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龙岛-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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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自己虽然是“蟠龙计划”筹委会的牵头人,但真正决策的还是杨展平。洪峰要挟我的目的并不在我本身,他瞄准的还是“蟠龙计划”的工程。要成全洪峰就得推翻招标重来,拒绝洪峰就要对洪峰采取措施,这个难只能由杨展平亲自来为,个中的利害也只能由杨展平自己去权衡。为了把自己与杨展平绑在一驾战车上,自己必须亲自出马,自己不重视,怎么期望领导重视?只有通过杨展平举全市之力应对洪峰,自己才有胜算。
侯少东权衡再三,最后才决定亲自出马。但慑于洪峰的能量,他又不敢打电话先向杨展平请示。大行不顾细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何向方德林说?最后还是读的书帮了他的忙,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对方德林说杨书记为“蟠龙计划“的事要他赴京当面汇报。方副书记清楚自己与一把手的微妙关系,根本也就没有怀疑杨展平通过侯少东传达旨意这种工作方式,更不存在去求证。
侯少东一行到了北京机场,才用公用电话给驻京办何主任打电话。侯少东知道自己在三沙虽然算个人物,但到了官盖满京华的北京,自己的能量有时还不如一个普通老百姓。书记培训班的纪律很严,严到根本就联络不上。何主任鞍前马后,动用了许多工作关系和私人关系,可就是联络不上杨展平。侯少东只得叫朱超按原计划先行调查洪峰公司及个人情况,为给杨展平决策时提供更多的参考信息。侯少东是早上八点到京的,到了晚上八点,总算见到了杨展平。
杨展平下学之后本来有个约会,他要去会个下半身诗人,至于他与这个下半身诗人是什么关系?咱们下文下说。听何主任说侯少东等在驻京办急着见他,杨展平吃了一惊:少东怎么突然不请示报告就擅离职守进京来了?擅离职守本来就是狗胆不小,不经请示更是罪恶滔天!年轻人怎么狗子坐轿,不受抬举?杨展平毕竟是三沙最大最成功的政治家,他吃惊的同时也就明白,侯少东一定遇到了非常之事,所以才有非常之举。
官场的结构亦如传销之金字塔,官大一级压死牛。所以侯少东在驻京办见到杨展平时,劈头盖脸首先挨的是一通批。杨展平知道侯少东情急无奈,但还是要批,这就叫做组织纪律。
朱超与廖政同样在等着向杨展平汇报,但侯少东在挨杨展平批的时候,他俩都不知道杨展平已经来到了驻京办。这就叫做级别。杨展平当然不会将三个不同级别的部下一锅煮,而是先见侯少东。所以官场中人要努力,否则生气也没用。但若转而一想,就是上司也总有上司,如此自我安慰,便也用不着生气。
杨展平听了侯少东的汇报,以及对未经汇报就来到北京的原因解释,他并未表任何态,这多少让侯少东有些失望。其实杨展平听汇报时,脑袋里就一刻也没有停止思索:洪峰是什么来头?这是他最关心的。如果洪峰真是老爷子线上的人,为什么他不直接找自己,而要转个弯揪住侯少东,把侯少东作为目标对象?洪峰是否在打老爷子的牌子,或者根本就是招摇撞骗?要搞清楚事实真相,这就要查洪峰的底细。能不能贸然去查?他拿不准。因为在北京,虽然招摇撞骗的骗子不少,但也确实藏龙卧虎。查与不查,都是在拿自己的前程赌博。所以,这并不是他不表态,而是这个态实在不好表。不过,他在经过一番琢磨之后,自己心里还是形成了一个倾向性的意见,这就是洪峰很可能有诈,其理由非常简单:洪峰果真的老爷子线上的人,完全可以通过官方的途径参与招标,而不会使用这种非正常的阴暗的手段。当然,在听取朱超的汇报之前,他不会把自己的这个判断说出来,因为朱超今天初查的情况他还不清楚。
这次短暂的会面,侯少东感觉到杨书记比培训前更加神秘莫测,探不到深浅了。相反,杨展平觉得侯少东比先前少了几分成熟:这件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以至乱了方寸?当然,他也没有想到能向自己汇报思想,能像西方社会向牧师忏悔一样地向自己汇报思想的侯少东这次汇报竟有所保留。侯少东的保留,是保留的洪峰所提与自己切身相关的两件事。他不会愚忠到见面就向杨展平坦白这两件事,又不是纪委查案。官场如戏台,彼此都是演员,谁要是掏心剜肺,那不成了傻B?侯少东如此一想,便心地坦然。
