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宣太后--芈氏传奇-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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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丑夫应了声,将头抬了起来。
见到魏丑夫的脸时,芈氏十分意外,这是一张与众不同的脸,有男人的阳刚,亦有女人的秀气,两者综合在一起,使其看起来分外清秀,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魏丑夫感觉到芈氏在盯着他看,不由羞得又低了头去。
芈氏收回目光,说道:“见你长得眉清目秀,并不像是穷苦人家出身,何以到宫里做侍从来?”
“小人原也是诗书人家出身,父亲颇有些才学,收了些学生,教人读书习字,日子过得颇为殷实。怎奈前两年双亲相继离世,留小人独活。”魏丑夫说着说着居然眼圈一红,泫然欲泣,“小人从小没做过粗活,虽也读了些书,却是不精,因怕误人子弟,没敢去继承父业,便想出来谋生,哪想谋生竟是如此难,后来便沦落到在一家酒肆里擦桌子洗碗。”
芈氏见他竟说得哭了,一时起了怜惜之情。想她所侍奉过的两个男人,一个是秦国之王,一个是义渠之王,都是霸气粗鲁之辈,平日里别说是这般小声细气的说话了,便是哪一日叫他们不吹胡子瞪眼,已经算是客气了,见到魏丑夫时,芈氏既感新鲜,又觉怜惜,不觉生出了份爱护之情。
自那以后,芈氏每日便叫魏丑夫侍奉,闷了时与魏丑夫说说话,有让她高兴的事时,也与魏丑夫一起分享,而魏丑夫确实也是个十分善解人意之人,芈氏伤怀时,他也跟着一起忧郁,芈氏高兴时,他也跟着芈氏一起笑,故而甚得芈氏欢心,渐渐地魏丑夫便成了芈氏的闺中知己。
许是日久生情,亦许是后宫寂寞,自然更有可能是魏丑夫十分贴心,有一日芈氏便将其招入了凤床。
对于芈氏的动作,魏丑夫并不感到意外,相反,恰恰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随着两人相处时日的增加,魏丑夫对芈氏并非没有想法,只是鉴于其是太后之尊,不敢主动罢了。要知道芈氏虽徐娘半老,却依然风韵犹存,岁月在她身上尚无刻下多少痕迹,只使其更加成熟,更加迷人。再者芈氏乃太后之尊,掌秦之大权,若果然与她相好,便是一步登天了。所以当芈氏将其招入床时,魏丑夫不但没有丝毫不愿,反而是暗中窃喜,他觉得他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可惜魏丑夫并不了解芈氏为人,在芈氏的心里,公利和私情泾渭分明,丝毫不相混淆,想当初嬴稷和叶阳在家国利益面前纠结挣扎之时,芈氏便劝他以国家利益为重,不可因一人一事而坏了国事,在她的这一思想影响下,嬴稷才从那困境之中走了出来。故魏丑夫以为傍上宣太后,便可飞黄腾达,却是想错了。不过,唯一能令魏丑夫安慰的是,芈氏是真心待他,这感情虽无法与惠文王相提并论,但至少比之对待义渠王要真实得多。
随着两人关系的逐渐公开化,在战国这开放的时代,自然不会有人为此说事,但嬴稷却留了心,心想你之前阻止我称帝,我无可反驳,如今你招养男宠,随心所欲,我却为何不可?于是索性不再去与芈氏商量,直接遣使者去了齐国,请齐闵王一同称帝。
如此一来,木已成舟,米已成炊,芈氏便是想反对亦已然晚了。得知此事后,芈氏埋怨了几句,却被嬴稷一句话堵了回去,说你在感情上可为所欲为,不问我做孩儿的感受,在国事上,我乃秦国之王,为何不能自作主张呢?
事实上,嬴稷一意称帝,并非受虚荣心驱使,更非权力熏心。他在年幼时虽说事事依着母亲,但成年后,行事颇为稳健,俨然是一位雄才大略的明君,他既敢称帝,自有他的想法和打算,当今天下,以秦齐两国最强,赵燕次之,如果秦齐两国称帝,两国联合伐燕赵,何愁燕赵不灭?
嬴稷的思路应该说十分正确,齐闵王田地好战喜功,送他一个帝号,连高兴都来不及,如何会拒绝呢?届时秦齐联合,自可无敌于天下,何惧燕赵?但芈氏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苏秦非等闲之辈,若苏秦劝齐王放弃帝号,局面又会如何呢?
