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妇-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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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宠着她,爱着她。可是唯一的一次,她忤逆了他,嫁给了沈千山。
偏偏,落得这般结局。
林妙香盯着林震天脚边的令牌。紧紧地咬住了下唇,那令牌她一直认得,是曾经沈千山王府的最高调动令——生死令。
她不知刚才那男子究竟是谁,但这令牌已说明了太多。林妙香心中一阵阵地抽痛。
沈千山啊沈千山,我当真是爱错你了。
我可以容忍你对我的百般伤害,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伤了生我养我的父母。
林妙香的眼前血红一片,若此时有人在场,定会看见她的眼里。已经被暴戾的杀意所淹没。
那种*裸的血腥之气。和野兽别无二致。
永安城南。林府依旧屹立其上。淡淡的血腥味从府内传来,沿着空无一人的小巷,飘进了角落的一户农家。
熟睡的主人听见敲门声后,揉着眼睛起床开门。正要询问。一柄大刀已毫无预兆地从门外劈来,生生把他的面门劈成了两半。
他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连脸上也还残留着惺忪的睡意,这是他最后的表情。
很快,屋内传来了刺耳的救命声,一朵凄然的血花溅在雪白的窗户纸上,晕成了一团。
夜深雪重,小屋内传来了女子凄厉的惨叫……
林妙香悠悠醒转,眼前渐渐清晰。黄幔垂地。富丽堂皇。
她脑中一片混乱,头疼得厉害,她勉勉强强地张开眼,只见一袭紫色的衣角在床边铺开,顺着精致的衣摆往上望去。是九九一张稍显妩媚的脸。
林妙香眼神一暗。
这段日子,她同心蛊发作日益频繁,在她习惯了那些疼痛的同时,更先习惯的,是自己睁开眼睛就能看见的那人——赵相夷。
林妙香张了张口,不知为何,喉间一片火烧地嘶哑,她皱了皱眉,九九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从床前端了一碗早已备好的温茶递于林妙香,“你受了过大的刺激,身体内的同心蛊也不知被什么药物所牵动,这段时间你要好好养病。林震天的事……公子已经留信告知我们。以你现在的状况,根本报不了仇,所以你不要轻举妄动。”
林妙香接过茶水喝了几口,喉间舒适不少。
她捧着茶碗,靠在床头,垂着眉,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我自己的情况我明白,你放心,没有确定的把握之前我不会自投罗网。”
九九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脸上有些赞叹。能忍住杀父之仇,不飞蛾扑火,这样的心智远非一般女子所有。
林妙香静静地看着手中的茶,水面倒映着她略显憔悴的脸庞,她淡淡地问到,“今天几月几日?”
“二月初十。”九九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到。他看不清林妙香的表情,只能看着她的侧影弯成了一个倔强的姿势。
“二月初十啊。”林妙香意味深长地重复到。那个人与自己约定的日子,是三月十五。
时间很紧,林妙香双眼一眯,抬起头来望着九九,目光相接的一瞬间,九九不由一震,明明林妙香还是以前的模样,可她的眼神却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怎么回事,九九一时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赛华佗也来了么?”林妙香将茶碗递给九九,让他将它放回原处。
九九点点头,解释到,“那日你突然离开,皇上担忧你的安危便叫上我们一行人追了出来。可是半途他一人先行离去了,直到回了永安城才和他汇合。他倒是比我们先找到你。”
林妙香一听,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公子呢?”
“什么?”九九将茶碗放好,回头不明所以地看了林妙香一眼。
“没什么。”林妙香摇摇头,话题一转,坐起半个身子来,“你让赛华佗过来一趟,我昨夜吃了一枚奇怪的药丸,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影响。”
九九惊讶地站了起来,见林妙香一脸严肃,当下不敢耽搁,匆匆走出门去。
不一会儿赛华佗便跟着她来了。
耗过脉之后,他又取了林妙香的一滴血细心装起来,给她扎了几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林妙香不由皱眉,“赛先生,我这身上真无大碍?”