第26章 副市长解读书记指示
在驻京办休息的朱超和廖政接到何主任的通知来到杨展平的房间,一见侯少东在座,两人都有些吃惊,杨书记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因为他俩一直在等着汇报,但杨书记已经来了,他们毫不知情。朱超到底级别高些,他知道,既然副市长和书记在一起,估计侯少东已经向杨书记汇报过了。杨展平见朱超和廖政进来,冲着朱超点了点头,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了一下廖政,算是已经同两人打了招呼。朱超见杨展平,嘘寒问暖了好一会才开始汇报。廖政看到朱超对杨展平毕恭毕敬的样子,再加上杨书记对自己视而不见,突然感到自己不知所措,一时不知道坐在哪里才适合,敏感的廖政不得不感慨身在官场之中官阶的重要。
朱超汇报时首先端出了自己的对洪峰一案的侦破方案,然后又补充了两个情况:一是根据技侦部门的报告,洪峰虽然连夜离开了三沙,但人现在三亚频繁活动。二是支队政委皮庭华已经在税务部门的配合下固定了定远子公司即定远三沙公司涉嫌偷税的证据。
廖政最后汇报了今天的调查情况:首先,是关于宏德公司的情况。根据到工商取证和实地调查的情况,宏德公司注册于2000年,注册时的法人代表是洪峰,还有一个自然人。但三年之后,公司变更吴戥为法人代表兼总经理,洪峰又成了股东和唯一的员工,另外一名自然人退出。翦临风并没有出现在公司员工花名册之中,翦临风从法律上与宏德公司没关系。第二,关于这个翦临风。我们既没有她的照片也没有她的身份信息,唯一的线索就是她自称是老爷子的九秘。是曾经的九秘还是现在的九秘?我们不清楚,也不敢贸然调查。第三是关于洪峰。根据工商登记资料所提供的线索,我们电话向山东曲阜市公安局进行了协查。曲阜传来了洪峰的档案资料。资料显示,洪峰1960年出生于一个军人家庭,父亲任过解放军某部军长。洪峰1979年入伍,参加过南沙之战。1989年连长转业进入公安系统,从派出所副所长升到了刑警支队长,2000年辞职下海。廖政边说边把传真件递给了杨书记。杨展平看了一下问洪峰是什么原因辞职的?廖政说因为档案资料不全,我也问过曲阜方面,他们好象不愿提及此事。
在廖政汇报的过程中,朱超插话说起了一件他认为是趣事的事:今天两人按图索骥去找宏德公司时,到了平安里西大街,看到一座非同寻常的大院,院落内只有两栋十多层高的灰黑色建筑,整个大院被4米多高、1米多厚的灰色砖墙包围着,既没有门牌又没有其它标志,我们估计这座神秘的大院就是宏德公司。正要进去,却被哨兵用刺刀给拦住了,要不是我们有工作证,差点出不来。后来找来找去才发现,宏德公司就在大院的背面,也是没有门牌的。
杨书记听了,笑朱超和廖政两个人陈奂生上城。他说这座大院在地图上没有标注,查号台也没有这里的电话登记,没有军事禁区的标志,却由军队负责保卫。这是什么地方?这就是中纪委。朱超和廖政两人听了,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杨展平听完汇报,首先向三人道了辛苦,接着依次表扬了三人一番,这才开始作指示:曾母暗沙度假村的工程既是一个民心工程,更是一个政治工程。这项工程很伟大,也很敏感。从国际上说,日本的冲之鸟岛,韩国的漂浮岛都是打的《国际法》的擦边球,我们为什么不能打这个擦边球?我们有这个实力,有这个能力。“搁置争议,共同开发”这是我国政府在南沙问题上的基本国策。省委的指示是明确的,市委的态度是坚决的。但就在这种形势下,依然有像洪峰这样的警界败类企图破坏我们这项伟大的事业。这是一起严重的刑事案件,既可能是一起惊天动地的诈骗案件,也可能也是一起危害国家安全的间谍案件,但更重要的是这起案件也是一起政治案件。这个案子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决不姑息迁就,不管他的后台多硬,保护伞有多大,都是深挖到底,做到斩草除根,除恶务尽。