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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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薛延陀人在此惊慌的当儿,李总管的铁骑如旋风般地刮过来。他们骑在马上,手执长刀,见人就劈杀,很快就斩杀三千余首级,地上的鲜血流成了河。大度设见势不妙,撒开脚丫子带领残众逃回漠北。”
“如此说,未能生擒大度设吗?”
“未获大度设,为此战最大遗憾之事。李总管战后后悔道,若事先安排数人专盯大度设,则此战胜果更为巨大。战后,我们清点捕获人数,约一万余人,其人众虽多,终无法与擒获大度设相比。”
李世民点头赞许道:“此役取得完胜,已为不易,李世以六千骑而击溃薛延陀数万人众,可谓以少胜多。看来李世率兵之才,堪与药师兄相比。”
唐军此时马壮人强,实为天下的精兵。此役之前,李世民调动各路人马向漠南合围,实际交战中仅是取势而已,真正起作用的就是这六千精骑所向披靡。当此之时,唐军往往与数倍乃至十倍的敌人交手,皆能取得完胜,可见双方战力的优劣。
李世民又问薛万彻道:“后来如何?”
“李总管带领我们入了定襄,我军后续队伍及李思摩部众陆续赶来,周围再难见薛延陀人的踪影。过了数日,夷男遣使来到定襄,他让李总管向皇上致意,愿罢战言好,不再侵凌突厥地盘。其还请求,既然大唐与吐蕃刚刚和亲,也请皇上赐予大唐公主,以永结同好。李总管不敢做主,让臣带领薛延陀使者入京面见皇上。”
“执失思力被夷男放回了吗?”
“使者言道,执失思力好好呆在薛延陀,只要皇上答应和亲,立即将其礼送回国。”
李世民点头道:“执失思力淹留薛延陀,许多人对朕说执失思力定是降了薛延陀。现在看来,执失思力对朕忠心无二,不会对夷男卑躬屈膝,其气节堪嘉,实为我朝的苏武。”他转问一侧的房玄龄道:“玄龄,夷男妄图以执失思力为质,迫朕答应和亲。你以为如何?”
房玄龄禀道:“夷男以此拙劣手法来求和亲,实为不智。不过眼前薛延陀以势逞强,须有策早制之。臣以为可以有二策:一者,陛下选精兵十万以为后发,让李世统之深入大漠,一举剪除薛延陀势力,这样,可以击而掳之,涤除凶丑,百年无患;二者,遂其来请,与之为婚媾,北狄风俗,多由内政,其生子即是陛下外孙,其情难侵中国,这样,可保边境三十年无事。此二策,请陛下断之。”
李世民沉吟一会儿,说道:“兵凶战危,圣人所慎。侯君集刚刚击破高昌,再使李世大举向薛延陀进兵,国人会说朕好战无厌。魏征他们,定累向朕举谏不已。罢了,朕为苍生父母,苟可利之,岂惜一女!万彻,你转告薛延陀来使,就说朕答应和亲,让他们赶快把执失思力放回来。”
薛万彻躬身道:“臣遵旨。臣明日与使者一同返回北境,如此就向陛下辞行了。”
“你回来如此匆匆,就在家里多呆些日子吧。薛延陀的事安定下来,你回不回定襄也无关紧要,可让使者自回。否则丹杨见到朕,她又该责怪我这皇兄不通人情了。”
李世民当年让众公主与驸马劝说不解风情的薛万彻和丹杨公主的事,慢慢传为坊间的笑谈,在座的臣下皆知这段故事,心中暗笑,连粗豪的薛万彻也相当不好意思,他立在当地,抓耳挠腮,不知道如何对答才好。
侯君集和薛万均在高昌的作为,渐渐被回京的同行之人传播开来,一群谏官闻言,少不得搜寻其劣迹的详细,然后书成表章报与李世民。
李世民阅罢,起身绕室踱步,既而召房玄龄、马周、褚遂良、魏征、孙伏伽、岑文本等人来议事。
李世民手指谏章,让他们前去观看。过了片刻,他感叹道:“前些日子,朕还与众卿一同赞扬侯君集能够尽礼鼓行,可谓仁义之师。谁知他得了高昌,竟然将自己视为太上皇,其淫乱宫室,私藏珍宝,以致众将士纷纷效法,使我大唐之师成为强盗之众。林深则鸟栖,水广则鱼游,仁义积则物自归之,此为颠扑不破之道理。朕恼怒侯君集和薛万均,非为他们有小恶,实因此坏了大唐的名声。”
群臣观罢谏章,皆认为侯君集和薛万均实在不该。
李世民接着感叹道:“侯君集、薛万均官俸既丰,他们取得高昌大捷,我朝对军功赏赐优厚,何必妄取其他呢?看来人之私欲时刻充盈心间,一遇时机立刻喷发。想是他们以为高昌远离京城,以为取些珍宝,玩玩女人这些劣迹京中难知,以致肆意妄为。可是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能逃过众人的法眼吗?孙伏伽,此二人由你下狱勘问,速速定罪。”
“臣遵旨。只是侯尚书与薛将军皆为上品,皇上能否派一名重臣来主持呢?”孙伏伽请求道。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们犯事入狱,即是你的人犯,没有什么官品之说。孙伏伽,你要以戴胄公正理狱为榜样,秉公执法,何来怯懦之言?”李世民说到这里,脸上薄有怒色。
孙伏伽不敢再言声。
闻听要将侯君集、薛万均下狱,房玄龄等人以为应该,独岑文本与魏征不然。
岑文本躬身道:“陛下,臣以为将此二人下狱,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朕宽法慎刑,然不可使刑法流于空泛。朕若不治他们之罪,如何使天下人信服?”
