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第2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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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动,且绝不雷同,实属不易。以此配欧阳卿之书,可谓相得益彰,为书画中上品。嗯,朕要重重赏你们。”
欧阳询、阎立本躬身相谢,欧阳询说道:“臣等雕虫小技,如何能与陛下丰功伟绩相比,臣不敢领赏赐。要说此画有一日之长者,还是沾了陛下的光。”
李世民见欧阳询脸带微笑,知道此老儿的诙谐性至老不改,遂笑问道:“你们沾了朕的什么光?”
“陛下丰功伟绩昭如日月,任何事若能与陛下功业相连,定然传扬后世。如此,臣之书艺、立本之画,定为不朽之作。”
“哈哈,你这老儿,马屁功夫愈老弥辣嘛。朕未成名之时,你这老儿的书艺已然名扬天下,何必如此谦虚?书魏征之碑,写功臣与六骏之赞,朕钟情于你,说起来,朕还有借你大名之嫌呢。罢了,我们君臣彼此彼此,自得其乐吧。走吧,朕今日先赐宴,再赏你们一些润笔之物,不让你们吃亏,如此就两抵了。”
欧阳询和阎立本见皇上说出诙谐之言,知道其意甚洽,遂躬身相谢。
席间,李世民嘱咐阎立本道:“朕想好了,此画赞待朕百年之后,须长存在朕身边。立本,你将此画赞交给乃兄立德,让他精选石匠依图雕刻。”
欧阳询插话道:“陛下正当盛年,须到臣现在年龄,再想身后事不迟。”
李世民道:“古代君王,其在世之时就开始修建陵墓。朕崇尚薄葬,仅造少许石刻并不算奢华。朕意已决,立本,你速去办吧。”
阎立德领命后,即寻来高手匠人将阎立本所绘图画刻于六块精细的汉白玉大理石上,欧阳询所书四句赞语刻在石块的左上角。该石高八尺,阔一丈,立于昭陵北阙,即是后世有名的“昭陵六骏”石刻。后世有人赞道:秦王铁骑取天下,六骏功高画亦优。
李承乾近来得李世民多次明示,感觉自己的太子之位已经稳固,其性子渐渐又有了变化。近些日子,他对杜正伦非常恼火,就来找李世民告状。
杜正伦得李世民信任,被授为中书侍郎,此时李百药致仕回家,李世民就授杜正伦为太子右庶子以补其位。李世民在杜正伦去东宫之际,谆谆告诫杜正伦:“朕十八岁时,已在民间尝尽百苦;即位以后,理政时处置有失,臣下来谏多听从。太子自小生于深宫,长于繁华丛中,难识人间滋味,朕授你为太子右庶子,今后就常在太子身边,须让太子明白这些道理。以往太子曾经多与小人交往,你在他身边要明辨此事,要谏太子行正道,不得与小人交往。若太子不听,你要速速告朕。”杜正伦得此圣旨,见到李承乾稍有不轨之举,即厉言相谏,李承乾有时不听,杜正伦就以李世民之语相威胁,言称要告到皇上那里去。数番下来,惹得李承乾怒火万丈,就与汉王李元昌相商,决意将杜正伦赶出东宫。
这日,李承乾和李元昌一起来到太极殿,找到李世民请示祭祀长孙嘉敏的事。李承乾言道,昨晚母后托梦,说其被子太薄,让李承乾送一条厚被子来。其实李承乾在胡说八道,长孙嘉敏逝去多年,他什么时候梦见过母亲?
无奈李世民心爱长孙嘉敏,他听言不辨真伪立即信以为真,颤声道:“唉,敏妹,你遗言薄葬,连棺椁都不许用,以致你冷冰冰地躺在山岩之间。你托梦给承乾,为何不对我说呢?”他沉思片刻,转对李承乾道:“你母亲既有此话,诏将作监造好棺椁,将你母亲改葬入已造好的陵室之中。”
李元昌说道:“皇兄,如此是否违了皇嫂的遗言?”
李世民挥手道:“这回就违其遗言吧,皇后在日,太过俭薄,以致托梦索被。唉,我怎么没有早日想到此事呢?”
两人躬身答应。
李世民见他们还不走,问道:“你们赶快去办,为何还呆立在这里?还有话要说吗?”
李承乾期期艾艾说道:“父皇,儿臣确实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赶快说。”李世民明显不耐烦起来。
“杜正伦自从入东宫之后,不知何故,对儿臣责难太过。”
“他为右庶子,谏你之失为其责任所在,又有什么责难不责难了?”
