莫凤栖艰难睁开双眼,无意外地,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莫教主,你终于醒了。”熟悉的女声传来,让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疯狂的幻觉。
  接着,更为熟悉的气息中混杂着三分酒气,热热地拂上他的脸颊。
  “你的眼睛……?”
  “谁要你……又多管闲事……”中气不足,语气已弱,更何况面前这人,早已练得一身刀枪不入的功夫。
  果然顾青莲并不以为意,只是伸手搭上莫凤栖的腕脉。
  脉象比起方才可谓转危为安,那一缕护住他心脉的真气已然与他自己体内残存的些许真气起了应和,内伤再辅以外力,假以时日便会好转。
  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结论,顾青莲眉目间十分温和,轻轻地将他缠满绷带的手放回床上,拉过衣被盖好。
  “教主初醒,腹中可是觉得饥饿了。”她复又问道。
  莫凤栖不曾回答。他似是想起了,那段混混沌沌的日子,他每一日入口的那些东西,几乎作呕。而空虚的肠胃却又开始一阵阵的绞痛起来。
  他低低地说了句什么,顾青莲站在床前,却还是不曾听清。
  于是她凑近莫凤栖微微翕动的唇边,还不曾开口,却被那薄唇间突兀而出的一片薄刃抵住了颈脉。
  锋锐的冰寒透肤而入,顾青莲却似一点都不在乎,还是淡淡地笑。
  “教主,莫要与我开玩笑。”
  然莫凤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那薄刃抵得位置恰到好处,紧紧地贴在顾青莲修长的颈项上,她一开口说话,锋刃便磨着她的肌肤,刮出一道道红痕。
  明明只要抬起身子就能避开,顾青莲却不闪不避,任由他这般拿刀刃对着自己。
  温热的液体从她的颈上一路滑落,落在莫凤栖虽然瘦削,却仍然光洁的脸颊上,再沿着他的脸颊滑下去,却似一道艳色泪痕。
  “客人,您吩咐的东西都备好了!”小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好了,教主,容我暂且告辞片刻。这山野地方,酒劣菜疏,想是不对你胃口的,今日我亲自下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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