却说齐闵王接到嬴稷的国书,说是要邀他一起称帝,禁不住怦然心动,西秦东齐,合称东西二帝,何等威风!再者眼下齐国尚没能力灭了秦国,倘若与其一同称帝,虎视天下,然后齐心合力将其他列国灭了,岂非比单打独斗轻松许多?他将此想法告诉时任的相国苏秦,苏秦一听,果然反对。
苏秦反对齐王称帝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要削弱齐国,从苏秦的表现中,已然可以印证,嬴稷称帝之做法的确是正确的。
前文提到,在芈氏母子质燕之时,当时的燕王哙禅让王位于子之,结果引得天下大乱,齐国以平乱为名,出兵燕国,杀得燕国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燕昭王继位后,筑黄金台,广纳天下贤士,矢志强国复仇,苏秦便是那时被燕昭王看中入朝为官的。
不久,苏秦看出了燕昭王的心思,便对他说,若要复仇灭齐,须先弱齐。燕昭王问他,如何弱齐?苏秦说,先拆散齐与赵的联盟,然后怂恿齐王伐宋,把齐王的注意力从燕国引到宋国去,消除对燕国的威胁。如此再慢慢地把齐国的实力消耗殆尽。
燕昭王称善,又问如此重要之事,该让谁人去做?苏秦说我亲自入齐。那时恰逢齐、韩、魏三国攻打函谷关,秦国遣使求助燕国,希望燕国能派苏秦入齐,游说齐闵王觑觎宋国,从而达到破坏齐、韩、魏联盟的目的,于是燕昭王便顺水推舟,果真派苏秦入齐。
苏秦入齐之后,凭借其能说会道的本事,很快就得到了田地的信任,并且在公元前289年成功挤走田文,做了齐之相国。次年,也就是公元前288年,秦国来书说要与齐王一同称帝,田地问苏秦意见。苏秦闻言,暗暗吃了一惊,如果秦齐合盟,称为东西二帝,列国被灭,指日可待,而倾城之下,焉有完卵,燕国自也是不复存在了,当下说道:“恭喜王上,马上就可称帝而雄霸天下了!”
田地本就有王霸天下之心,一听苏秦之言,笑道:“如此说来,相国也同意称帝?”
苏秦眼珠子一转,收敛了笑意,反问道:“王上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田地是好武之人,性子急,大声道:“自然是真话!”
苏秦是穷苦人家出身,早年曾流落街头,连饭都吃不饱,身型消瘦,因此与健壮的田地站在一起,一高一低,很不相称,苏秦便令其坐下,然后揖手道:“臣以为称帝乃好事,以王上之雄才大略,称帝不过是虽晚之事,但如今时机尚不成熟,臣以为不宜称帝。”
田地哦的一声,问道:“这却是何道理?”
苏秦反问:“王上且试想,称帝非是游戏,可邀三五好友一同游玩,秦王却为何要邀你一同称帝?”
田地一想,是啊,他称他的帝,为何要邀我一起?如此一想,似乎有所领悟,把粗目一瞪,正要说话,突又似想到了什么,浓眉一沉,暗地里又算计,秦王要是称帝,天下诸国必然怒而联合起来伐秦,他邀我一同称帝,不过是想减少风险,共同对付列国,这并没有错。田地虽好武,却也并非没脑子之人,如此一想,便笑道:“齐秦互帝,便是强强联手,吞并天下,指日可待,有何不可?”
“非也!”苏秦摇了摇头,微哂道:“秦国和齐国既然同是强国,那么齐国的劲敌为谁?秦国也。王上若与秦国联手,到时即便是灭了天下诸国,最后也免不了要与秦国一战,届时谁胜谁败,孰难预料,恕臣直言,万一不慎落败,这天下之主便与王上无缘了。但是,如果把这个难题交给列国呢?情况便完全不同了,待秦王称帝之后,列国便合而伐之,到了那时我们再从中添把火,助列国伐秦,但要秦国一灭,列国皆非齐国之对手,齐国便是名副其实的天下之主,这天下就是王上的天下了,到了那时再称帝,就是水到渠成之事了。”
田地听苏秦将利弊分析得清清楚楚,恍然大悟,笑道:“幸得相国提醒,我放弃帝号便是了。”
“眼下还放不得。”苏秦狡黠地笑了笑,“王上可回复秦使,接受称帝一事,那秦王见王上接受了邀请,必然是诏告天下,公然称帝。到那时,诸国皆怒,王上便出来振臂一呼,协同灭秦,秦亡国之期便是不远了。”
田地闻言,哈哈大笑,“妙也!妙也!相国两嘴一张,妙语连珠,端的叫我佩服!”