“陛下,臣闻命将出师,主旨在于克敌制胜,若能全胜,主帅虽贪可赏;若其大败,虽廉亦可诛。汉之李广利,晋之王濬,隋之韩擒虎,其本身皆有过失,然其出师能捷,人主以为其有功,所以皆受封赏。陛下若将侯君集和薛万均交付大理寺收入狱中,海内之人定会说陛下唯录其过而忘其大功也。”
“依你所言,朕可以不问其罪吗?”
“陛下,历来将帅之臣,廉慎者少,而贪求者多,不可一味求全。臣以为,陛下可以录其微功,忘其大过,让他们重列廷臣。这样,他们虽非清贞之臣,陛下犹得贪愚之将,陛下固然使刑法委屈,然大德弥显,不治侯君集等人之罪,其过更彰显天下。”
李世民哼了一声,显然不认同岑文本的宏论。若让侯君集继续作为兵部尚书列于朝班之中,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魏征也开口谏道:“陛下,臣闻‘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大理寺若将薛万均下在狱中,定赴高昌将与其有染的妇女执来询问。以我朝大将军与亡国妇女对辩床笫之私,所得者轻,所失者重,有碍大国风仪。昔秦穆公饮盗马之士,楚庄王赦绝缨之罪,此二人可谓明白大节。”
魏征所引典故是古时两则很有名的故事。秦穆公曾走失了一匹良马,被住在岐下的三百多游民抓住杀掉吃了,官吏抓住他们想依法严办。秦穆公不同意,反而说道:“君子不因为牲畜而伤害人。我听说吃了好马肉而不喝酒,会伤身子的。”于是赐给这帮人酒喝,并赦免了他们。后来秦穆公与晋惠公在韩原展开决战,秦穆公被伤正处于危难关头,这三百余人突然出现冒死冲入晋军重围,由此改变了战局,不但使秦穆公解围还活捉了晋惠公。另一则关于楚庄王的故事,则是说一次胜仗之后,楚庄王宴请众将,并让自己美丽的姬人为众将斟酒。这位姬人因为太过漂亮,看得众将目瞪口呆,恰巧一阵风吹过来吹灭了灯火,一人趁乱摸了姬人一把,灵巧的姬人顺手抓过其冠上之缨以为记认,并悄悄将此事告诉楚庄王。楚庄王闻言并不恼怒,心想喝多了酒的众将迷恋美色实属正常,他不许张灯,大喝道:“寡人今日高兴,大家皆将冠缨除下抛出户外,以作无缨之宴。”众人依言除缨,灯火方才点起,大家尽欢而散。后来的一次战斗中,楚庄王陷入重围身伤多处,这时一人拼死将楚庄王救出重围,其奄奄一息时对楚庄王道:“小人正是那日绝缨之人。”
不知是这二则故事打动了李世民,还是他素来对魏征言听计从。李世民沉吟了片刻,明显改换了心意,问众人道:“魏卿、岑卿刚才所言,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马周言道:“臣以为可以赦免侯君集、薛万均之罪。”
李世民又感叹道:“一样的事,因人而异。侯君集贪得宝物,阿史那社尔一样入高昌,秋毫不取。甚至对朝廷的赏物,因不见朕之敕旨,也坚决不取。其终于见到敕旨,所取唯老弱故敝而已。侯君集、薛万均受中土道德熏陶多年,竟然不如一名归顺来的突厥人。罢了,朕听从你们的意见,就赦免其罪,不用再捕之入狱了。然可以保留他们的品秩,不能让他们在朝办事。侯君集的兵部尚书一职,可觅他人来任。玄龄,你以为此职何人可堪为任呢?”
