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宣太后--芈氏传奇-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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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呢?”屈原涨红了脸,那神情仿似恨不得上去把楚怀王揍一顿,“张仪乃欺世盗名之徒,靠的是一张利嘴行走天下,他两嘴一张,无凭无据,他的话你居然也信?你个昏君啊,要是与齐国断了邦交,到时商於之地也无法拿到,楚国便如何是好?”
楚怀王性子再好,被骂到这份上,也动了怒火,“秦国若是不给,我便打到他给了为止,商於势在必得,你休得在此聒噪!”
另一厢,嬴疾也被弄糊涂了,便跑来找嬴驷相询。
嬴驷笑道:“相国离秦时曾与我说,要誓死保护秦国的利益,以报国恩。他这一招我却也没有想到。”
“相国果真是要戏弄楚国?”嬴疾露出抹不可思议的笑容,“这一招妙是妙,却是恍如市井小人所为。”
“战争便是正大光明了吗?那是公然的大屠杀!”嬴驷正色道:“相国此举,可令齐、楚破盟,拯救了我多少秦国子民的性命?”
“下一步该当如何?”
“相国既出此计,必有全盘计划。”嬴驷信心十足,眼里闪出一抹狡黠之色,“相国这几日病得厉害,你我一同去探望一番如何?”
嬴疾会意,哈哈一笑,与嬴驷一同去了。
及至相府,见张仪独自一人,悠然地坐在太阳底下,微眯着眼,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下人见是王上来了,急忙要入内去禀报,嬴驷却将他拉了回来,并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与嬴疾两人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去。
到了张仪跟前,嬴驷蹲了下来,伸出双手给张仪捶起腿来。张仪唔的一声,索性把腿伸直了,说道:“膝盖处,酸得紧,来两下重的。”
嬴疾在一边憋着笑,把一张黑脸憋得通红。嬴驷在他的膝盖处捶了两下,问道:“轻重可否?”
“可再重些……”话音未了,张仪听出不对劲了,猛地一睁眼,见是王上在给自己捶腿,倏地收了腿,拜倒在地,“臣该死,不知王上驾到……”
“好了好了,起来吧!”嬴驷摆了摆手,“相国悠闲得紧呐,看你这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想是病好得差不多了!”
张仪讪笑道:“臣这是无奈之举。这段时间以来,不敢出门半步,也不敢去见王上,在家里着实闷得慌。”
嬴驷问道:“相国这是要躲到何时?”
“齐、楚断交之时。”
“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嬴疾神秘地笑了笑,“在我去见王上之前,楚使到我府上去了,说是齐、楚已然断交,而且十分之彻底,央求我去与王上和相国说说,把之前承诺的土地给了他们。”
张仪神色一振,“如何彻底法?”
“楚怀王派了一人,到了齐廷之上,指着田辟疆的鼻子,大骂了他一通……”嬴疾未等说完,自己便笑出声来,“田辟疆何曾被人如此骂过,气得一张脸拉得比驴还长!”
嬴疾说完,君臣三人忍不住仰首大笑。
隔了会儿,嬴驷抹了把眼泪水,突然把目光定格在张仪头上,张仪不解,问道:“臣头上可有异物?”
嬴驷伸出手,在张仪的头发上撩拨了几下,挑起几根白发来,叹道:“相国,你也有白发了!”
张仪不以为意地说:“王上,你也有了!”
“是啊,时光荏苒,转眼数十春秋,瞬间便是老了。”嬴驷眉头一皱,却像是勾起了什么心事,“最近我常常在想,什么江山永固,那都是骗人的话。”
嬴疾一怔,“王上怎会作如此想?我等披肝沥胆,拓疆扩土,为的便是统一天下,保我大秦万年。”
张仪看着嬴驷,心中突地掠过一抹凉意,“王上这一生,胸怀大志,再苦再难,也是笑看风云,何时曾怕过,今日却为何没来由的说这等丧气话?”
“我等呕心沥血打下的江山,若是后世子孙不肖,旦夕之间便可被败了。”看着嬴驷唉声叹气的样子,张仪和嬴疾对望了一眼,心中同时冒出两个字:立储。
正所谓岁月不饶人,两人均是嬴驷之近臣,近段时间以来,发现嬴驷突然间多愁善感起来,宫里关于立储的传言也是越传越多,不管是张仪还是嬴疾,早已敏锐地感觉到,一股危机正在慢慢逼近。然两人虽都是当世独一无二的智囊,但面对这种事,却也是有心无力。特别是张仪,虽说是当朝宠臣,但归根结底毕竟是外臣,不宜在这种事情上插手,因此当芈氏来相询时,他也并无良策,只叫其退避三舍。
隔了会儿,嬴驷道:“不说这些丧气话了,今日前来,是想与相国商量,骗了楚国之后,下一步该当如何?”