“放心吧,夫人。”赛华佗习惯性地抚着他白花花的胡子,正色道,“昨晚我就替夫人诊治过了,你的脉象虽然弱于常人,但那是同心蛊的影响,和你昨晚吞下的药丸无关。”
林妙香虽然困惑,但赛华佗的医术可是举世无双,连他都说无碍,应该是没有多大坏处。然而昨晚那个人让自己服下时那诡异的笑容总是让自己心里不安。
赛华佗像是看出了她的烦躁,温和地笑道,“想来夫人最近心绪不宁,才会想得太多。我为你开一些凝神静气的药,你服过之后自然不会再觉得不安了。”
林妙香无奈地点点头,复有躺下。
她必须尽快养好身子,不然三月的青山之约,恐怕真的要作废。
赛华佗出了房间,留下九九照顾着林妙香。他径自走进皇宫南面的长信殿。
那是赵相夷平日的居住之所。没容他敲门,身后便传来了赵相夷有些疲惫的声音,“赛先生,何事找朕?”
“皇上。”赛华佗神色一凝,看着风尘仆仆的赵相夷,困惑地问到,“你这是去了哪里?”
“处理一些小事。”赵相夷摆摆手,明显不愿多说。
赛华佗见他脸色不好,却也不便询问,他低头对赵相夷说到,“昨晚老朽跟你提及夫人她脉象有异,但说不出所以然。今日再为她诊断了一番,心里已有了大概。”
“哦。”赵相夷拖长了声音,脸色稍稍红润了几分,他点点头,示意赛华佗继续说下去。
“依老朽猜测,她服下的药丸恐怕就是消失已久的问情。”赛华佗一字字地解释下去,“所谓问情,便是问人心中究竟有多少情。此毒功效不明,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它的存在会诱发林妙香体内的同心蛊,是蛊毒发作更为剧烈,夫人体内的同心蛊本就危险之极,加之这问情一诱导,恐怕就算现在皇上立马出发前往北冥帝国寻沈千山拿蛊母,她也支撑不了这么久。”
赵相夷神色一变,他目光微沉地望着赛华佗,“有何解救之法?”
既然赛华佗说了出来,想必是已知道了解毒方法。
赛华佗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道,“不知皇上可否记得先皇曾与姜家一女相恋,这问情,便是那人所制。问情问情,问的是赵家人的情。”
“要解此毒,可以易如反掌,也可以困难重重。说来简单,只需用香月寒昙为引,便能驱毒。”
赵相夷倒吸了一口冷气。
香月寒昙,孕于沧澜山顶。据传,自从赵家于这南方称帝之后,这香月寒昙便一直生长于那处。从来没有人将它摘下。
原因无他,香月寒昙一旦摘下,必得以赵家人之血日夜浇灌,方能维持生机。
“皇上。”赛华佗犹豫地开口。他其实是不希望把这方法告诉赵相夷的,但他知道,若是不说,赵相夷肯定会想到别的更为激烈的方法。
赵相夷沉思少许,突然笑道,“好一个问情,朕倒要看看,你如何问出朕究竟情深几许!”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曲
月色如水,溶溶地铺在雪地之上。
林妙香自梦中惊醒,窗外轻风,残月,柳枝,静得像天地之间只剩她一人。
远处,湖水覆冰,再看不见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的景致。几片雪花飘入空中,轻轻旋转,如舞蹈般落在冰面,融为了一体。
心绪难宁,林妙香翻了身走下床去,想去院中走走。离自己到这皇宫住下已过数日,赛华佗之后给了自己一颗药丸,服下之后,同心蛊发作减缓了不少。
只是一闭眼,脑海中便全是那日林府尸横遍野的景象。林妙香不由打了个寒噤。忆起一月前血流成河的战场,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便是因果报应,她造了滔天杀孽,上天便将一场灾祸降临自身。
推开门,迎面有寒风吹来。林妙香脚步一顿,愕然地看着几丈远处的空地上,倚着石桌的英俊男子。他右手斜斜地勾着一壶清酒,眼里醉意深深,肩头铺满雪花,应该是在院中站了许久。
见到林妙香夜半出现,他也是一怔,继而笑了笑,对林妙香招了招手,“香香,过来陪我喝几杯吧。”
林妙香缓缓走了过去,眼前的赵相夷皇袍在身,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走得近了,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浓烈的酒味,林妙香瞥了一眼他脚下空落的几个酒坛,皱了皱眉。
看着林妙香走至近前,赵相夷咧着嘴,傻傻地笑,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白玉的脸颊,眼里变幻莫测。林妙香有些恍惚。
自认识赵相夷之后,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永远是温柔的,带着一点点的无何奈何,偏偏现在,她在他眼里看见了挣扎。
她挑了挑眉,接过赵相夷塞在她手中的酒,微仰着头。露出了晶莹剔透的玉颈,却不说话。赵相夷看着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皱眉,表情奇怪至极。
“这几日我不在,你想我了么?”他打了个酒嗝,脚步有些踉跄,蓦地一近身,低头问道。
林妙香猝不及防,没来得及躲过。这么近的距离。她清晰地感觉到赵相夷带着酒意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脸上。不由别过了头,轻轻将酒坛放在石桌上,“你喝醉了。”
赵相夷一伸手,将林妙香揽了过来。“酒不醉人人自醉,我没有醉,是酒醉了。朕是南王朝的皇帝,天下女子,谁不想得到朕的一记青眼。偏偏是你,偏偏是你对我……”
赵相夷说话已有些混乱,一会儿我一会儿朕的,眼里的雾气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浓重。
他看着林妙香,哀伤的笑着。重覆着,“香香,香香……”他眼中隐隐有泪光聚起,更轻的道,“我好喜欢你。你真的不能喜欢我吗……不能再试试吗?”