“皇兄有所不知,多年来教导太子者可谓多矣,如魏征、房玄龄、李纲、于志宁、李百药等人,他们以圣哲之道对太子循循善诱,不像杜正伦这样失之简单。”李元昌插话道。
“哼,循循善诱?那李百药、于志宁对太子循循善诱,缘何也没得太子的好脸色?”
李元昌和李承乾心怀鬼胎,还以为李世民知悉了他们袭击二人的劣行。李承乾吓得不敢再言,李元昌自恃为皇弟,还有几分胆气,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皇兄啊,那杜正伦对太子确实无礼得很呀,动辄呵斥太子,多次扬言要把太子的过失告诉皇兄,实乃欺人太甚。”
这句话打动了李世民,他愕然问道:“杜正伦果然如此说吗?”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
“若果真如此,杜正伦实在不宜辅佐太子。嗯,我知道了。”
李元昌、李承乾见告状成功,禁不住面露喜色。
李世民脸色此时有些难看,他微眯缝双眼沉思片刻,又问李元昌道:“元昌,你与太子年龄相若,与太子一起不可嬉戏太过。朕听说,侯君集这一段时间往东宫跑动得挺勤,你们莫非让侯君集教导游戏搏击之法吗?”
李元昌答道:“臣弟与太子倾慕皇上的辉煌武功,也想学些战场本事。太子之师中多为文臣,无能教授行军之道,遂请侯君集入东宫教授一二。”
李世民哼了一声,斥道:“偃武修文方是治国的道理,太子尚未将治国的道理融会贯通,何谈其他?且国家久安之后,领兵征讨四方为将帅之事,你为储君,知道选贤任能即可,不用你自己披挂上阵!你们告诉侯君集,让他今后不许再往东宫跑了。”
李承乾每每见到严父之面,不敢多言一声,现在遭到父皇训斥,顿时变得诚惶诚恐,遂唯唯诺诺答应。
两人见已达到此行的目的,生怕节外生枝,就躬身告退。
李世民余怒未息,唤人去传杜正伦立刻进宫觐见。
杜正伦入殿之后向李世民行礼未毕,即遭到李世民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杜正伦,朕让你教导太子,是想让你以圣哲大道匡正储君,以期成就中庸之道。你倒好,仅会拿朕之言来压太子。朕问你,朕当初教你之言何故要泄露给太子?”
杜正伦不敢起身,抬头答道:“臣以圣哲道理教导太子,奈何太子不听。臣又不敢将太子此行向陛下诉说,只好拿陛下之言来警示太子,希冀太子由此收敛并改正。”
李世民大怒,斥道:“魏征在日,荐你有相者之才,朕听其言拔擢你专典机密。你却失之中庸,在朝堂之上言说封德彝之劣行。此事为真,然你穷索以往,以刻薄之言咒已逝之人,是不是失之敦厚呢?你现在官至中书侍郎,为朝野钦敬的重臣,如今又泄露朕语,是不是已失了为人臣的庄重呢?”
杜正伦遭到李世民这番如连珠炮似的诘问,吓得将头低在地面上,不敢争辩一句。
李世民接着斥道:“魏征说你有相才,哼,朕看未必,你连起码的为臣之道都不具备,如何有相才呢?你这个中书侍郎,还有太子右庶子,朕看都不用做了。你退回去收拾行装,去交州都督任上吧。”
中书侍郎为正三品,而交州都督为从四品。杜正伦因一言之失,一下子被连贬三级,可谓天有不测风云。
李承乾、李元昌得知杜正伦被贬,从此再也见不到这个讨厌的家伙,不免弹冠相庆,置酒祝贺。
李世民将杜正伦逐出京城,又想起凌烟阁所绘功臣大多已逝去,贞观初年形成的重臣把持要位的格局显得七零八落,就有心整治一番。这日,他让人把房玄龄、长孙无忌、高士廉、萧瑀四人唤入太极殿西暖阁内,一同商议此事。
长孙无忌此时任司徒,房玄龄任司空兼尚书左仆射,高士廉以开府仪同三司兼任尚书右仆射,萧瑀为特进,列文散官一品。
四人入阁后,李世民让他们围坐身边,说道:“朕今日叫你们来,是想议一议授任官员之事。”他环视四人,忽然失声笑道:“你们四人在朝中官至极品,为朕最信赖之人。可是呀,四人中有三人为朕至亲,一人为朕故旧,外人说起,定会责朕任人唯亲了。”
长孙无忌为李世民的妻兄,高士廉为李世民的妻舅,萧瑀为李渊母亲的娘家女婿,房玄龄为李世民的故旧之臣。