“齐、楚已然断交,便无后顾之忧了。”张仪笑道:“当可让嬴疾带兵,像打韩、赵之军那样,把楚国打怕了,打得他们谈虎色变。”
当日,张仪送走了嬴驷等人,刚转身进门,便见门外有人喊道:“相国,你的病可是好了?”
张仪回身一看,见是楚使,便知他每日在此守候,忙转身迎将出去,笑道:“年纪越大,越是不中用,去了趟楚国,便就落了疾,叫楚使担心,实在罪过。”
“无妨无妨!”楚使见了张仪,如若见云销雨霁,心情大好,以为此番秦国终算是可以交付先前之诺了。
张仪将楚使请进了门,双方寒暄一番后,楚使终于开口请张仪兑现先前之诺。张仪笑道:“这一番落病,实在有愧足下,这就办,这就办。”
说话间,便叫下人研墨,铺开一张丝帛,认认真真地挥笔疾书,写就之后,拿了来给楚使看。
楚使见状,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是落到了实处,将帛书接了过来,仔细阅读。看了后,神色微微一变,以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再看,吃惊地抬起头朝张仪问道:“相国,你写错了。”
张仪一听,同样吃惊地凑过头去看,“哪里错了?”
楚使指着帛书的一处,道:“应是六百里,相国却写成六里了。”
张仪笑道:“这个却是没错,我当初是答应六里地,何来六百里之说?”
楚使的脸顿时就绿了,“相国,邦交大事,岂可儿戏?”
“大人说得对,邦交大事岂可儿戏啊,因此张仪丝毫不敢乱来。”张仪道:“你想想,商於富庶之地,秦之南门,岂能是随便说给就给的道理?所以定是楚使听错了。”
楚使这才回过神来,整个楚国上下都被张仪骗了,怒道:“张仪,如此玩弄楚国,可知后果乎?”
张仪却是冷笑道:“楚国若是想挑起战争,秦国接了便是!”
楚使无奈,只得把袖子一拂,气冲冲地走了。
楚怀王拿着楚使送来的帛书,咬牙切齿地将之掷于地,气得半晌没说出话来。猛拍了几下桌子,语无伦次地骂道:“张仪小儿,张仪小儿欺我!伐秦,这便伐秦,我要把张仪小儿抓了来,剥其皮,抽其筋!”
屈原一心伐秦,好不容易见楚怀王下决心要打,马上站了出来,“王上若是决心伐秦,臣这便去筹集粮草,保我大军后顾无忧。”
“好!有左徒大人这句话,我心甚慰。”楚怀王大声道:“哪位敢出征!”
话落间,跳出两人来,“末将愿往!”
楚怀王一看,一位是屈匄,便是前次五国攻秦时驻军武关的将领,想来是前次不曾与秦交手,有点不甘心,此番便踊跃请战了;另一位是昭雎,也是楚国名将,十分了得。楚怀王道:“既如此,我命你等为伐秦大将军,屈匄率二十万大军,兵出丹阳(今陕西与河南之间的丹江以北地区),直面商於秦军;昭雎领十万大军,驻于汉中(今陕西汉中),以侧主力。两路大军,即日出发,务取商於,洗我国耻!”
这一日,嬴驷与张仪、嬴疾等商议完如何迎战之事后,便去了后宫芈八子处。见芈氏正陪着嬴稷和向寿两人读书,顿时间心里一暖,连日来的愁绪似乎也在此时化解开来,所有的流血征战,不就为了图此时此景吗?
嬴稷是时已然十之有三,脸上虽还有稚气,却也看得出来是位翩翩少年了。芈氏当初在诞下稷公子之前做了一个很好的梦,芈氏将此梦藏之于心,并未告知旁人,但心下想以后这孩儿必是不凡,待稷公子长大后,芈氏更是悉心照拂,除请名师教导外,还常常言传身教。嬴稷天性善良,孝顺,故他十分依赖母亲,对父亲也感念颇深。平日里,芈氏带之常与嬴疾、张仪走动,嬴稷聪慧,一点即通,深得二人喜爱。嬴驷见他长得文静,又肯读书,很是欢喜。见了礼后,嬴驷叫他继续读书,却不想嬴稷拿出块羊皮卷,说道:“这是稷儿所画的与楚军交战图,请父王过目。”
嬴驷以为他只会读书,却是没想到他也研究兵事,当下便好奇地接过来看,虽说想法尚不成熟,却也是分析得有条有理,嬴驷笑道:“稷儿聪明,能文能武,甚慰我心。”
这话芈氏却是听到心里去了,那嬴荡虽为长子,但不过是一介武夫,有勇无谋,且秦国也并没有立长不立幼的制度,若是嬴稷能好好表现,将来立储也并非没有可能。当下走近嬴驷,笑意盈盈地道:“稷儿从小便是十分的乖巧聪慧,别看他现在年纪小,却是于文于武皆有所通。”一番话说得嬴驷心里越发高兴,称赞嬴稷文武双全,将来定是秦之栋梁。
是时,有人来报,说是巴蜀战报。嬴驷急忙起身接过战报,展了开来一看,喜上眉梢,“好啊,司马错果然不负我望,平了巴蜀!”