要用活用够法律,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手段,从重从快打击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朱超同志的方案我完全赞同,朱超同志不愧是打黑英雄出身的业务能手,你对案件的定性是准的。洪峰就是个惯犯,这个案件破获之后还要注意深挖,扩大战果。这个洪峰肯定是有点能耐的,公安如果拿他不下来,那就公安国安一起上,你们必须赶在招标方案公布之前,也就是七天之内把这个案子攻破。说到这里,杨书记望了一眼朱超之后说,这个案子就是对你今年工作的最好检验。这个案子不破,我们不好向三沙人民交待,不好向全国人民交待,我们一定要站在讲政治的高度来看待这件大案。
三人听完杨书记的指示,唯唯诺诺一番,其实内心的感受与想法还是有区别的。
廖政的想法比较单纯,为领导解难,这是他的荣光,破了这起大案,军功章上少不了他的大名。
朱超比廖政的想法要复杂:杨书记肯定了他的方案,他得意。对于杨书记限期破案的指示,虽然他也口头立下了军令状,其实他的心里也有些虚。七天时间,面对这样的对手,什么证据都没有。杨书记已经把这案子与他今年的工作联系在了一起,他听懂了这句话中的潜台词。破获了这起难逢难遇的大案会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他是清楚的。他已经47岁,过去在县公安局获得的打黑英雄的光环所闪耀的光芒已经消耗殆尽,与人分享这种可能在中国警界甚至国际警坛扬名立万的机会,这不是他的性格。对于杨书记指示将林波拉进专案组,这是他不愿兑现的。当然,检查侯少东办公室和电脑的工作肯定需要林波这样的专家,但他只能做一些辅助工作,而不是进专案组。
在侯少东,杨书记态度明朗,这么为他做主,他内心里感激涕零,增强了战胜洪峰的信心。但与此同时,他心中的也还有四点隐忧:
第一,因为自己隐瞒了对自己不利的情况,公安在办案中的过程中如果洪峰把这些个情况抖了出来,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第二,更不知道洪峰手中还握有什么炸弹?如果洪峰再扔出与招标有关的炸弹,自己又怎么办?
第三,杨书记虽然表态要查,但他对自己所提了的两个怀疑对象即马司令和刘市长是否要查未置可否,对要不要查翦临风也未明确。难道杨书记的强硬之中又留有余地?如果杨书记的态度有所转变,自己又怎么办?
第四,自己此番之所以先斩后奏亲自来京汇报,最高的目标是把自己与杨展平绑在一驾战车上,但最后看来,杨展平已经把责任划分的相当明确,等于把他自己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那么自己的所承担的风险就更大了。杨书记临别时这样的说的,他说明天我就不送你们了,你们到了海口,要向刘市长作好汇报,这是大案,我不在海南,市长负总责。杨展平的这句话看似稀松平常,不过一句官场套话,但侯少东却品出了个中含义:这件案子若破获有功,杨书记当然是首功,但若有过,杨书记不在海南,由刘市长担责,刘市长不在三沙,自然就由侯少东来担责。侯少东如此一想,这才确信杨书记虽然有一番高姿态的表态,确实也暗留了退路,只有自己无路可退。更确切地说,杨书记声色俱厉的一番指示实际上不过是一番官腔套话,怎么都可以理解:如果洪峰是真有老爷子的路子,得罪洪峰的是侯少东,要担什么责任,他只是领导责任,直接责任人还是侯少东;如果洪峰就是个骗子,他已经表态要查,案子破获是杨展平领导有方。
侯少东想到这里,他先前的一点高兴不知不觉之间打了不少折扣。其实,在他决定来京汇报之前,杨展平的态度他已经料到:如果把洪峰的事定性为案件来办,案件破获,功劳是书记的,书记领导有方;如果招标出了问题,直接责任人是侯少东,书记又能负多大的领导责任?他虽然已经预料到,但非得亲自验证。这就是俗话说的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现在无路可退,余下的希望只有寄托在朱超身上,好在朱超听了书记指示也许会更加用心办案。
朱超和廖政因为不在这个层次,只不过就案办案参与案件,他们可以置身事主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