他语气颤抖,双眉紧锁,林妙香无以为答。她沉默半晌,缓缓开口,“血债在身,我无心与你谈及什么风花雪月。待报得父仇,老赵,我可以试试。”
赵相夷笑笑,嘴角紧抿,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孩童。
他灼灼的气息近在眼前,林妙香正欲推开愈加逼近的这人,赵相夷却忽然直起了身子,含含混混的笑着。
他摇晃了几下,有些站不住地跌坐在了石凳上面,对林妙香道,“香香,弹一首曲子给我听吧。”
林妙香微怔,赵相夷却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他起身离开,不多时带着一张古琴款款而来。也不管林妙香的反应,直愣愣地一拂袖,将桌上的酒全部挥开,把古琴放在上面。
林妙香惊讶地望着那古琴,她从未见过这般琴样。只见那古琴通体黝黑,每一根弦皆是鲜红欲滴,像是染上了一层鲜血。
只是被随意地搁置在桌上,一股肃杀之意已经扑面而来。
赵相夷嘿嘿一笑,不紧不慢地解释到,“你还记得乐音曾使过的醉梦吟吧,如若配合此琴,或许能一曲定一城之胜负。因为这七弦分别代表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弹此琴者,非是弹琴,更是弹心。转轴拨弦间,让人沉醉于最美的梦境,直至死去。所以此琴,名为醉梦。”
林妙香心中一凛。所谓醉梦,便是醉生,梦死。
赵相夷不再说话,他拉着林妙香在琴旁坐下,抽出了长剑,脸上满是酒意,“来,香香,你弹一曲,我为你而舞。我要让你看见,我是如何地风华绝代。”
这话若出自旁人之口,未免有浮夸之嫌,可从赵相夷口中说出,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顶天之势。林妙香不禁一愣。
手下已轻轻一勾,琴声蜷蜷,当真让人犹如梦中,不知今夕何处。赵相夷一笑,脚下一点,剑花和着雪花,朵朵缠绵。
琴声亦如水,响在寂静无声的夜晚。
舞剑的人唇边带着个浅浅的笑意,一双清亮如水的眸子仿佛有轻烟笼罩,雾蒙蒙的,瞳仁中映出那个月下弹琴的人影。
剑的寒冽,月的清冷,琴的悠扬。斯景,斯情,宛如瑶池仙境。
琴声变得急促,舞剑的人也越舞越快。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仿佛有一层薄薄轻烟,淡淡雨雾,遮住了心之所处。
夜色更加沉重。
林妙香收好醉梦,将赵相夷剩下的酒一一饮尽,渐渐的,也涌上了几分醉意。
赵相夷趴在一旁,安然地睡着,侧着头,墨黑的长发露在枕头外面,衬得他的脸越发的白,还有眉宇间的疲惫。
林妙香忽然想起,自己初见赵相夷时,他风仪尽现,谈笑风生。更贵为一国之王,地位如日中天。
可偏偏,他遇上了自己。之后,眼底的劳累,就从没有褪去过。这双时常显出哀伤和疲累的眼睛,总是不断地出现在自己梦里,压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直起身来,缓缓侧头,对着院落深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