房玄龄见李世民退了一大步,但免去他们实职的心思难改,遂禀道:“李世智勇双全,谋虑宏远,新近又逐薛延陀于大漠。陛下,臣以为李世可充此职。”
李世民目视群臣,征求众人的意见,就见这些人皆赞同房玄龄的话,遂让岑文本拟旨,诏李世为兵部尚书,让其克日返京赴任。
侯君集一生桀骜不驯,目空一切,此次克平高昌,其正是志得意满之时,不料因私取珍宝一事竟然葬送了自己的前程。其心中苦楚难伸,渐渐对李世民生出了无尽的怨怼之情。
其实李世民这样处理侯君集,非是一时愤怒,而是大有深意。李靖数次在李世民面前说侯君集有异志,看似李世民当时未上心,其实早已对侯君集有了警觉。侯君集在高昌的作为,完全是肆无忌惮,正好印证了李靖的前言,李世民因而痛下重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过了二日,褚遂良匆匆求见李世民,禀报道:“陛下,洛阳来人密报,说张亮阴养死士,以图造反,此为他们的证辩。”说完,他将一纸递给李世民。
第九回 张亮蒙冤赴刑场 太子顺势固储位
李世民凝神阅读来书,眉宇间渐渐隆起一团疙瘩。他很快将来书读完,然后吩咐褚遂良道:“你去大理寺向孙伏伽传达朕之旨意,让他带人连夜奔赴洛阳,把张亮擒拿回京勘问。”
褚遂良转身要走,李世民又叫住他,说道:“孙伏伽文弱之吏,让他擒拿张亮,恐怕有些勉为其难。这样吧,你让孙伏伽在寺内等候,朕让常何带领三百宿卫与其会齐,然后赴洛阳公干。”
褚遂良说道:“张亮为陛下多年的股肱之臣,如今去擒拿他,臣恐怕口说无凭,陛下最好赐一手诏让常何随身携带。”
李世民摆手道:“罢了,朗朗乾坤,清明宇内,由朕身边之人前去传旨,谁敢不听?让他们速去速回,张亮来京后,可由孙伏伽亲自审问。”
数日后,张亮被孙伏伽、常何锁拿入京,并随带了一干人证。孙伏伽逐个审问,张亮的乖张之行渐渐显露出来。
李世民即位以后,张亮因保据洛阳且能联络山东豪杰,成为李世民争夺皇位的后方根据地而有大功,被授为郧国公,先后出任豳州、夏州都督,相州大都督长史,洛州都督等职。其任相州大都督长史时,相州大都督由魏王李泰遥领,其实相州还由张亮全权主政。
张亮一开始在各州主政的时候,密遣手下到辖区内伺察人之善恶,抑豪强而恤贫弱,在辖下民众中赢得了相当好的口碑。但他自从休掉结发妻子,更娶李氏为妻之后,性情大变,仿佛换了一个人儿。
李氏算来是李神通已出五服的本家女儿,如今李家坐了天下,她也算是沾了皇亲。此女生得美貌,做姑娘的时候就行为不检,与人私通多次,名声不佳。她一日在洛阳见到张亮,见他生得倜傥风流,又是当今皇上的心腹之臣,就一心想嫁给他,央求家人向张亮提亲。张亮心有智谋,颇有逢迎之才,他见此女为皇亲,模样还生得相当美貌,与自己结发妻子相比,无疑天人一般。遂满口答应,转而与结发妻子商议离婚之事。当时,男子休妻主要有三种方式:一是“七出”,即妻子触犯了“无子、淫逸、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七项名目的任何一条,男子就可以强制性休妻;二是“义绝”,即“夫犯妻族”、“妻犯夫族”、“夫族妻族相犯”、“妻犯夫”时,由官府强制离异;三是“和离”,即夫妻双方协商同意,协议离婚。张亮结发妻子一直恪守妇道,且为张亮生了二子一女,张亮找不出理由强制休妻,只好厚着脸皮与其相商,其夫人见事已至此,无可奈何,只好答应离婚,搬出张府另选宅居住,并誓言此生不再嫁。
张亮迎娶新夫人李氏入家,将其奉为天神,其宠爱之余,渐渐有些惧怕。久而久之,李氏恃宠而骄,除了在家内呼叱自如以外,还干预政事,张亮对其言听计从,其理政时乖谬甚多,辖下民众怨怼日甚。
李氏嫁了张亮,其好淫的毛病仅在新婚时收敛了一些,时间一长,又按捺不住。其在相州之时,见到一名卖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