芈氏一听,心里一沉,不再说话了。俗话说祸从口出,也是芈氏缺乏经验,心直口快,此等事情要说也该在床头与嬴驷私谈才是,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来。要知道此时的咸阳宫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宫中的每一个人在利益的驱使下,都有可能成为他人的耳朵。芈氏的这些话,叫一个内侍听了去,待嬴驷离开后,这个内侍便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去找了一个人。
此人叫嬴壮,为惠文后嫡出,其年纪虽与嬴稷相差无二,但为人工于心计,之前他买通了芈氏宫里的一个内侍,叫他随时留意芈氏的动向。
嬴壮听了内侍举报后,眼里寒光一闪,脸上居然露出股杀气,看得那内侍心惊胆战。打赏了那内侍后,嬴壮便去了惠文后处,将此事说与惠文后听。
惠文后不善于争权夺利,但听了这事后却也十分害怕,若立嬴稷为储君,芈氏掌了权,日后岂还有她的安生日子过?当下便向嬴壮问道:“荡儿出征未归,为娘的方寸已乱,你可有良策?”
嬴壮想也未想,指了两条路,“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让父王尽快把立储之事定了下来。但此事须父王决断,在他未下决心之前,我等皆不好插足,因而不易;第二条路是让芈八子在宫里消失。”
类似的话惠文后在几年前就曾听侍婢说过,她当时便是反对,如今又听嬴壮说起,不由叹道:“为何利益之争,总要伤及性命?”
嬴壮知道母亲仁慈,说道:“不一定非要了她的命,只要她不插进来捣乱,赶出宫去也是好的。”
惠文后点头称是,“如何将她赶出宫去?”
“待孩儿想想,有万全之策时,再来与母亲商议。”
宫里的斗争随着嬴驷身体的逐渐衰弱而展开了,这虽是一场没有刀光剑影的战争,却也同样可以置人于死地。
此时的芈氏丝毫没有察觉到来自宫里的危机,随着秦楚大战的临近,她把注意力都放到战场上去了。毕竟楚国是她的母国,是生养她的地方,如今虽嫁入秦国,一切以秦国的利益为主,但是对故乡的那份感恩、怀旧之情却是有的,鉴于此,两国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心。芈氏一个人在房子里胡思乱想,越想越是坐立不安,便使人去把魏冉叫了来。
魏冉和白起由于在军中表现神勇,此时均已升为千夫长,听了姐姐召唤,连忙赶了来。进了门便道:“姐姐何事找我,速速说来。”
芈氏见他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忙道:“可是大军要出征了?”
“正是!”魏冉道:“楚军在去年年末便已出兵,现下即将到达丹阳,我们下午就拔营出征了,增援武关。”
魏冉见她一副着急的样子,连脸色都显得有些苍白,以为是为自己担心,便道:“姐姐不必为我们担心,我和戎弟定会照顾好自己。”
芈氏叹了一声,道:“我等虽身在秦国,但楚国毕竟是故土,秦、楚交战,莫非你不为之惶恐吗?”
魏冉一听,却笑道:“姐姐毕竟是女人,多愁善感,在我看来,哪里可扎根,哪里便是家。至于秦、楚交战,在这诸侯争霸之世,那是再也平常不过之事了。”
“你倒是想得开。”芈氏嗔怨了一句,又问道:“此番交战,你觉得楚国能胜,还是秦国能胜?”
“这种事不宜在后宫议论,姐姐须小心在意。”魏冉朝左右看了看,轻声道:“此番楚军来势汹汹,与秦势均力敌,若是正面交战,胜负难料。”
芈氏惊道:“如此看来,你等此去岂非十分危险?”
“倒也未必。”魏冉神秘兮兮地道:“这一次是嬴疾将军督战,按他的作战思路,估计不会与楚军硬来,到时少不得使些计策,所以此战孰胜孰负,尚是未知之数。”
说了半天,却是这