众人知道李世民在说笑,遂一笑了之。李世民取得天下大治,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也就是任贤致治。世谓知人难,用人尤难,而李世民明白知人要兼明善恶,用人要舍短取长的道理,其知人善任的能力,超越了前代所有君主。贞观初年至今,李世民采取兼收并蓄、才德并重,区别情况、分别对待的原则,广纳五湖四海人物,所以贤才毕集。其大臣来源主要有四类:一是秦王府属,如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褚亮等人;二是隐太子李建成手下的有识之士,如魏征、王珪、韦挺等人;三是没有深厚根基的寒门吏士,如马周、刘洎、戴胄等人;四是高祖在位时遗留下来的股肱重臣,如萧瑀、陈叔达、封德彝等人。这四类人物中,代表了唐初各阶层的不同派别,如关陇集团、山东集团、庶族地主、士族地主等。比较而言,李世民对一、二、三类人物采取了倾心信用的方针,形成朝廷议政、施政的核心力量。贞观十余年来,朝野之人皆知当今皇帝对下属推诚相待,知人善任,所以李世民笑谈自己任人唯亲,那是当不得真的。
李世民接着说道:“自从魏征逝后,朕心智大乱,没有心思再想朝中大事,只好忙一些凌烟阁功臣图形以及六骏图赞的事。昨日杜正伦因罪被贬,方使朕惕然警觉,觉得该理一理授任官员的事了。”
长孙无忌说道:“朝中之事井井有条,臣未见任何乱象呀。”
李世民摇摇头,说道:“朕昨晚又将魏征的《十渐疏》翻出来看了一遍,深悟施政之事,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朕十八岁举兵之时,你们或正当壮年,或为少壮之时,二十多年过去,我们年龄渐长,总觉少了昔日的一些锐气。萧公,朕这样说话,你不会有其他思虑吧?”
萧瑀现在以特进之身,李世民准其参与朝政,然他近来对朝政之事过问得不多,有点颐养天年的味道。他见李世民问询自己,遂答道:“人之寿命有限,年轻时锐气十足,老年时不免暮气沉沉,这是没有法子的事。陛下,江水后浪推前浪,病树前头万木春,以此喻官员授任之事亦很恰切,为了使朝政保持青春,须及时推出新人。”
“好呀,萧公能说出此语,足见你心中锐气不减当年。”李世民闻言大喜,急忙赞道。
四人见李世民说出此话,明白今日议举新人为正题。房玄龄说道:“陛下聪明神武,拔人物不私于党,人尽其才,所以昔日仇敌亦愿意倾心尽忠,无名寒士而卒委均衡,有唐之盛,斯实赖焉。”
李世民不愿意听房玄龄如此文绉绉的颂扬之词,说道:“玄龄,你一直跟随朕收罗人才,以你眼光,目前朝中有谁可为相才?”
房玄龄揣测李世民的意思,知道此次选拔新人非是简单拔擢一级,而是要将他们放在宰相职上任用,遂斟酌说道:“臣以为马周、褚遂良二人磨练日久,可堪为用。”
李世民点点头,又问其他三人道:“你们看还有他人吗?”
高士廉说道:“岑文本、刘洎多年来历经磨练,现在崭露头角,臣以为可加重用。”
李世民点头道:“岑文本沉静理政,竭尽全力,有如晦之风;刘洎才思敏捷,忠直为政,颇有魏征之风。这二人不错,你们的眼光与朕相同。”
萧瑀说道:“许敬宗昔为十八学士之一,贞观以来兢兢业业,办事颇为干练,臣以为也可以重用。”
长孙无忌附和道:“秦府十八学士如今已亡大半,许敬宗有才气会办事,该是用他的时候了。”
李世民摇头道:“朕观此人华而不实,难当大用。其确实有才,然他做的两件事,朕始终难以释怀。一是隋末之时宇文化及弑君,还杀掉虞世基和许善心,虞世南当时要慷慨代兄而死,而许敬宗却不顾杀父之仇,向宇文化及匍匐乞命;另一件,即是皇后丧礼之时,他却狂放大笑欧阳询穿丧服的样子。”
萧瑀接话道:“许善心被杀之时,许敬宗毕竟年轻,另其失礼狂笑,毕竟为小事。”
“怎么会是小事呢?人之志节发乎天成,许敬宗如此怕死,说明其少了一些傲骨。这样的人,一遇环境变化,亦会随之变化。朕未亲眼目睹其狂笑的样儿,然心中可以想象他的那副嘴脸,皇后之贤,天下之人共知,其所以狂笑,实在是彰显了其不以为然的心性。且从此可以看出,他之前悲痛的样子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