且说秦使回秦后说,齐王已接受互帝之请,嬴稷大喜,果然诏告天下,择日称帝。
然大喜之中的嬴稷绝没想到,一股强大的危机已向秦国逼近。芈氏虽有准备,在嬴稷诏告天下之时,已派使者去楚国,与楚再次结盟。然而,让芈氏也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危机,绝不仅仅只是列国合纵攻秦那么简单。
第八章 五国伐秦,甘泉情殇
一、秦王宜阳称帝,太后甘泉断情
秦王称帝的诏书一经发出,天下震动。是时周室虽然是有名无实的帝王,但天下诸侯相互攻伐,相互牵制,虽说不管是强国还是弱国,均有王霸天下的称帝之心,可谁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说要灭了周室,取而代之,大家心里都明白,只要谁敢出这个头,便是众矢之的,人人得而诛之。如今,秦国说是要称帝,天下的诸侯国自然是谁都不服气,于是纷纷派出使者,商量对策。
一股强大的风暴正在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形成,此时的苏秦俨然像一个观察星象的占卜师,面对风起云涌的局势微哂拂须,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日,田地问他:“秦已诏告天下,公然称帝,相国此时何不游说列国,合纵攻秦?”
苏秦却笑道:“王上莫急,臣在等一个人。”
田地讶然道:“何人?”
“魏无忌。”苏秦说道:“魏韩两国如今被秦国打怕了,如果我主动去游说,魏韩两国即便是一时答应了,怕也是下不了决心。故我要等他们自己下决心,而能令魏韩两国下决心伐秦者,便是魏无忌。”
田地笑道:“魏无忌不过是魏昭王魏遬之子,有何能耐竟使相国如此重视于他?”
苏秦正色道:“王上此言差矣。当今之魏国,兴国者唯魏无忌也。魏遬可能会因惧于秦国之威而不敢伐秦,但是魏无忌定能看到个中之利害,主张合纵伐秦。然魏无忌心里更清楚,要合纵伐秦,若无齐国出面,其势也微,故他定会入齐游说,到那时王上再同意他合纵之事,必是天下振奋,在齐国的主导之下,誓死伐秦。”
田地闻言,深以为然,他虽没苏秦想的那么深远,但是求人与被求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心态,他还是懂的,说道:“我有苏秦,何愁齐国不兴也!”
然而田地做梦也没有想到,苏秦是一把双刃剑,可令齐兴,也能令齐亡,此时他看到了齐国兴旺之景象,也便是离亡国不远了。
没出几日,果如苏秦所料,魏无忌到了齐国。田地等的就是此人,见他果然来了,便热情地接待了他。
那魏无忌虽是少年英雄,文有安邦定国之才,武有上马作战之勇,但此前他已然听说齐王接受了秦国互帝之请,故于入齐之时,他就做好了委曲求全的准备,不管齐王如何作难,只要他肯发兵伐秦,就什么都忍了。没承想入齐之后,竟受到田地设宴款待,大出了他意料之外。
席间,酒过三巡,魏无忌便切入正题,说道:“秦乃虎狼之邦,与其联盟,绝得不到便宜。之前秦楚两国结为昆弟之国,何等友好,然楚怀王最后却落得个客死他乡之下场。小子此言,非是咒骂齐王,只是想说与虎谋皮,有害无益。”
田地故意问道:“那么按你之言,我当如何?”
魏无忌道:“当是合纵伐秦,灭此一害,到时天下诸国必以齐国马首是瞻。”
田地佯装思索,转首朝苏秦道:“魏公子之言不无道理,相国以为如何?”苏秦配合着田地说道:“齐秦互帝,不过是秦国想拉齐国作挡箭牌,臣以为当是合纵伐秦为善,但要灭了秦国,王上便可独尊天下了。”
田地仰首一笑,“如此便依了两位所言,合纵伐秦!”
宜阳城郊旌旗招展,人来人往,城门口虽有士兵把守,并盘查着每一个出入的人,但是进进出出之人,依然是络绎不绝,甚至排起了长队。
宜阳城内的一处巨大的广场之上,摆放着许多桌子,桌上尽是酒菜,来自各国的使节此时正坐于桌前,彼此边交谈着,边享用着美食。
这一日正是嬴稷称帝的日子,嬴稷带着宫里的嫔妃、大臣站在广场的一端,迎接来自各国前来道贺的宾客。
一匹快马飞也似地从宜阳城外驰来,及至城门口时,守卫想要将其拦将下来,马上那人大喝一声:“让开!”鞭子一挥,把守卫挥了开去,径往城内赶去。到了广场外面时,那人下了马,朝负责禁卫的一名将领道:“太后何在,边关急报!”那将领并不说话,直接将他带去了广场左侧的一间房内。
芈氏坐在房里,脸色略有些凝重,今日之场面,表面上看去喜气洋洋,各国使节没一国缺席,尽数前来道贺,可是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